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那輛車,警衛主動讓到一旁,拿著對講機要人開門。
大門緩緩向旁打開,霍克伸出手和警衛打了聲招呼,笑笑的將車開進敞開的大門。
歐陽寧寧百般無聊的坐在他旁邊,瞄了那門旁的警衛一眼,涼涼的道:「我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的妙計,原來也不過是用這種老套的招式。」
「老套之所以是老套,是有原因的。」霍克笑笑,車子快駛近屋子時,他在一條隱密的步道入口停了下來,回過身喚道:「嘿,你可以起來了。」
聽到聲音,白雲翻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坐了起來。
「你還好吧?」
「嗯哼。」她微微一笑。
「你先在這裡下車,從這步道往前走,盡頭是一座溫室花房,門沒鎖,你先到裡頭等我,我去問清楚寇哥人在哪,再去接你,OK?」
「OK。」白雲開門下了車,和兩人揮了揮手,才輕巧的轉身消失在林葉步道中。
跑車的聲音遠離,前方林木間,隱約閃爍著燈火。
優雅的音樂聲從左前方的大屋傳來,那兒燈火通明,和這兒的陰暗形成強烈的對比,不過這兒林木的味道倒是挺好聞的。
漫步過林間,林葉漸稀,她跟著步道轉過一個彎,那座泛著淡淡藍光的花房出現眼前。
確定週遭都沒有人,她走上前去,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才進門,就聽見淙淙流水聲,白雲穿遇繁花綠葉,朝水聲處而去,只見花房中央,有著一座水池,泉水是從正中央那座婀娜的白色希臘仕女雕像扛在肩上的花瓶裡流出來的。
水池裡栽種著一朵朵白色蓮花。
她在池子旁看見一張看起來頗舒服的躺椅,她坐了下來,發現躺椅烏黑的把手被摸得發亮,顯然常常有人坐在這兒。
泉水波光流轉,她輕撫著無名指上的婚戒,有些怔仲。
一聲輕響教她回過神,正在考慮該不該躲起來,她就聽見寧寧的叫喚。
「白雲?」
「在這。」她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卻只見到寧寧一個人。「霍克呢?」
「他被絆住了,不過他問到寇天昂人在哪了,他要我來帶你去。」寧寧拉了拉披肩,牽起她的手,往花房的另一個出口走。
這麼快?看來寇這弟弟倒是真的很有效率。
白雲嘴角輕揚,「如果我們遇到警衛怎麼辦?」
「敲昏他。」寧寧頭也不回,答得簡潔有力。
白雲輕笑出聲,跟著她出了花房,穿過拱形玫瑰花廊,進了一棟建築物,然後又出了那棟建築物,穿過一座庭園,繞過一座室外游泳池、一座室外網球場,又進到另一座建築物。
「這些人真的是有錢沒處花。」經過一座室內游泳池和另一座室內網球場時,寧寧翻了個白眼咕噥著。
白雲揚了揚嘴角,不予置評。
「到了,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在外面。」寧寧停在一個轉角處,輕聲交代完,便偷偷探頭出去看。
走廊上沒人,寧寧鬆了口氣,忙拉著白雲溜了過去,來到一扇門前。
門裡傳來一陣砰砰作響聲,寧寧推門偷看,確定沒找錯地方後,才回過頭道:「OK,他在裡面,你自己看著辦,我得回大廳去,小心點,Bye!」
看著寧寧遠去的背影,白雲深吸口氣,推門進去。
門一開,那砰砰作響的聲音更大聲了,走了進去,她才發現那聲響是寇天昂發出來的。
她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領悟到他背對著門口正在打拳。
不知道是因為太久沒看到他,還是因為他裸著上半身,她大概站在原地呆了兩秒吧,然後才因為門自動關上的聲音給拉回神智。
聽到關門聲,他頭也不回的罵了一串英文,雙拳未停,一拳拳結實地打在沙包上,每次揮拳,他身上的汗水都因為震動和打擊而四濺飛落。
