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我發現自己在對牛彈琴,我們坐捷運到淡水邊吃小吃邊賞海景。
都怪那首「流浪到淡水」讓我此刻湧起想去浪跡天涯的豪,他會聽不懂也不奇怪,要他猜測我稀奇古怪的腦中廢物著實難,他不像我一肚子壞水老在打不良主意,正直的學不會拐彎角。若是同樣和我鬼靈精怪的左慧文肯定會罵我神經病,最好浪到天國省得我糟蹋一個大好青年。
我一直不清楚衣仲文到底喜歡我哪一點,為何如此死心塌的戀著我,再美的女孩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都無動於衷,彷彿入定的老僧波瀾不起。
可我只要一靠近,他馬上面紅耳赤地慌了手腳,為了討我歡反而頻頻出錯,一頭汗地不知所措。在我面前他是可愛的,不設防的將自己表現給我看,我可以是瞭解他最深的人,但他並不明白我是雙面人,盲目地只當我是愛玩的女孩。
老媽說我是前世燒好香拉到他的,老爸不避諱地直誇我盡他真傳,爪子一撲就不放手逮到個好人才,而我卻覺得自己有小人,不夠真誠。在大家眼中是他付出得多,我只是在享受而已,像個少心少肺任性娃兒長不大。
不過他們都錯了,其實我對衣仲文是很好很好的,我讓他牽我的手漫步夕陽下,給他我的初吻,還允許他擁抱我,以我不和人肌膚相觸的怪癖而言,他真該要欣喜若狂。
要說利用不如說是他甘於任重道遠,企業管理也是一門功課,反正將來他也得養家活口,這個權高薪高樓梯高的工作就讓給他,與其受人使喚吃暗虧,能使喚人不是更好。
所以說我對他好得超乎朋友的界線,凡事為他設想周到,別說我為自己的惡行脫罪,他也是樂在其中。
瞧他笑得多呆,吃著我咬了一口的阿婆鐵蛋,分食我的淡水魚丸,一臉傻乎乎地捧著我吃不完的魷魚羹大快朵頤。
基於行善心態,對於這種瀕臨絕種的稀世物種當要善加保護,此等偉大任務捨我其誰,我有天空一般大的胸襟容納他的傻智
「晴,想去關渡大橋賞鳥嗎?」無視自己一頭汗,衣仲文關注地用乾淨的手帕為我拭汗。
關渡?我比較喜歡烤小鳥。「不要,我吃得太撐走不動。」
「我可以抱你走一段,你太瘦了。」她很挑嘴,不愛吃的東西絕不沾口。
「五十公斤還算瘦,你對母豬有特別癖好呀!」這人真不會說話。
「抱起來很輕呀!我會覺得沒好好照顧你。」以她一百六十七公分的身高而言,五十公斤真的輕了一點。
我朝天翻翻白眼,用力抱住他精瘦的腰桿。「人家要當趙飛燕嘛!一身輕如燕,一飛沖天。」
咻!白光一道入雲霄,底下的人類全是一捧泥。
「不行,我會心疼。」唯有此刻他才會略顯大男人的霸氣。
「小仲仲,我今天有沒有說過你很帥,帥得沉魚落雁。」我撒嬌地蹭著他的胸口,看他俊朝一點一點的染上紅煙。
還發著燙呢!他一向受不了我的柔情攻擊。
「咳,女人才用沉魚落雁來形容,我……我很普通。」擁有她,他就像擁有全世界的幸福。
他知道她和左慧文老在背後笑他呆,可是他從小就好喜歡和她親近,看著她一嘟嘴、一擠眼的頑皮嬌態,心口就暖呼呼地直泛笑意。
她有少女的嬌俏和天真,有時故意流露女人的風情嫵媚,她很懂得如何讓自己發光,飛揚的眼神載滿對世界的熱愛。
很真,很靈性,很淨美,她不會讓自己流於庸俗,偶爾的淘氣是為博君一笑,不曾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只是討厭靜止不動。
雖然她老說自己很懶,但他很清楚她有著活躍的靈魂,即使睡眠時也不見得就安分。
她想飛他就讓她飛,她想要多刺的玫瑰他也會紮了滿手血的摘給她,只要她開心他就會很滿足,她是他生命中最燦爛的一道彩虹,霸佔整個天空和他的心。
喜歡不足以說盡他對她的感情,他是貪心的,願以日月星辰換取她的朝夕相伴。
「才不呢!你哪裡普通,有好多女生暗戀你,看得我好想飲一缸醋。」一缸可能不夠,要一湖醋。
我善妒嘛!
