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漸漸揚起冷笑。「帝闋愬先生,恭迎大駕重回光明處。」
他一點也不驚訝阿曼個為何會知道他是誰。只因他瞧見阿曼個手中正拿著一本乘客名單。
帝闋愬雙手抱胸,一派優閒,一點也不怕此刻不利於自己的狀況。
「我以為你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沒想到還是耗了那麼久,可見你們也不怎麼聰明。」
阿曼個將資料夾合上。「帝先生,我正等著你自投羅網。」阿曼個深吸口氣。「我也以為你還能躲多久,畢竟飛機在半空中,就算要逃也逃不到哪裡去,躲藏的範圍僅止於這班航機;但你總算沉不住氣硬要自投羅網,我本來還想多和你玩玩呢。」
「你知道的,一旦對手過弱,就沒有再玩下去的慾望。」
阿曼個聞言大笑不已。「帝先生,你所謂弱的一方是指我們嗎?或許你還沒搞清楚狀況,現在是我們控制整架飛機、所有乘客,若要說弱的一方恐怕也是你和這些人吧? 」他指了指在座位上連動都不敢動的乘客。
見帝闋愬無語,阿曼個再度開口:「知道為什麼頭等艙和商務艙的乘客會站在前頭嗎?因為他們必須接受審判。」
「該不該受到審判不是你所能決定的。」
帝闋愬被阿曼個狠狠摑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讓他嘴角乾涸的血跡再次濕潤,鮮血蓋上了原有的血跡。
「哈哈哈,不該?」阿曼個仰頭大笑,指著那些客人笑吼:「他們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只要能夠利用,連個殘渣都不會吐出來,他們的財產從哪兒來?從我們這些國家人民的血汗裡得來,從你們大家的身上搾來的!」阿曼個失控地站起身,指著經濟艙裡的所有乘客。
阿曼個突然將茅頭指向沉默的帝闋愬。「而你!是他們之最,你的朝代集團搾乾多少人的血汗?數不清!」
帝闋愬大吼:「不可否認,或許你說對了,但別忘記,在指控我們搾乾別人血汗時 ,你有想過像我們這樣的集團,提供了多少就業機會給中下階層的人,給美國境內多少黑人工作的機會嗎?你凡事都只看表面嗎?」
「脫罪!」阿曼個大聲啐罵。「我要讓你們接受所有人的唾棄,我要讓所有歐洲國家付出代價,尤其是英國!」
「如果你只想讓英國付出代價,就不該劫這架飛機,這架飛機的國籍是美國不是英國,我怕你是劫錯飛機了。」
「住口!」阿曼個失控地再摑帝闋愬一掌,憤怒地拿出腰際的槍抵在帝闋愬腦門中央。「我可以現在就讓你死在這裡,你相信嗎?」
所有乘客一見阿曼個失控的拔槍舉動,都驚嚇得倒抽口氣;而帝闋愬則安靜地看著阿曼個,似乎一點也不怕阿曼個手中的槍,似乎槍口不是抵在他額頭上。
「我相信。」
「阿曼個,下面沒人了。」諾理已檢查完畢。
「不要再給我出錯了!」
諾理雖然有點不服,但仍舊忍了下來。「是!」
阿曼個對帝闋愬說:「等飛機到英國時,我會送給英國一份厚禮。」
※※※
水火焰顫抖著雙手打電話。她確定阿曼個在機上了,也確定落入阿曼個手中的帝闋愬會有危險。
「副局長!」她害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阿曼個在機上。」
「阿曼個真的在機上?」連許賈一聽到阿曼個的名字都顯得有些驚慌。
「為了確定阿曼個是否在機上,連帝闋愬都被捉了。」
「什麼?」
「怎麼辦?」水火焰急得不得了。「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為什麼帝先生會被擒住,你們不是躲得好好的嗎?」
「因為一直沒辦法確定阿曼個是否在機上,所以帝闋愬才會想出這個餿主意,自願讓那些劫機犯發現他的行蹤,進而查明阿曼個是否是這群劫機犯的首領。」真是餿主意 !害她現在這麼為他著急!