很……賞心悅目的景致,雖然他口氣不善。
白雲嘴角漾出一抹興味盎然的淺笑。
「Getouthere!」沒聽到人出去的聲音,隨著另一次重拳,他又爆出一句。
OK,這句她聽懂了。
白雲一挑眉,開口道:「在羅蘭花了好幾萬的機票錢、阿芳費盡千辛萬苦的幫我辦了簽證、寧寧還陪著我大老遠飛越一整個太平洋之後……」
她說到一半,他已迅速地轉過身來,一臉呆愣的看著她。
白雲看著他,笑笑的繼續說:「恐怕我不能如你所願,我怕就這樣『滾出去』會被她們剁成一百零八塊,再丟到太平洋喂鯊魚。」
他一身都是汗,表情呆滯,汗水從他臉上滑下,在下巴匯聚滴落。
「你的鬍子怎麼了?」看見他光潔的下巴,她輕揚嘴角,好奇的問。
他一動不動的,喉結上下滑動,卻發不出聲音,似乎沒有辦法反應過來。
「怎麼?不認識我了?」看他那傻樣,白雲輕笑出聲,然後低頭瞧瞧自己,「還是衣服很怪?我沒穿過這種小禮服,但是霍克堅持要我換上,說這樣如果遇到警衛比較不容易被識破,不好——」
她抬起頭,話還沒說完,他不知道何時已來到她身前,一把抱住她,力氣大到差點將她胸肺裡的空氣全擠了出來。
他渾身都是汗,可是她不介意。回抱著他,白雲咬著下唇,紅著鼻頭,忍住淚,在他懷中輕聲問完那句話:「不好看嗎?」
「老天……」他試了半天終於發出沙啞的聲音,這女人是真的,溫暖的、柔軟的,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不是在作夢,也不是幻影。
「希望你這句是好看的意思。」她笑著在他懷裡閉上眼,聽著他激昂的心跳。
寇天昂想摸她的臉,才發現手上的拳套還沒拆下來,怕她突然不見或跑掉,他知道他這想法很荒謬,但他還是抱著她的腰,將她放到一旁桌上坐著,確定她在他可以控制的範圍內,才用牙齒咬掉拳套上的結。「我打了好多次電話,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該死的跑哪裡去了?」
「你以為我現在在哪裡?」她笑著反問他,拍拍他的手臂,「把手給我。」
「你怎麼會跑來這裡?」他聽話的伸出手,讓她幫忙解開拳套上的結。
白雲替他脫下右拳套,他自動把左手伸到她面前,她繼續解著他的拳套,看了他一眼,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我想念你。」
他胸口一陣緊縮,另一隻拳套也脫下來了,雖然手上還纏著特殊繃帶,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捧起她的臉,吻她。
他輕柔的、小心的品嚐她粉嫩的小嘴,像是怕太用力她會壞掉一樣。
「再說一次。」他微喘著氣,在她唇邊低喃。
「我想念你。」她柔柔一笑,伸手將他汗濕的發往後撥。
看見她額頭、臉上、手臂都沾到他的汗,甚至連衣服都在他剛剛那一番折騰之後,濕了大半,他一挑眉,開玩笑的道:「我不知道你那麼會流汗。」
白雲羞紅了臉,拍了他肩頭一下,「惡人先告狀。」
他聽了,突然笑著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轉身朝另一扇門走去。
她嚇了一跳,忙攀著他的肩頸,「寇?」
「嗯?」他一挑眉。
「你帶我去哪裡?」
他低首湊到她肩窩嗅了嗅,笑得極為曖昧,低聲道:「雖然我很喜歡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不過我更偏好將它洗掉。」
······················
「它是不是不好看?」
「什麼?」
「那件小禮服。」
一陣沉默。
得不到回答,白雲抬起枕在他胸膛上的小臉,秀眉輕蹙,「我穿起來很醜嗎?」
他看著天花板,咳了一聲,然後才回道:「沒有,你穿起來很……漂亮。」
「那你為什麼要故意扯壞它?」她伸手巴著他的臉,要他低頭看著自己。
因為那件衣服該死的性感!他瘋了才會讓別的男人看到她穿成那模樣!