衣仲文緊張的澄清,「我沒有勾引任何人也沒有對她們笑,我連理都沒理過她們。」
「可是你每天都收到好多情書和禮物,你不會想翻牆嗎?」我好像是不稱職的女朋友,沒給過他半點值得紀念的小東西。
這點我承認是失敗了些,但是我會補過嘛!他生日快到了。
「為什麼要,她們哪有你可愛甜美,你是絕無僅有的人間太陽。何況我一收到情書和禮物全交給你處理了。」
要不是晴事先交代過他,他連收都不肯收吶!
一堆麻煩。
我吐了吐舌拉著他的手直甩。「萬一出現個比我更可愛甜美、令你情不自禁的女孩,你難道不心動?」
「我的眼裡、心裡只有你,我早就心動了。」他用半埋怨、半惱竟的眼神直瞅著她,責怪她滿口的胡說八道。
心只有一顆,一旦給了她就不會為其他人悸動,再美的女子也不及她在他心頭的一半牽掛,他只為她淪陷。
「衣仲文,你在嘴上抹了蜜是不?我嘗一口看看。」很壞心地,我踮起腳尖往他來不及回應的唇上一啄。
男人喔!絕對是感官動物,我不過輕輕地一碰,他反應極為激烈的雙手一摟,反被動為主動的侵略我紅艷香唇,一口一口地像是飢餓難民般啃咬著。
微痛,卻有一絲甜蜜。
他的接吻技巧越來越高明,也益發貪婪,每一回不吸乾我肺部的空氣不罷休,害我老是快喘不過氣想喊sos———求救訊號。
外表沉穩內斂,內在火熱不羈,他是我經心調教的衣仲文,屬於於問晴專有,他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
咦?等等,這根挑染的紅髮是誰的?
推開他,我用嚴厲的雷達眼掃他一眼,表面裝做漠不經心地比量他手指的長度,我的舉止無聊又幼稚,可是他無二話的縱容。
「怎麼了?你鼻翼張了一下。」低下頭,他無法忽視我鼻下微張的紅唇,忍不住誘惑地湊近摩挲。
他果然瞭解我的小動作。「你,還是處男嗎?」
看得出來,他明顯被我的突發語嚇得手足無措,滑動的喉結上下起伏、猛嚥口水,好像我不該問他這個問題。
「是不是處男你最清楚,我尊重你的意願。」心跳加速,他是渴望她的,不管是心靈或是身體。
「你沒碰過別的女人?」這個年紀的男孩最容易衝動。
衣仲文露出苦笑地攬緊她的腰。「我可不想冒著失去你的風險,對於感情你是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換言之他只要有一絲出軌的跡象,她決計會翻臉不念舊情,不帶半點溫情的全面封殺,絕不讓他有回頭的機會。
投懷送抱的女人不是沒有,寬衣解帶、主動求歡的更不在少數,早在他初中二年級時就有學姐引誘過他,還有年方二十五歲的音樂老師。
誘惑和意志的拉鋸真的很艱辛,有好幾回差點把持不住想豁出去地一宣積欲。
幸好終究最後都能及時懸崖勒馬戰勝慾望,一想到她會拂袖而去的情景他就害怕,冷顫一打地收起不該放縱的獸性,他不拿短暫的歡愉賭一生幸福,她有FBI幹員的精明能明察秋毫。
他敢肯定當年她故意不考高中跑去日本的原因,是因為有個女生突然衝上前吻他,而他沒立即閃開被親個正著,所以她要懲罰他,足足十個月不和他說話,還寄了好幾張她和不同國家的男孩親密相片給他。
那一年他情緒低落到想自殺,鬱鬱寡歡地不曾對誰展露過笑顏,直到爸媽看不下去大罵於阿姨不會教女兒,四個大人聯手將她逼回來此事才告終結。
一次的教訓夠他受了,此後他是避女人而遠之,除了她和左慧文他不接近名為女人的生物,甚至矯枉過正的不許她們靠近。
「那這根頭髮打哪來的?我的頭髮沒這麼短。」我拎起一根細細的紅髮質問。
他的表情先是錯愕,然後是啼笑皆非。「你忘了阿川很迷櫻木花道,他是我隊上的主力。」
不是籃球是劍道,劍道隊的主攻擊手,剛拿下大學杯的亞軍獎牌。
「阿川?」我想了一下,似乎有點印象。
「有一回你來看比賽,他叫囂要追你,結果被我一掌擊中小腹倒地的那個。」他提醒著。
