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旋坐在車上,車上放著應景的音樂,他愉快地跟著輕哼。
此時的他心情很好,倒不是因為聖誕節的關係,而是因為終於快要回家了。現在他對回家充滿期待,因為回家之後,他就可以看到喬思瑋的臉了。
自從帶喬思瑋去看醫生之後,他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她的臉。看她紅腫消退的情況如何,看她一點一點恢復原來清秀的模樣,覺得不可思議,也很有成就感。
他一直有種感覺,喬思瑋的臉是他救回來的。
記得他昨天才跟她說:「沒想到你長得還像個人啊。」
他話一說完,就挨了她的白眼。「難道你以為你是跟鬼一起生活嗎?」
呵呵--光是想著,他臉上就逸出了笑。他最近特別喜歡去逗她,細細地去看她表情的變化,他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被牽動了。
手機響起,他接起。「喂。」他的聲音裡還滿著笑意。
「御旋啊--」手機那頭傳來嬌嗲的女聲。「我是嬌嬌。聽你聲音,你心情好像很好。」
「你聽錯了。」唐御旋立刻沉下臉來。「我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再見。」他毫不留情地關機,轉入巷子裡。
對於喜歡的人,他很包容;對於不喜歡的人,他不假辭色,這樣也許有些任性,但也才不會浪費生命。唐御旋是這樣認為的。
作為一個生意人,有時候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也不能全然避免。原則上,他只做自保,卻不會藉著卑劣的手段去獲得什麼。
他討厭虛偽,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格外喜歡喬思瑋吧。她是個很真的人,相處起來讓他覺得舒服愉快。
想到她,他稍微分了神,突然間一個人影闖了出來,他「啪」地按著喇叭,急踩煞車,旁邊響起狗的狂吠聲。
他已經沒按喇叭了,那隻狗還神經質地叫囂。「汪汪汪!」他下車,只見狗主人抱起了那隻狗。
狗主人抬頭,兩人相對,愣了下。「是你(你)!」
那個「狗主人」竟然是喬思瑋!
喬思瑋皺著眉頭。「你怎麼這樣開車?」萬一他出事了,那怎麼辦?
唐御旋沉著俊臉。「你怎麼這樣走路?」萬一她被車子撞了,那怎麼辦?
狗在喬思瑋的懷裡吠叫著,替喬思瑋幫腔。
「閉嘴、笨狗!」唐御旋怒吼。
狗有點被嚇到,窩靠著喬思瑋瑟縮,不過它還虛張聲勢地叫了兩聲。喬思瑋撫著它。「你不要對它凶嘛!」
唐御旋看著她。「你從哪裡弄來這隻狗的?」
「它叫『小白』。」喬思瑋決定先給這隻狗一個名字,因為這樣它就不會只是一隻流浪狗了。「我去便利商店買東西的時候,看到它在門外徘徊,看起來好孤單。我買了條熱狗給它,問它要不要跟我回家,它就跟來了。」她帶著祈求的眼神,巴巴地看著他。
唐御旋眉頭一揚。「你喂流浪狗東西吃,然後再問它要不要跟你回家,你想,怎麼會有狗不跟你回家?」
「是嗎?」她睨看著他。「每隻狗和每個人的緣分都不一樣吧。」她不喜歡他的說法,這種說法傷害了她跟小白的感情。
「有奶便是娘。」他斬釘截鐵地說。「就這麼簡單。」
「那你願不願意讓我作它的娘?」不管他怎麼說,反正她想養它。
什麼話!?「我又不是它的爹。」他真是讓她弄得啼笑皆非。
「可是你是我老闆啊,我住你那裡,你不同意的話,我怎麼養它?」看他好像不怎麼喜歡小白,她有些心急,把話挑明了說。
「說到重點了。」他看著小白,小白不大友善地看著他。這隻狗,又髒又笨又吵又凶,真不惹人喜歡。「我不贊成養它,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我勸你打消養它的念頭。」
喬思瑋看著他,眉心揪在一起。
看她這樣,他覺得不忍,可是他小時候被狗咬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克服了對狗的恐懼。因為這樣,他對狗一直沒有好感,怎麼可能忍受和狗同處一室,狗味、狗毛、狗大便……真是夠了!
