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眾人就瞧見水巽親密的摟著韋青湄,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飯廳,中午時的那場風暴已經消失不見。
水巽先讓臂彎中的韋青湄落坐,自己才在她的身側坐下。
「水龍吟!」水靈眼尖的瞧見在韋背湄胸前輕微擺動的翠綠色物體。
水龍吟?!除了水家人外,其它人均好奇的看向掛在韋青湄胸前的玉珮。
「有什麼不對嗎?」韋青湄差點被水靈的聲音嚇得跳起來,對眾人的眼光全聚集在她身上感到不自在。
水巽將韋青湄拉到自己腿上坐著,雙手輕輕的擁著她的纖腰,「沒有的事,只是這個玉珮太漂亮了,大家一時看傻了眼而已。」趁著她沒注意,他轉頭用冰冷中蘊含怒火的眼光掃向眾人,讓大家知道他非常不滿意他的妻子受到了驚嚇。
紫嫣連忙訕笑幾聲,「對啦!巽巽說的都對。這玉珮真漂亮。」
水靈也跟著點頭附和。感覺到弟弟還瞪著她,她又乾笑幾聲,「對了,青湄,你一定不知道這水龍吟裡頭還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聽見水靈的話,水獨行差點哀號出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以為水龍吟的秘密已經在十年前隨著它的消失而淡去,沒想到今天又被女兒提了出來。要是讓大家知道連他都不清楚水龍吟的秘密,那他真的是……
出乎水靈的意料,韋青湄並沒有對她所提的事情感到興趣,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她。
「湄湄,你怎麼了?」水巽將韋青湄的臉蛋轉向他。「你為什麼一直盯著姊姊看?有什麼不對嗎?」
韋青湄疑惑的眨眨眼,「她就是你姊姊啊。我總覺得她好面熟喔,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水巽心底漸漸有個諧了。「湄湄,你確定你見過姊姊?」
韋青湄不確定的搖搖頭,「我不知道ㄝ。可是我真的覺得她好眼熟。」她懊惱的直蹙眉。
水巽冷笑一聲,轉頭看向水靈,「姊,你有兩個選擇。你可以選擇自己說,還是……」他威脅的口吻明白清楚地讓她知道,聰明的話,就別挑第二個選擇。
水靈輕咳幾聲,「巽巽,呃……其實青湄以前見過我。」她該照實說嗎?巽巽會不會揍她?他現在功夫那麼好,連老爹都不是他的對手,她夠他打嗎?
「喔?」水巽僅是挑挑眉,面無表情的看著姊姊。
「呃……亙,你說,」水靈趕緊向夫婿求救。
向亙笑看水靈驚慌的表情,對小舅子解釋道:「巽巽,其實靈兒和我是一塊兒遇見青湄的。」
「換句話說,姊姊就是湄湄說的那個綠衣哥哥囉。」水巽很自然的把兩件事連成了一件。
「她是綠衣哥哥?」韋青湄聞言,訝異的指著水靈大叫出聲。
水巽平靜的點點頭。
「那綠衣弟弟不就是……」韋青湄將眼光轉向水巽。
水巽嘲諷的對水靈一笑,「姊,我想你應該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弟弟吧?」可惡!他早該想到的。「綠衣哥哥」?哼,老穿綠衣服的人還會有誰?臭姊姊,背著他做這種事就算了,竟然還不向他說明真相,存心讓他和湄湄吵架。
「哈哈──」水靈尷尬的笑著,腦袋不停的轉啊轉,想找出脫逃之計。「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你跟青湄真的是人有緣了。大家說對不對?青湄,當初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老弟長得很俊?你看我沒騙你吧。哈哈──」
水靈一雙手不停的在桌下拉著向亙的衣袖,要他幫忙想法子。
向亙卻在水靈耳邊低聲調侃:「你別指望我了,我可不敢去惹巽巽。現在連爹都不是他的對手了,更何況是我。我可不想去白白送死,咱們家裡還有兩個小孩嗷嗷待哺,等著他們的爹爹回家哩。」