是紅髮小子。「你好暴力哦!那是我第一次看你對人用武耶!」
好興奮吶!熱血激盪的一刻,可惜不到三秒鐘就結束了,害我看得不過癮。
「晴,你在懷疑我嗎?」他聲音放得很柔,柔得叫人聽不出火藥味。
但我發覺了,「呃,我……我哪有,我是哲學系的學生嘛!」胡思亂想是我們的小天性。毛要順著撫,他也有小脾氣的。
他生氣的次數少之又少,五根手指頭伸出來數還有剩,但是他不會對我發脾氣,而是以自虐的方式一個人生悶氣,讓我心驚膽跳。
像三年前我錯怪他和秦詩詩出遊,他表面鎮定地解釋,還去我家煮了一頓晚餐,一回到家卻有若被惡鬼附身似的猛然以拳擊牆。
他臥室裡掛著一幅我畫的大樹乘涼圖,畫框後有個十公分見方的凹洞,那就是他的傑作。
他爸媽嚇壞了,我爸媽笑翻了,兩家的家長都沒人罵我,只想著要如何補牆,而我則是想笑不敢笑的憋著,為他擦去指關節的斑斑血漬抹上各色的藥水,有紅有藍也有紫,好不漂亮。
他在我面前是順從的,但在我背後卻是乖張不馴,他和我一樣都有一道黑色氣流在體內。
只不過他會順勢發出去,而我是順手收集。
「晴,我不喜歡你懷疑我,我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他的心會受傷。
喔!他在撒嬌。「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嘛!你幹嘛小氣的不讓人家吃一口。」
先聲奪人是制伏他的第一招。
「我……」
「先警告你喔!你從頭到腳都是我的,要是讓我瞧見你身上有一點傷,我會不理你。」我很任性,這點又像了我媽。
「晴,我……」衣仲文沮喪地搔搔後腦勺,一副拿她沒轍的無奈相。
我將食指往他唇上一放不准他開口。「你會不會很想要?」
「想要什麼?」他的心思全放在那根食指上,考慮要不要含入口中輕吮。
「性。」我直截了當的點明。
「嗄?」他聞言竟怔愕的蹬著我,似乎不太高興。
他一定在想我又把他歸類為感官生物。「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要我?」
「我和你?」他胸口發燙,氣血逆流,不由自主地摟緊她。
我點點頭。
「現在?」他問得急切,表情複雜地像是否要將我推倒,好完成男女相愛的最後步驟。
非假日的淡水河邊沒什麼人煙,比人高的芒草是情侶們偷歡的最佳場所,風吹草播是自然現象。
我大笑的拍拍他臉頰,揶揄他的好色。「你很想要對不對?」
「晴,別捉弄我。」吐了一口氣,衣仲文明了我並無此意。
至少不是現在。
「好玩嘛!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讓人百看不厭。」他令我覺得這世上還有希望。
「你喔!總是調戲我。」他低笑地吻吻我的鼻頭,作勢要用力一咬。
我可是聰明的大地精靈,一溜煙地轉身灑了他一身乾草葉,摘了一根野草在他眼前揮來揮去像是作法,笑不可遏地享受愛情。
年輕就是本錢,任我們恣意揮霍。
風吹來似帶著一絲羨慕,兩人的身影交錯著,曳長、曳長,再曳長,逐漸隨日落逝去。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兒時的情苗重疊著現今的愛戀,相擁而吻的情景看似天長地久。
而考驗是否會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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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肚子好餓,我要吃漢堡。」
誰在哭夭?