「如果你不忍心丟掉它的話,我可以幫你轉給別人養。」他建議。意思說得很明白,他不要養它。
她抬眸看著他,幽幽地說:「你看不出來小白很孤單嗎?」對她來說這個理由就非常充足了。
他抿嘴不說話。老天,她的眼神讓他陷入嚴重的內心衝突中,要他怎麼拒絕她呢?他的胃隱隱發疼翻攪。
看他不說話,她以為他是鐵了心不要養狗了。她吸了一口氣。「我想我剛剛的話說得不是很好,正確來說,我不是因為你是我老闆,我就不養狗;而是因為我們共同生活,所以我會希望徵求你的同意再養狗,我應該要考慮你的感受,但是不管你同不同意,都不能改變我的心意。」
他皺眉,胃酸不能遏止地狂冒。「你是說,為了養這隻狗,就是跟我鬧翻了你也不在乎!?」這是什麼世界,難道他比不上那只她才剛認識的狗嗎?
她水亮的眼眸定定地瞅著他。「我是說,我希望,最好不要為了養小白和你鬧翻。」話說完,她的心口就悶了起來,天知道她有多不願意看他不高興。這段日子以來,他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他不只是她的老闆,也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唐御旋的眉頭打結了。可惡,她為什麼老是仗著她的聰明,永遠跟他在文字中打轉呢?「總之狗還是比我重要就是了。」他只要知道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就夠了。
喬思瑋看著他,想了想,小白應該比他更需要她吧,這樣的話,小白可以算是比他還要重要了。「嗯。」她點頭。
他的臉唰地鐵青。「好啊,那你養啊!」他賭氣地說。
她知道他在生氣了,而且是很氣很氣,她從沒看過他這樣發怒,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在乎這件事,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又怕他會改口,所以她只好跟他說:「謝謝。」趕緊抱著小白,逃離他發怒的視線。
看她倉皇逃離的樣子,他的肌肉硬邦邦地繃著。「Shit!Shit!Shit!」他一連惡吐,氣得直踹車子,而這輛車子,他向來可是愛得要死呢!
「嗡!嗡!嗡!」車子的警報器大作,在安靜的巷子裡響得格外刺耳。
唐御旋全然不顧,只是一腳又一腳的踹著。可惡,他在她心中竟然比不上一隻狗!
***
那隻小白果然占走了喬思瑋所有的注意力,喬思瑋為它洗澡、除跳蚤,帶它去看獸醫、替它擦藥、餵它吃藥……她所有的時間都和小白耗在一起。小白在她的照顧下,看起來可愛健康許多。不過喬思瑋卻是手忙腳亂地處理這一些,而且漸漸地,她才發現小白是一隻很神經質的狗,它完全黏著她。緊貼的程度,有時候也會讓喬思瑋隱隱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天傍晚,喬思瑋準備好狗食,放在小白的碗裡。「吃飯嘍。」她像媽媽哄小孩一樣地叫著小白。
小白搖著尾巴,津津有味地吃著狗食。
喬思瑋一笑,蹲在地上撫著它的毛,摸著摸著,手漸漸停了,眼神飄忽抽遠。
那天之後,唐御旋就沒有和她說上幾句話了。看著他卻沒有辦法和他說上話,她覺得好寂寞啊。
以前她可以好幾天不說話,就對著布娃娃喃喃自語,現在她雖然可以對小白說話,小白也會有反應,可是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唐御旋的眸光,會引發她莫名的悸動,或是臉紅心跳。有時候對著他說話,還會激出她想都想不到的火光。有時候光是他的一枚眼神、一個笑容,就會讓她腦裡一鈍,傻呼呼地一片空白。
現在他不理她……她是難過的。
喬思瑋眨了眨潮潤的眼睛,心頭酸酸的。她從不曾為誰這樣,除了他。
她想得出神,門開了,冷風灌進裡面來,她都沒注意到。
直到聽到小白汪汪地叫,她才抬眸。「啊!?」沒想到是唐御旋回來了,她蹲在地上,張大眼睛愣看著他。從下往上看,他看起來特別的高大而冷沉。
唐御旋看著她,她的眼睛泛著血絲,鼻頭不知道為了什麼紅紅的,頭髮亂紮成一束,狼狽地蹲著,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小白來了之後,她總是慌亂緊張,和她之前那種聰慧、靈黠、自信完全不一樣,那隻狗真是把她害慘了。
今天他出門的時候,喬思瑋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他沒有叫她起床,心裡卻記掛了她一天。下午看著手錶走到四點,他再也熬不下去,提早回到家裡,一看到她這種可憐的模樣,他心都揪了。
才三天,他就覺得她瘦了,而那只可惡的狗,卻明顯地胖了。唐御旋的目光轉到小白的身上,惡狠狠地瞪著它。
小白汪汪地叫了兩聲,縮到喬思瑋的旁邊。
喬思瑋看他沉下表情,趕緊說道:「小白吃完,我馬上就去幫你煮晚餐。」
唐御旋眉一緊。這是怎麼了,他難得早回來,卻得等一隻笨狗吃完,才能被賞一頓嗎?
