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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纏龍心 第八章 作者:紀瑩

  「人?!」壁挺起背脊,豎耳注意聆聽。

   (有興趣是嗎?)那飽含笑聲的嗓音由擴音器放送出,聽來有絲玩味。

   「什麼意思?委託物是人……(從未接受過這樣的委託,為何會想接?」不愧為ZC組織裡剖析能力最強的壁,竟一眼就看穿這次任務的其中奧秘。

   (不曾接過可不代表從此就不接受這樣的委託案。)那笑聲又來了。

   「聯絡其他成員了嗎?」其他人不知道接不接……

   (事實上,他們已經知道任務了,沒有異議。)

   「既然大家都接受了,我也不好拒絕吧。」他伸了個腰,輕鬆了起來。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那麼你就把資料傳給我吧。」

   (不問酬金?)

   「多少?」

   (一塊日幣。)

   他頓時咋舌。「一塊日幣!?」這種酬勞,奎這傢伙也敢替他們接。「你這種話說得出來!從我進ZC接任務到現在,有哪次酬勞低於一千萬台幣的!」

   (先別火,這次酬金是室主動要求降價——)

   「降價!?」他打斷奎的話。「她憑什麼降價?委託人是她嗎?」該死!

   (相去不遠,委託人正是她的另一半。)這麼明顯的答案,除非他是白癡,否則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委託人是誰。

   「高野!?」他是不是這一生都得和籐堂家扯上關係?壁心情真的很不好,不好到想砸了眼前的通訊器出氣。

   (你很聰明嘛。)要不是奎隱身於不知名的遙遠彼方,壁應該很容易就瞧見他那戲謔的呵笑,根本就在嘲笑他。

   一股怒火無遠弗屆,壁隱忍得很痛苦。「說,高野到底想委託ZC找什麼人?」

   (你應該也認識,籐堂千尋。)

   壁震驚萬分,往前移動靠近通訊器,原本放在大腿上的厚書便應聲而落。他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這次高野委託尋找的是籐堂千尋,有問題嗎?)

   「她不是好好的待在籐堂家,為什麼要尋找?」他聲音不免粗嗄,且充滿了驚詫。

   (不,籐堂千尋在昨天失蹤了。籐堂永月動員所有籐堂家所能運用的人脈搜尋,日本保守黨幾乎所有黨內大老全用上自身的力量幫忙尋找,連警視廳長也派駐警力二十四小時加守籐堂祖宅,預防歹徒打電話做任何要求。)

   「歹徒!?她是被綁架的!」心中莫名恐懼悄悄地進駐,對於千尋有可能被歹徒挾持,甚至遭遇不測,壁的心不免冷颼了起來,腦海中閃入了她那含笑生動的表情、甜甜蜜蜜的稚氣嗓音和梨花帶淚的傷心模樣……他這才記起,他對她是怎麼樣的無情,怎麼樣的冷淡,就連她主動將處子之身獻予他,他仍怒言相向,還一遍遍地告訴她,他不屑她的愛,他不愛她……該死!他根本在自欺欺人。

   (壁,這案子你接嗎?)奎再問了一遍,想確定壁心中對於這任務的接受度。

   「她是被綁架的嗎?」他急切地問。希望不是……

   (現在狀況還不明,從籐堂千尋失蹤至今,籐堂家仍未接獲不明電話,所以還不能妄下斷語。)

   「那她有可能真被綁架是嗎?」劍眉攏得極緊,彷彿從此再也伸展不開。

   (不無可能。)

   壁頹喪地癱躺在椅子上,頓感無力。此刻他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胸口的心跳頻率快速到令他無法負荷。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失蹤……

   (壁,接受委託嗎?)酬金一塊日幣……可真是他接過任務以來的最低酬,真是有損ZC神偷之名。

   「我接。」他不得不接,也無力推拒。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怎麼也料想不到她會失蹤。

   昨日……她不是才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要和那男孩結婚嗎?不是才說想和他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嗎?為何才一日的時間就全變樣了?

   一提到昨日泳池那幕,他心頭的醋勁便滾滾如海濤般襲來,她怎能在前晚和他纏綿、熱情如火之後的隔天,又在他面前說要和別的男人結婚!?該死的她到底想做什麼!她是想告訴他,假使他再怎麼不愛她、不喜歡她,她的行情還是很好,可以立即找到男人來愛她,甚至是結婚對像?