低頭一視乃五尺不到的黃毛小童,他不在我的管轄之內,請自行覓食去。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適當的磨練是必經之路,乞食是可恥的行為。
莎士比亞曾說過,如果長年都是假日,遊戲豈不與工作同樣令人厭煩;但如果少有,便會使我們渴望它,希罕或偶然的事物才會令人歡悅。
所以我決定要放鄭問潮自生自滅,他不能者是依賴我,他要學著自食其力。
像我和他一般大時,還得餵飽兩張口。
「女兒呀!你是不是該去煮晚餐了,冬筍要切薄些才爽口。」
沒聽見、我沒聽見,裝聾作啞地繼續看我的小說,養育子女是為人父母的責任,有手有腳並非傷殘人士,我拒做菲傭瑪麗亞。
老爸的日子過得太快活了,四十出頭的男人不該游手好閒,離退休的門檻還有一段距離,不勤做運動會提早老化。
不過不包括床上運動,我家的鄭問潮已到了偷看鎖碼頻道的年紀。
唉早熟是我家的通病,但他的個性像我媽,火爆又不用大腦,小女生緣奇佳。
「死於問晴你在裝什麼屍體,你想活活餓死我好做孝女是不是?」
我閃。
哈哈!熟能生巧。
一隻拖鞋不夠看,累積多年遭偷襲的經驗,這一、兩年來我閃躲「暗器」的功夫日益高明,半空飛來的不明物十之八九皆與我擦身而過不在我身上留痕跡。
唔!還是有漏網之魚。
「媽,你打算謀殺可愛的我呀?鍋子擲人很痛耶!」我腦袋一定開花了,她手段太卑鄙。
一隻手叉著腰的老媽擰住我的耳朵。「我有說要減肥嗎?」
「沒有。」誰理她,暴力老媽。
哎啃……現在左右對稱了,兩邊都犯疼。老媽年輕時是太妹,如今年紀一大把了還不改其色,我看她到入棺材的那一天依然是這副脾氣,我行我素。
而老爸的寵妻性子是幫兇,兩人狼狽為奸欺凌瘦弱的我,我要爭取人權,絕不屈服於惡勢力;
「你在餐桌上擺三顆蘋果是什麼意思?要我今天節食不成。」好歹把皮削一削切成片,插上叉子才方便取用。
「要吃不吃隨便你們,家裡沒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況我是故意要造反,實在氣不過他們的太理所當然。
「怎麼會沒菜?前些日子我還看到滿滿的……」一拉開冰箱門,不信邪的於弄晴瞠大了眼。
「我開學了,記得吧?買菜的工作是大人的事。」我得意揚揚的啃著一粒五百元的水蜜桃。
老爸老媽沒結婚前,家裡的補給由傑生叔叔包辦,我負責煮三餐。
現在則是分工合作,誰有空就得去超級市場大搬家,囤積大半個月的食物像是應付饑荒,附近超商的老闆都認識我們這一家俊男美女。
我賦閒在家的一年當中便都由我這個閒人打點,我們家雖然有錢卻不請傭人,凡事自個料理,因此怠情了一年的家人大概忘了我終於肯上大學了。
看他們三張嘴大開的蠢樣就有一份成就感,知道天打雷劈的感覺了吧。
多年的怨氣一朝得報,我舒服地想大聲的嘲笑有失遠見的他們,誰叫他們甘願成為習慣的奴隸。
「你……你不會順便帶個菜籃去上課呀!我於弄晴怎會生出你這個笨女兒。」飢餓的女人火氣特別大。
聽她在說笑話,我又不是家庭主婦。「因為我媽不聰明的緣故,遺傳嘛!」
大學生帶個菜籃能看嗎?