死向亙!水靈忿忿不平的捏著向亙的腰,看她回家不休了他才怪。
向亙好笑的看著氣得雙眼冒火,卻還得努力撐起笑臉的妻子。輕輕的拉下她掐在他腰間的手,他附在她耳畔輕聲耳語:「傻瓜,我是逗你的。」
他看向水巽,笑著開口,「巽巽,那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就別生靈兒的氣了。
況且這件事也證明你和青湄真的有緣,不是嗎?」
水巽點點頭表示同意姊夫的話,再怒瞪了姊姊一眼,惡狠狠的警告,「看在我那兩個小外甥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計較。不過,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出賣我的話,你就自個兒看著辦。」
說完,他不理會在一旁拚命點頭說好的水靈,低下頭看著懷裡的韋青湄,「湄湄,有事嗎?」她剛剛一直在叫他。
「你不要對你姊姊那麼凶,她再怎麼說,都是我的恩人。」韋青湄略微不悅的斥責丈夫。
水靈頭點得更凶了。「是啊,弟妹說的對。」
「你別得了便宜又賣乖。」向亙低聲在水靈耳邊提醒。「巽巽現在可不是十年前的小巽巽了,你別不怕死的惹火燒身。」
水靈吐吐舌,連忙收聲閉嘴。她差點忘了巽巽被老爹關了十年,性格鐵定早就扭曲得不成人樣。
水巽冷淡的瞟了水靈一眼,「我沒對她凶,我們家的人講話一向比較大聲,你以後聽久了就會習慣。」
他扶著韋青湄站起,將她領至月玨跟前。「湄湄,這是我的美女娘親,你的婆婆月玨。娘,這是您的兒媳婦──青湄。」
向月玨行個禮,韋青湄怯怯地抬眼向她望去,頓時驚艷地張大了眼,「哇,娘,您好年輕、好漂亮喔。」
月玨微笑的輕撫韋青湄可愛的蘋果臉。「你這孩子嘴真甜。娘人都老了,哪裡漂亮了。」
韋青湄激動的搖著頭,生怕月玨不相信,「您真的很美。真的!」
紫嫣笑看著韋青湄,低聲對眾人說道:「巽巽的小新娘真可愛,既天真又單純。看來巽巽撿到寶了。」
蓉蓉也滿面笑容的看著韋青湄。「嗯,我也覺得巽巽娶對了新娘。他這孩子從小心機就深,心眼又多,配一個單純點的女孩,正好磨掉他那些壞心眼。」
說他心機深、心眼多可是一點都不誇張。在十歲那年,水巽就斗倒了在眾人眼中最奸、最賊的顏紫嫣,而她們三個人的「新時代聯合經營」也因此被水巽吃掉了四分之一的股分。
見過了月玨,水巽隨手指了下水獨行。「那是我爹。」說完,他拉著韋青湄往雷霆馳等人的方向前進。
水獨行目瞪口呆的看著水巽,他竟敢這樣忽略他!
這個不肖子,他也不想想這些年來是誰把他拉拔大的。要不是他,他能有今天嗎?臭小子,看來他不整整他是不行的。
「等等!」水獨行站起身,快步走到韋青湄跟前,伸出手親密的拉著她的小手。「湄湄,我是你的公公──水谷的主人水獨行。」
韋青湄有些不自在的想拉回自己的手,但又怕冒犯了水獨行,只好努力的忍住想抽回手的慾望。雖然她不喜歡他──因為他對巽哥哥很不好──可是人家總是長輩,她不能失了禮數。
在一旁的水巽可沒她那麼客氣了,他一雙星目冷瞪著水獨行的手,「老頭,你最好在我動手之前自個兒放手,否則後果自理。」
「臭小子,你這是對父親應有的態度嗎?」水獨行硬拉著韋青湄要她評理,「湄湄,你說這個小子是不是很欠揍,竟然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麼不禮貌。」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小娃兒很單純,心地善良得很。
韋青湄一臉為難的看著水巽,「巽哥哥……」
「湄湄,你別理他。」他一把撥開水獨行的手,「老頭,不准你湄湄、湄湄的亂叫,湄湄是你可以叫的嗎?」他從懷裡拿出一條手帕輕拭韋青湄的小手。「還有,以後不准你碰湄湄。湄湄身體不好,沒什麼抵抗力,你別胡亂摸她。」
他這是什麼話?!他以為他爹是什麼病菌嗎?