   他不會讓她好過!等找到她,她會知道惹火他是怎樣的後果。

   (那我立即傳籐堂千尋的資料過去,請開接收狀態。)

   「不用了。」他比誰都瞭解她,知道她的每一寸……

   (那麼……好吧,酬金按慣例匯入你的銀行戶頭。)奎說完即切斷通訊,免得踢到鐵板。

   壁站起身,馬上回房間整理行李。才剛回小島,屁股都沒坐熱,又要回日本了,而這次,居然是他心甘情願回去……

   一個念頭瞬間閃入腦海中——

   這會不會是他們玩的另一個把戲?或者原本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場?或者這會不會是千尋她故意安排的?若是,他真的會宰了所有人!包括該死的室!

   壁帶著憤怒整理行李,衣物幾乎是以丟的方式扔進行李箱,然後踩著怒火再度起程飛抵日本。  


   ☆        ☆        ☆  


   「初步估計,歹徒為的應該不是錢,但可能另有目的。」警視廳長報告連日來的觀察結果。

   才走到門口的壁,清楚地聽見警視廳長的話,於是決定待在門口一會兒,確定這不是一場騙局……

   「若不是綁架,歹徒為的又是什麼?」出聲者年約三十歲,是位丰姿綽約的美麗婦女,她眼角正掛著幾滴清淚,哀愁的蒼白臉色教身旁的男子不捨。

   「或許歹徒是衝著祖父之名來的。」在面對重大危機時,籐堂高野那雙懾人的鷹目便如同黑夜中的閃耀寶石,散發出教人不敢正視的威嚴、冷靜。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警視廳長依聲附和。

   籐堂永月的孫女,籐堂千尋失蹤的事,至今還未向外界披露,但仍有消息靈通的記者零星地站在籐堂宅邸外等候,想進一步證實消息是否正確。

   美麗婦女的淚掉得更厲害了。「千尋……我的小心肝,她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她捏著手帕一角,努力地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一旁的籐堂永月一直皺眉不語,刻板的臉上多了幾絲皺紋,看來蒼老多了。

   「幸子阿姨,你別急,千尋會沒事的。」

   籐堂幸子,千尋的母親,以她丰姿綽約、清秀動人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她已三十好歲,而且還有千尋這麼大的小孩了。

   「千尋是我的心肝吶!」她傷心欲絕地哭倒在丈夫懷裡。

   客廳一干人全陷入愁雲慘霧中,安靜無聲,各懷著一顆急切的心。

   壁這時走了進來,井是第一個發現他身影的人。

   「壁!你終於到了!」他知道奎才聯絡壁沒多久,他會這麼快到,顯示他心中還是有些在乎籐堂千尋,所以才會絲毫不耽擱地飛抵日本。

   壁不語,手中的行李正要放下便被管家接過,且自作主張的將它放到原先壁住的房間去;他將身子倚向冰涼的牆壁。

   「壁,千尋失蹤了!」室似乎覺得千尋的失蹤,壁應該十分著急,於是一見到壁的身影便急切地將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說,不管奎是否已經將事情經過告知他了。

   待室完整地說完一遍,他只是冷冷地回了句:「我知道。」

   「我想千尋那麼聰明,應該會自救,不會呆呆的讓壞人為所欲為,必定會反抗。」室自說自話,對於自己的認知很認真的點頭。

   聰明?若她聰明便不會將情慾當成玩具任意玩弄,甚至還聰明得搞到自己失蹤。壁冷哼。他心中就是有股怒氣不得其解,怨得要死!

   「千尋不會的,千尋很聰明,她不會有危險的,對不對?」籐堂幸子乞求的望向一旁丈夫,希望得到他的認同。

   「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一種不確定的回答。  


   ☆        ☆        ☆  


   「你們想怎麼開始?」壁很不客氣的問向ZC成員。很奇怪的是,依以往出任務的工作分配回溯,他不是屬於行動派一員,千尋失蹤,不該以他為中心點打轉,他頂多只能在幕後支持,偽造證件,提供醫療服務……

   壁撐著下顎,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三人,他仍不想信他們,一逕認為千尋失蹤只是個玩笑,而他是主角。

   接收了壁那不信任的眼神,星滿腹怒火延燒,口氣極沖地開口罵道「媽的,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們,以為籐堂千尋失蹤是我們設計的玩笑是嗎?」他奮力地朝桌面拍下,頓時飛濺了杯裡的水珠,散滿桌面。「你當我們吃飽了沒事幹啊!」

   「壁,我們沒騙你,千尋真的失蹤了,而且已經一天一夜了。」室深深歎了口氣。「唉,就算你再怎麼討厭千尋,也不該這麼冷血,畢竟你和她也相處了有些日子……呃,雖然才幾天啦,可是,千尋年紀還這麼小……」真不知該怎麼規勸固執的壁,從不曉得他居然固執得像頭牛一樣,不僅聽不進別人的勸解,反而將千尋列為拒絕往來戶。

