水巽圓圓的小身子蹲在柳樹旁,無柳的用枯枝撥弄蓮花池裡的水。
他覺得好無聊喔。
北斗七「猩」七位爺爺平日都會帶著他四處去玩,可是今天「猩猩」爺爺們說要和龍飛哥哥開什麼月會,害他沒事可做,也不能自個兒跑出去玩。
本來他想去找姊姊玩的,誰知她也不在。
聽說自從三天前她和亙哥哥吵嘴,打了一架後,她就氣得跑去住在什麼香院的,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唉,真的好無聊喔。
向亙行經庭院,適巧瞥見地上那一團小球。
「巽巽?」他遲疑的站在小圓球之後。
小圓球回頭看了向亙一眼,哼了一聲又轉回去。
向亙走上前,在水巽的身旁蹲了下來,很誠懇地道:「巽巽,亙哥哥很抱歉那天對你那麼凶。我那時實在是太心煩了,才會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原諒亙哥哥好嗎?」
水巽微側頭瞥著他,「你為什麼心煩?」反正他也沒要做,看在亙哥哥向他致歉的份上,他就陪他聊聊天好了。
向亙想起自己那幾天脾氣那麼壞的原因,苦笑道:「因為我那時在生你哥哥的氣。」
「生哥哥的氣?為什麼?」水巽皺起小圓臉,不喜歡聽見有人討厭他的美女姊姊。
「呃……」向亙有些遲疑,不知如何向水巽解釋他與水痕之間的一切。
近幾個月來,他被自己的壞脾氣駭著了。他原本是個沒什麼情緒的人,少有事情能使他失控,可是近來他卻變了,變得完全無法掌控自己。
像三日前,他竟然因為水痕一句話就氣得和他打了起來。雖然事後他懊悔極丁,可是這樣易怒易喜的心緒他從來沒有過──至少在認識水痕以前從沒發生過。
為什麼他近來會這麼管不住自己?他不懂,想找個人商量,卻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其實他也不是真想商量出什麼結果,以是想吐吐心中苦水罷了。可是放眼望去,嘯傲幫幫眾一個比一個長舌,他這麼一吐苦水,大概不到一天的工夫,全嘯傲幫的人就都知道他的心事了。
至於七位長老,那就更不用說了。只怕他話還沒說完,七位長老已經七嘴八舌地胡亂下了定論。
看來,唯一的人選就只有──「巽巽,如果亙哥哥告訴你一件事,你會告訴別人嗎?」
水巽登時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他忿忿不平的挺起胸膛,傲然道:「我才不會,我又不像七位『猩猩』爺爺那麼多話,也不是嘯傲幫那些長舌哥哥們。」亙哥哥這樣問他簡直是瞧不起他。
向亙點點頭,巽巽是不像其它人話多又愛亂說話。
「亙哥哥,你要告訴我什麼呀?」水巽拉拉仍一臉猶疑的向亙。
「我……」他該說嗎?可是他真的很需要傾吐一番,不然他就要瘋了。
「亙哥哥,你不相信巽巽嗎?放心啦,我答應你不說出去,就絕對不會說出去。」水家人向來說話算話。
最後,向亙決定說了。兩人挑了個樹蔭坐下,大部分都是向亙在說,水巽在聽,只有偶爾出聲問個問題。
「巽巽,我先告訴你我家裡的情形。我祖籍在山西,家父是山西首富。當我三歲時,有天夜裡突然來了幾個惡盜,將家裡的財物洗劫一空,還把我的家人全殺了……」向亙忍住悲傷,將二十年前的往事全盤說出。
水巽震駑的瞪大眼,不敢相信向來冷漠的亙哥哥身世竟然那麼可憐。
「亙哥哥,你呢?你那時是不是不在家?」
向亙搖搖頭,「我那時也在家。我被人從背後砍了一刀,躺在地上就快死時,紀伯伯剛巧來了,才救了我。那個紀伯伯就是我二哥的爹。」
「後來呢?有沒有捉到壞人?」
向亙慘然一笑,「當時沒有捉到,那個帶頭的惡盜跑掉了。」
「真的?不公平!壞人就應該死掉才對。沒關係,亙哥哥,巽巽幫你抓他。」水巽拍拍胸脯,很有義氣地說。
「巽巽,你別急,我還沒說完。」有水巽一臉不平,要是韓不群這時出現,大概會被他吐口水,再被他毒死吧。
「那後來抓到壞人了嗎?」水巽急著知道答案。
向亙點點頭,「前些日子我和兩位兄長找到他了。」
「後來呢?」
「後來我們在我大嫂、你哥哥與顏姑娘的幫助下,終於報了大仇。」由於最後這一部分實在太血腥,不適合小孩聽,向亙便草草帶過。
「呢,我懂了。」水巽點點頭,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百件事卻是他不明白的。
「亙哥哥,我哥哥算起來也是你的恩人,為什麼你還老和哥哥吵架?」
「我……」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大概是因為你哥哥常捉弄我吧。」說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
以前二哥也很愛捉弄他,他就沒發過什麼火。更何況他早練就以冷漠看待一切的好功夫,不然光以二哥開的那些惡劣玩笑,他早離開嘯傲幫了。
「我哥哥怎麼捉弄你?」水巽一聽到這種事,興致就來了。他雙眼一亮,抓著向亙猛追問詳細情形。
向亙不住地苦笑,「他捉弄我很多坎,數都數不清。」
「那你就把其中幾次比較精辨的告訴我嘛。」
「啊?」他是受害者ㄝ,巽巽不同情他也就算了,還要他把精辨的部分告訴他?