水獨行氣得就要衝上前去教訓兒子,一旁的月玨輕輕的拉住他,「獨行,別鬧了。你看青湄都被你們兩個弄得不知所措了。」她指指站在兩人身旁,手足無措的韋青湄。
水巽見狀,心疼的摟住她,「湄湄,對不起,惹得你不開心了。都是我家那個老頭不好。」不理會其它在場的人,他低下頭,輕柔的吻著她嫣紅的唇瓣。
韋青湄依在他懷裡,仰著螓首承受他的憐愛。
站在一旁的韋天鵬原本足興致勃勃的看著水氏父子鬥氣,可當他看見水家那個小子竟敢當著他的面輕薄他的女兒,怒火陡地上升。他正準備開口教訓水巽,嘴就被一雙小手摀住了。
龐千巧不悅的在他耳際低聲警告,「你想幹嘛?」
韋天鵬悻悻然拉下她的手,「那個臭小子當著我的面輕薄我女兒,你說我應不應該生氣?」
「你有病啊!人家都已經成親了,你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龐千巧給了他一個白眼。
「可是……」
龐千巧用力往韋天膀腹部賞了一拳,滿意地聽到他悶哼出聲。「你閉嘴啦!」
韋天鵬委屈的揉揉自己的腹部,低聲喃喃抱怨著:「粗暴的女人。」
「你說什麼?」
韋天鵬連忙搖頭,「沒什麼。」
「咳!」
聽到咳嗽聲,韋青湄下意識的抬眼看著四周,納悶的看著大家一臉興味的望著她和水巽。忽地,她驚覺到大家為何會以那種眼神看著他們,俏臉一紅,整個人都埋進水巽懷裡。
水巽試著推開韋青湄的頭,「湄湄,你這樣會悶壞的。乖,把頭抬起來。」
韋青湄靠在水巽懷裡,用力的搖著頭,「不要。他們在笑我,我不要。」
「他們不敢的。」水巽冷眼一掃,示意大家控制自己的眼睛,別隨便亂瞄。「不信你抬起頭看看。」
韋青湄嬌羞的抬起頭,紅著小臉看著眾人。嗯,好像除了她爹之外,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她這才吁了口氣,由著水巽領著她去認識其它人。
※ ※ ※
一個月後。
韋青湄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許久之後,她輕歎口氣。
今天巽哥哥帶她上街,沿途不斷有姑娘向他示好,其中貌美如花的姑娘更不在少數。
這一路下來,她覺得自己快被滿腔妒火燒死了。而且那些姑娘看向她的睥睨目光,更是讓她沮喪不已。
難道她真的那麼配不上巽哥哥嗎?
一直以來,她都不在意自己的外表不如父母那般出色,她相信一個人的內在比外在重要許多。
可是,今天她再也不確定了。
爹娘常說她有一雙美麗有神的大眼睛、一張可愛的蘋果臉,可是在看到其它人之後,她開始覺得自己的雙眼平凡無奇,臉蛋更是再平常不過。
唉!這樣的她真的值得巽哥哥愛嗎?