「它叫小白啊?」從唐御旋喉嚨裡跳出來的聲音,又酸又冷。「我還以為它叫什麼少爺、王子、主子的……」
住口!住口!唐御旋心中急踩煞車。
Shit!他心頭不是心疼喬思瑋心疼得要死嘛,怎麼他一開口,就又酸又臭,像個吃醋的男人一樣。吃醋!?唐御旋突然一驚,不會吧?他怎麼會去吃一隻狗的醋呢,就算那隻狗佔了喬思瑋所有的心思,他也不應該會……
喬思瑋從來沒看過他這樣,怯怯地看著他,怕自己又說錯話了。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和他可以針鋒相對,毫不膽怯,可是現在看他生氣,她卻覺得慌了、手足無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唐御旋懊惱地咬了下唇。「我不餓,我是回來趕東西的。等會兒,我回我房間,你今天都不要來吵我。」他沉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跨進屋裡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思瑋才聽到自己細細地應了一聲。「喔。」
晚上,喬思瑋疲憊地躺在浴缸中。掛在水裡,她一點都不想起來,好累、好累,她好像很久沒有這麼疲累了。
小白在浴室外嗚嗚咽咽地低吠。
她歎了一口氣,並不想起身,小白黏她黏得好緊,幾乎是神經質地纏著她。她知道它很寂寞,也想要成為它的朋友,想要照顧它,可是她沒有想到才三天,它就讓她喘不過氣來。
當然這樣說小白也不公平,它也帶給了她一些快樂的,只是……
「汪汪!」小白怕她沒有聽到,在外面催她。
好吵喔--喬思瑋摀住耳朵。糟了!喬思瑋突然跳了起來,唐御旋特別交代不准吵他的。
喬思瑋急急地擦乾身體。「小白你等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唐御旋吼著。「笨狗、閉嘴!」
小白害怕地發抖、吠叫。
唐御旋怒氣沖沖地看著它。可惡,這隻狗難道想巴著喬思瑋二十四小時嗎?
