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個纖細苗條的人影從遠方的屋頂飛越而來,身手矯健的攀上康六王府高聳的黑牆,再迅速的從另一邊溜下,沾地無聲。
安熙藏身進樹叢後,等著一列巡邏的士兵執著火把走過。
「這個六王壞事做多了,連在自己家裡都不能放心,居然還要衛兵來守衛,真是個貪生怕死膽小沒用的傢伙。」
她不知道這些衛兵不是他安排的,而是皇帝的意思,這些衛兵明是保護暗是監視。
她從懷裡掏出一幅圖來,藉著月光仔細的確認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這幅圖是柳葉這一年來不斷潛入王府之後畫成的地形房舍圖,裡面還寫了哪一屋哪一捨裡有丫鬟幾個、小廝幾個。
安熙偷偷的借來一用,打算去把康六王抓出來揍一頓之後,再暗地放回師姐房裡。
她利落的避開巡邏的士兵,快速的來到邊花亂的臥房外,想到了師姐畫上做的附註,哼了一聲,「外屋六個丫頭,這傢伙可真是享受呀,哼。」
安熙在紙窗上戳破一個洞,拿出裝了迷煙的竹管,輕輕的將煙吹進去,等了一會之後,確定外屋裡的丫頭應該都迷昏了,她才用薄刃挑起了門栓,閃身進去又順手把門關妥,稍微閉氣的竄進了內室裡。
雖然屋裡有些昏暗,但她還是能藉著隱約的月光看見床上紗幔低垂,有輕微的呼吸聲傳來,看樣子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她從腰後抖出一個麻布袋,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一步步的朝床前走近。
她伸手掀開紗幔,一腳踹上了床上的人。
他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她手一張,將麻袋罩向他,在他還來不及出聲時,手刀一揚給他一記重擊將他敲昏。
她正以為很順利時,睡在他身邊的女子受到驚動醒了過來,她看見一個蒙面人站在床前,嚇得瞪大了眼睛,張嘴就想尖叫。
安熙拳頭一揚,將她打昏,癱軟在床上。
「真是個色鬼!」走到哪都不行沒女人。
她將昏在麻袋裡的邊花亂從床上拖下來,叩的一聲,他的頭撞到地上,登時把他痛醒,開始掙扎著。
安熙見狀,立刻腳一踢,雖然隔著麻袋,但還是神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欲扛起他,卻因吃重而鬆了手。「天殺的!你怎麼這麼重!」她甩了手。「好,看樣子也不用找個好地方揍你,就地正法好了。」
她本來打算把他綁出去扁的,可是沒想到他看起來高瘦,事實上卻比神豬還重,她才不想浪費力氣扛他。
反正外面的丫頭迷昏了,床上的侍妾也打昏了,也不用擔心驚動誰。於是她拳打腳踢起來,直把麻袋裡的人當沙包練拳頭,大大的出了心中一口惡氣之後,她才滿意的點點頭。
「這才像話,乖,毫不反抗。」
這法子不錯,以後只要吃了他的虧,就半夜來打他出氣,免得她老悶在心裡,遲早會悶死。
她把邊花亂打了一頓後,心情好得不得了,愉快的吹起口哨,又從進來的地方溜了出去。
安熙才剛要翻出王府的圍牆,突然看見兩個黑衣人扛著一團東西,鬼鬼祟祟的躍上屋頂,朝著西方奔去。
她好奇心一起,於是跟了上去,想看他們幹什麼。
「三更半夜不睡覺,八成是當賊。」
雖然邊花亂是個王八蛋,他的王府就算被人搬空也不關她的事,但是見義勇為是她的原則,於是她跟著那兩個人翻過了城牆,轉眼就奔到了城郊,來到一處極險的山巔。
「喂!」她看那兩人作勢要將手上抬著的東西拋出去,連忙喊道:「幹什麼?想銷贓呀!」
兩名黑衣人完全沒有料到居然會有個嬌滴滴的女聲突然響起,皆嚇了一大跳,同時把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丟,取出武器來雙雙轉向她。
「厚,想跟我打架喔。」她看這陣仗就知道了,「可惜我的蠍尾鞭沒帶出來,否則就給你們個痛快!」
她的蠍尾鞭都是倒勾和尖刺,要是給她掃到一下,那滋味可真是不得了,最適合拿來對付偷雞摸狗的小偷。
黑衣人不說話,同時出招攻向安熙。
她連忙閃避,一邊罵道:「我沒帶兵器,很不公平耶!等我回去拿傢伙出來再打!」
黑衣人才不管她,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招,一副要殺她滅口的樣子。