一雙手環過她的纖腰,輕輕的將她拉起,摟進懷中。
「湄湄,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韋青湄轉過身環住水巽的腰,怔怔地看著他的俊臉,不禁又歎了口氣。
「湄湄,你怎麼了?」水巽捧起韋青湄的臉,緊張的端詳著。
「沒什麼。」她輕輕推開他走到窗口,出神的望著窗外。
水巽皺眉看著韋青湄的背影,無聲無息的走到她身後,溫柔的轉過她的身子。「湄湄,你怎麼了?有煩惱可以跟我說。」
韋青湄直愣愣的看了水巽一會兒後,再歎了口氣。
「湄湄,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水巽有些不高興了。
「我沒事瞞著你,只是累了而已。」她把頭枕在他的胸口,滿足的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
水巽攬腰抱起韋青湄,將她輕放在床沿坐下,自己則退到她身前半跪著,大手包握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湄湄,我是你的相公、你最親近的人,你可以信任我,告訴我任何事。」
「我知道。」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在煩惱些什麼了嗎?」
「你不會感興趣的。」
「我會的。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事,我都有興趣。」水巽認真無比的說。
韋青湄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小手輕撫著他的臉,「你知道嗎?你的親戚朋友都很美、很漂亮,不管是看著你或是他們,都像是在欣賞一幅畫呢。」
「所以呢?」
韋青湄自嘲的一笑,「處在你們之中,我就像是不小心多畫的一筆,破壞了整幅畫的美感。」
水巽站起身坐到她身旁,將她摟進懷裡,「你為什麼會那麼想呢?」
「因為那是事實。」尤其是站在他身邊,她更顯得一無是處。
「湄湄,我的外表是不是帶給你壓力?」水巽臉色嚴肅凝重的望著她。他不容許任何人惹得她不開心,就連他自己也不行。
韋青湄凝規他半晌,言不由衷的搖頭。「你別亂猜。」
水巽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一會兒,忽地從身上取出一把飛刀,用力的往自己右頰劃下。
下一瞬間,尖叫聲從韋青湄口中傳出。
「一刀夠不夠?」水巽淡漠的問著,好似刀子劃的不是他的臉。
韋青湄臉色蒼白的搶下他手中的刀子丟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拿著手絹想拭去他臉上不住湧出的血,「太多了,一刀都太多了。」豆大的淚珠不斷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
「我沒事,你別哭。」
「你一直在流血,怎麼辦?」韋青湄的眼淚掉得更凶了。「都是我不好,我該死。」
「湄湄,這點血死不了人的。你別哭了。」
像是沒聽到水巽的話,韋青湄仍不斷的自責著,「我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從以前就不好,偷了你的玉珮害你不開心,現在又害你劃傷臉。對不起,巽哥哥,對不起。」
「湄湄,你在胡說些什麼?」水巽瞿然注視著半失神的韋青湄。
「對不起,巽哥哥,對不起。」韋青湄眼神散亂的看著他,不停的道歉。「湄湄不好湄湄該死。」
「湄湄!」無法勸停韋青湄,最後水巽只好點了她的昏穴,讓她暫時昏睡過去。
被韋青湄的尖叫聲引來的眾人一衝進房裡,看到的就是滿臉是血的水巽摟著昏倒在他懷中的韋青湄。
※ ※ ※
水靈嘖嘖稱奇的看著水巽受傷的右頰,「巽巽,你的傷口劃得很深喔。」她邊說邊為他止血上藥。「我看這傷要不留疤很難。」
水巽坐在床沿,不發一語的望著躺在床上昏睡的韋青湄。
「巽巽,你是不是說了什麼話讓青湄不開心,她才拿刀劃你的臉?」水靈罵了弟弟好一會兒,一點也沒有責怪韋青湄的意思。
水巽依舊望著妻子,毫無血色的俊臉上滿是自責。他喃喃地敘述事情的經過。
水獨行聽了,率先歎了一口氣,上前拍拍水巽的肩膀。「兒子,是爹不對,我不該把你生得太好。」
水靈也上前摟著水巽,「巽巽,你做得對,姊支持你。為愛犧牲奉獻是正確的。」
「犧牲你的大頭啦!」紫嫣朝水靈大喊一聲。「你們到底懂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麼呀!」
她氣得雙手發抖,將雷霆馳拉向水家人,「相公,你替我好好罵醒他們!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呃……紫嫣,你要我說什麼?」他覺得水巽做得很對啊。異地而處,他也會像水巽一樣。
看雷霆馳一臉茫然,紫嫣氣得尖叫:「我怎麼會和你們這些瘋子在一起!」她真想拿椅子砸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頭到底都裝些什麼。真的是一群大白癡!