   壁看了眾人好久,之後才將身體靠上椅背。「憑什麼我就要相信你們的話?」

   「憑我們『同事』許久。」井一邊以電腦檢查籐堂家週遭的地理環境,企圖尋找異常處,一面注意聆聽眾人的談話。

   壁大笑,「不說我倒忘了,既然我們是『同事』,那麼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或者,整人者恆整之?」他已經很克制自己了,心中一直惦記著隨身攜帶的銳利手術刀……

   眾人聞言,皆倒抽口氣。

   室禁不起刺激,馬上衝口而出:「你知道了!?」

   壁只是冷笑地看著眾人那雙雙詫異至極的眼神。

   「不可能,我們那麼保密……」井連忙摀住嘴巴,看著另外兩人朝他投來殺人目光。

   「很好,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他的笑像芒刺,挺扎人的。

   「壁,你聽我們解釋……」

   「還用解釋嗎?我不覺得你們還有臉在我面前解釋這一切,是嗎?夥伴?」好諷刺的夥伴兩字。壁的發火,是冷靜、低調的,他不會和星一般,發火就是發火,動轍打架了事、大聲叫罵、口出穢語;壁發火的方式是冷諷,無情冷諷,但有例外,而那例外是屬於籐堂千尋一人的,只有她才能惹得他大聲咆哮……

   壁的話頓時塞住眾人的七嘴八舌,紛紛停下滔滔不絕的欲辯之辭,不敢再多言半句。

   他敢說,遲早有天會拿著衝鋒鎗,在ZC總部大開殺戒。「說明白點,這是不是你們的另一個計謀,又想拿我當猴子耍了?」

   「壁,你真的誤會了,我們不是在耍你,而是在幫你。」室如是說著。

   井在一旁猛點頭。

   「幫我?這種話你們說得出口,不怕把舌頭給吞下肚去?」

   「難道你還不瞭解千尋愛你的心嗎?她是真真切切地愛著你!不要告訴我,和她相處了這麼多天,你依然不動心。」她不相信他會這麼遲鈍。

   壁很自然地將手環抱胸前。不動心嗎?那為何在她主動欺上他身時,無法推拒,進而失去理智的佔有她,以迅猛的速度讓她只能頻頻搖首抗拒?

   對她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是愛嗎?那太滑稽了,和她年齡差那麼多,他怎麼有可能會愛上她!?有的,也可能只是純純的兄長之情吧。

   罵她、不理她、對她冷淡如冰,那是為了轉回她那顆不安分的腦袋,別想些有的沒的,所以對她怒言相向、讓她感覺自己很鄙視她的行為,甚至口口聲聲誓言自己根本不愛她、不喜歡她,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從奎那裡聽見她失蹤,老實說,那時他的一顆心好似也跟著失蹤,神智有那一刻消失於滄海、失去知覺,再下一刻,充斥滿腔的僅有憤怒,憤怒她又不安分、憤怒她不懂得保護自己、憤怒自己是否又要遭受一次期騙…

   該死!找到她後,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我動不動心不勞你費心。」壁回答得很無情。會陷入這場無止境的惡夢中,室這該死的女人是罪魁禍首!

   「壁……」

   井連忙制止室的再度發言,在她耳邊低喃:「現在壁正在氣頭上,多說無益。」只會使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說清楚一點,我究竟能做些什麼?平常的任務,我總是隱身幕後,替你們製作證件或者包紮你們的傷口,這次呢?」

   眾人面面相觀。

   「我們只是覺得,你應該比較會知道千尋的下落、她會到哪去。」室膽怯地回道,身子頻往椅背縮。

   很稀奇的,壁竟沒任何發火跡象。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壁,這次的任務很簡單,不需要偽造任何證件,所以,你能加入我們行動組,一起搜尋千尋的下落嗎?」井丟下手中的工作,問向壁。

   雖然壁極想表現對千尋沒感覺,心中也一直想這麼做,但在不知道事情原委、她究竟如何失蹤以及是被綁架亦或是她離家出走的情況下,他的一顆心總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不得安寧,他一直厘不清究竟該怎麼解釋這種感覺……