「你不要打它。」喬思瑋連內衣都沒穿,只披了件大外衣就衝了出來。不管怎麼樣,小白是她帶回來的,她一定要保護它。
小白跳到喬思瑋的懷裡,唐御旋回身看著她,見她全心全意護著那隻狗。
一人一狗都怯怯地望著臉色難看的他。現在是怎樣,他成了壞人嗎?唐御旋皺緊眉頭。「你管好它,叫它閉嘴。」他轉回房間去,啪地一下,非常大聲地甩上門。
屋裡頭,嗡嗡嗡地響著回聲,喬思瑋抿緊了嘴。
唐御旋捶著門板,可惡,他本來只氣那只笨狗,現在他連自己都氣了。他剛剛那罵人的模樣,一定嚇到喬思瑋了。
***
十二月二十四日,耶誕前夕。歡愉的耶誕音樂瘋狂地播送,唐御旋開車回家,在途中他買了個耶誕蛋糕。
他向來不喜歡聖誕節的周邊產品,那些產品,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種商業手法,沒什麼值得喜歡的,可是他還是買了個蛋糕。
他才不想慶祝什麼聖誕節,那蛋糕只是個手段,一個和喬思瑋和好的手段。也許一起吃個蛋糕,可以和緩他跟她兩人之間的氣氛。
他從來都不是真的氣她,他只是……不知道,她跟他之間,太微妙了。他已經很久不曾這樣用心去討好一個女孩,好像,只有年輕的那種初戀才會……
唐御旋臉上掠過一抹窘紅,眼神卻驀地放得深柔。
停車熄火,他提著蛋糕走回家。算了,多一隻狗過聖誕節也算了。他這麼告訴自己。
打開鐵門,他準備好了一張笑臉,卻聽到喬思瑋沮喪地喊著。「小白,你怎麼都聽不懂我的話啊。你這樣的話,我早晚會被你弄瘋的。」
「怎麼了?」他走進屋裡。
他踩到一攤軟濕的東西,她失聲叫出。「啊!」狗吠聲跟進,狂叫著。
不妙的感覺在他心中泛開,一股臭味衝了上來。Shit!沒錯,就是狗屎。
他的視線往前延伸。狗屎不只有一坨,小白一小攤的,一小攤的,沿著某條路徑拉屎。
夠了、他受夠了!「有它就沒有我。」他面色鐵青,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他提著蛋糕,單腳地跳著走,把蛋糕往桌上一放,避開地上的狗屎,忿忿地跳到浴室去。
他憤怒地沖洗著身子,猛力地戳著肥皂,整間浴室裡滿是肥皂味,他一直衝熱水,浴室裡水氣氤氳,他就這麼待著,賭氣不走出來。
他的生活讓一個女人,以及一條狗全部弄亂了。
喬思瑋在外面會怎麼樣呢?他忍不住想著。
他回來的時候,曾經聽她和小白在說話,聽她的語氣好像也快被小白弄瘋了。算了,何必為了一隻狗和她計較呢?
踩到狗屎,洗洗就是了,喬思瑋還得蹲在外面清理狗大便。想到這一點,他也就心軟了。
他有個朋友是獸醫,也許應該向他問問要怎麼對待這隻狗。
唐御旋待到氣消了,圍了一條大毛巾走出來。屋裡已經清理過了,可是似乎有些怪怪的。
屋內空空蕩蕩的,他心裡有些不安。「喬思瑋?」他叫著,沒人應他。不對!「汪汪、笨狗……」他到處找著。
喬思瑋和小白都不見了。「不會吧!」他的眼睛瞥到蛋糕上面,放了一張紙條。「對不起。」喬思瑋留了這三個字,人就不見了。
「Shit!」他咒罵出聲。這女人是想怎樣?帶著狗離家出走嗎?他胃一緊,跨大步伐回房間去,忿忿地抓了衣服,就要急急出門。
***
討厭的耶誕夜,四周的氣氛歡樂得讓人沮喪。好像每個地方都在狂歡,只有她一個人和這些全都無關。
喬思瑋牽著小白到處遊蕩,最後,她選擇公園裡安靜的一角,孤零零地坐下來。小白乖巧地在她的腳邊坐下,討好地蹭著她。
「你也知道你做錯事了?」喬思瑋對它低語。
雖然是暖冬,晚上還是冷的。喬思瑋縮著身子,歎了一口氣,她想回家窩在溫暖的沙發裡和唐御旋一起吃蛋糕。
她知道他買了蛋糕是要和她一起吃的。看到蛋糕的時候,她既高興又難過,因為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這些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她惹怒了他,然後又被小白搞瘋。就在她以為已經重新為自己的生活尋找到軌跡與重心的時候,竟然又把一切打亂。不是所有的人都說她是天才嗎?可是這時候,她卻覺得自己好笨。
她突然想起唐御旋曾經問她,是他重要,還是狗重要?
