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時,戚季予一雙眼直勾勾地監視著醫生的上藥過程,被燙傷其實只是小傷,可醫生卻被看得不敢掉以輕心,包紮好後,直覺得比在開刀房動一個大手術還要累人。
為玫瑰打了消炎針,醫生顫著聲問:「那個……藥是要帶回家換還是來醫院……」
話還沒說完,就被戚季予打斷,「來醫院。」
玫瑰聞言只是淡淡的開口,「我可以自己換。」
他看她一眼,「來醫院。我不喜歡有人反駁我。」
她沉默了,再一次在心中提醒自己,乖乖的,什麼都不要說,只要逆來順受,沒有什麼好堅持,一切都會過去的……
出了醫院後,他並沒有送她回別墅,反而往太平山一路開去。
山頂上有一片天然的平台,視野很好,若是在晚上更可俯看東方之珠擁有的美麗夜景,仰望群星。
可惜現在是白天,不過也無妨,他只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和她談清楚,雖然他覺女人只需乖乖聽話就好,女奴尤其是。而回家談的話,歷歷那小鬼頭定又會來纏著他不放,徒惹他心煩。
他不是不愛歷歷,只是看著她的臉,會讓他想起一些他不願想的往事。
這花他一百五十萬美金買回來的女奴要搞清楚,她的責任和義務是取悅他、服侍他,而非給他找麻煩,最好也別讓麻煩找上身來。
「到了,下車。」
玫瑰跨下車,走到平台邊,吹著山風,頓時感到心曠神怡。「好美!」
她瞇起眼,嘴角微微揚起,風吹著她的發稍,溫暖而不炙烈的陽光灑在她白皙無瑕的肌膚上,她渾身閃耀著光芒,無比炫目。
「晚上會更美,天公作美的話,還可以看到銀河。」他來到她身邊,聞著自她身上傳來的香氣,忍不住脫口說出。
「是嗎?」她轉頭過來,將看到好風景的愉快氣息感染給他。「那我們可以來嗎?帶歷歷一起來?」戚季予無法抗拒的微點個頭……驀地,他一愣,他可不是帶她來這裡郊遊踏青的,可自己竟看著她看傻了!
他清清喉嚨,借此掩飾自己的失態,「我不知講了幾遍,總之你給我記著,你是我的女奴……」
玫瑰突地湊到他面前,在他唇上啄下一吻,「是,我是你的女奴,我的主子……」
他心口一窒,不明白自己原本還有些不馴的小玫瑰花,怎麼突然這麼主動?然而此際他無暇細細思索,雙眸一沉,他拉過她,小心的不觸到她受傷的手臂,給予深深的一吻。
縱然他向來自詡擁有無人可及的自制力,可在幾次面對她時,理智卻無法發生作用,腦子裡全是對她的慾望。
玫瑰笨拙但努力的學著他的動作回吻他,他探出舌尖逗弄她,她亦大膽的伸出丁香小舌回應。他的唇熾熱的摩拳著她的,她舉一反三的輕嚼著他的唇瓣、描繪他的唇線。她聽到他倒抽一口氣,逸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你這勾人的女巫……」
他的吻落上她頸項,流連在她耳垂,她身子輕輕一顫,一股電流從頭頂竄至腳心,她覺得有些冷,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褪下了,他的亦是;她又覺得自己好熱,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呼喚,她還要更多……
傍晚,夕霧漸起,四周籠罩在山嵐之中,溫度有些冽人。
戚季予摟抱著玫瑰坐在駕駛座裡,分享彼此的體溫,與這一刻甜蜜靜謐的氛圍。
「如霧起時……」玫瑰被霧氣包圍著,覺得自己恍如實身在仙境之中。
「敲叮叮的耳環在濃密的發叢找航路……」他埋首她如雲的秀髮,深深一汲其芳香。
她驚訝地轉頭看著他,「你知道這首詩?」
他微笑,「我不能知道嗎?年輕時可是背了很多,不過現在大多都忘光了。」
「背詩幹嗎?追美眉呀!」她取笑道。
「還真讓你說對了!那時我為了追一個氣質美女……騙你的,我大學和研究所都在哈佛攻企管學位,還跳級念,功課忙得不得了,怎麼有時間追女人。」
可她沒忽略他眼中光彩突然黯淡下來,似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
「那後來那氣質美女有讓你騙到手嗎?」她其實想問的是,那氣質美女是歷歷的媽媽嗎?