受不了水巽的纏功,向亙只好把春香那件事說出來。「唉,你哥哥陷害我扮成萬蝶樓的姑娘春香,還老愛拿這件事情嘲笑我。」
「萬蝶樓又是什麼人?當他的姑娘不好嗎?」水巽圓圓的小臉上佈滿問號。
「呃……萬蝶樓是一個地方,不足一個人。」向亙試著解釋。
「原來萬蝶褸是個地萬喔。那是什麼樣的地方?」應該很好玩吧,不然姊姊也不會老是拿這個地方嘲笑亙哥哥了。
「萬蝶褸是……」該死,他要怎麼向六歲的小孩解釋妓院這種地方?
「你不會形容啊?沒關係,亙哥哥,你可以帶我去那兒看看。這樣你就不用絞盡腦汁向我形容了。」
「不行,你不能去!」向亙厲聲阻止。看到水巽疑惑的眼神,他連忙又解釋道:「我是說你現在不能去,因為萬蝶樓在京城,離這裡很遠很遠。」還好及時找到理由搪塞過去。
「這樣啊。沒關係,等大家回到京城後,我再叫哥哥帶我去。」
「嗯,你以後再問你哥哥好了。」就讓水痕自己向他弟弟解釋吧,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萬蝶樓是什麼地方了。
「我哥哥除了要你扮成春香外,沒別的了嗎?」
向亙鬆了口氣,顯然萬蝶樓的話題已告一段落。下面的話題他最好小心點,免得巽巽又問出一些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像是望月龍環,還有在嘯傲幫散佈我扮成春香的消息。」講到後來,向亙又想起上回和水痕不歡而散的事。他輕歎口氣,望著眼前的蓮花池又失神了。
瞄瞄失魂落魄的向亙,水巽轉轉圓滾滾的眼睛,嘴角噙著一抹陰險的微笑,「亙哥哥,你在想我哥哥呀?」
「我……我……沒有。」向亙紅著臉,連忙反駁。
「是嗎?」他才不信哩。瞧亙哥哥臉都紅成那樣了,還說沒有。
「我沒有,真的沒有。」向亙急得猛揮手。
水巽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亙哥哥,我相信你。」才怪!
「呃……你哥哥最近還好吧?」他忍不住又問起水痕的事。
「亙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現在搬出去住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無聊的坐在這裡。
「那……他都沒有回來嗎?」向亙期期艾艾的又問了一句。
「亙哥哥,你好像很關心我哥哥?」水巽神色曖昧得很。
「我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向亙連忙撇清。
沒有才怪!水巽壞壞的看著滿臉不自在的向亙,他連說話的音調和聲量都變了,還嘴硬。
算了,有在亙哥哥有心道歉的份上,他就發發善心幫幫他好了。
「亙哥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哥哥長得很美、很漂亮?」
「巽巽,男孩子是不能用漂亮來形容的。」雖然水痕真的很好看,但他畢竟是個男孩,用那兩字形容他多多少少都有點侮辱的成分在。「男人是不會喜歡有人說他長得漂亮的,那是在暗示他不像男人,知道嗎?」
「是嗎?可是我哥不會介意的,你說她漂亮,她還會很高興喔。」水巽拐彎抹角的說。
「那是因為你是他弟弟,年紀又小,他才不會介意。」
「才不是呢,不管是誰說的都一樣,我哥就是不會生氣。」水巽說到最後,激動的站了起來。
「好好好,他不會介意。」向亙淡淡笑道。他也真是無聊,竟為了這種事和水巽爭成這樣。
聽到向亙敷衍的語氣,水巽的火氣也上來了。亙哥哥是白癡嗎?這麼明顯的暗示都不懂,氣死他了。
氣憤的看了向亙一眼,水巽忿忿的去下最後一句話。
「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會介意別人說他漂亮!」
向亙納悶的看著水巽離去的背影,他說錯了什麼嗎?巽巽為何生氣?