寇天昂看著此刻正趴在他身上,在按摩浴缸中有若出水芙蓉,看起來無比性感撩人的老婆,在心中暗自咕噥著,臉上卻不忘擺出微笑,試著轉移話題,「你覺得水柱力道會不會太強?要不要調小一點?」
「我覺得……」白雲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敲著他的胸膛,揚眉輕笑道:「你不喜歡那件衣服。」
「我覺得……」他眉一挑,邪邪的笑道:「我比較喜歡你不穿衣服。」
「我覺得……」她羞紅了臉,皺皺鼻頭,哼道:「你是一個大色鬼。」
「我覺得……」他的大手不規矩的從她細緻的裸背向下滑,賊笑著說:「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才對。」
「嘿!」她羞窘的槌了他肩頭一下。
他放聲大笑,攬著她後頸,吻了她粉唇一下。「老婆,你真可愛。」
「我已經過三十了,可愛實在不是一個很恰當的形容詞。」她紅著臉咕噥著。
「那性感呢?」他按摩著她的後頸,嘴角輕揚。
「勉強可以接受……」白雲趴回他胸膛上,舒服的吐了口氣,浴缸裡的熱水持續沖刷按摩著,讓她全身都放鬆了下來,有一點想睡。「這浴缸真不錯,你想我們可不可能弄一個回去?」
「我想台灣應該有吧。」他也覺得不錯,至少這浴缸的尺寸夠大,就算沒有他也會想辦法弄一個。「不過浴室可能要整修擴建。」
「嗯哼,沒關係……」她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嘿,別在這裡睡。」見她有些疲累,怕她會在浴缸裡睡著,寇天昂關掉水柱,抱著她踏出浴缸,拿了一條浴巾將她全身上下都擦乾。
白雲乖乖任他擺佈,不過等他擦乾她的頭髮之後,她清醒了一些,較沒那麼想睡了。她拿了一條浴巾圍住自己,看看吊在一旁的浴袍,知道它實在太大了,給她穿大概會拖地。「你有衣服可以給我穿嗎?」
「我想應該有。」他套上浴袍,牽著她的手走出浴室,來到臥房。
應該有?白雲秀眉微蹙,坐到那張特大號的床上,看著他翻著衣櫥裡的衣物,希望不會看到女人的衣裙出現,最好是不要有,要不然她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
哇喔,她在吃醋!
思緒一頓,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在吃一個不見得存在的女人的醋。低頭看看自己不自覺絞緊的十根手指,抬頭再瞧瞧他,白雲心一抽,咬唇皺眉。
「你看這件如何?」他抽出一件衣服,轉身拿給她看。
白雲猛地回神,抬頭一看,立刻笑了出來。那是一件襯衫,男用襯衫,他的,而且還是那種超聳的夏威夷花襯衫。
「你要我穿那個?」她笑著挑眉,「除非我死了。」
「好吧,那這件如何?」他拿出另一件襯衫。
這件正常了些,只是那土黃色實在很像某種……東西。
她眨了眨眼,然後用力搖頭,開始懷疑他的品味。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他丟掉手中那件襯衫,獻寶似的拿了另一件衣物出來。「這件你一定會喜歡!」
四角褲?!穿這個不是要她裸著上半身?她會喜歡個鬼!