「這真是糟糕。」許賈頗感為難。
「副局長,你快想想辦法。」她才想喊糟糕。
許賈沉默了會兒。
「水小姐,我們從雷達上得知飛機將飛抵英國倫敦,而我們相信阿曼個有所預謀地要讓飛機降落在倫敦首都,以方便他所有行動;現在有個辦法,我們必須讓飛機遠離城市降落。在倫敦南方有座廢棄已久的機場,如今人煙罕至,是一個絕佳降落的地方,我們得讓飛機降落在那機場上,而美國聯邦調查局也會派出大批人馬駐守在那兒。」
「你的意思是要飛機迫降?」水火焰不敢相信許賈的決定。「你知道如果不是以正常方式降落,有可能會發生空難嗎?」
「水小姐,你是機械工程師,應當知道什麼方式能讓飛機平安降落在目的地。」
水火焰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是說真的,水小姐,你必須要讓飛機安全降落,現在所有人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許賈的聲音令人感覺非常沉重。
「可是……」帝闋愬為什麼要將責任全推到她肩上?明知道她需要他,沒有他在身邊,她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水小姐,以飛機到廢棄機場的距離換算成時間來看,你只剩下半個小時的安全時間可用,一旦超過這半小時,就錯過廢棄機場了。」
「副局長,你不要一直給我壓力。」水火焰苦惱地抱頭。
「水小姐,我要你知道,你的決定關係著機上所有乘客的性命,大家也只能靠你的專業技術來脫離險境,這是事實不是壓力。」
「這對我來說就是壓力。」水火焰失控的想尖叫。
她就是抗壓力不高嘛!幹什麼每個人都喜歡給她壓力?
「水小姐,有件事我本來不該告訴你的,但我想依你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可能非告訴你不可了。」
水火焰惱是惱,倒沒忽略許賈聲音裡的沉重。「不要告訴我又有什麼壞消息。」
「我要先說明的一點是,等會兒我將告訴你的決定是英國高層所下的,不是我的意思。」
「到底是什麼?」媽的!那麼喜歡吊人胃口。
「英國高層有鑒於阿曼個在機上,而以阿曼個愛玩命的個性來看,如果班機讓他如願的降落在倫敦的國際機場上,將有可能引發更難收拾的場面;所以他們致電決定,如果班機無法避開倫敦的國際機場、在人煙罕至的機場降落,他們將自行想辦法逼班機降落,更可能發動空中突擊將航機打下,而當局將以飛機失事為由對外公佈。」
「什麼!?」水火焰深受震撼。
「英國當局生怕飛機一旦降落在人口密集的倫敦,會引發不必要的危險,所以下了這個決定。」
「他們憑什麼?這架班機的國籍是美國而不是英國,他們憑什麼下這樣的決定?」
「話是沒錯,但班機卻是航向英國。」
「該死的英國人!」
「所以,水小姐,你務必讓飛機降落,才能逃過墜機的危險。」
「他們想玩真的?想考驗我們的命有多長?想凸顯他們的決策能力、戰鬥能力有多強是嗎?竟想來硬的!」
水火焰渾身一振,她咧開美麗的小嘴發出悅耳的笑聲。
「那就來吧!大家拭目以待,看誰是強勢者!」
坐在經濟艙最前頭,帝闋愬一邊思索著水火焰究竟有沒有聽見他的暗號,一邊盤算著該怎麼樣讓飛機降落。
他感覺到站在他正前方的女士已虛弱的靠著牆壁,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地看著另一頭的走廊。
