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馮櫻兒幾乎不敢呼吸,深怕一不小心,就要慘遭萬箭穿心的命運了。
「你究竟是誰?還有,為何躺在這後院中?」男人再度開口,強硬的口吻中沒有一絲對待女性應有的溫柔。
「她就是守宮仙子嘛!爹,我告訴過你了呀!「小女孩顯得有些不耐煩。
「去,去找芳兒,這兒沒你的事。」男人突然大吼,嚇壞了小女孩;一瞬間,小女孩已哭著往大廳方向跑去。
「你幹啥這般兇惡啊?」馮櫻兒最看不慣罵小孩的男人了,雖然她方纔還巴不得好好揍那臭娃兒一頓,但這會兒目睹一個父親凶自己的親生女兒,她可有一肚子火呢!
「我怎麼待我女兒,是我的事,輪不到你這外人來管。」他口氣依舊淡漠如冰。
「哇!我就不信,我偏要管、偏要管。」馮櫻兒怒火爆發,滿腹岩漿猛地噴灑開來。好!既然雙手不能動,那就靠雙腿吧!她抬起雙足,狠狠地往他腿上踢去。「像你這種冷血的男人,根本不配做父親,應該去當和尚,無血無淚無感情的東西。」
周梵天不發一語,精準地攫住她的蓮足,讓她動彈不得。
「放開我!」馮櫻兒狂叫。天啊!她的腿給人摸去了。
「我看你能賴在地上多久?」周梵天沒有放鬆的意思,唇邊滿是殘忍的笑意。
「你以為我喜歡這個樣啊?笨蛋,我是不得已的!」她使盡全力,像一隻被捕的猴子般掙扎怒吼。「聽見沒!我是不得已的。」
他望著手中的獵物,真想給她一頓痛打。闖入私人宅第就算了,這丫頭居然還膽敢教訓他,想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我的手斷了,放開我啦!」見他無動於衷,馮櫻兒更是急怒攻心,開始僻哩啪啦地罵:「你是毒蛇!是蠍子!是該死的蜈蚣!你最好下十八層地獄,免得遺留人間禍害百姓,搞得民不聊生,不對!十八層還不夠,應該十九層,讓你永世不得翻身,和牛頭馬面作兄弟……」
周梵天不待她閉口,便直接往她肩腫骨摸去,關節鬆垮垮的。雖說他經營的是布匹生意,但他同時也精通醫術。她的手沒斷,不過卻脫臼了,更慘的是不只一手,而是兩手都離位了——
「你的手沒斷。」他冷靜、不帶感情地說。
「沒斷?你瘋了嗎?我可一點力都使不上,而你卻說我的手沒斷,你憑什麼?你以為你是神醫啊!張機還不收你當徒弟呢!」馮櫻兒氣炸了。
周梵天二話不說,一手緊握她的右肩,一手捉牢她的右手,在她還來不及掙扎之前,便使勁一推,接上她的右手。「咋啦」聲和馮櫻兒的呼痛聲同時響起,她疼得眼淚都溢出了眼眶。
「你這殺人魔,我的手早斷了,你還拿它當木棍戳我的肩膀。」馮櫻兒含著眼淚,忿恨地說。
「使勁看看。」
「使你個頭!」馮櫻兒完全進入瘋狂狀態,掄起拳頭就向周梵天揮去,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右手已能活動自如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拉到她面前。「這不是好了嗎?」
嗅!這個臉可丟大了!人家好意替你接回脫日的手,你還咒罵人家是殺人魔,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馮櫻兒心中雖有悔恨,表面卻仍一副刁蠻相。
「那這手呢?」她以右手支撐地面,坐直身子,同時把離了位的左手搖來晃去。
「簡單,不過你得老實告訴我你是誰,還有你為何會在這兒。」
「哪來這麼多條件啊!」馮櫻兒咕俄。
「那就留你脫臼的左手作紀念吧!」周梵天耳尖得很。
「好吧!」她很不服氣,但無可奈何。
「開始。」周梵天命令道。
「我叫馮櫻兒,是城東陳家的丫鬟。你是周梵天,對不對?」她反問,見他沒有否認,她忍不住開始驚慌。這周梵天也許不是塊肥油,但他冷酷、陰沉又無禮,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半點的溫柔,哪個女人嫁了她,豈不等於下嫁一隻暴虐的熊,尤其玉雯是嬌貴千金之體,怎麼說他也沒有資格娶她,更何況——
他還有個女兒。
那害人精剛不就喊他爹嗎?不對,既然他有女兒,他怎可能沒有妻子?老爺是不是瘋了,居然要把小姐嫁給一個有正室的男人做偏房。
「就這樣嗎?」周梵天的雙眸射出兩道寒冰。
「你得先把我的手接上。」她開始用一種防備且謹慎的語調說道。
周梵天捉住她的左肩,同樣一推,馮櫻兒的左手便回了位。
