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後來問她,她恨她爺爺,或者恨戚季予嗎?那時,她第一個反應即是搖頭。
「恨有什麼用,我只是覺得很難接受。現在心情比較平靜了,我反而覺得有一些些高興,因為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總算不是孤兒了。」
汪恬恬連連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人啊,總要樂觀一點嘛,怪天怪地的有什麼用,倒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你剛剛不是說,你爺爺生了病,可能快嗝屁……呃,快去見上帝了嗎?」
她笑了笑,恬恬的心直口快,在大學裡是出了名的。「嗯,他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
「我覺得,你就完成你爺爺的心願,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吧,要是現在為了嘔氣不理他,等他真的死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汪恬恬的話一直縈繞在玫瑰腦海裡,她出神地望著落地窗外走動的人兒,直到一道黑影籠罩住她,她才回過神來。
戚季予沒有說什麼,逕自在她對面坐下。
玫瑰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跑出寧園後,我就一直跟著你。」他只是遠遠地跟著她,沒有走近,所以也沒聽見她和方纔的女人交談些什麼。
「為什麼要跟著我?」
他頭撇向窗外,「你是我的女奴,保護奴隸的安全是主人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對我真的只是主子對奴隸的責任嗎?沒有一點點別的?」她期待地看著他,只要他說有,就可以把她從地獄中解救至天堂。
「你和老頭子相認,現在是戚氏集團的准繼承人,很快就不是我的責任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
「為什麼叫他老頭子,他也是養育你的爺爺不是嗎?」
他冷笑了聲,「好吧,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當年,與其說是威傳光收養了兩個兒子,倒不如說他養了兩隻狗!他只是要他們的忠心、才幹,根本不曾真心對我爸爸和二叔付出過一點為人父的關心。」
從小失去母親的戚季予,和父親戚伯全的感情相當好。戚伯全是個好人,卻不是做生意的好料,在他連著數個決策錯誤而使集團蒙受相當大的損失,遭到眾人攻擊之時,戚傳光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徹底的斷了他的從商之路。
誰也沒料到,自尊心甚強的戚伯全,在一個下大雨的夜晚,開著車出去買醉之後,就進了墓園了。
戚季予因此恨著戚傳光,若不是老頭子的薄情寡恩,他爸爸不會死。
爸爸死時的那年他才十四歲,倔強的不肯再仰賴戚家分毫,他獨自生活、唸書,取得碩士學位後,進入公司從基層做起,居於每一職位都表現得有聲有色,引起戚傳光的注意,甚至重用到讓他坐上主持集團的高位。
大家或許都以為,他是為補償而提拔他,但他們都錯了,老頭子是老了,但腦子還清楚得很,誰是人才他還分辨得出來。
「所以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戚氏集團落入你手裡,順了他的心。不可能!我父親為戚氏集團賠上了一條命,集團的命運只能由我主宰。」
她聽他說著,心裡滿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捨,悄悄的對他買下自己之舉釋懷了。
自己沒有愛錯人,他不是貪圖權貴之人,他的人生裡,也是充滿了許多無可奈何呵!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若沒有戚氏集團的話,會不會有些不同?」玫瑰小心翼翼地問。
戚季予眼光灼灼地看著她,玩味著她話裡的意思,「或許吧。」
玫瑰深吸口氣,暗自決定了一些事。「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
隔天,玫瑰在戚季予去上班後,獨自前往寧園去見戚傳光。
來到寧園,玫瑰在房門口跟特別護士打了個招呼,開了房門進去。
房裡一片黑暗,陰氣沉沉地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她走到吉邊,將窗簾拉了開來,剛透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將躺在床上的老人驚醒。
戚傳光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身影,「玫瑰,你……」怎麼會在這裡?