正打算繼續教訓這群人,水巽的喃喃自語傳進她的耳裡──「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頹喪的垂下頭。
「巽巽……」紫嫣蹲在水巽身前拉著他的手。
水巽抬起頭,雙眼無神的看著她。「紫嫣姊,我錯了嗎?我以為我這樣做,湄湄就會比較開心。」
「你為什麼會認為你自毀容貌,青湄會比較開心?」
「她告訴我,她覺得我們大家站在一塊兒,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而只要她一介入,就會破壞了這一切。」水巽瘖啞的重複著韋育湄說過的話。「她雖然沒有挑明了說,但我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外表。」他激動的拉著紫嫣的手,「紫嫣姊,我向自己發過誓,我會好好的照顧湄湄,讓她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我不容許任何人讓她不開心,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成。當我知道我的外表讓她不快樂,我就必須毀了它,因為我不要湄湄因為它不開心。我這樣錯了嗎?」
紫嫣歎了一口氣,抽回被水巽握痛的手,輕輕的揉著自己的額角。唉!這人也未免太偏激了。
「巽巽,你想讓青湄快樂的想法並沒有錯,但是你的做法錯了。」
「我不懂。」
紫嫣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當然知道他不懂,要不然他也不會做出那樣白癡的事。
「巽巽,青湄不像我們有著令人羨慕的外表,不管她平時表現得多麼開朗、多麼不在乎,但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足以證明她不僅騙了大家,更騙了她自己。」紫嫣抬頭看看四周,滿意的看到大家都注意的聆聽。
「大嫂,腳酸了吧,坐下來再繼續說。」紀龍飛熱心的搬了張椅子過來,眼神崇拜的看著她。
紫嫣在椅子上坐下來,續道:「青湄是一個很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一件事,就不會輕易的改變心意。要不她也不會為了你當初的一句戲言,把自己弄得瘦骨嶙峋。」她歎口氣,「今天她認定了自己配不上你,而你這些自殘的動作不僅不會讓她放下心,反而會造成她的壓力,讓她覺得更配不上你。我說到這兒,你懂了多少?」
「娘子,喝茶。」雷霆馳一臉與有榮焉的站在紫嫣身旁,體貼的倒了杯茶遞給她。
他的娘子真是聰明,隨便開口說說都長長篇道理。
「我都懂了。那我要怎麼辦?」
紫嫣輕輕啜了一口茶。「很簡單,改變青湄的想法,讓她不再自卑,讓她覺得自己配得上你。」
「那要怎麼做?」水靈著急的替弟弟詢問。
「帶她四處走走,開拓眼界。讓她看看不同的世界,肯定自己。」
「你要他帶湄湄去哪裡?」韋天鵬也忍不住開口詢問。他真是個失職的父親,這麼多年來,女兒心中有這麼大的一個疙瘩,他竟然都沒有發覺。
「不限定哪裡,只要可以讓她舒展身心的地方都成。」
水巽點點頭,「我懂了。」
紫嫣滿意的輕輕拍他剛包紮好的傷口。「既然如此,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醫好你臉上的傷,而且不留下任何難看的疤痕。你不想青湄每次看到你的臉就自責不已吧?」
水巽慎重其事的點著頭。「我曉得了,我會醫好它的。」
※ ※ ※
韋青湄在迷迷糊糊之中一直聽到有人在她耳邊溫柔的說著話,可是她費盡心力,還是沒法子瞭解那個人在跟她說些什麼,只知道說話的人似乎很傷心、很自責。她好幾次想開口告訴他別傷心,可是她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漸漸的,她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意識又模糊起來,黑暗再次吞噬了她……
咦,又聽到那人的聲音了。
不過這一次他不是在同她說話,而是好多人在和他說話。
她沒辦法分辨到底有多少人,只覺得好吵好吵,好像有七、八個人同時開口一樣。
最後,她終於可以瞭解他們在說什麼了。他們好像一直在叫他休息,不要再呆坐在床邊。