「你的手之所以會脫臼,一定是以前摔傷過。」他評論道。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得先回去向老爺問個清楚才行,總不能教小姐當二房吧?!馮櫻兒一見雙手皆已恢復原狀,也顧不得滿身草屑及周梵天等著的回答,拔腿一溜,便出了周家後院的側門。
「你說的是真的嗎?」陳玉雯坐在床側,滿臉愁容。
「當然!你想想,他都有了妻小,你進他家門,只能做小的,那怎麼行!」馮櫻兒教訓似的說。
「爹一定是老糊塗了,說不定壓根沒指腹為婚這事,都是爹一人在瞎起哄。」陳玉雯一轉煩憂為氣忿,鼓著腮幫子氣呼呼道。
「肯定是。」馮櫻兒點頭同意。
「那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杏娘跨過門檻,和藹地問。
「娘!」
「夫人!」馮櫻兒連忙端正不雅坐姿,秀秀氣氣地低聲輕喊。杏娘疼她,把她當自己女兒看待,當然希望她能具大家閨秀的風範。不過,看來是沒啥希望了,她的秀靜端莊只有在杏娘眼前才會出現,至於其他人,則沒份欣賞。
「你爹要我過來叫你過去大廳,他有些事要告訴你。」杏娘順了順自己微亂的裙擺。
這下可慘了!
「現在去嗎?」對策都還沒想出來呢!
「是啊!快,你爹等久了待會兒又亂發脾氣,到時候可憐挨罵的不是你,我可就成了受氣包峻!」杏娘敬重且深愛她的丈夫,但有時陳更生實在沒耐性,連她都無法忍受。
陳玉雯拚命對馮櫻兒擠眉弄眼,滿臉求救的表情。「娘,您先去,我隨後就到。」再不利用這短暫空當想出好說辭,她的二房命運恐怕就惡夢成真了。
誰知馮櫻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竟還悠悠然開口道:「就一同過去呀!你有別的事啊?」
陳玉雯的雙眼開始噴出熊熊烈火,迫不及待想把馮櫻兒燒成灰燼。「死櫻兒、臭櫻兒。爛櫻兒,你這個吃裡扒外。見死不救。良心被狗啃去了的壞傢伙。難道我被送去做側室你很高興,是不?我發誓若我真的成了周家的『二夫人』,你也得不到什麼好下場!」
要見到陳玉雯生氣到此地步,倒還真是難得,以她良好的教養來看,她頂多只不過抱抱怨,卻不曾聽她「專心」咒罵過誰;但這次的事非比尋常,關係到她的終生幸福,不能草草率率被爹當兒戲解決掉,而櫻兒竟不幫她,虧她對她親如手足,她當然有一肚子火。
「嗯?」杏娘絲毫未察覺陳玉雯有何不對勁,便附和問道。
「沒……沒有。」她半克制著回答,眼角有隱藏的凶光。
「這好,一起走吧!」杏娘首先舉步,馮櫻兒隨侍在旁而陳玉雯則懊惱得想發狂。
一行人來到了廳堂外,陳玉雯幾乎提不出勇氣踏入廳內,單憑她陳家的獨生女,又是大家閨秀,怎麼說也不能嫁給一個已經娶過親、連奶娃兒都有了的男人。如果真那麼做,她豈不是要天天看大房臉色過日子?她的幸福還能指日可待嗎?她不要被大房下毒或虐待而死就偷笑了。
「你發什麼呆呀?快進來。」馮櫻兒回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陳玉雯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又滿肚子忿怒地跨過門檻,進人陳家大廳。她微微低頭,踩著細小碎步來到陳更生前方,盡量恭敬且柔順地喊:「爹!」
好個標緻秀麗、溫婉典雅的嬌美女子啊!瞧她膚白似雪、冰肌似吹彈可破,雙頰隱隱透著桃花般嫩紅,教人真想去觸摸看看,是否如粉桃一樣綿密。秦劍賓注視著陳玉雯,內心禁不住暗自讚歎。自她進了廳內起,他就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不止是她絕美的容貌,更因她貴族般的氣質。
「來,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秦公子。」陳更生好客,對每個來陳家作客的人都特別禮遇,即使像秦劍賓這樣因盤纏被偷,而必須向陳家借住的書生,他同樣熱情歡迎;尤其他疼惜英才,對於有能力的青年,他絕對不會放過可以幫助他們的機會。
「在下秦劍賓,陳姑娘請多指教。」
這會陳玉雯才注意到父親身旁多站了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她不敢抬頭只偷偷將眼光往上移,企圖看清楚那人的長相。
但接觸到的卻是一副寬闊的胸膛,雖然包裹在灰藍色的粗布衣內,她仍能感覺到那胸膛厚實的程度。完全沒有預告,她的心狂跳了起來,就像準備引領士兵衝向沙場的的戰鼓般,一聲急過一聲。
陳玉雯簡直嚇壞了!才見著人家健碩的好體格,就有這麼大的反應,待會兒看到他的面貌,她可能連站都站不住呢!