「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天天氣看起來很好。」她對他綻開一抹盈盈動人的微笑。
他幾乎無法言語地只能點點頭,憔悴的臉上頓時展現光彩。
玫瑰召來特別護士,一起將他扶到輪椅上,由她推著,兩人散步到花園裡。
「爺爺……我可以叫你爺爺嗎?」
戚傳光眼眶一熱,「我求之不得。」
「太好了,我有爺爺了!我總算有自己的家人了。」她發自內心地說著。
「你不怪我嗎?畢竟當初要不是我這個頑固又愚昧的老人,也不會害得你沒有爸爸媽媽。」
她搖頭,「剛開始我是怪你,甚至要恨你,但是後來我想通了,老天爺至少還不算太虧待我,終究讓我見到了親人。我已失去和爸爸媽媽相處的機會,不希望達跟你也是這樣。」
「太好了、太好了。」他黃濁的眼裡閃著晶瑩的淚光。
玫瑰蹲在他身側,「爺爺,我不想要戚氏集團。」
他拍著她的手,「你放心,爺爺不會誤會你願意和爺爺相認是為了戚氏集團,不過再怎麼說,你都是我們戚家的親生血脈,戚氏不給你怎麼成呢。」
「可是我對經商一竅不通,一點興趣也沒。爺爺,如果你真要給我,不如把它給季予,他有本事把公司經營得很好的。」
「我知道,他也是我從小看長大的孩子,只是……」骨肉之情是天生的,他還是想把自己畢生心血留給她。
「我真的不想接下這個重擔,爺爺,這是我對你惟一的要求,你就答應我,把戚氏留給季予吧。」戚傳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丫頭,昨兒個陳聲有跟我報告過,季予到開羅買下你的始未,你說,你是不是對那小子有好感?」
玫瑰聞言臉一紅,「不、不是,誰會喜歡那個冷冰冰的酷男人。」
他哈哈大笑,「爺爺也不喜歡,那你還要我把戚氏給那小子。」
「爺爺!」她嬌嗔著,此刻兩人相處的氣氛,像極了一對相處許久、感情融洽的祖孫。「喔,你作弄我。」
「季予這孩子太倔強了,我怕你若真的愛上他,會有苦頭吃。」他永遠忘不了,在自己大義子的喪禮上,戚季予年少瘦削的身軀裡著一襲黑衣,陰鬱的臉上滿是恨意。
那孩子太倔強、太內斂,再加上前幾年他前妻背叛他的事,要敲開他封閉的心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愛他苦,不愛也苦哪……」玫瑰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戚傳光聽不清楚,問了她一句。
她回以一笑,「沒什麼,爺爺,我是認真的,我希望你把戚氏給了季予。」她再一次重申。
「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
「你得搬來寧園跟我住。」
「好。」她幾乎立即就答應了。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要求,她也覺得惟有如此才能好好的陪老人家走完人生的最後這段路。
☆☆☆
玫瑰要搬到寧園,奇異的,戚季予居然沒有多說什麼,還叫阿全送她。她心裡暗暗忖度,他該還是關心著戚傳光的。
她和陳聲照過面了,她對他這個同為戚傳光與戚季予的心腹很有好感,原以為他該是那種看來老奸巨猾的狐狸型人物,然而她在他臉上,卻只看到真摯。
在她初到寧園的那個晚上,戚傳光睡下後,出了房門的她看到他等在門外。
「你是……」玫瑰看著眼前西裝筆挺年約五十開外的男子。
「白小姐……或許從現在開始就要改稱呼你為戚小姐了。」陳聲恭敬地說。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我還是比較習慣人家叫我玫瑰。」
「我是陳聲,是戚家人忠實的僕人,所有戚家人都是我的主子。」
她輕笑,「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來忠僕那一套。」她以為像自己被賣為奴隸是萬不得已,沒想到還有人自願喚人主子呢。
陳聲嚴肅地看著她,「我十六歲那一年家裡失火,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無親無戚的我,在街上混了一段時間,靠著扒竊及搶劫婦女的錢度日。」
玫瑰收起原先有些輕慢的神色,認真的聽他說。
「有一天,我拿著刀搶劫了一個男人,不小心傷了他,這時剛好遇上巡邏的警察,我知道我毀了。其實自從我選擇在街上混時,我的人生就毀了。」他苦笑了聲,「那時,被捉進監牢的恐懼牢牢地籠罩住我,我發誓如果讓我重新來過,我一定會作別的選擇。」
他停了一下,眸子裡突然湧現些許淚光。
「沒想到,我真的有了這個機會,被我搶劫的那個男人掩飾了我的罪行,帶我回家,給了我一個全新的生活,他給我一片屋簷,讓我受教育,這樣的再造之恩,我永生沒齒難忘。」
「那個人……是我爺爺嗎?」
「是。我的人生完全是老爺子給我的,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
說著,他突然跪下,嚇得玫瑰連忙將他扶起。
「玫瑰小姐,真的很謝謝你願意回到老爺子身邊……」他的聲音已哽咽,「要找出你的下落並不難,真正困難的,是你願意回來陪伴老爺子。」
她聞言為之失笑,「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回來,畢竟,我爺爺可有一筆不少的財產。」
他搖頭,「老爺子都告訴我你不願繼承財產的事了。其實最初,我也是怕你會為此和老爺子相認,更傷了老爺子的心,才任季予少爺將你帶走,不顧至霖少爺的父親對我有所誤解……季予少爺打小就是一個優秀的孩子,他要我別插手此事,我相信他,但從至霖少爺那傳出的消息,讓我很擔心,卻又不便過問……」
「戚至霖?那噁心的傢伙說了些什麼?」
「重點不是我聽到了些什麼,而是他到老爺子面前加油添醋講了一堆對季予少爺不利的話……不過沒關係了,反正現在小姐你也回來了。」
玫瑰誠摯地看著他,「這些年,應該都是你在照顧爺爺他老人家吧?!」
他歎口氣,「老爺子就是太固執了,難免給人不通情理的感覺,以至於那些子孫沒有一個能陪在他身邊。」
「看來,要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陳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抬起手來揩去眼角的淚光,「時間不早了,玫瑰小姐早點休息吧!」
玫瑰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充斥著許多感覺卻無法釐清,有著對爺爺的心疼、對陳聲的謝意,還有對戚季予的思念……她接受命運丟給她一枚又一枚的炸彈、一波又一波的驚濤駭浪,但後面還有些什麼在等著她呢?