不知過了多久,那群人始終得不到他的回答,又是哀聲又是歎氣,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韋青湄緩緩的睜開眼,發現水巽神色憔悴的坐在床邊,擔憂的望著她。
「你……」她的聲音像是被沙礫磨過般。
「湄湄,你終於醒了。」水巽萬分欣喜地看著韋青湄。「你別說話,我先倒杯水給你。」
水巽匆忙的倒了杯水回到床邊,輕柔的扶起韋青湄靠坐在床頭,慢慢的把水餵入她的口中。
放下水杯後,水巽拿著手帕拭去她嘴角的水滴,「湄湄,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韋青湄搖搖頭,聲音雖不如以往清脆甜美,但也不像剛剛那般粗啞了。「我沒事,只是全身便不出力來。」
「這樣喔……」水巽沉思了一會兒,而後轉過她的身子背對自己,雙手輕放在她背上。「湄湄,閉上眼睛。」
「巽哥哥……」韋青湄半轉過頭,好奇的想知道他在做什麼。
「你先不要說話,等我替你運過氣之後,你就會舒服點。」水巽閉上眼,為韋青湄運氣提神。
半晌,水巽睜開雙眼,緩緩的收回放在韋青湄背上的手,下床走到她身前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湄湄,你覺得好多了嗎?」
「我好多了。」
「真的?」水巽仍舊有些擔心。從那晚算起,她已經昏睡三天三夜了。
「我到底怎麼了?」她覺得全身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
「你病了三天。」水巽溫柔的替她撥開落在唇邊的髮絲。
「三天?」韋青湄疑惑的眨眨眼。水巽臉上的傷口提醒了她那晚的事,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你的臉……」她的小手輕撫他臉上的傷口,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滑落。「對不起。」
水巽歎了口氣,大手環住她的腰,柔聲細語的安撫她:「湄湄,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好,神智不清的拿起刀來胡亂瞎砍,不干你的事。」
「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亂說話,你也不會拿刀劃傷自己的臉。」韋青湄自責又愧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該死。」
「湄湄,你聽我說,這真的不關你的事。」水巽不停的用衣袖擦拭韋青湄的淚水。
「不是的,這全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無理取鬧,你也不會弄成這樣。」
水巽冷下臉沉聲說:「湄湄,我說過不關你的事,就不關你的事。你如果再多說一句對不起,我就在自個兒臉上再劃上一刀。」
「不要!」韋青湄緊張的拉著他的手,驚惶的叫嚷著:「我不說就是了,你別再劃了。」
「好,那你把眼淚收起來,不准再哭了。」他以拇指輕輕拭去韋青湄臉上的淚痕。
韋青湄用力的吸吸鼻子,「好,我不哭。你也不可以再亂來。」
「我知道。」
「真的?你保證不會再亂來?」韋青湄仍如驚弓之鳥,害怕的想尋求更有力的保證。
「不會了。你不愛我這麼做,不是嗎?」水異眼神堅定的看著淚汪汪的可人兒。「我不會做任何讓你不高興的事。」
韋青湄伸出雙臂緊摟著水巽的頸項,傻里傻氣的嚷著:「對,我不喜歡,真的不喜歡。你千萬別再那麼做了,要不然我會很不高興、很傷心、很難過的。」
水巽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聲音低沉而沙啞,「我知道。」
韋青湄輕柔的捧起水巽的臉,心疼的在他傷口上印下無數個細吻,「還會不會疼?」
「早就不疼了。你別擔心,這小傷口再過兩天就會好的。」
韋青湄用力的搖頭,「才不是小傷口呢。你那天劃得那麼用力,傷口很深很深的,血還直流個不停。」想起那晚的情形,她眼眶又紅了。
水巽輕歎口氣。「你別又哭了,這傷口真的沒什麼。」
「我沒哭。」韋青湄用力的咬著下唇,努力克制不讓眼淚滴落下來。
「湄湄,別咬了。你的唇都教你給咬破了。」水巽心疼的勸著她,最後乾脆用自己的唇來阻止她追自虐的行為。
他輕柔的吻著她,舌尖疼惜的舔著她唇上的傷口。「不准再咬了,知不知道?」
韋青湄用力的吸吸鼻子,乖巧的點頭,用衣袖把淚水擦乾。