「喂!」她邊閃邊罵道:「是偷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這麼緊張!」這兩個人身手不弱,看樣子不是普通的小賊。
她大概是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所以他們才會急著要殺她滅口。
「撞見了算你倒霉,你就跟著陪葬吧!」黑衣人雖然這麼說,但也發現了要殺她並不容易。
「要我的命得拿出本事來!」安熙一笑,一招虛晃而過,夾手奪過他手裡的兵器。
「先砍了他!」兵刃一被奪,他立刻對另一個黑衣人大喊。
那人會意,刀子一揚就朝那團黑呼呼的東西砍下,安熙縱身一躍,舉刀擋下,噹的一聲,那人退了三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給個死丫頭壞了大事!走!」他眼看討不到好,與其糾纏不休不如先行離開,以後再打算。
「師父說過,窮寇莫追。」安熙又打贏了一場,得意揚揚的說:「別怪我黑吃黑,只怪你們運氣不好,要偷寶貝也不挑個好時辰。」
她興匆匆的打開那袋口的結,滿心歡喜的想瞧瞧是什麼了不起的寶貝,一看之後隨即一愣,「搞什麼鬼,你哪裡是什麼寶貝!」
原來被裝在袋子裡的是一個人,而且是她剛剛狠狠揍過的邊花亂。
只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的,不是給迷昏就是給敲昏了。
她誤打誤擅的救了他一命,心裡嘔到了極點,她順手在他頭上打了一掌,啐道:「你的仇家還真多,這麼多人要殺你!真倒霉,早知道是你,我也不跟來了。」
可是他要是掛了,那就找不到殿下,所以他還是不要駕鶴西歸好一點。
「真是見鬼了!」
她明明才揍了他一頓扔在房裡,怎麼他又像個粽子似的給人捆到郊外來待宰?
想把他扔在這裡不管嘛,又怕他給什麼鬼吃了,或是那兩人去而復返來宰了他,那她的麻煩就大了。
安熙實在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你這傢伙好狗運,碰到了我這個貴人。」
雖然不情願,但她也只能選擇送他回王府去,說不定之後給他佔便宜就算了,沒事還要幫他料理這些壞蛋。
她把他抓起來,努力的扛在肩頭。「你瘦得真快。」剛剛抓不動,現在居然就能扛了,真是奇怪。
安熙嘴巴不住的抱怨,把邊花亂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一遍,想了一想覺得最壞的還是他,於是又開始罵他。
「笨死了!這麼老了還這麼沒用,給人當粽子抓來抓去,累得我還得把你扛回去。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只知道做壞事,沒事不會去練練功夫呀!哼,我瞧你笨得很,就算想練武也不是那個料,活這麼多歲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繼續碎碎念道:「怪事!剛剛明明揍了你一頓,難道是下手太輕,沒給你落下傷嗎?真是見鬼了!」
只見被她扛在肩頭的邊花亂緊閉的眼睛突然張開,臉上是一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倒沒想過她這麼會罵人,詞彙還這麼豐富新鮮。
他們明明是敵人,這丫頭卻還怕他給人殺了,實在是善良過了頭,再不然就是愚蠢過了頭。
聽她說來,今晚到他王府的不只那兩個黑衣人,不知道誰那麼倒霉,被她當作是他給毒打了一頓。
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值得她冒著被識破的風險來揍他出氣。
看樣子這個在慧賢雅敘裝模作樣的安熙,比他想像中的還沉不住氣,那就容易對付多了。
反倒是那兩個黑衣人,唉……他還是信不過他,可見得他自始至終就不相信他特意表現出來的懦弱好色假象。
他實在該替自己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累死了。」安熙完全沒發現肩上的人清醒得很,還在抱怨著,「先記下了,改天再一起出氣。」
邊花亂忍不住又是一笑,一品堂怎麼會派這樣天真爛漫又直率正義的小姑娘來當探子呢?
是沒人了嗎?