來到寧園的第一個夜晚,她勉強睡去,卻難安的做了些夢,夢裡有她久違的美麗母親、面孔模糊的父親、一臉病容的爺爺……而戚季予就只是在遠遠的一方瞅著她,然後他們全像潮水般退去、退去,任憑她再怎麼呼喊,他們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
清早,寧園佔地幾百坪的庭院裡傳出聲聲巧囀鳥鳴將玫瑰擾醒,她略微梳洗後,即走到威傳光的房門前。
門扉沒有關緊,她輕推開門走了進去,他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搖椅上,膝上不知擺了些什麼。
戚傳光聽見開門的聲響,轉頭望見是她,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玫瑰,你醒啦!」
「爺爺,你在看什麼?」她好奇地趨前要看。
他笑了下,然而眼神看起來卻十分憂傷,「我在看你爸爸的照片。」
「我爸爸?!」她驚呼,衝到他身前,「我也要看!」
戚傳光將相本打開到第一頁,指著一張一個笑得溫柔的女人、懷裡摟著一個新生兒的照片,「這是你爸爸剛出生時的樣子。」
「她是……奶奶嗎?」她看了爺爺一眼,目光又立即貪婪地回到相本上。
「嗯,他們倆是這世界上我最愛的兩個人,可惜老天爺垂涎我的幸福,硬是將他們搶走。」
玫瑰一頁又一頁的翻著,相本裡的照片並不多,但確實記錄著戚繼善成長的一點一滴,她夢中模糊的父親形象,終於有個清楚的輪廓。
「原來,我爸爸是這個樣子……」
她翻看著,突然,一張曾被撕裂成碎片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照片看得出來是費盡心力才修補起來,但一條條的裂痕是怎樣也掩飾不住。
照片裡,是笑得很幸福的爸爸和媽媽。
「在那張照片裡,你媽媽肚子裡已經有你了。」
「什麼?」她不敢相信的一再瞠視著照片,她那時已在媽媽的肚子裡了嗎?
「其實他們倆還有許多照片,但繼善死後,我認定都是伊莉莎白的錯,所以照片都被我撕了、燒了,這是惟一沒被燒掉的一張。幸福,就像這張照片一樣,毀了就是毀了,即使搶救回來,也不免已傷痕纍纍。」
她聽著爺爺疲憊的聲音說著,忍不住輕語低喃,「但至少還有心補救,否則,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
「玫瑰,都是我的錯,才讓你們一家子骨肉分離,讓你打小就沒了父親、沒了母親……」
她抬起頭來,制止戚傳光這番自責的話,「爺爺,既然你找到了我,就別再說這些了,現在重要的是,你要趕緊把身子養好,我還要代替我爸爸媽媽,好好孝順你呢!」
戚傳光微笑著歎了口氣,「你真是一個好孩子。」
「我們吃早餐了好不好?我肚子餓得咕嚕叫呢!」她扶著他回到床上,故作輕鬆地道。
他一聽連忙按下呼叫鈴讓特別護士進來,「快幫我們準備兩份早餐進來。」
稍後,兩人愉快的用完餐,戚傳光因有些睏倦而歇下,玫瑰看著他睡去,才又拿起一旁的相本繼續看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地一顆顆掉下。
她早學會了認命,早該知道怨懟命運的作弄是沒有用的,只是,她仍忍不住地在心中吶喊著想問老天爺,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呀!