順著她的視線望向他一直沒有注意到的走道,他發現那裡有個男子正躺在血泊中;他拿起座位上的毛毯蓋在屍體上;此舉令早看他不爽的拉克使勁踹了他的肚子一腳,他悶哼一聲,強忍著痛、扶著椅背站起。
「誰准你到處走動的?」
帝闋愬冷冷地看了拉克一眼。「我只是拿毛毯蓋住屍體而已。」他又被拉克以槍托 用力頂了下顎一下。
帝闋愬眼中的憤怒昭然若揭,冷冽得讓拉克不禁打了寒顫。「多、多事!」
「是你們殺了他的,卻不讓他安息,我不知道你信的是什麼教!」帝闋愬平板的音調聽來頗為嚇人。
拉克竟被他堵得沒話駁斥。「回、回去坐好!」
坐回椅子上的帝闋愬看了那名女士一眼,以眼神告訴她別害怕。
女士悄悄地道:「謝謝。」
「你在做什麼?」拉克又將矛頭指向那名女士,那女士渾身顫抖,眼淚無聲地掉下 ,一把槍眼看就要頂在那名女士頭上。
「是男人就不要把矛頭指向女人。」
「阿曼個不殺你,不代表我也不會殺你。」
「很好,那麼請動手。」帝闋愬一笑。「好好證明你的能力,證明你並不比他差。 」
拉克猶豫,拿著槍的手微微顫抖。「別、別以為我不敢!」
「拉克。」阿曼個的聲音由帝闋愬後方傳來,帝闋愬也不屑回頭去看。
一見阿曼個來了,拉克只好摸摸鼻子走到經濟艙後方。
在阿曼個面前,他依舊是個不起眼的人,依舊沒辦法有自己的一番作為,永遠被人踩在腳下。誰教他沒用!
阿曼個坐在椅子把手上,面對著冷漠的帝闋愬。
「哼!想不到你還挺善解人意的。」阿曼個抱胸冷笑。
「為什麼殺人?你們要的又是什麼?」
「哈哈哈!殺人……那對我們來說只是附加品,要得到所要的就必須心狠手辣,凡 事先下手為強。」阿曼個努努下顎,指著那具屍體道:「那個人是這家航空公司安全部門的人,不解決他將會是個大麻煩。」
「因為這樣就可以草菅人命嗎?」帝闋愬看著阿曼個始終抱在手上的精裝本聖經,臉上露出嘲笑。「雖然你抱著聖經,但我懷疑你真的將聖經裡的字字句句全部記到腦海裡了嗎?」
阿曼個看了看聖經。「你說這個?呵呵,我永遠只記得耶穌和撒旦的那場戰爭,其餘的字我一句也看不懂。」
帝闋愬搖頭歎息。「如果你不懂,那麼就算拿的聖經是多好的版本都沒用。」
阿曼個想想。「也對。」但他仍緊抱著聖經。「但我已經拿習慣,一下子要我別碰它也挺難的,你說是嗎?」
「你們究竟要的是什麼?」
阿曼個終於露出屬於血腥的一面,陰沉淺笑。「很簡單,只是想讓英國見識我們的厲害。」
帝闋愬瞇起眼,搖頭不信。「不可能。」
阿曼個露出欣賞的表情。「果然聰明。」
「請你看看四周這些人,他們都是無辜的,為什麼非得利用他們不可?」
「沒有他們的陪伴,我會感到孤獨;有了他們作伴,英國當局一定重視這件事,不會把這當成一般事件處理,如果再殺幾個人,哈哈哈,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阿曼個仰頭大笑,而所有人一聽見他的話,原本恐懼的心情更加沉重。
「不要嚇他們……」帝闋愬臉被打偏,嘴中腥味竄到胃裡,令他覺得難過,他張開嘴將血吐出來。
「我發現你很喜歡扮演英雄,帝闋愬先生。」
帝闕愬冷冽地斜睨著阿曼個。「局勢不會一直往你那邊倒,你不會永遠是個贏家。 」
「呵呵。」阿曼個攤開雙手,「我現在擁有這裡不是嗎?我擁有這架飛機裡的所有東西,我要誰死誰就得死不是嗎?」
帝闋愬趁阿曼個忘我時,出其不意攻擊他,以身體將他撞倒在地,兩人扭打成一團。
搶槍!
帝闋愬腦海裡只有這個念頭,就是搶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