呵呵,她這麼的有趣,他若不好好的跟她玩上一場,那也太對不起她這番遠道而來,更是大大的對不起自己。
「有這種事?」輕輕的皺著眉頭,女官芙蓉一臉的驚訝與不信,「王爺這麼做?」
把一個青樓的賣笑女子帶進王府,那是為什麼?
王爺雖然風流好色,但也懂得不碰王府裡人的道理,從來只在外面尋花問柳,除了她這個皇上賞賜的女官之外,這王府裡分享過王爺床的,可沒有別人了。
現在他把個妓女往府裡迎,那是什麼意思?
她不悅的皺起眉頭,頗有地盤被侵犯的不滿。
「真的,人都抬進寶華樓了。」婢女一邊伺候她穿衣服,一邊信誓旦旦的說:「我是沒瞧見,不過芳兒看見了。」
「那麼這人倒是特別。」芙蓉說道:「我該去見見。」
她是宮中的女官,服侍的本來是太后,是皇上看她聰穎又端莊,所以才賜給康六王。
她在王府裡的身份接近侍妾,但沒有名份,畢竟邊花亂心知肚明,她明是來伺候他,暗是來監視他的。
王府是他的牢籠,而她就跟府裡的這些衛兵一樣,都是看守他的獄卒。
「小姐。」婢女如意說道:「論規矩,該是她來見你才是。」
不過是個賣笑的娼婦,哪有小姐去見她的道理呀?
「講什麼規矩?」芙蓉微笑道:「大家都是伺候王爺的人,有什麼規矩好講?」
「那可不同了,小姐是服伺過太后的,又是皇上派來照料王爺的,身份怎麼說都不同。」
芙蓉自己當然知道,只不過藉著如意的嘴巴說出來,能夠滿足她的虛榮感和好勝心罷了。
康六王至今未娶妻,誰說自己離王妃這個位置很遙遠呢?
只是那個王爺親迎進來的女人,倒有些古怪,她可不能等閒視之,以免糊里糊塗的慘敗下來,被踹離王妃的富貴寶座。
安熙放下手裡的杯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一張白淨的瓜子臉,秀氣的彎眉,還有一雙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再加上那始終掛在唇邊的笑容。
她很面生,可是安熙卻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似的。
「你說你叫月蝶?是六王指給我的?」她一早就被抬到王府來,昨晚累了一夜根本還沒睡飽,就睡眼惺忪的上了轎。
搖搖晃晃的進了王府,什麼都還沒弄清楚,下來喝了一杯茶,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這個自稱月蝶的丫鬟。
「是的,王爺交代過,讓奴婢過來服侍安熙小姐。」月蝶笑嘻嘻的說:「小姐初來乍到,對這裡陌生得很,我從小在這長大,對王府是最熟悉的,所以王爺讓我過來。」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會是什麼武功高手?
要不是她知道王爺這人從不在正事上開玩笑的話,她真的要以為他在唬她。
那天她按照他的指示,特意裝扮成賣身孤女,為的就是要接近安熙,查清楚她的底細,誰知道她到了慧賢雅敘之後,安熙又給了她一筆銀子,跟她說那裡不是好女孩該去的地方。
她也不要她做牛做馬,叫她拿著那筆銀子當路費回家,或者是去依親。
月蝶當然是千恩萬謝的收了銀子,可是心裡實在忍不住好笑,回來跟王爺稟告時還不斷的說安熙很善良,實在不像探子或是殺手之流。
邊花亂只是點點頭沒說話,既然人放不到安熙身邊,那他就把她弄到身邊看著。
「你原來是伺候邊……呃,王爺的嗎?」她原本要直呼他的名諱的,但想到師姐交代要注意言行,又硬忍了下來,客客氣氣的喊了一聲王爺。
「現在王爺把我給了小姐你。」月蝶又是一笑,「月蝶就只伺候小姐。」
「那多麻煩呀廠身邊多個拖油瓶綁手綁腳的,這樣她怎麼去查探殿下被囚禁的地方?
這個臭王爺花樣真多,沒事放個人在她身邊幹嘛呀!