「喂!」白雲紅著臉喊了一聲,伸手抓了枕頭就朝他丟去。
他笑著低頭閃過枕頭。「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喏,這件才是!」
看見那件白襯衫,白雲才停止去抓另一隻枕頭丟他,她起身抓了那件襯衫就往身上套,套好了之後才拉掉裡面的浴巾。
她這樣做本來是要預防他色心再起,誰曉得他的襯衫太大,領口部分直開到了她的胸前,隱約露出她渾圓的乳房,看來更加性感撩人。
他挑眉吹了一聲口哨。
她好笑的嗔了他一眼,走到桌邊拿起小皮包,對著鏡子把隱形眼鏡拿下來。
他走到她身後,從後面抱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嘻皮笑臉的道:「老婆,現在我有沒有看起來比較帥?」
白雲看著鏡中的他,輕笑起來。一直忘記和他說,她的近視只有三百度,他靠這麼近,就算不帶眼鏡,還是看得很清楚。
故意瞇起眼,她看著鏡中的他,左瞧瞧、右看看,沉吟道:「嗯……我覺得……」
「怎樣?很帥對吧?」他吻著她的肩頭,自滿的低笑。
「你的臉……」白雲伸手拍拍他的臉,兩眼瞇得只剩一條線,還傾身往鏡子靠,然後下了一個結論,「一片模糊,看起來好像無臉巨人喔。」
啥?一片模糊?
他一愣,將她整個人轉過來,一張大臉貼近她的,皺眉咕噥:「老婆,你近視幾度啊?這樣看得清楚嗎?」
她搖頭,憋笑。「太近了,只看得到你的眼睛。」
「那這樣呢?」他將臉拉後了一點。
她笑出聲來,皺了皺鼻頭,踮腳吻了他一下。「夠清楚了,傻蛋。我近視只有三百度而已。」
「傻蛋?」他一挑眉,抵著她的額頭,一副大野狼的模樣。「你這個說謊的小紅帽,我要把你吃掉。」
「嘿,我又沒穿紅斗篷。」她笑著想溜走,纖腰卻被他緊緊箍住。
「這個我可以解決。」他嘿笑兩聲,反手從衣櫥裡抽出一件鮮紅色的襯衫,蓋到她頭上。
「哇,好聳啊。」她趁他替她罩上紅襯衫時,笑著躲開。「我真的要開始懷疑你挑衣服的品味了。」
「什麼聳,這款式當年很流行的。」他追著她,硬要替她罩上紅襯衫。
「什麼流行,你一定是被人騙——噢——」她皺著鼻頭,邊躲邊批評,結果一個不注意就被他給逮到,壓在床上。
寇天昂壓著她,露出孩子氣的勝利笑容,「抓到你了吧!」他將紅襯衫罩在她頭上,故意壓低了嗓音說:「小紅帽,我肚子餓了,怎麼辦?」
「去吃飯啊。」白雲紅著臉,硬撐著回答。
「我比較喜歡吃……」他看著她,黑色的瞳眸閃耀著情慾的光芒,吻著她的鼻尖、下巴。「又白……」他濕熱的嘴一路下滑到她的鎖骨,瘖啞的說:「又嫩……」
他的唇繼續下滑,拉開她身上的襯衫,曖昧的含住她挺立的乳尖,挑逗著她。
白雲輕喘一聲,小手插進他半濕不幹的黑髮裡。
他抬起頭,笑著說完:「又可口的女人。」
「寇。」她嬌喘著喊他的名,水眸氤氳。
「嗯哼?」
她攬住他的後頸,將他拉下,在他耳畔低聲道:「你廢話太多了。」
他笑出聲來,然後決定——停止廢話!