他搖搖頭,淡然地說:「沒有什麼氣質美女,純粹喜歡詩,如此而已。」他把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轉個話題,「為什麼可以接受我了?」
「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都要。」他貪心的說,沒發覺自己竟渴望著知道他的小女奴任何一點點小心思。
「實話是我認命了、想通了,命運將我帶到你身邊,用這種方式讓我屬於你,我再抗拒也是沒有用,倒不如趕緊為你生一個小孩,我還有做回自己的機會。」她微微牽動嘴角,笑容裡隱含苦澀。
「假話呢?」他問,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她剛剛說的那些是騙人的。
「今天別墅失火時,你回來,很慌張的尋著歷歷,我看到你焦急的眼神,那時不知怎地,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然後,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
她甚至有一點點期盼,他會是那個陪她走完幸福螺旋梯的人……
「是好人你就可以把自己給人了嗎?」他忽地有些不悅,這理由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玫瑰輕笑出聲,「所以我說是假話了呀!」她偎回他懷裡,「我們不回去嗎?」
「晚點,等看完星星。你會喜歡的。」
「你帶過別人來看星星嗎?」
「沒有。」
「連歷歷的媽媽也沒有?」她大膽地問,極力壓下心底不該冒的酸泡。
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她歎口氣,試圖緩和氣氛。「對不起,我不問,你別生氣。我真的想看星星,你別一氣之下決定現在回去,那我損失就大了。」
可是還是來不及。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他抱起她放到隔壁座位,「衣服穿好,回去了。」
看著戚季予沉鬱的發動車子,玫瑰明白,那不知名姓的歷歷的媽媽,是一個碰觸不得的地雷。
回到別墅,阿嬌已經將火災現場清理好大半,可那原本十分漂亮的廚房,現在是面目全非,燻黑的壁磚、焦黑的爐器鍋具,加上堆在角落的破碎玻璃、碗盤,看來想在這裡烹煮一餐美食佳餚,暫時是不可能的。
戚季予在看過廚房的災情後,面色沉凝的回到客廳,撥了通電話,「喂,聲叔,麻煩你幫我找裝演公司來我別墅……發生點意外,廚房毀了……對,盡快。」
掛掉電話,他瞥見站在客廳一隅的兩大一小,阿嬌是一臉無限愧疚,搓著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模樣,玫瑰表情淡漠,歷歷則是一臉興奮,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他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
「你們想說什麼?」
阿嬌急急的開口,可話卻說得支支吾吾的。「先生,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證,我以後會注意……」
「沒有以後,阿嬌,你幫我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知道規矩的。」
阿嬌都快哭了,「先生,我知道,都是我不小心,我也沒有話要說,只是想跟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我等一下東西收一收就走了,這個月的薪水我也不要了。」反正現在先生找了玫瑰小姐照顧歷歷,那她也沒有什麼好不放心了。
「阿嬌,你要走了喔?」歷歷突然衝過去拉住阿嬌的手,眼眶一紅,待看見她點頭後,淚水一發不可收拾。「不要啦,你不要走啦,我以後會乖,不要作弄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阿嬌看著這個幾乎可說是自己帶大的娃兒,雖然歷歷平時調皮搗蛋,讓她煩惱不完,可是她還是打心裡疼愛她的。