還有,巽巽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喔,他知道了。因為水痕才十七歲,只是個男孩,還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才會不介意有人說他漂亮。
對!就是這樣沒錯。
不過……真是這樣嗎?
向亙傻傻的看著天空,為什麼他總有種感覺,巽巽好像在暗示他什麼……
那巽巽到底在暗示些什麼呢?
※ ※ ※
是夜,留香院內燈火通明,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趙大爺,您好久沒來啦。」李嬤嬤使出渾身解數,努力想留住甫進門的中年男子。這三天她們留香院的生意實在差得緊,希望今兒個的生意能好些。只要水公子不再……
「啊──」石破天驚的尖叫聲再次傳遍留香院各大樓閣。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中年男子驚跳起來。哪裡來的恐怖叫聲?
李嬤嬤乾笑幾聲,趕緊安撫道:「哎呀,沒什麼啦,只是有個客人剛被妻子拋棄,所以……」嗚嗚……不到一刻鐘,她的美夢就破滅了。
「這麼慘?怎麼會叫成這樣?」中年男子狐疑的回望李嬤嬤。
「唉,就是這麼慘呀。我去瞧瞧他好了。」吩付旁邊的姑娘招呼趙大爺後,李嬤嬤撩起裙擺連忙奔向後院。
一到後院,李嬤嬤連門也懶得敲,直接推門而入。
「水公子,您又作噩夢啦?」李嬤嬤看向坐在床上,抱著棉被直喘氣的人,強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不停地告訴自己:花錢的是大爺,她不可以得罪。
水靈雙眼無神地低語:「對啊,我又作噩夢了。」
李嬤嬤走到桌旁,挑了張椅子坐下來。「水公子,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夜裡老是作噩夢──」鬼叫鬼叫的。她及時收住後頭那句話。花錢的是大爺哪!她再次復誦這句金玉良言。
「依我看,水公子,我就找個院裡的姑娘陪您好了,這樣一來,您夜裡就不會再作噩夢啦。」這水公子來妓院不叫姑娘,自個兒住在後院裡也就算了,偏偏夜裡老作噩夢,鬼吼鬼叫的,嚇得客人跑光光。
水靈搖頭歎道:「這方法我試過。」大姊和蓉蓉都陪過她,她還是噩夢連連。
「那您是什麼原因老是作噩夢?」
「唉,我只要沒見著一個人,就會一直作噩夢。」
李嬤嬤建議道:「那您晚上就找那倜人陪您,您就不會再作噩夢啦。」她們也可以好好做生意了。
水靈聞言,雙眼迸出光亮,「對喔,我怎麼那沒想到。李嬤嬤,我明兒個就回去找他。」
李嬤嬤也雙眼一亮,笑得合不攏嘴,「對嘛,對嘛,這樣最好了。」想到明兒個夜裡總算能好好做生意,她開心得眼兒都笑瞇了。
※ ※ ※
「亙,你還好吧?」紀龍飛納悶的問著在一旁發愣的向亙。
這幾天他老看到亙杵在院裡發呆,口裡喃喃自語著什麼男人啦、漂亮的,真是怪異。
紀龍飛等了半晌,沒聽到向亙回話。
咦,他到底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紀龍飛惡作劇的在向亙的耳邊大叫一聲,「亙!」他就不信這樣他還不回邊神來。
「該死!」向亙頓時跳了起來,怒瞪著紀龍飛,「二哥,你做什麼叫得這麼大聲?」
紀龍飛洋洋得意的看著被「叫」醒的向亙。很好,終於有反應了。
「沒什麼,只是我叫了你半天也不見你回話,情急之下難免說話大聲了些。」
他會情急?看他一臉得意,白癡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什麼事?」
「沒什麼,以是奇怪你為什麼最近老是在發呆?」
「我沒有。」即使是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向亙仍不忘強辯。
「是嗎?那你剛才在幹啥?」都被他逮到了,還想賴。
「我……」他總不能告訴二哥,這幾天他老是在想巽巽丟給他的那句話吧?