是他!如果他再重問一次,她會毫不考慮的回答是他重要。也許他不需要她,可是她需要他哪!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好需要他了。
四周突然竄閃著不友善的眸光,小白縮在她的腳邊低吠。「汪、汪!」
「怎麼了?」喬思瑋回神,才發現不知從哪裡冒出好幾隻野狗。這些野狗陰狠地盯著小白,夜色之中,它們的目光格外叫人心驚。
喬思瑋雖然不知道自己入侵了這些野狗的地盤,但是也知道情況不妙,她站起身,那些狗開始狂吠。
三、五隻野狗環繞著喬思瑋和小白,露出凶狠的眼光,豎起尾巴,一張口牙齒陰白而銳利。
喬思瑋瘦弱的身子緊繃著,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手腳正顫抖著。那些狗開始狂吠,她的臉色刷白,心跳快速,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害怕。「走開、走開!」她有些歇斯底里地虛張聲勢,卻更引來這些狗的躁動、不安、吠喊與逼近。
一隻狗跳近她。「啊!走開!」小白跳出去,要咬那只野狗。喬思瑋失聲尖叫,以為自己就要被咬了。
在緊張危急的情勢中,突然有一隻玻璃酒瓶「啪」地擲出,「鏘」地一聲,在夜裡聽來,那巨大的破碎聲像一聲響雷。
「走開!」有人大聲斥喝著,野狗驚叫逃散。
她抬頭看著來人,是唐御旋!她的視線模糊,眼淚掉出來了。
「沒事了、沒事了。」他快步地趕到她旁邊,搭住她的肩膀。
她驀地抱住他,偎在他胸懷哭了起來。
當她抱著他的那一剎,奇異的感覺在他胸懷前撞開。她好瘦小,抱在他懷裡剛剛好,好像就是歸他保護的一樣。唐御旋的嘴角笑了起來。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很溫柔地說:「沒事了。」
剛剛找不到她的時候,他真的很緊張。而聽到那群狗狂吠的時候,他的雞皮疙瘩會啪啪啪地冒出來,他曾經被狗咬過,深層的恐懼傾巢翻騰。可是,就在聽到她的聲音時,他想都沒想,撿了只空酒瓶就衝過來,一看到野狗圍著她,他忘記了自身的恐懼,摔扔酒瓶,揮手趕狗。
不過,直到這一刻和她抱在一起,他才發現自己和她一樣微微發抖。小白挨在兩人腳邊,也抖得厲害。它叫著,連聲音也發抖。
喬思瑋擦乾眼淚,不好意思地放開他。她抱起小白,水汪汪地瞅著唐御旋,不知道怎麼了,看著他的時候,她的臉熱熱地紅了起來。
「傻瓜。」他笑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很笨。」她抿了抿嘴唇。
「我說假的,你還聽真的啊。」他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額頭,真不知道怎麼說她喔。
「我想照顧好小白,卻差點害得它和我一起被攻擊;我想和你好好相處,卻只是一直惹怒你。」她的鼻子又酸紅了起來。她最大的焦慮不安是來自於此,她錯估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看她說得這樣心酸,他溫柔地笑開,捏著她的鼻頭。「好醜。」說她醜,實在是有些不公平。
她的眼睛黑亮有神,她的鼻子秀挺,她的嘴巴小巧圓潤,她的皮膚經過照顧,恢復了原來的白皙,如果不是憔悴與驚慌,她其實是漂亮的。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他最喜歡看她甜甜地笑著。
她眨眼看著他,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他說。「我從小沒有多少朋友,雖然會覺得寂寞,可是我想,我可以不要他們的。看到小白的時候,覺得它和我一樣孤單,所以特別想要養它,只是沒想到照顧它會這樣超出我的能力,更沒想到會讓你這樣的不高興。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跟你和好,你不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好孤單。」
她的眼淚直掉,不再有什麼聰明而哲學的說法,她只是真真切切地坦述自己的感受,暴露自己的脆弱。
「不哭了。」他笑著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這麼直率地說出孤單,甚至哭了的時候,他的眼睛也可以感覺到一股潮濕。
他搭住她的肩膀。「有什麼好孤單的,我們一起回家吃蛋糕,不孤單的。」他們相靠,夜不再冷,也不再讓人害怕。
雖然在都市裡,聖誕夜仍然有一整片的星空,亮閃閃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