玫瑰躊躇著要不要說些什麼,可她有什麼立場、身份開口,咬住下唇,她偽裝起冷漠,告訴自己這不關她的事,
突然歷歷一頭撲了過來。「玫瑰阿姨,你跟爸爸說,叫他不要讓阿嬌走啦!」
她低頭看看歷歷,她小臉哭得涕泗縱橫,心裡無奈地歎口氣,仍什麼也不願意多說。
「為什麼不求我?或是把我大罵一頓?」戚季予把玫瑰臉上的表情一一收進眼裡,他看得出來,她明明有話想說。
她昂首睇向他,訝異於他一雙興趣盎然的眸光。「罵你什麼?不近人情或小裡小氣嗎?」
他驀地發出哈哈笑聲,「原來這才是你心中想法。」
玫瑰蹙眉,她不喜歡他語調中取笑的意味,「我的想法重要嗎?我很清楚我的身份,一個女奴罷了。主人,你不希望我謹守我的本分嗎?」
他深深看她一眼,「你的確匹配得上玫瑰這個名字,美艷而多刺。」
未等她回應,他看向阿嬌道:「我有說叫你走嗎?記住,這種事下不為例。」
阿嬌直嚷謝,「謝謝你,先生,我阿嬌用我的頭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夠了,我要回公司,最近我有幾筆大生意,希望你們不會再讓我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
戚季予大總裁回公司去處理他的「大事」了,連著幾天,都不見他的人影。
玫瑰沒看到他倒也樂得輕鬆,自己雖然和他發生關係了,但他給她的感覺,還是跟個陌生人無異。
她只是盡好做女奴的本分罷了!這念頭一起,她不由得苦澀一笑。
很難去解釋身為一個「奴隸」的感覺,她不覺得自己有受迫害,或有受剝削之感,與其說自己是奴隸,她倒覺得自己像一隻金絲雀,被豢養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屋裡。
她自嘲地想,白玫瑰,你還真是能隨遇而安哪!可誰說奴隸就該逃呢?古代的人會賣身為奴,還不就是為求得一庇護安身之所,主人給了溫飽,就該付出忠誠,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所以她不該有什麼不滿意,甚至想逃的念頭,當寵物就當寵物吧,起碼做一隻受寵、有魚吃的貓,會比當流浪街頭的癩痢狗好。
況且,她現在幫著阿嬌打理戚家別墅、照顧歷歷,有事忙,其實也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這日,日頭剛出來,天氣看起來很好,想起氣象報告說過幾天有個寒流要來,真是一點都讓人感覺不出來要變天了。
她下了樓,跟在準備早餐的阿嬌打了個招呼,提個小籃子,找了把剪子,趁著氣溫還沒有升高的時候,到花園去準備剪幾枝花回來插在各個房間裡。
她的身份很尷尬,理論上她跟阿嬌或者別墅裡其他的傭人沒什麼兩樣,但阿嬌他們其實也不敢真把她當傭人看,可她又不可能以主人自居,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到最後,她要做什麼,大家也都由著她了。
她站在花叢中,剪了幾支玫瑰放到籃子裡去,這個時候,一輛車子開了進來,她抬頭不經意的一瞥,眼裡閃過一絲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欣喜。
車子停妥之後,戚季予走了下來,頭一抬剛好對上她的眼光。
他怎麼現在回來?瞧他一身西裝微縐,領帶胡亂的塞在口袋,下巴滿青髭,他……看起來累極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
玫瑰猛然一震,準備剪花枝的剪子剪到了自己扶著花的手,她輕喊了一聲,手一縮,籃子和剪刀同時掉到地上,幾枝玫瑰花也滾了出來。
她握著自己受傷的手指,鮮血汩汩直冒,轉眼間,她的手掌染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戚季予大步的走了過來,眼下透著失眠的痕跡,他皺著眉頭抓過她的手,一手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包住了她的傷口,用力的握著。
「好痛!」他有點粗魯的動作加劇了她的疼痛。
他放開她,有些惡聲惡氣地低吼,「你到底在幹什麼!」她的笨手笨腳讓他有點火大,她不應該這麼容易讓自己受傷。