果然不出所料,她才將視線往上抬了幾寸,就被眼前那張完全屬於男性的臉孔給怔住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般帥氣的男人。
他的一對濃眉黑得如墨,雙眼炯炯有神,像是能看穿他人心中的思想,而他直挺的鼻與厚薄適中的唇更有如天神般俊美;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溫文儒雅的氣質,陳玉雯早因他風度翩翩而看傻了眼。
「這是小女玉雯。」陳更生驕傲道。
「秦公子見笑了。」陳玉雯心神恍激極了。
「快別這麼說,陳姑娘,以我這等身份,可擔待不起;我秦劍賓不過一介窮苦書生,再者身上盤纏淨被盜匪偷去,今日承蒙陳老爺抬愛,肯留我在此暫住,以籌旅費好上京應試,這是我秦某人莫大的福氣,陳姑娘如此多禮,反教我惶恐不已。」秦劍賓凝視著陳玉雯雙眸,心中有股莫名的騷亂。
「好了!好了!別什麼你有禮、我沒禮的。晚膳時間已到,大夥兒一道至梅院用膳,今晚咱們來喝個痛快順道對秦公子介紹介紹咱們陳家大宅。」陳更生豪爽招呼道,早把秦劍賓當自家人看待。
「櫻兒,你去看看廚子們準備好了沒,要他們手腳快些。」杏娘吩咐。
「是,夫人。」仁立一旁的馮櫻兒簡直樂透了,這會兒終於可以開溜。
原本以為陳更生要提周梵天的事,她跟著來,能為陳玉雯出點力,從旁幫幫腔,以免她未來命運坎坷。怎料得到,陳家原來是來了個要借住一段日子的窮書生。
瞧他人模人樣的,又帶一分書卷氣,這個樣才配得起陳家大小姐嘛!只可惜門不當、戶不對,一個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一個是苦學待成的貧困子弟,若要兩人有啥結果,恐怕得花點力啦!
她瞄了瞄陳玉雯,真想一棒子往她腦袋上敲去。天啊!又不是沒見過男人,瞧那副失魂的樣子。
眾人進了梅院之後相繼入座,黑格圓桌上早擺滿了各式佳餚,雖然比不上天皇老子的山珍海味,和平民百姓一較量,卻也稱得上好酒好萊了。
「盡量用,別客氣。」陳更生首先擺出主人應有的禮數。「這些粗茶淡飯,希望你吃得慣。」
「秦公子你可不要見外,把這兒當自己家,一切自己來。」杏娘這個女主人一樣出色。
「陳老爺、夫人,您們不嫌棄我,而且以如此豐盛的酒菜招待我,真教我秦劍賓感到受寵若驚。此時,我沒什麼能回報,只盼來日一舉及第,我必定重重酬謝陳老爺對我的知遇之恩。」秦劍賓端起面前的陳年花彫,一口飲盡。
「這好、這好!得我意、得我意!喝酒理應直截了當,囉囉唆唆可惹人厭呢!可惜我只有個女兒,否則非要你這個女婿不可。杏娘,你說是嗎?」陳更生對自己的愛妻挑了挑眉。
「秦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堪稱青年才俊,誰家女兒嫁給你,就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可惜王雯自小便與人訂有婚約,沒機會擁有你這麼好的夫婿,或許是她前世修得不夠吧!「杏娘徽有感歎,卻不特別惋惜。「不過,我們倒有另外半個女兒。」她突然雙眼一亮,語氣神秘兮兮。
「半個女兒?」陳更生及陳玉雯父女兩人同時瞪大了眼,完全被嚇住了。
反倒是秦劍賓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莫非在陳家也有見不得人的事!