他想找巽巽問清楚,北斗七星卻又霸著他不放,現在也不知道又帶巽巽到哪去玩了。
唉!
紀龍飛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向亙那個冰塊也會歎氣?難道事情真的糟到這種地步,連他都解決不了?
「喂喂,你還沒回答我哩。」怕向亙又要發呆,紀龍飛連忙提醒的推推他。
「二哥,你會不會介意有人說你長得很漂亮?」向亙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嗄?」紀龍飛霎時愣住,這是什麼問題?
「我是說,你會不會介意有人說你長得很漂亮?」向亙語帶不耐的再問一次「亙,你還好吧?」紀龍飛有些擔心地走到向亙身邊。
「我很好,你只要告訴我你會不會介意就行了。」向亙更加不耐煩了。
「有人稱讚我長得俊美,我怎麼會不高興?」亙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我說的不是俊美,是漂亮!」向亙大聲糾正他。
紀龍飛奇怪地斜睨他一眼,不過是個形容詞罷了,他做什麼這麼激動?
不過,他還是識相地回答他好了,誰知道在狂怒之下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呃,人家說我漂亮,我還不至於會不高興啦,只是──」紀龍飛停頓了下。
「只是怎樣?你快說啊。」向亙催促著。
「只是身為男子,多多少少都會不喜歡人家說他漂亮,因為那樣好像是在暗示他不像男人。」
「真的?即使是年輕的男孩?」
「應該是吧,又不是女孩子。亙,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向亙突然激動地捉住紀龍飛的手臂。
「我說,亙,你問這個做什麼?」紀龍飛乖乖回答。最近向亙實在是太奇怪了,他還是順著他比較好。
「不是這一句,是之前那句。」向亙激動的搖著兄長。
紀龍飛被搖得七葷八素,恍惚之中聽到自己說:「應該是吧,又不是女孩子。」幸虧他記憶力不錯。
向亙猛然鬆開紀龍飛,呆愣的看著他。
突然,他叫了一聲:「巽巽呢?他去哪了?」
紀龍飛還來不及回話,就見向亙輕功一展,飛離庭院,留下他一個人呆愣的站在原處。
※ ※ ※
「雷安,巽巽回來了沒?」向亙拉住朝他走來的總管,著急的問。
「亙少爺。」好久沒看到亙少爺了,自從痕少爺負氣搬出去後,就沒瞧見他來過。
「巽巽呢?」向亙十分沒耐心的又問了一次。
「巽少爺和貴幫的幾位長老出去了,還沒回來。您找他有事嗎?」
「他們有沒有說要到哪裡去?」
「沒有哩,他們……」雷安見向亙轉身就要離去,連忙出聲叫住他,「亙少爺,你等等。」咦,他這麼急著走做什麼?
「什麼事?」向亙不耐煩的怒瞪雷安一眼,登時把他嚇得吞吞吐吐起來。
「我……我是說,如果你真的有急事要找巽少爺,你可以先去痕少爺那兒,他已經回來了。」
向亙雙眼一亮,顫聲道:「她回來了?人呢?」
雷安愣愣地回答:「在房裡。」他們倆不會又要打架了吧?
「我去找她。」話聲甫落,向亙已經在大廳消失。
※ ※ ※
水靈托著腮坐在椅子上發呆。
她決定聽從李嬤嬤的話找向亙來陪她,只要他每晚坐在她房裡,她就可以好好睡覺,不會再作噩夢了。
不過,他會願意嗎?如果他不願意,她該怎麼辦?
嗯……娘每回要老爹做什麼事時,好像都是用那一招,也許她也應該如法炮製……
向亙靜默的站在房門口,望著發呆的水靈。
水靈一抬頭就看見向亙呆呆的看著她。
「你來幹嘛?」哼,八成又是來要他的木簫。
向亙不發一語走進她房裡,雙眼直盯著她。
「喂,你看夠了沒?」水靈不耐煩的吼了一句,「你到底在看什麼?」
向亙很專注的凝望眼前的人。有可能嗎?她有可能是女子嗎?
