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向來主張「人性本善」的溫和堡主,認為她不過是一時胡鬧,百般遷就地造成她更加無法無天,自視為一堡主母,管起眾下人的事。
三個月了,華依早認定江柳月這個阻礙已經不存於世,大膽的修膳柳月後,意圖成為她日後的新房。
她不聽眾人勸的一意孤行,讓既要行醫救人又要一肩挑起原本不熟的堡務和商行,忙得快崩潰的江柳色根本挪不出時間去管束,只有任由她繼續在堡內橫行。
「還是沒有下落嗎?」江柳色憂心地問張毅。
「殷風每天早出晚歸的四下打探、連自個的私房都拿出來作賞銀,依然不聞任何消息。」
「堡裡沒銀兩了嗎?為何要他私出。」應該不至於吧!他看帳目上進帳甚豐。
苦笑不已的張毅解釋。「帳房支出全由表小姐掌控,她不准堡內有『不必要』的開銷。」
「她居然……唉!二弟與她有何深仇大恨,難道這三個月來都無派人尋找柳月?」他頭疼的一歎。
「前半個月她還做做樣子,後來見堡主忙於事務便終止了搜尋的命令。」堡主的態度太謙和了,不夠強硬。
江柳色輕按額側穴位減輕痛感。「怎麼沒人來知會我一聲。」
柳月是他的親手足,痛心已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哀傷,華依何以如此相殘!
「一是堡主忙得抽不出空,二是表小姐刻意阻攔,動輒以打罵為懲罰。」唯有他有機會說出真言。
但,有用嗎?
以堡主凡事息事寧人的個性,頂多口氣微慍的加以訓示一番了事,表小姐根本聽不進耳照樣地為所欲為,絲毫無所助益。
並非堡主太懦弱,而是以他儒者的思想不愛與人爭強,能忍則忍,何必扯破臉讓大夥兒難堪。姨娘與他親娘一向交好,為了顧及兩家的情誼,有些事他不方便說得太嚴厲,因此,在一再縱容的情況下只會把一切變得更槽,甚至失去控制。人性真的本善嗎?他一點也看不出善在何處。
「是我對不起大家,回頭我會說說她。」江柳色深覺抱歉的說道。
「堡主別太自責,表小姐的猖狂已不是一日兩日,怕是制不住她。」如果堅主再堅持人本為善的念頭。
張毅的話讓他愧疚地一澀。「是我能力不足,難堪重任,連累了各位。」
「屬下惶恐,請堡主別在意,只要有心就能成就大事。」他連忙驚慌打恭作揖。
「偏偏我志不在此,一心行醫救萬民。」醫書雖深卻易懂,而帳簿雖明卻難清。
七里香性溫,有止痛、消腫、健胃之功;九含味苦澀,性微寒,有去毒之功效;人心果解熱、利尿;觀音燦無毒大寒,治瘟疫、黃疽、喉痺和丹毒……
女貞安五臟,養精神;刺薊治惡瘡、疥癬,木蓉蓉具解毒之效……
一章章醫理藥法他背得滾瓜爛熟,下藥診脈不疾不徐,人人誇他是「儒醫」。他卻受之有愧。
殷風的腿他試過不少法子,始終不及接骨草的藥效,即使下得了床行走,跛行的兩腿仍是十分明顯,已不復原來的穩定。
人與人之間不過短短百年,萬般計較為哪般呢!他必須承認一點都不瞭解女人,尤其是相處了十年的華依。
「堡主應該早日迎入夫人,杜絕表小姐的私心。」以夷治夷吧!