前幾天她被燙傷的手還沒痊癒,現在她又為自己招來新的傷口。
她蹲下去,用另一隻手去撿掉在地上的花,「我在剪幾枝花。」
他幫著她把散落一地的東西撿好,「我有叫你來照顧花園嗎?現在傷成這樣,你是嫌醫院去不煩是不是!」
玫瑰覺得有些委屈,她也不是故意的,「這只是小傷……」
「小傷!」他怒瞪著她,「血都流成這樣了算小傷?!」
他瞥到她穿著七分袖襯衫的手臂上,燒紅的燙傷上別說紗布繃帶了,連藥膏的影子也沒。他眼倏地微瞇,「阿全沒載你上醫院嗎?」
「他……是我說不用麻煩的。」
「麻煩?你想等傷口化膿才不會嫌麻煩是不!」他忍不住再度怒吼,火氣大得可怕。
玫瑰只是呆呆的站著,承接著他如雷厲言。
「該死!」這笨女人居然就站在這讓他罵?!她手不痛嗎?還是她根本沒神經?血都流成這樣,他都要懷疑她會不會因高失血過多而死了。「上車!」
玫瑰任他拉著,乖乖坐上了車,「去醫院嗎?」她小小聲的問了一句,現在的他看起來好可怕,彷彿是發怒的海神,手持三叉戢威指狂風浪雨。
「廢話!」他瞪她一眼。
「對不起。」她聲音裡滿懷歉意,「你不要這麼生氣,我以後會注意的。」
他冷哼一聲,「你是該跟我道歉,畢竟你是我的財產,我從不容許任何人傷了我的所有物。」
她真笨是不是?原本她還想,他會這麼生氣,是不是因為關心她,結果……是她多想了。
從醫院回來後,戚季予沒有休息,先找了阿嬌問清楚,他的女奴到底在宅子裡都在幹些什麼事。
然後,換玫瑰進入書房。
他站在門後,無聲無息宛若黑夜裡一隻動作優雅的豹,霍地搜奪相中獵物。
攬住她的腰,唇欺上她完美的頸線,他不滿足地想要更多,他幾天沒碰她了,再看到她時,他才知道那督促著自己,把一星期的工作量濃縮成三天的原因,就是因為她。
忙完了這幾筆生意,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包括被他操慘的戚冠佑。至於那個有像沒有的副總裁,他是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他。
「你……」玫瑰微微抗拒,手推著他,卻碰到了傷口,引來一陣疼。
他發現了,低頭輕柔地吻了吻她裡著紗布的手指,以及旁邊沒受傷的纖纖玉指,這陌生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思緒漸漸迷離。
他推倒她在地毯上,含糊低語,「我想要你。」
她的手環住他的脖子,無言地同意……
激情過後,他起身,走到書桌旁燃起一根煙。
玫瑰有些不習慣突然喪失掉的體溫,她眨眨眼,坐起身,發現自己的光裸,連忙拿件丟在一旁的衣服穿上,臉帶潮紅地看著他。
他看著她的動作,像想到什麼似的,從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口袋裡掏出皮夾,拿了張金卡遞給她,「去買些行頭,要生養我孩子的女人,別那麼寒酸。」
她一愣,望著他手上的金卡,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耐煩地看著她,「去百貨公司,去名貴精品店,去哪裡都好,反正就是把你這身……」他指了指她的衣服,「你明白我的意思。」
玫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覺得很受傷,一股混雜了自卑的傲氣油然而生,「我穿這樣有什麼不對?」
這四天服是他在開羅時命人買給她的,雖然很家居,但質料很好,穿這樣的衣服,她不覺有什麼不妥。
「就是不對,就像我買你來不是讓你當傭人,來剪那愚蠢的花傷了自己的手!」
她頓時明白了,領悟到自己對他而言不過就是一樣東西而已,她是生孩子的工具,在孩子未有之前,她是一樣傢俱,或者說是擺飾品,需要裝扮得賞心悅目,來取悅她的主子。
「我穿得漂亮後,然後呢?要不要當朵交際花,應酬你那些大客戶!」她忍不住尖誚地說。
戚季予眼瞇了起來,「你一定就得如此曲解我的好意嗎?」
好意?!她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在這一刻,她只深刻感受到濃濃的屈辱。
一把搶下他手中的金卡,她冷冷地說:「額度有多少?被我刷爆了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