·····················
她手指畫過他粗獷的臉,摩挲著他光潔的下巴,咬唇笑道:「你還沒說你的鬍子怎麼了?」
「你想念它啊?」
「嗯哼,一點點。」
他握住她的手指,「嗯,留了幾年了,想換換造形,所以剃掉了。你喜歡的話,我再把它留起來。」
「沒關係,這樣子也挺不錯的,看起來年輕一點。」她趴回他胸膛上,閉上眼,聽著他的心跳,柔聲說著。
「是嗎?」他揚了揚嘴角。
「嗯哼。」她微微點頭。
輕擁著她,寇天昂大手無意識的撫摸著她柔滑的上臂,只覺得有一種安靜又沉緩的暖意在心口醞釀、蔓延、擴散……
那種感覺很奇特,只有她在身邊時,才會出現,讓他感到平靜。
打從重回這佔地廣大的宅第的那一刻起,他無時無刻不想離開,誰知道那死老頭竟然要人扣住他的護照,還派了兩個跟屁蟲,從早跟到晚,他看似自由,實際上卻和被軟禁的犯人沒兩樣。
幾日下來累積的怒氣,稍早在老頭的生日酒會上,差點爆發出來。
那些來參加的人,多半是來看戲的,表面上說是祝壽,實際上卻個個等著看戲,看巴特家的幾個兒子如何面對老巴特將親生兒子找回來接棒的尷尬。
今天下午才從紐約趕回來的藍斯看起來極為自製有禮,他卻曉得藍斯看來冷漠的外表下有多麼的憤怒,他盡量避著他,不想和藍斯起正面衝突。
他不是回來爭產的,但顯然其他人並不這麼想。
八點不到,他已經懶惰和那些醜陋、貪瀆、糜爛的人虛與委蛇,他必須去消耗他的怒氣和躁鬱,他知道他的離開會讓老頭十分火大,但他也曉得老頭不會阻止他,老巴特拉不下那張臉、也丟不起那張臉。
牆上的鐘,指向十一點。
他感受到她輕淺平穩的呼吸,知道她已睡去。
她的出現,就像是救命的及時雨,他原以為她是沙漠裡海市蜃樓般的幻影,直到碰觸到她,才確定她是真的。
真的……
將擁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他在她額際印上一吻,閉上眼,貪戀的深吸口氣,感覺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感覺她的心跳和他的一起,讓那規律和緩的節奏,伴他進入恬靜安穩,有她的夢裡。
·······················
天亮了。
白色的天花板上閃耀著晃動水光,耳畔除了他的心跳聲,還有他的打呼聲。
嘴角漾出一抹微笑,她真的很想念這種起床的感覺。
桌上的鐘,顯示著時間,才八點,但她精神很好,所以還是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輕輕將他擱在她腰腹上的手移開,然後下床進浴室盥洗。
他的房間在二樓,浴室有扇落地窗,一眼望出去是座庭院,更遠處則是蔚藍的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但看那距離,他房裡天花板上的水光應該不是海水造成的。
洗好臉、刷好牙,她走回房裡,從另一扇窗望出去。
果然,是那座室外游泳池。
另一道刺眼的反光讓她轉過頭,只見一隻玻璃櫃裡放著一些獎盃和獎牌,她好奇的晃了過去。
昨晚太匆忙,並沒有很仔細的注意週遭的環境,現在一看,這屋子果然有他年少的痕跡,特別是這一櫃金光閃閃的戰利品。
就算她看不太懂那些獎盃和獎牌寫了些什麼,也曉得要弄這一櫃出來,可不簡單,特別是她記得他說過他父親找到他接他來美國時,他已經升高中了。
看著這一櫃的獎,白雲只覺得心疼。
她幾乎能看見當年一個從小失去父親的少年,在得知自己父親尚在時,是如何的興奮、喜悅,他一定非常努力的想博取父親的歡欣和喜愛,難怪在得知真相時,他會無法原諒,憤而離開……
「你好美。」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謝謝。」白雲轉過頭,看見他仍躺在床上,醒了,但半開的眼仍是惺忪,嘴角掛著慵懶的笑。
「我喜歡你穿著我的襯衫的樣子。」他半瞇著眼,懶洋洋的笑著說:「看起來很性感。」
白雲微微挑眉,她只罩著他的襯衫,沒穿褲子,他當然覺得性感。
「來。」他攤在床上,對她招了招手,聲音因為剛醒過來而沙啞。
她聽話上前,在床邊坐下,伸手撥撥他散亂的黑髮,微微一笑,「早。」
寇天昂可沒那麼好打發,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身手俐落的再一翻,就將她給拉回床上壓在身下,然後給了她一個纏綿悱惻的吻,才笑著道:「早。」
「你好重。」她皺了皺鼻頭,語帶笑意的抗議。
「你好香。」他嘻皮笑臉的親了她額頭一下,再親了她鼻尖一下,可在晨光的映照下,才發現她的額頭、鼻尖和雙頰上泛著不自然的紅,他退開了點,然後再湊近看看,不覺皺起眉頭,「你曬傷了?」
「有嗎?」她一怔,「可能是這兒陽光太大了。」
昨晚上燈光昏暗,他一直以為那是她羞紅了臉。暗暗責備自己的粗心,他以拇指輕輕撫過她微微發紅的小臉,「會痛嗎?」
「還好,沒什麼感覺。」白雲笑了笑,要他別操心。「我本來就比較容易曬紅,過幾天就會好了。」
他還是緊蹙著眉頭,翻身下床,「我去拿藥。」
「寇,等等——」白雲坐起身來,想叫他不用麻煩了,誰知他一開門就站定了,但不是因為她的叫喚。
門外,站著一個綁著馬尾的棕髮男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乍見到來人,寇天昂皺起眉。
「只是來通知你,事情曝光了。」那人見到白雲,微微一笑,抬手和她打了聲招呼。「嗨,我是老三,亞歷士。」
「嗨。」白雲回以微笑。
什麼嗨?她的美腿都被看光了,還嗨!