   「我想問一下,酬勞一塊日幣是你壓的價錢嗎?」他朝室冷笑。

   「我是有理由的!」睨見壁那種陰謀在心裡的惡魔笑顏,她打從心底冷了起來。

   「理由?你是嫌日子過得太好、生活過得太愜意了是嗎?」這是他接任務以來的超低價,雖然搜尋千尋不能以金錢來衡量,但室自作主張的降低大夥兒出任務的價碼,想了就冒火。

   「壁,這次任務我們是不收錢的。」星高傲地抬高下顎,一副超級偉大的模樣。

   什麼!?「不收餞!?你腦子有問題是嗎?你做事不是一向以錢為首,現在居然半毛不收的接下這個任務!?」天要下紅雨、海要倒灌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市儈,千尋再怎麼說我們也都認識,如今她莫名其妙失蹤了,說什麼我們也不能放任著她的生命安危不管,況且千尋和室又有姻親關係呢!」

   無話反駁,壁被教訓得啞口無言。

   「所以壁,我不收錢是有理由的,而那一塊日幣只是像征性的代價。」

   「高野知道你找ZC幫忙嗎?」

   「知道。」還依稀記得和高野提過找ZC幫忙時,他那愕然與微怒的表情,抗拒得挺好笑的。

   「他願意讓你再和我們出任務?」他不信籐堂高野那麼好說話,同意讓室再和他們一起出任務。

   「呃……」當然是不願意!室支支吾吾。

   壁那道懾人的目光馬上朝她射來。「老實說。」難道他們不騙他就會不好過嗎?這陣子一連被他們以謊言蒙騙,甚至被設計,他非常不爽!

   「這次的任務,我是委託人,所以出任務的會是你們幾個。」室說完馬上將頭蒙起來,害怕被壁K。

   果然,喀喀的扳指聲陸續發出,頗嚇人的。

   「你是委託人,卻替我們接下這個案子,然後又把價錢壓低……你還想安然度過今年聖誕節嗎?」

   「壁……我……」趁著空隙,她偷偷地觀察壁的反應。臉色鐵青,但是不慘白,表示他正在氣頭上,眼神嘛——唔……有點嗜血反應,這不太好,還是趕緊落跑再說。

   想到就做,室立即站起身,慢慢地退向門邊。「嗯……我……我去看看他們有沒有新進展。」她指了指身後的客廳。沒找高野一起過來壯膽是錯誤的!

   「你可以永遠都別回來。」壁咬著牙,狠狠從齒縫間迸出這句話。

   笑死人了,ZC小島她也有使用權,而且再怎麼說,她也還是ZC成員,憑什麼恐嚇她最好別回來!  


   ☆        ☆        ☆  


   「唔……」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那麼黑暗,而且空氣這麼悶!?

   籐堂千尋試圖發半點聲響,卻發覺被人貼了膠帶在嘴上,無法發出聲音,只好拚命掙扎。而手被人由後捆綁住,手臂傳來陣陣的麻痛感,雙腳也被人綁住了,此刻她正側躺在柔軟的床墊上,眼睛被蒙了一層黑布,可以說完全被限制住。

   她被綁架了!這是第一個閃過她腦海的念頭。

   她為什麼會被綁架?她幾乎上下課都有人送,而出門時也會讓家裡的人開車接迭,為什麼還會被人列入綁架清單裡?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綁架的?

   記得……那天被築紫廣志拉離開,她整個人精神都好恍惚,也不知道築紫廣志和她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腦中只殘留孟致遠的身影,還有他的冷漠無情,一句句根本不愛她的話……

   他怎麼可以不愛她!

   為什麼向他掏心掏肺的結果仍然得不到他的心,難道就因為和他年紀上的差距,讓他有所顧忌?

   她的朋友們都和比自己年紀大的男人交往,他們不會有這種問題,為什麼偏偏他就有!難道他不能試著愛她一點嗎?必須這麼傷她的心,在她將自己交到他手上後,他仍可以在下一刻大聲地告訴她,要她滾,要她別癡心妄想得到他的心、他的青睞、他的一切?

   是啊,她現在已經如願離得他遠遠、遠遠的了,他是不是快樂些了,是不是正大肆慶祝得到解脫?

   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毫無自尊,甚至是慘敗,可是……即使這般,她還是很愛他,無法再收回已經失陷的那顆心……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她是不是生病了?

   門被人輕輕地打開,她感受到背後那股強烈的新鮮空氣直朝她襲來,好清新的感覺!她大力地呼吸著有別於室內悶窒的空氣,努力讓肺能多吸進些新鮮的氣體。

   有人朝她走了過來!她馬上僵直背脊,注意用耳朵去聆聽四周動靜,可是,除了風從門口竄入的聲響和一道呼吸聲外,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你……」她膽怯囁嚅地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激怒了綁匪,遭來殺身之禍。

   啊啊!綁匪在摸她的臉,而且能感受到是用指背磨蹭著她的臉頰!