「你們大夥兒別一臉的不能置信呀!老爺,你想想誰在陳家能和玉雯平起平坐,玉雯有的她便有,我們只差沒收她為義女而已。」杏娘愈說,興致愈高。
你說的人該不會是——」陳更生仍不敢確定。
「櫻兒!」陳玉雯早已急急忙忙脫口說出謎底。
什麼?
我?
馮櫻兒過度驚嚇之餘,一口紅燒蹄膀竟梗在喉嚨裡,吐不出也吞不下,簡直快噎死了;她努力在自個兒胸脯上使上勁拍打,差點把原本就不太突出的胸部夷為平地。
天啊!夫人該不會也被老爺傳染了糊塗病吧!她張大口把一團已嚼爛的肉泥全吐了出來,開始低聲咒罵。
像秦劍賓這種男人,她真是一點興趣也提不上來!沒錯,他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成千上萬的女孩巴不得能嫁給他,過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她才不要咧!只要一想到未來兩人吵架,秦劍賓肯定連罵人都引經據典,動不動就某某說、某某道,她已經開始想找顆大石頭把自己砸昏了。再者,溫吞如秦劍賓者,搞不好連吵架都沒法吵。那她真的會無聊至死。屆時,她的墓碑上可能留有這麼一段:因過度無聊而亡。
哇!什麼跟什麼嘛!
「櫻兒,你還好吧?」杏娘輕撫馮櫻兒額頭,關心地問。
「只是不小心噎著。」馮櫻兒覺得自己笑得好勉強、好尷尬。這全是拜你們這群沒經驗,又愛亂牽紅線的笨媒人所賜,則我正吃得「龍心大悅」呢!
「你只曉得吃!」陳玉雯心裡真不是滋味。
「能吃才是福呢!」馮櫻兒一記回馬槍正中紅心,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這頓飯吃下來,除了陳玉雯之外,大家都還算盡興。
午夜時分,夜涼如水。一彎新月低垂柳梢,滿天繁星兀自明滅,絲毫不能理會人世的煩憂。
陳玉雯在床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也有一個時辰了,但她就是無法合眼。
披著單薄的外衣,她來到閨房外的小花園,或許走一走能讓她產生睡意石則淨躺在床上,根本於事無補。
倚坐亭內石椅上,一張初次相遇卻教她牢記於心的臉孔又浮現在她眼前。
唉!如果當初與她指腹為婚的人是他就好了!他溫柔多禮、體貼謙虛,最重要的他仍單身未娶,哪像周梵天,不但有妻有女,脾氣也不好,冷酷又粗暴,就連櫻兒看了都受不了,更別說她哩!
秦劍賓,聽,這名字多好呀!浩氣中不失儒雅,濃濃書卷氣夾雜其中,所謂的風流惆優,大概就是這樣吧?!
真是不想不氣、愈想愈氣。櫻兒晚膳時候一點忙也不幫,光顧著吃,雖然爹未提起周梵天的事,可她滿臉無所謂狀,完全不帶一絲禍難與共的樣子,簡直該將她送去上刀山、下油鍋;娘八成也是失了魂,居然有意把她許配給秦劍賓,這麼說來,櫻兒便成了最幸運的人啦!
哇!這是什麼撈什子的好運氣呀?
氣不過,就是氣不過,陳玉雯握緊拳狠狠捶上亭欄,巴不得這亭欄就是爹、就是娘、就是櫻兒和那自以為是又不通人情的周梵天。
「誰?誰在那?」陳玉雯似乎看見一道黑影自園子外圍閃過,不太真實。「快出來!」她放大嗓門,企圖讓自己聽起來威嚴些。
「是我,陳姑娘!」秦劍賓大步跨入花園內。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陳玉雯開心卻又有點疑惑問道。
她沒想到光想一個人就能把那人弓倒眼前,興奮之餘,不免開始佩服自己。但是,此時月淡星稀,孤男寡女同處一地,似乎不大適宜呢!