床上的戚傳光發出歎息聲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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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的陪伴,或許是這世間疾厄最好的特效藥,玫瑰來寧園住了一個星期,這一星期裡,她應戚傳光的要求,正式認祖歸宗,而戚傳光的精神是一天好過一天,今兒個甚至可以坐在輪椅上,在庭院裡曬曬太陽。
「玫瑰,你來陪我好些天了,季予那孩子沒說什麼嗎?」戚傳光笑咪咪地問著,「昨晚,我好像還聽到那孩子的聲音。」
玫瑰聞言臉驀地一紅,「你……知道啦?」
昨天晚上,戚季予突然如一陣風般捲來,一把攫住她,要她跟他回別墅,當時她不禁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臉上顯現少有的煩躁,向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黑髮也被他爬得有些凌亂,「你這幾天不在,歷歷老吵著要找你。」
她彷彿有股魔力,輕而易舉的佔領了他們父女倆的心思,這幾日他都住在公司,晚上,阿嬌打電話給他,說歷歷鬧脾氣,不肯吃飯,直嚷著想見她的玫瑰阿姨,他立即像逮著了什麼機會似,憑著一股衝動來到寧園。
「歷歷……」她一愣,「可是我剛才和她通完電話,她答應我不耍脾氣,願意乖乖吃飯了。」
戚季予頓時啞口無言,那股衝動瞬間煙消雲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那種急於見到她的心情。
「那……好了,我回去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裡,滿是戀戀不捨,多得讓玫瑰以為,那該是錯覺。
戚傳光開口說話,拉回她的思緒,「我都快九十歲啦,這世間的事有哪樣能瞞過我眼底。」他意有所指地說。
玫瑰紅了紅臉,「不提他了。對了,爺爺,我聽聲叔說,再過一個星期就是你九十大壽耶,你老人家想要怎麼慶祝?」
他搖搖頭,「只怕我壓根活不到那時喔!」
她一聽臉垮了下來,「爺爺,別說這種話,你現在身體一天好過一天,你會康復,會活到一百歲的。」
戚傳光沉吟了會,突然道:「來,玫瑰,推爺爺到一個地方去。」
玫瑰柔順地點頭,依照他的指示,祖孫倆來到庭院後方一道雕花鐵門前,一進去,四周雖也是樹木扶疏,景致整理得相當賞心悅目,可她已無心欣賞,目光全被前方三座高架著十字架的墓地所吸引。
「爺爺,這是……」
他笑了笑,點頭證實她心裡所想的。「這是你爸爸和奶奶離開人世間的安身之處;另外那座是最近新砌好的,裡面是你媽媽。我這輩子對不起他們夫妻倆,只願他們的靈魂,現在可以稍稍安息。」
多虧了陳聲這個得力助手,找到伊莉莎白在台灣的下葬之處,不嫌手續繁瑣地辦好移墳之事,為他了卻了一樁心願。
她放開輪椅的把手,走到墓前去,眼淚已流了滿臉。「我……這是爸爸、媽媽、奶奶,我真沒想到,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你們……」
她伸手抹去滿頰的淚水,回身故作輕鬆地道:「爺爺,瞧,咱們一家人不就團聚了嗎?而且他們離我們這麼近,我們只要走幾步路就可以來看他們了。」
戚傳光沒有說話,只是不住地點頭微笑。他的眼朦朦朧朧的,依稀看到前面有三個影子。
玫瑰這時突發奇想,「爺爺,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回宅子裡拿相機,我們來拍一張全家福好不好?」
他揮揮手,笑得無限安詳,「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望著玫瑰的背影,他喟口氣,朝著不遠的前方喃喃自語,「雪柔、繼善、伊莉莎白,你們來接我了嗎?我也好想你們,我來陪你們了……」
☆☆☆
「不——」
當玫瑰帶著一名傭人及相機回到墓園來,看到輪椅上雙手自然垂下的戚傳光時,不敢置信地發出一聲尖叫。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摸著他仍有著餘溫的身軀,不願相信自己才離去這麼短短的時間,他就這樣撒手人寰了……不,這一定是騙人的!一定是騙人的!
「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快!」
玫瑰突然喊,趕緊推著輪椅往大門口跑,傭人急急忙忙跑去打電話,特別護士聽聞也過來施以急救,然而戚傳光的眼卻是怎麼樣也睜不開來。
「騙人的、騙人的!」玫瑰淚流不止,儘管特別護士跟她說,老人家已經走了,她還是不願相信,堅持將戚傳光送上救護車,來到醫院。
而當醫生應家屬所請求,繼續施以急救約莫一個小時後,還是宣告回天乏術,已哭得完全不能自已的玫瑰,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