   籐堂千尋馬上害怕地往後頭縮,逃避綁匪的觸摸,但綁匪似乎是對她柔嫩的臉頰上了癮,仍將手朝她伸了過去,再次摸著她柔細的白暫臉頰,她再度愕嚇地往後移。「不要碰我!」

   聽到她大聲的宣告,綁匪似乎意識到她的恐懼,手倏地停下,籐堂千尋這才放鬆地暗吁了口氣;才放鬆的瞬間,那只魔手又朝她再次伸來,此次,不再是留留的觸摸,甚至更摻雜了不捨、憐惜。

   她有些錯愕於綁匪由手指傳遞給她的感覺,但身體仍往後移,當她的小手摸上床沿時已來不及,整個人朝後跌落,手腕則被自己的身體壓住,喀的一聲!從她肩胛處傳來異常的聲音,頓時,她疼得大叫。「啊——」眼淚也汩汩地流下。

   綁匪連忙將她扶起,不小心觸碰到她的傷處,她痛得直喘息,哭得更厲害。

   「不要碰我……」籐堂千尋努力將自己的身體挪動,以不碰觸傷處的姿勢躺在床上。「你放了我……放了我……」

   綁匪不說話,走動的聲音在房內響起,好一段時間,她努力地聆聽室內的一切,在她不注意時,手臂上被人拿針刺入,打進液體。

   「不要!不要!」籐堂千尋扭動身體,針筒一度歪斜,藥液也有好幾次溢出體外,好不容易針打完,她已經無力掙扎,而綁匪則站在一旁注意她接下來的反應。

   她的頭好痛!為什麼全身會沒有力氣,軟綿綿地,而且……好疲累……她甩動頭顱,試著讓自己清醒。可是沒用,她的神智漸漸陷入昏迷中,黑暗更加黑暗,在她陷入沉睡的瞬間,隱約聽見綁匪說話,那是令人熟悉的嗓音,一道讓她錯愕的嗓音在她耳旁訴說著疼惜、困擾的話語——

   「為什麼要那麼做?」  


   ☆        ☆        ☆  


   花園裡的矮樹沙沙搖晃,聽說今天有個颱風會過境日本本島,在前些天這個颱風已肆虐過包括沖繩等外島,造成不小的災害,今天颱風依舊循著原本路線直撲日本本島。

   矮樹搖落不少樹葉,像飄零的秋風,充滿涼竟和蕭瑟。壁獨自端坐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努力地將籐堂千尋的身影從腦海裡、從擔憂名單中剔除,可惜身旁那聲聲震耳欲聾的急切嘈雜聲讓他無法漠視,只能一再加深心中的擔憂份量。

   其實,說對她不動心,那是騙人的,但他不懂得愛一個人該如何表達,更無法將自己的感情放諸表面。他是個孤兒,一個爹娘不愛、在這世上沒有半點親人的孤兒,從小缺乏別人的疼愛,如今又怎麼將自己的關心、憐惜放諸眼前,讓人去感受?

   故作冷漠是他的保護色,他害怕受傷害,猶記得當她帶著別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時,那刺疼的感覺慢慢地在心口暈開、擴散,當由她口中宣告想和那男人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時,那感覺更加深切,幾乎已幻化為麻痛,難以呼吸。

   她不會知道他著實被她傷痛了,所以他以冷言冷語回應她的付出,而先前對她的行為也是想糾正她的不良言行,因為她還小,他不希望她將暫時的迷戀看成永遠的愛戀,甚至將心完全放在他身上,怕的是到頭來,當她發覺原本那口口聲聲的誓言只是一時的錯覺,那麼受傷的會是他。他無法承受那痛徹心肺的感覺,所以只好選擇逃避,以減輕往後將會遭受到的痛苦。他絕不是冷血!

   從奎口中得知她失蹤,他根本無法想像她遭到不測的畫面,一直故意不去揣想那畫面,心中殘存著希望,希望她平安無事,好好歸來。

   如今,一切都毫無頭緒可查,一夥人全無法測知她究竟被什麼人綁去、什麼時候被綁,綁匪究竟又為了什麼。

   大家只能全聚在籐堂家的客廳裡,以瞎子摸象的方式毫無線索的搜尋她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只求能找出她的下落。

   如今已四天了,綁匪依然沒有打電話來做進一步要求,現今,他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她……已遭遇不測。

   壁的眉頭這幾日始終緊攏。他將臉埋入雙掌中,低啞的嗓音在書房裡淡淡揚起。「天吶,你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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