「小姐?」月蝶一臉狐疑的說:「你不喜歡我伺候你嗎?」
「沒有、沒有,我喜歡得很。」安熙將她的手一拉,親熱的說:「月蝶,咱們別在這說話,挺無趣的,你帶我四處去看看。」
「好呀,咱們王府又大又漂亮,是先皇送給王爺十八歲的生辰賀禮,一直是京城很有名的豪宅。」
於是月蝶帶著安熙四處逛逛,富麗堂皇的王府果然名不虛傳,雕樑畫棟和亭台樓閣讓安熙看得眼花撩亂。
心裡暗暗佩服師姐那麼厲害,居然可以摸進來而不迷路,而且還能詳細的畫了地形房舍圖。
她要是沒人帶路或是沒地圖的話,鐵定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對了。」月蝶停下腳步,指著西南邊的一堵灰牆對安熙說道:「小姐,那裡你最好不要進去,沒什麼好看的。」
月蝶這麼一說,立刻勾起了她的疑心。「為什麼?裡頭藏了些什麼?」
神秘兮兮的不讓人家去看,一定有古怪,說不定殿下就是被關在那裡。
「沒什麼東西,那是落月軒,好幾年前失了火,裡面都成了廢墟,王爺也沒要人來重建,就這麼放著不管。」
「是喔,那我就不看了。」安熙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可不這麼想,你越是說沒什麼,那就一定是有什麼。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去瞧上一瞧。
在她們走上九曲橋,穿過引東河之水建的澄湖時,安熙從橋欄上往下一望,只見池裡養著許多色彩斑斕的大錦鯉,一看見橋上有人影,紛紛聚集了過來。
「哇,好多魚喔!」她來自塞外燕國,那裡是一大片的荒漠和苦寒,別說這樣美麗的觀賞錦鯉她沒見過,就是平常也難得吃到一尾魚。「你看它們拚命張嘴巴,真有趣。」
「八成是以為小姐要餵它們了,所以都聚過來了。」魚很聰明的,一看到橋上有人,就知道飽餐時間到了。
「魚還要喂呀?」她一臉稀奇的說:「聽都沒聽說過。」
「尋常的魚當然不用,可是這是觀賞錦鯉,不喂怎能長得又大又肥,顏色哪能那麼漂亮?」
「真的好肥喔。」安熙吞了一口口水,有點嘴饞的說:「不知道紅燒起來滋味如何?」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從她身後響起,「吃不得、吃不得。」
安熙有點惱怒的回過頭去,正在想是誰那麼沒禮貌,居然笑得那麼大聲時,邊花亂已經走到她旁邊。
「柳老闆沒餵飽你再打發你上轎嗎?」他笑咪咪的說。
「沒有。」她沒好氣的說,順便白了他一眼,正想諷刺他神出鬼沒跟鬼沒兩樣時,又想到師姐的交代,於是只好吞聲忍氣的說:「我看這些魚有趣,不是真的想吃。」
「是嗎?」他看她一副想抓條魚起來紅燒、清蒸、、糖醋的饞樣,怎麼可能相信她這種言不由衷的話。
燕國真是沒有能人了,連這種臉上藏不住心事的探子都給派了出來。
邊花亂對月蝶道:「小姐喜歡魚,你到我屋裡去拿飼料來給她喂喂。」
「好哇好哇!」安熙一聽,兩眼發亮。「我去我去。」有好玩的事她可以自己來,不用麻煩別人。
「你不識路,讓月蝶去比較快。」邊花亂說道:「要是亂闖亂撞到了別人房裡,那就不好了。」
安熙聞言,微微一愣,感到有點心虛,但又罵自己沒用,幹嘛因為他無意的隨口一句就以為自己的行徑露了餡?
他才不可能知道她昨晚做了什麼呢!
邊花亂看她一臉心虛,忍不住好笑。
他這人一向小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屋子住,昨晚住在他舊屋的李總管莫名其妙的給人打了一身傷,就連他老婆也挨了一拳。
他安慰了他幾句,要他別聲張,隱約猜到了安熙昨晚救他不是巧合。
「王爺,您是說宛風居嗎廣月蝶問道:「之前搬過去的時候,我沒有收拾到,所以應該不在那。」
「那你回稻香閣找找看吧,再沒有就去跟管魚池的婆子要。」邊花亂看安熙一臉迷糊的樣子,於是笑著解釋,「王府地方大,我就算天天換地方住,可能住到死也沒能住遍。」
「啊!」她瞪著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她昨晚打錯人了,誰叫房裡那麼黑,她也沒看清楚,再說麻袋一罩下去,更加看不到了。
不知道昨天誰那麼倒霉,挨了她一頓拳打腳踢?