喔!管他的,我才不信秦劍賓會對我做出什麼不軌的事。他可是正派的讀書人,不會不懂分寸。反正我也沒機會成為他的人,聊聊天又有何關係。這麼一想,陳玉雯的心頭便舒暢幾許。
「了無睡意,於脆出房走走,順便想想未來。」其實他再明白不過了,自己睡不著的原因根本是她——,眼前這個已經與他人訂親的美麗女子。
關於女人,他從不特別注意,他在乎的是功成名就,期盼能在某日衣錦還鄉,重重報答母親對他的養育之恩。母親早年守寡,與他相依為命,所有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他怎麼也不能辜負母親的殷切期盼!若非在途中遇到偷兒,將他身上盤纏悉數偷盡,他早已進京應考,毋須等待下一梯次了。
也由於如此,他必須借住陳家,但他對陳玉雯帶來的震撼,卻完全不在意料之中。望著她,他有種前世就已相識、甚至相愛的莫名感受,為什麼如此,他根本無從說起。只是她已不是他能得到的女子,他一丁點競爭的機會也沒有,這怎能不令他心有不甘?
「我也睡不著。」陳玉雯雙手撐在亭欄上,臉上有苦悶的慘笑。
「有心事?」
哎呀!你這麼問,教人家怎麼回答嘛!陳玉雯無助地轉個身,跌坐在石椅上。她能說其實我對你有好感,但爹卻叫她嫁給別人嗎?她搖搖頭。不端莊的女孩才那樣說哪!
「沒有,就是睡不著而已。」
「你訂過親了,何時準備成婚拜堂?」
「啊?你說什麼?」他的問題突兀得讓她措手不及。
「前些時候用膳時,陳老爺說你已經與人訂有婚約,不是嗎?」
是啊!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嫁給那個想享受齊人之福的冷面殺手。「當我還在極褓中,那門親事就決定了。」陳玉雯簡直無力。
「指腹為婚?」秦劍賓倚在亭柱,眼光飄向遠方。
陳玉雯無語,以她和周梵天的情況也差指腹為婚不多了。
「你愛他嗎?」既是指腹為婚,他們必定是青梅竹馬,在兩小無猜的當口,就已將對方深植於心。
愛?我連見過他都沒呢!還談什麼愛!
周家與陳家雖是世交,但她卻從來沒看見過周梵天,不過借由櫻兒的描述,她慶幸自己運氣好,沒提早瞧見他的兇惡樣。
「抱歉,我逾矩了。」陳玉雯的沉默提醒了他,他不該探詢一個女孩的私密。
「不,你沒有。」她急忙開口,深怕他誤以為自己錯怪他。
「不重要了。夜已深,我也該回房了。」秦劍賓離開亭柱,慎重地向陳玉雯告退。「陳姑娘,明兒個見了。」
「等一下!」陳玉雯喊住正欲離開的他,她還有些問題還沒提呀!
秦劍賓毫不避諱,專注地凝視她。
「你打算在這兒待多久?」
「你急著要我走嗎?」他反問。
「不……不是。」陳玉雯差點沒咬自己的舌頭。
「那,應該能喝到你的喜酒。」秦劍賓暗暗丟下一句,轉身大跨步地離去。
望著他消失於國外,陳玉雯不禁悲從中來。為何女人總不能決定自己的姻緣,非得聽從父母的意思,否則就是大逆不道?
她喪氣地回到房內,抱怨聲聲聲清晰。
「你到底行不行啊?」鄔麗君推開那只襲上她胸前的手,很是不耐煩。已經過了六七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她難免懷疑賈龍的能力。
「我辦事何時出過亂子?你就別煩心了。來嘛!我香一個,瞧你那紅得像蜜桃的小嘴,真是惹得我心裡癢癢的。」賈龍攬過她的腰,狠狠印上她的唇。「喔!甜,真甜!」
「我絕不會讓周梵天得意太久,他等著瞧好了。居然趕我出周家門,我鄔麗君是怎樣的角色,他竟敢把我趕出來。他也不想想看,周家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名門,他這麼做,豈不昭告天下,他的妻子不貞。就算我紅杏出牆,也全是拜他所賜。哪個正常的女人會不需要丈夫的疼愛,而他卻寧願在布堆中睡覺。這一切他該負全責。」想起周梵天對她的冷落及他頎長的體格,鄔麗君怒火中燒。
「你還想著那個男人啊?別想他了,我賈龍雖然錢財比不上他,別的可是一點都不比他差。」賈龍邊說,邊將自己往鄔麗君身上擠。
說得倒是!賈龍的確不夠富有,但最起碼他的心是向著她的。「你就知道討我歡心。」鄔麗君笑得花枝亂顫。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討你歡心,難不成討別的姑娘歡心啊?」
「貧嘴!」鄔麗君偎在他懷中,活像一隻發情的雌貓。但她可沒忘記要報復周梵天,急喘中,她高喊出聲:「從絹絹下手,記住,把她帶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