寇天昂迅速擋住老三的視線,將他推出門外,質問:「什麼事情曝光了?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亞歷士微微一愣,「她沒和你說嗎?」
「說什麼?」寇天昂濃眉一挑,雙手抱胸,等著。
亞歷士看著他,真希望這件事不是由他來說,但是老頭這次真的做得太過分了,暗暗歎了口氣,他開口道:「她幾天前就到了,但是老頭下令將她擋在門外,老頭大概以為她站個一天就會放棄,誰知道她每天都來。」
寇天昂一聽,火從心起,這才曉得白雲為什麼會曬傷。
他一把揪住亞歷士的衣襟,「你知道這件事卻不告訴我?」
「嘿,我昨晚才曉得的。」亞歷士苦笑解釋道:「我每天出門是有看到她在大門外,但你的甜心坐在對面的矮磚上,戴著草帽、吃著蘋果,手上還拿著本書在看,她看起來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我怎麼可能會聯想到你頭上?」
「寇,怎麼了?」白雲到浴室拿下條浴巾充當裙子,一走出門就看到他怒氣沖沖的揪著他弟弟,一副想揍人的模樣。
寇天昂克制住怒氣,鬆了手,回身看著她,「你到幾天了?」
「五天吧,怎麼了?」
他眼角肌肉一抽,像是被人揍了肚子一拳。
「寇?」白雲擔心的看著他。
「沒事。」他捧著她的臉,吻了一下,交代道:「乖乖待在這,不要亂跑,我晚點就回來。」
說完,他轉身就走。
「寇,你去哪裡?寇——」察覺他情況不太對,白雲要追上去,可繫在腰間的浴巾實在很不保險,她惱火的抓著腰間的浴巾,決定從另外一個人下手。
「怎麼回事?」白雲轉身看著他三弟。
「SORRY,I——」亞歷士一開口就是英文。
「少唬弄我!霍克和我說過你們一家子在寇被帶來美國時,全都被逼著學過中文!」她冷著臉質問:「出了什麼事?他為什麼那麼火大?」
亞歷士嚇了一跳,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嬌小柔弱的女人也會發火,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反射性的回答她的問題:「寇哥剛剛才曉得,你一直被擋在門外。」
「該死!」低咒一聲,她現在知道寇跑去哪了,他鐵定是跑去找他父親。她眉頭緊蹙,咬了咬唇,然後抬頭看著亞歷士,「你父親在哪?」
「現在嗎?」亞歷士一挑眉,嘴角有了笑容,「晨光室。」
「晨光室?」
「下樓後右轉繞過中庭天井,然後左轉直走,就可以看到和大屋連結的步道,走到底後進門再向左轉,直走繞過大廳,靠右邊的第八扇門就是。」
「謝謝。」白雲道了聲謝,緊抓著腰間的浴巾,赤著腳匆忙趕了過去。
亞歷士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他看了看表,確定在小鬼頭們起床前還有一點時間,於是決定到晨光室去湊湊熱鬧,畢竟這個家,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