杜家小姐有月光堡撐腰,陪嫁婢僕定非泛泛之輩,應治得住她的驕性。
「是嗎?」或許吧!襄襄會是個善於持家理財的好幫手。
「堡主都二十八了,成家立業乃是人生大事,堡內該添些嬰兒啼聲才熱鬧。」日光堡太沉悶,源於兩位主子都是好靜少言的雅士。
他低頭思忖了一下。「我考慮後再給你答覆。」
娶不娶妻對他而言毫無分別,只是多個人在身邊作伴,不知她能不能忍受顛沛流離的日子,醫行天下乃是他的志向。
「你要考慮什麼?」
旋風似的妍麗女子無理的闖入,原本只有一人侍婢的她自行調派了七、八名丫環隨行,氣勢浩大地叫人起反感之心。
「華依,你一個人需要這麼多婢女服侍嗎?少兒戲了。」江柳色揚手要其他女婢退下。
她不依地一跺腳。「這叫排場你懂不懂?人多才夠氣派。」
「姑娘家用不著氣派和排場,改明兒我修封書信給姨父、姨母,讓他們為你找門好婚事。」
「這就是你在考慮的事,想把我甩掉?」華依刁蠻的叉起腰怒視。
想都別想。她臉上明白地寫著這四個字。
「別把事情說得嚴重,我準備迎娶杜家千金,與你並無關聯。」他是這麼認為。
可是一聽進華依的耳裡卻是青天霹靂,她是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和杜襄襄成親,但是卻又過分自信地以為她這麼愛他,他應該會取消婚約只娶她一人。
至少也要讓她先入門一步,兩人恩愛一段時日再娶妻,他的身心只能是她一人所有。
一股沖天的酸味讓她很不舒服,她沒有雅量和人共侍一夫,表哥是她的,絕對不與人分享,叫姓杜的死到一邊去,休要染指她要的男人。
她不允許。
「我不准你娶她,日光堡有我在就休想有她,你去退婚。」她霸道地環住江柳色的頸項。
他無奈又略帶峻色的拉下她的手。「你不再是個孩子,胡鬧適可而止。」
「不管不管我不管,你要娶的妻子是我,其他女人一律不准碰。」華依驕氣十足的說道。
「華依,不許胡鬧,我與襄襄的婚事乃先母訂下,警在必行。」他微調高音量地以哄小孩方式一阻。
或許是他不善言詞,不懂得拒絕,所以她才驕縱不已,小時候的她是多麼天真爛漫,一天到晚笑咪咪,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樣。
曾幾何時,無邪的小女孩長大了,當初的甜笑蜜語已然轉為蠻橫、跋扈,事事爭強好勝不讓人,已多久沒聽到噥噥軟語的輕笑聲?
他是喜愛她的,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去疼寵她,無關男女情愛。
外在的表相造成他太多困擾,每每出外行醫時,來得儘是大肆裝扮的女子,有的願意自動委身,有的甘心為妾為婢,使得真正疾病纏身的病患延誤醫治。
多次口頭告誡無效後,他只好要張毅先過濾一番。
只不過女人的癡戀已超過他能力範圍之內,有時一返內室休息片刻時,床上會有個活色生香的赤裸女子等著,含情脈脈地邀他同享男女極樂。
多半時間他會落荒而逃,若是真的被纏得分不開身,他會大聲喚人來解困。
一干屬下常取笑他辜負美人恩,有免費的酒喝何必浪費,何況他是醫者,多得是讓女子無法受孕的藥方,一夜歡愛後各自分手便是。
但道德感約束了他的私人慾望,無心納為妻妾就別毀人身子,他非好色貪歡之徒。
「表哥,你不愛我了嗎?」華依知道他對女子的眼淚最沒轍,因此以其相逼。
江柳色頓時手足無措地一慌。「哭不能解決事情,你別盡掉淚。」
「人家都快成了棄婦……嗚……你不要我……嗚……」她哭得一抽一噎的。
「呃!你別哭了,我暫時不娶就是。」他先順著她心意安撫。
「堡主,不可放任呀。」張毅真為日光堡的前景擔憂。
華依狠瞪地推開張毅。「滾遠些,主子說話下人少插嘴。」
「你……」他怒目以視,若不是堡主懇求的眼神,他真想一巴掌揮過去。
「哼!狗奴才。」她不馴的一哼轉向江柳色。「暫時是什麼意思,我會比杜襄襄差嗎?」
「你是你,她是她,婚配大事由父母做主,並非條件問題。」江柳色委婉的說道。
「那好,我找雲遊在外的姨爹主持婚事,你可不能賴哦!」她相信老堡主不會反對。
「我……」他真的無言以對,他曾給她白首的盟約嗎?
「好個厚顏無恥的女子,三分姿色就想逼婚,丟盡咱們女人的臉。」
「誰?!」
華依漲紅了一張臉掄起拳頭,氣憤地要教訓人,從來沒有人敢嘲笑她出眾的容貌。
「我,你的師姑婆。」
一道美麗的倩影裊裊而落,艷麗無雙的嬌顏和敞胸露肩的大膽穿著引起一陣抽氣聲,呼之欲出的艷胸讓人停了呼吸,眼珠子快落滿一地。
蓮步妖嬈,一個秋波橫送,勾動萬點風情。抹胸外只罩了件薄紗,忽隱忽現的絕妙胴身引人遐思,當場有人噴了鼻血。「一夜五百兩,今兒個就在日光堡開張了。」
「嗄?!」
☆ ☆ ☆
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目不轉睛的江柳色全然忘了他的身份,震驚的雙瞳有著一抹不明的悸動,鼻翼間突然有種渾然未知的黏濕感。
她到底是誰?
