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一滴滴自麥哲倫鼻尖滲出,他摘下帽子,展袖拭了拭,再重新戴回。
瞇起眼,他注視著前方捕手傳來的信號,點了點頭,慢慢轉動大掌間圓滾滾的球。
深吸一口氣,他抬起腿,側過身子,展臂投出。
鏗!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僵凝的空氣,球平平飛出,劃出犀利迅捷的軌跡。
「安打!安打!」
興奮的呼喊忽地震動球場,打者拋開球棒,得意洋洋地開始跑壘,二壘上的跑者也直奔本壘。
得分!
「耶!耶!贏了,贏了!」
孩子們又叫又跳,興高采烈地抱成一團。
麥哲倫摘下棒球帽,誇張地比了個懊惱的手勢,深眸卻不著痕跡地掠過笑芒。
「麥叔叔賭輸了,要請我們吃冰淇淋!」
「對,他還說隨便我們要吃多少都可以。」
「我要叫雙份!今天要吃個過癮。」
「太好了!」
一片樂不可支的歡呼聲中,一旁觀戰許久的溫紅盈盈走向麥哲倫,小巧的容顏仰起,俏皮地迎向他。
「你輸了。」
「嗯。」他聳聳肩,脫下棒球手套,雙手在撫過手套時,嘴角不自覺牽開一絲笑痕。重拾棒球的滋味,原來如此之美妙……
「輸了就要受罰哦。」她提醒他,鬼靈精地一笑。
他凜神,隨即歎息,「你剛剛說幾塊?」
「六塊。」
這麼多?他不禁一陣瑟縮,俊眸一轉,恰恰與溫泉充滿同情的眼神相接。
幫幫我。他朝溫泉送去求救的眼光。
溫泉卻只是一攤雙手,表示愛莫能助。接著拿起口哨一吹,聚攏一群來自鄉間小學的小學生。
「走囉!去吃冰淇淋囉!」
麥哲倫只能無奈目送未來大舅率領一群孩子離去的背影。
「……喂喂,我跟你說話聽見沒?」溫紅不滿他的恍神,衝著他嘟起櫻唇。
他連忙收回視線,「什麼事?」
「我說啊,我們差不多也該把欠債清一清了。」
清欠債?他又是一陣戰慄,「有多少?」
「我看看哦。」溫紅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認真地翻閱察看,「嗯,從上禮拜到今天,你總共欠我十四塊紅豆餅,我欠你五杯黑咖啡。」確認完畢,她仰起頭,朝他甜甜一笑。
他心一動,傻傻看著。
「幹嘛不說話啊?」她睨他。
「呃,我是在想……」他清了清喉嚨,「我們能不能互相抵銷啊?一杯黑咖啡換兩塊紅豆餅如何?要不一杯換一個也行?」
「不行!」溫紅一口拒絕。
「為什麼?你不也很討厭喝黑咖啡嗎?為什麼不互相抵銷?」何必彼此折磨?
「因為這也算是增進我們相互瞭解的機會嘛。」她皺皺嬌俏的鼻尖。
用這種方式?麥哲倫一翻白眼。他就說吧,這女人的邏輯實在難以理解。
「怎麼?你好像很不甘願的樣子。」
「我哪有?」他急急否認。下一秒,俊朗的臉龐猛地靠近她,嘴角揚起邪佞,「我的意思是,要瞭解彼此的方法有很多,我們應該採取更有效率的方法。」
「比如說什麼?」她單純地問。
「比如說……」他附在她耳邊,沙啞低喃。
沒人聽到他說了什麼,只見聽他說話的人兒,巧顏一點一點染上嫣美彩霞。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最後,她終於抑制不住狂野的心跳,大發嬌嗔。
「真的聽不懂嗎?」深眸戲謔地鎖定她。
她撇過頭,「不懂啦。」
「好吧,看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只好用行動來解釋一切了。」語畢,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她。
她大驚失色,「你做什麼?!這裡是球場耶,快放我下來啦!萬一被記者看到,又要亂傳八卦了!」一面喊,一面捶他肩膀。
他只是笑,「有什麼關係?他們要傳就隨他們去好了,反正又不是假的。」
「什麼不是假的?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說的嗎?說你為了討好我,所以才把球隊送給我玩。」
他聞言,腳步一頓,垂首望她。
「他們真這麼說?」
「嗯。」她用力點頭,「所以啦,你還不趕快放我下來?不然他們會更加繪聲繪影,到時大家都會把你當傻瓜看耶。」
「……有道理。」他深思地頷首。
「沒錯吧?」她翻白眼,「那還不放我下來?」
「你說反了,這樣就更加不能放了。」他笑睇她。
她一楞,「什麼?」
「我說那些記者說得有道理,我確實應該把星宇豹送給你。」
「嗄?」
「好,就這麼決定了。」他點頭,抱著她繼續邁開大步。
她愕然,瞪視他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回說話的嗓音,「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打算把球隊送給我?」
「嗯哼。」
她瞠目結舌。怎會真的有男人傻到送一支球隊給女人當禮物?
見她震驚非常的模樣,他笑了,笑聲爽朗,笑渦在唇畔若隱若現。
「傻瓜!」他低下頭,以自己的鼻尖摩挲她的,「我連自己都可以給你了,一支球隊算什麼?你啊,真是太小看男人了。」
為了愛一個女人,男人有時也會不惜賭上一切的──就像現在的他。
為了她,他可以每天吃那些甜到發膩的紅豆餅,每天如此凌虐自己可憐的胃袋,送她一支球隊算什麼?
比起來,不過是小事一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