「於問晴你太久沒換皮,敢跟我頂嘴?!」她掄起拳頭打算來個於母教女。
姓鄭的兩父子在玩拼圖,隔沙發山觀於家母女大鬥法,勉為其難地啃起未削皮的蘋果。
「媽,你該去拉皮了,眼角的魚尾紋皺得太誇張,還有眼袋浮腫像死魚。」三十六歲的女人還美得像朵花,真是男人的末日。
「死小孩你再說一句試試,我馬上幫你的臉免費整型。」變型那種,翅膀長硬了她照揍。我笑得無所謂地揚揚手中的小說。
「媽,你不想秋季服裝缺個走秀的主角吧!」
「於、問、睛,你這條小毒鰻。」她咬著牙,硬生生地收回拳頭。
「好說、好說,這一點我像爸。」善鑽營是商人本色。老爸聞言岔了氣的瞪我,怪我拖他下水。
「鄭夕問,你能不能拿出為人父親的氣魄教訓教訓她。」於問晴就是被他帶壞的,以前她多乖呀!怎麼他也有事?!
「老婆,消消氣吃顆蘋果,家裡沒菜也不能怪女兒,她要上學!」
「難道你一個大男人吃顆蘋果就會飽,我要吃蜜汁排骨。」她聲高喊。
「別氣、別氣,咱們還有個御用男傭。」他先安撫老婆再看向兒,「小晴呀!衣仲文幾時過來?」
「他不過來了。」我有先見之明預做了安排,你們死心吧!
「為什麼不過來?家裡的馬桶好像堵住了,走廊的燈也該換。」還有哪裡該修該換的。
「老爸,請你檢討檢討,一家之主別老指望別人來做水電。」而且是不支薪的那種。
他小聲的嘀咕著,「一家之主是你媽。」
我聽到了,相信媽也聽得一清二楚,如此不負責任的說法居然會由我穩重成熟的老爸口中吐出,我是不是該口吐白沫嚇他們?
「衣仲文不姓鄭也不姓于,沒有道理為我們這家奸人流血流汗。」今天我要來個大義滅親,更正他們錯誤的生活觀。我和他都不再做奴才了,大家一起吃著黃連喊苦吧!
於弄晴命令,「於問晴,打電話叫衣仲文來煮飯。」差點忘了個未來半子。
「我不要。」頭—搖,我把果核往垃圾桶一扔。
「你敢不要——」母老虎發威地又拎起我耳朵。
我就知道自己是她拉來的棄嬰。「爸,你不阻止你老婆殺人,流虹企業就後繼無人了喔!」
不是我危言恐嚇,鄭問潮那小鬼根本沒從商的天分,塗塗畫畫倒是能過一整天,若是少了我的裙下之臣,流虹企業熬不過十年。
「嘿,晴兒,自己女兒有什麼好計較,明天再叫衣仲文來煮蜜汁排骨。」眼光要放遠,他不想延後退休。
我必須說一句,老爸實在是超級不要險的大色狼,老用下三流的方式平息老媽的怒氣,瞧他雙手往她高聳的胸部一罩,接下來我不好意思說。
他似乎沒考慮到現場還有兩位尷尬的子女,此時我若放聲尖叫恐怕是得不到回應。
「鄭問潮回房,髒東西看多了會做惡夢。」誰說我是好姐姐,我只是不想睡到一半有人來敲門,跟我搶棉被。
「噢。」他一臉不開心地抱起完成了一半的拼圖走回房間:
等他一關上門,我才打開冰箱取出一盒冰塊,一倒——「冷卻、冷卻吧!」
「啊!死小孩……」
「呼!好冰——」
兩個大人直跳腳,抖著衣服甩出一塊塊小冰,瞪大雙眼想嚇死盒著串冰直的我。
「滿漢大餐是老爸的。蔥燒牛肉麵是老媽的份,鮮蝦肉羹請拿給裡面的那個小鬼。」我仁至義盡了。
「泡麵?!」
還嫌呀!本來我要買狗餅乾!「你們請慢用呀!大爺大娘,小的要進房K小說了。」
「等等。」一隻鬼魅般的手一伸。
「老爸,別拉我的後領啦,很難看。」我有不好的預感。
「咱們父女倆聊聊。好久沒交心了。」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不……不用了,我明天一早有課要上……」咳咳!鬼纏身呀!
我有在劫難逃的驚驚感,我爸是一個十足的小人,而他一向能吃定我。
奇怪,我怎麼看到一片憂鬱的天花板呢?它由粉紅色旋轉成天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