「怎麼了?」他看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李總管那飛來的橫禍是她做的好事。
「沒、沒什麼。」她心裡愧疚得要命,像她這麼有原則的人,一旦發現自己對無辜的人動粗,那可真是自責得要命。
但她雖然自責,卻也不免把大半的責任都怪到邊花亂身上去。
沒事換什麼房間呀?真是無聊透了。
「不過這樣好像也不是很好。」他突然說道:「有時候醒來的時候,會搞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就像昨晚,我明明記得睡在宛風居,誰知道醒來卻是在香水榭的茅房旁邊。」
安熙一直以為他還住在撥給李總管住的香水榭,就把他送回去,卻壞心的叫他躺在茅房門口。
要不是他是裝昏而不是真昏,恐怕真的得在茅房邊睡上一覺了。
這個安熙是真的很討厭他呀,呵呵,到底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對她不規矩嗎?
「咳咳咳……」安熙正想說話,聽他這麼說,差點沒給口水嗆到。「說、說不定是你自己夢遊了,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這個豬頭昨晚八成是被迷昏了,連自己差點沒命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這些歲。
「是呀,我就很會做夢,一下子夢到兩個黑衣人和人打架,一下子又夢到有人罵我,一下子又夢到有個見不得人的傢伙說什麼扛粽子、吃粽子的……」
「你才見不……」她一聽他說她見不得人,正想反唇相稽時,突然想到師姐交代的話,連忙改口,「王爺平日事情繁忙,就連睡覺也不得安寧。」
怪怪怪,這死鬼真那麼準,睡覺會發夢?
還是他扮豬吃老虎,是在試探她?
「希望你往後在我旁邊睡時,能讓我安穩些。」他一歎,伸手摟過了她的腰。「天黑了,就是要睡覺了,誰也不想高來低去,跑來溜去的。」
「嘿嘿……」安熙陪著笑臉說道:「王爺真愛說笑。」
厚,他怎麼知道她晚上不睡覺,專門高來低去,跑來溜去的?
她現在有點相信師姐的話了,不能太小看這個傢伙。
「對了,晚上洗香一點,等我。」他在她腰間一擰。「我先走了,你等月蝶拿飼料來給你吧。」
她臉一紅,「我……」
什麼洗香一點!她偏偏要把自己搞得很臭,讓他不敢靠近。
邊花亂哈哈一笑,把手放在腦後揮了一揮。「我可是很期待的。」
「天……」殺的,她小小聲的在肚子裡罵。
這個邊花亂到底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單純的胡說八道?
她有露出什麼馬腳嗎?
安熙苦苦思索,實在不明白,心裡反而因為他那句很期待而七上八下的。
「不想啦!」眼見四下無人,應該快去落月軒瞧瞧才對。
這麼一想,她立刻快步回到落月軒前,確定沒有人在附近之後,提氣一躍縱身翻過了灰牆。
「啊!」
待她翻過了牆頭,姿勢優美的準備落地時,才赫然發現腳下沒有實地,而是一大攤爛泥死水。
以前可能是個風景優美的小池塘,不過經過多年來的荒蕪,爛泥和枯葉不斷的累積,早已經完全走樣。
她來不及反應,噗的一聲,雙腳已經陷入了又臭又爛的濕泥裡,而且.身子還往下一滑,直沉到腰間。
安熙眼明手快的抓住蔓生的籐蔓,雙手一個用力,這才飛身而起,反身掠上了牆頭。
她一向愛潔淨,這下弄得滿身污泥,還臭哄哄的,又氣又怒。「天殺的!什麼鬼玩意呀,這是康六王府還是整人府呀!」
「呱呱呱……」
幾隻青蛙因她剛剛凌空而人嚇了一跳,此刻彷彿在大聲跟她抗議。
安熙折下小樹枝,罵了句,「連你們也來笑我!」
青蛙被她丟下的樹枝給嚇得朝四面八方逃命去,仍呱呱叫了幾聲。
她氣呼呼的一跺腳,跳下了牆頭,鼻尖差點撞到一個人的胸膛。
「噢!站那麼近幹嘛?」她沒好氣的說,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到能把那人看清楚。
只見邊花亂帶著一抹笑意,「好功夫呀,安熙。」
她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