走到她身前,向亙眼光閃了閃,淡淡吐了句:「我覺得你長得很美。」
「嗄?你說什麼?」水靈傻傻地問,懷疑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向亙仔細看著她的每一個反應,又說了一次。「我說,我現在才發現你長得很美,很漂亮。」
「真的?」水靈杏眼一亮,「你真的覺得我很美、很漂亮?」一雙小手興奮地拽著他的衣袖直搖著。
向亙點點頭,凝神望著水靈異於往常的喜悅小臉,輕聲道:「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美的一個。」
「死相!這樣誇人家。」水靈小手掩腮,害羞又高興的拍了向亙背心一記。
向亙呻吟一聲,撫著發疼的背心,心中已有八成把握。只足,哪有女人力氣追麼大的?他再試探一下好了。
「我想,如果你穿女裝,有起來一定更美、更漂亮。」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別人叫他穿女裝,長得再俊美都不可能。
水靈開心地笑得合不攏嘴,嬌嗔道:「討厭,連你都這麼說。我本來就很美嘛,穿起女裝當然更好看囉。」哈,就知道這個冰塊呆子有眼光。
她嘻嘻笑了兩聲,又打了向亙一記,「真是的,我竟然美到連你這冰塊都發現我很美了。」
向亙再次撫著背心,恍然想起練武之人力氣本來就大了些。他一臉詭異的看了眉開眼笑的水靈一眼,向來緊抿的唇角神秘地揚起。
水靈心喜的挽著向亙的手臂,也懶得細想為何今兒個他會對她如此和顏悅色,還直誇她漂亮,更沒注意到他深邃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著她。
呵呵呵,也許她該試試娘的耶一招──「亙……」水靈輕輕偎入向亙懷中,緩緩抬起頭,嬌媚的眨眨眼,露出一朵媚笑,很滿意的看到向亙被她迷得暈頭轉向。
不錯,第一階段成功。
她雙手勾著向亙的頸子,慢慢拉低他的頭,抵著他的悖,低聲說道:「亙,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向亙被她迷人的氣息擾得意亂情迷,傻傻的點頭。「好。」
水靈趕緊加把勁,「那你願不願意……」
「姊──」水巽小跑步跑進水靈房裡,話還沒說完,差點因眼前的景象而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向亙一張俊臉頓時紅得像是會冒煙似的。
當他看見水巽嘴角曖昧的笑容時,才發覺自己還抱著水靈,連忙放開她,臉上紅彩更深。
水靈臭著一張臉,「做什麼?」臭巽巽,居然破壞她的好事。
水巽奸笑兩聲,「你們兩個處得很好嘛。不吵架了嗎?」
沒想到亙哥哥動作挺快的。他那天才暗示他一下,今天就……
咦,人怎麼不見了?
「亙哥哥人呢?」
水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問,早被你嚇跑了。」
「姊,你方才在做什麼?你是不是要亙哥哥替你做什麼?」要不她怎麼會使出娘的絕招?
「巽巽,我想通了,其實我只要讓向亙答應每晚在我睡覺的時候,坐在我房裡陪我,這樣我就可以好好睡覺,不會再作噩夢了。」水靈興奮的拉著水巽的小手,很高興的宣佈自己的新發現。
「這方法好是好,可是他會肯嗎?他自個兒也要睡覺,哪會願意整晚坐在你房裡陪你?」水巽不愧是聰明的小孩,一語便道出了重點。
水靈不在乎地聳聳肩,「沒關係,我可以搬張躺椅給他。」
水巽不屑的看著異常興奮的姊姊。奇怪,她平時那麼聰明,怎麼今天蠢得緊?人家亙哥哥會有暖床不睡,跑去她房間睡躺椅?
唉,她大概是太久沒睡好,想睡覺想瘋了吧。竟然連這種蠢主意都想得出來。
「對了,巽巽,你覺不覺得向亙好像知道我是女的了?」她拉著弟弟一塊兒坐下。
水巽一驚,姊姊該不會是懷疑他吧?