艷如洛陽牡丹高傲倨然,眉眼間流轉著妖媚氣息,看似妖野卻帶著一絲純然驕氣,撩人的一笑似百花朝聖,跪稱花後。
他迷惑了。
心。
「你們在幹什麼?」
江柳色難得嚴厲的斥喝聲讓眾人一驚,面面相覷的噤了音,手中想拿來買一夜的銀票不知是收還是放地停在半空。
環繞在美艷女子四周的男人不少,有的是本在議事廳服侍的僕從和商行掌櫃,有的是堡內驚艷而大受吸引尾隨而進的管事、長工。
用蠱惑兩字來形容並不為過,他們個個像中了蠱似的移不開視線,兩眼直盯著波濤洶湧處。
「喲!我說這位俊哥哥,你好凶哦,人家會怕的。」嘖!好俊俏的男子,不輸鄭可男的男裝扮相。
欣賞歸欣賞,看慣了一幹出色男子,她倒不覺得有何特別,至少還未到了心動地步,只讓人有戲弄的慾望。
「呃!姑……姑娘,你是不是穿……穿太少了。」江柳色口笨地吞了吞涎液,一股惱人的衝動令他想解下外衣披上她的雪白香肩。
「我穿這樣子不好看嗎?」宋憐星挑逗地揚揚睫毛,一手撩撫胸口。
「好……好看。」
不只江柳色胸口一熱,所有在場的男人都蠢蠢欲動想取代那隻手,撫上她酥人心志的玉膚。
「我也這麼認為,瞧你都看傻了眼,血流成行了。」她咯咯地笑拭他兩行血漬。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身子一僵地任由她擦拭,異樣的情愫撞擊心房,讓他有種幸福感,希望這一刻永遠停住。
「怎麼?叫貓兒叼了舌頭,叫啥名誰呀!」宋憐星取笑地一拍他臉龐,身子似有若無地倚偎在他臂膀。
「江柳色,姑娘貴姓?」好香的女子馨味,他不由自主地貪吸了兩口。
「小女子姓宋名憐星,人稱牡丹仙子,望江爺憐惜。」她似有無限嬌羞一拋媚眼。
牡丹仙子?!
見多識廣的張毅心生防備地靠近堡主,此江湖上人言毒心辣手的牡丹妖女來此有何目的,想傷害誰嗎?
「不敢,請問姑娘來日光堡有何貴事?」好一朵牡丹花。
「來做生意咯!」大張艷幟定是人滿為患了。
「做生意?!」
「女人的身體就是本錢,看爺出不出得起價。」
「你……你是……」江柳色訝然的說不出話來。
「哪來的野婊子,賣淫到妓樓去,你當日光堡是花街柳巷嗎?愛來發浪別不知羞恥。」華依暗忖非要嚴懲門房。
妒意橫生的華依努力地撐起胸前一片天妄自比大,怒火中燒的口出惡語,她有著濃烈的嫉色,覺得自己的地位被剽竊。
以往她是堡中唯一堪稱容貌出色的佳人,附近人家的女兒無一及得上,自然是絕塵美女。
可是今時今地出現了一位艷容照人,多情嫵媚的嬌嬌女,硬生生地把她貶了下去,叫心高氣傲的她怎能吞得下這口氣。
「喲喲喲,你不是那個長得很抱歉,一直逼俊哥哥娶你的醜人兒嘛!」惡人還怕人欺嗎?儘管開道來。
「你敢罵我醜,活得不耐煩了!」她衝過去要打人,教江柳色直臂給擋了。
「原來你不只是人醜呀!連嘴巴都臭得發出死魚味,難怪俊哥哥瞧你瞧得都快反胃了。」挑撥離間可是她的專長。
華依氣得牙根直磨。「表哥,你讓開,我今天非撕爛她那張狐媚的臉皮不可。」
「來者是客,不可造次。」她真是神女嗎?他有一絲酸澀。
「你看她態度多傲慢,好像日光堡是她所有似的,不教訓教訓她還以為咱們好欺負。」
「華依,你再任性我就送你出堡。」江柳色不自覺地下了重話。
微微一顫的華依露出難以置信的受傷神色。「你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妓女要趕我走?!」
「宋姑娘是開開玩笑,你不能信以為真的加以侮辱。」不知為何,他就是偏了點心。
「我是妓女呀!有錢好辦事。」火上加松油的感覺很棒。