水巽失笑地看著她可憐又可愛的動作,「唉!你真愛哭。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哭得滿臉鼻涕淚水,全身還弄得髒兮兮的,哪有一個郡主的樣子。」
聽到水巽的「誹謗」,韋青湄忍不住反駁,「我哪有你說得那麼糟!我那時候很可愛的。連你自個兒都這麼說。」
「我那麼說是安慰你的。」他伸手輕掐她細嫩的臉頰,「愛哭鬼。」
「我才不是愛哭鬼!」
「不是才怪。剛剛是誰哭得呼天搶地?」
「我會哭是因為……因為……」
「好了,別說了,不然待會兒又有人要哭了。」水巽輕摟著她瘦弱的肩,戲謔地點點她的俏鼻。「好險這傷口再過個十來天就會完全痊癒,要不然你每看一次就哭一次,我早晚會被你的眼淚淹死。」
韋青湄登時眼睛一亮,兩眼眨也不眨的看著水巽,語調因喜悅而略顯顫抖,「巽哥哥,你是說……你的傷口可以完全痊癒,就像以前還沒受傷一樣?」
水巽得意的道:「沒錯。這種小傷口我還沒放在心上。要是真留下疤痕,不被我爹笑死才怪。」
「你的臉真的不會留下任何傷疤?」她輕撫他臉頰的小手有些輕顫。
他無奈的笑看著她,「湄湄,你對你相公有點信心好不好?這麼不相倍我的醫術?」
韋青湄用力的搖頭,努力忍住眼底的淚水。「不,我信的。」她高興得快飛起來了。
知道巽哥哥的臉上不會因為她的愚蠢而留下任何印記,她心中的愧疚終於淡了一些。
「相信就好了。你肚子餓了嗎?」她三天來幾乎沒吃過什麼東西,只有他硬灌下去的一些藥湯。
「還好ㄝ,我不是挺餓的。我只想先淨個身,我覺得我身上黏黏濕濕的,好難過喔。」韋青湄緊皺著眉頭。
「你發燒流了些汗,才會這麼不舒服。」
「巽哥哥,你可不可以去幫我叫秋兒進來?我到現在還是沒什麼力氣呢。」
水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後走到門口和一直守在門外的秋兒說了幾句話,轉身又回到韋青湄身邊。
「秋兒呢?」韋青湄伸長了頸子,努力的往水巽身後看。
「我要她去做別的事了。」
韋青湄立刻哭喪著臉,「那我怎麼辦?」身上黏黏的,真的好不舒服喔。
「你有別人幫你。」
「誰?玉兒嗎?」有時候秋兒生病或是有事沒法子服侍她時,都是玉兒代替的。
水巽搖搖頭,唇邊噙著一抹神秘的笑容。「你有你的貼身僕人幫你。」
「我的貼身僕人?」她的貼身僕人不是秋兒嗎?
「對。」
「新來的嗎?」八成是爹娘在她昏迷時找來的。
水巽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對。才剛來一陣子而已。」
「叫什麼名字啊?」
水巽對她露齒一笑。「叫巽兒。」
「巽兒?」怎麼這麼耳熟?
「啊──」韋青湄被水巽突如其來抱起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摟住他的頸子保持平衡。「你要帶我去哪裡?」
「幫你淨身啊。」抱著韋青湄走進浴間,水巽將她輕放在浴池旁,伸手替她解開扣子。
韋青湄紅著小臉拍開他的手,小手跟著緊捉住自己的衣襟。「不用勞你的駕,你只要叫那個什麼巽兒的進來就成了。」
水巽拉開韋青湄的手,自顧自的替她解開衣服。「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沒看過。」
「那不一樣。你快去叫那個丫鬟進來。」韋青湄紅著臉,不停地掙扎。
「有什麼不一樣?」水巽不在乎的聳聳肩,順手除下韋青湄身上最後一件衣服,將她輕輕放入浴池內。
「哎呀,你快出去……啊!你又在幹嘛?」韋青湄輕叫出聲,伸手摀住雙眼。「你到底在幹嘛啊?快出去啦!」
水巽佯裝無辜的看著她,「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脫衣服好幫你淨身啊。不脫下衣衫,待會兒你洗好了,我也濕透了。」
「不用麻煩你了,你快穿上衣服出去,叫那個什麼巽兒的進來啦。」
水巽除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輕輕的滑入浴池,讓她的背靠著自己的胸膛。他附在她耳邊輕笑著,「湄湄,你別嚷得這麼大聲,有點郡主的氣質成不成?還有,我這不是進來了嗎?」
韋青湄驚訝得忘了羞怯,轉過頭,不敢置信的瞪著水巽,「你就是……」
水巽調皮的對她眨眨眼,「郡主娘娘,巽兒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