「你……你怎麼會這樣想?」老天爺,千萬別讓她知道是他出賣她的,要不然他準沒法子活過七歲。
水靈敘述一遍剛才房裡所發生的事。「他還說我穿女裝一定很漂亮。哪有人會對一個男孩子說這種話?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了。」
水巽小心翼翼的看了水靈一眼,「你有罵他或否認嗎?」
水靈搖搖頭,「沒有ㄝ。」
這下水巽也好奇了,「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怕亙哥哥知道你是女的,怎麼又不否認呢?」
「我本來是很怕他知道我是女孩子後,會利用這點報復我。可是跟他相處這麼久,我發現他很單純,看到女孩子還會害羞,我想讓他知道我是女的,對我反而比較有利。」
「有利?」知道她是女孩子跟利益有什麼關係?
「對啊。」水靈輕敲水巽的額頭,「巽巽,剛剛我不是告訴你只要他肯陪我,我就不會再作噩夢,你忘了嗎?」
「我沒忘。可是這和你是女的又有什麼相關?」
「這簡單。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有一個男孩子跑到你跟前,問你晚上可不可以陪他,因為他會作噩夢。你會答應嗎?」
水巽不屑的揚起臉,「當然不會,我這會一腳把他踢飛出去。一個男孩子還怕作噩夢,實在太丟人了。」
水靈同意的擊掌道:「這不就對了?如果他知道我是女的,一定會憐香惜玉的。」
「你說得對。如果有一天,有個美女跑來要我每晚陪她,我一定二話不說,馬上拎著鋪蓋卷跑過去。」這麼好的事,沒理由不答應。
水靈得意的笑了。「對了,巽巽,你猜向亙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老天,她還沒忘記這件事呀?他最好小心回答,別露出馬腳。
「也許是他自己猜到的。」水巽小小聲的建議。
水靈無法控制的大笑出聲,「別開玩笑了,憑他那個木頭,再一百年他也猜不到。我覺得是有人告訴它的。巽巽,你想這個人會是誰?」哪個不怕死的傢伙敢出賣她,被她逮到後,看她怎麼對付他。
水巽覺得有滴冷汗從他背後滑下。姊姊不會是懷疑他吧?看她的眼神,應該不是。
他最好快推個替死鬼出來,否則日後東窗事發,他有十層皮都不夠扒。
想不到老姊雖然睡眠不足,反應還是挺快的,真不愧是水家人。
水巽愈想愈驕傲,水家人就是這麼優秀,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仍是保持一貫的聰明。
不過驕傲歸驕傲,他還是快點找個替死鬼出來。水家人除了聰明之外,心狠手辣也是挺出名的。
要找誰當替死鬼好呢?
這時,水靈已經替他想好人選了。
「一定是大姊。這女人一直想報我當初在姨娘面前出賣她的仇,所以一定是她。巽巽,你說呢?」
他還能說什麼?難道還跳出來承認他才是那個出賣者?他又不是瘋了,找死也不是這種找法。
「這女人真壞!也不想想她現在過得這般幸福快樂是托誰的福,竟敢在我背後捅我一刀。這仇我一定要報。巽巽,你說對不對?」水靈轉頭徵詢弟弟的意見。
水巽連忙點頭,「對對對,你說得對極了。喂,你要去哪?」他叫住走出房門的水靈。
「我要去找向亙。我今天一定要他答應我那件事。」揮揮手,水靈一蹦一跳的離開房間。
※ ※ ※
向亙一臉傻笑的走出水靈的房間,準備回嘯傲幫去。
「小叔。」坐在大廳內的紫嫣叫住正經過廳門的人。
「大嫂,有事嗎?」向亙恢復冷靜,一臉漠然的走進大廳。
紫嫣沒有回話,只是高深莫測的望著他。
「大嫂,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向亙頓時讓她看得寒毛直起。
「你心情很好?」紫嫣天外飛出這句話。
「嗄?」向亙愣了下,這才知道原來她叫住他是別有用意。
紫嫣挑挑柳眉,「你沒事情想問我嗎?」她嘴角勾著壞心的笑容。
他有事要問她嗎?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知道痕是女的了。」紫嫣很有把握的說。
「大嫂,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了?」未免太神了吧!他進門不過一會兒,她竟然猜得出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紫嫣眨眨眼笑了,臉上滿是得意。「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向亙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他臉上有寫字嗎?
「亙,你真的沒別的事要問我?」
當然有,事實上他有滿肚子的疑問。
「大嫂,水痕真是她的本名?」
「當然不是。」紫嫣理所當然地回道。
「那她的本名是?」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要她顏紫嫣為人解惑,總要有點報償,她可不會做白工。
向亙深思的看著紫嫣,「大嫂想知道什麼?」
「你們這回這麼快就追上我們,是不是水痕給你們線索的?」
向亙遲疑一會兒,該回答大嫂嗎?
萬一她對水痕做出什麼報復的舉動……
「哎呀,想那麼久做什麼?我又不會對你心愛的人怎樣。」壞心的宣告勾出向亙一臉的紅潮。
「大嫂……」向亙感到非常不好意思。沒想到大嫂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他的心事,讓他當場糗得不知要說些什麼。
紫嫣呵呵笑道:「亙,你還沒回答我呢。」
向亙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才點點頭。
紫嫣眼中精光乍亮,原來真是臭水靈搞的鬼。
「水靈才是她的本名,靈是靈秀的靈。」想了想,她又問道:「亙,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是巽巽提示我的。」
「巽巽?」巽巽倒是好心,竟會主動提醒向亙,看來巽巽對向亙的印象非常好。
不過,她得提防巽巽反戳她一刀,誣告她是那個洩密的人。
「巽巽是怎麼提示你的?」
向亙將水巽在庭院的話重複一遍。「我本來還有點懷疑,所以就照巽巽的話試試看。」
「結果靈兒就開心得合不攏嘴?」唉,誰不愛人讚美呢。
向亙臉紅紅的點頭,「我確定靈兒的性別,是剛剛巽巽跑進房裡時,我聽見他叫靈兒姊姊。」
紫嫣好笑地瞄瞄向亙,沒想到他會這麼害羞。「老實告訴大嫂,你覺得靈兒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向亙遲疑了好久。
「不曉得怎麼形容?這樣吧,我問你答,如何?」看向亙點點頭,紫嫣沉吟一會兒才開口,「靈兒有些行為是不是會讓你覺得無所適從?」她得含蓄點,免得向亙又要不好意思了。
「這……有時吧。」向亙臉紅紅的回憶著。水靈的行為豈止是讓他無所適從而已。
「亙,如果你想追求靈兒的話,大嫂給你一點意見如何?」不然他大概會讓靈兒給搞瘋了。
「好。」大嫂能給他意見當然最好了。
「你也覺得靈兒是個聰明的人吧?」
向亙點點頭,對水靈的聰明才智頗認同。畢竟他就常被她整治得哭笑不得。
「就像你大哥和我的婚事也是靈兒一手促成的。」雖然水靈死不肯承認。「不過她會這麼做,其實只是因為好玩。」
「是嗎?」
紫嫣點點頭。「靈兒是很聰明啦,不過她對人情世故懂得並不多,做什麼事都是以好玩為先決條件。就連她當初會加入我們的『新時代聯合經營』,還兼任護院教頭,都是因為好玩而已。」
其實水靈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這一點由當年向亙不小心踢了她一腳,她都能記恨成那樣,一有機會就整他、捉弄他即可看出。
「所以……」他還搞不清楚大嫂的重點在哪。
「說白一點,靈兒根本就是個愛情白癡,她對感情的接收能力有問題。這可不是我亂說,靈兒從小在水谷裡長大,平常接觸到的只有她的家人,所以她對很多事都認為是理所當然,也從未想過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想追到靈兒當老婆,你就必須主動出擊,而且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主動出擊?破釜沉舟?」向亙有如墜入五里濃霧之中,完全搞不清楚方向。
紫嫣用力的點頭,「沒錯,就是主動出擊!如果你不主動一點的話,靈兒永遠不懂你在喜歡她。你要有豁出去的打算,能多卑鄙就有多卑鄙,該不要臉時,絕對不要客氣。」
「嗄?」需要這麼誇張嗎?向亙一臉詫異地看向出主意的人。
紫嫣像是會讀心術似的,繼續點頭附和道:「沒錯,就是要這麼誇張。你手腳如果不快一點,早點追上水靈的話,等日後你們嘯傲幫那群想成親想瘋了的男子知道靈兒是女子時……」她故意不將話說完,把後果留給向亙自己去想像。
向亙傻傻的重複著,「到時如果他們知道靈兒是女子……」
「你現在就回房好好的想、慢慢的想,想想你以後要如何纏著靈兒。」紫嫣笑著揮揮手,向緩緩走出大廳,陷入沉思中的向亙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