紅灩灩的香唇半噘,宋憐星擺出撩人的媚波,纖細指尖在香肩上緩緩滑動,故意心悸地用力吸了口氣,起伏的胸波令人血脈僨張。
勾引男人的手段她在行,隨便伸出丁香舌一舔唇瓣,一行男人中便有一大半起了反應,口乾舌燥地拚命嚥口水,下身有突起物。而另一小撮的男人早已受不住的往外奔,到了井邊提了桶水往身上潑,復一身濕淋地站在門口窺視。
「聽到了沒有,表哥,她自個都承認了,你還不逐她出堡?」憤恨難平的華依大聲叫嚷。
為難的江柳色悵然一睨。「宋姑娘,莫再作弄在下,何必貶辱自身呢!」
「妓女難道不是一種行業,有需求才有供給,你要我嗎?」宋憐星刻意揚揚裙擺,小露藕白足踝。
凡事適可而止,一點點誘因足以燎原。
人心本貪婪無比,給了甜頭就想連株拔起,連泥土都不留。
她太瞭解男人的心態,看得到吃不到叫人心癢難耐,而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終身難忘。
只有一個字奉送男人,就是……
賤。
他差點回了聲,好。「你能進得了日光堡必有過人之處,我相信姑娘並非泛泛之輩。」
「瞧你這嘴兒多會哄人開心,不介意我在此住個一年半載吧!」欺負呆子有點不上道。
「我……」
江柳色才要回答,擔心他應允的華依立刻回了一句,「不行。」
「呵呵……丑姐兒,我問的好像不是你哦!」多礙眼的小花石,沒事亂喳呼。
「你……你叫我什麼?」熊熊火光在她眼底燃燒。
「唉!人若無容該有德,無德又不懂修飾真令人悲哀,你活著還有何意義?」石歸石,滾回小河床。
惱怒到頭頂快冒煙的華依拾起鎮石一扔。「你才去死,低賤的野女人。」
宋憐星不避不閃的態度讓人捏了一把冷汗,嚇得江柳色不顧一切地推倒始作俑者,疾步地衝向面帶媚笑的絕色佳人,意欲及時一欄。
碧綠色的鎮石正好停歇在他肩胛骨處,宋憐星出手握住鎮石的細白柔黃映襯著他的視線,他竟有大片刻失神,伸手自然而然的握住。
似天經地義的屬於他。
「表哥,你居然推我——」
這一吼,江柳色神智為之清醒地鬆開手,悵然若失的訕然一哂,忽感尷尬地要去扶起泫淚欲泣的表妹。
驀然,一雙柔若無骨的勻細筍指輕輕勾住他的彎臂,掌心中的鎮石冰涼地直接觸於粗膚,引起他一陣酥麻感,頓時邁不開步伐。「好哥哥,你待奴家真是有情有義,奮不顧身地搶救奴家,叫人好生感動。」宋憐星的指尖在他的手臂上一點一點地輕撫著。
江柳色忽覺全身好熱。「在……在下並沒有……救到姑娘。」
「別再在下、姑娘的叫,多彆扭,我喚你一聲好哥哥,你應我一聲美人兒不就得了。」他正直得可愛。
「於禮不合……」一道黑影憤怒地插入兩人之間。「滾出去,狐狸精,不許碰我表哥。」
「可是我有一個壞習慣,喜歡和人作對。」閃過阻攔的宋憐星與她唱反調地偎向江柳色胸膛。
美人投懷送抱自是樂事,若是成為爭扯對象就不是快活了。
「你放手,表哥是我的,把髒手拿開。」華依憤而要出手傷人。
「無鹽女妄想潘安郎,你敢照鏡子嗎?」要刁能蠻得過祖師奶奶嗎?
「你還一直羞辱我醜,表哥,你管她是不是客,叫人把她轟出去啦!」華依直使著性子要命人動手趕。
偏偏一群男人像中了邪似的立於原地,對她所下的命令不為所動,讓她氣得想殺人,兩眼盼然如焚。
先不論她在堡中的定位,光是美人的風情就足夠猶豫個老半天,更別提當家的堡主正在跟前,沒人肯服膺一位刁鑽外人的使喚。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喚她一聲表小姐是客氣,不是讓她拿著羽毛當令箭,隨便糟蹋人的自尊。
「你們敢不聽從我的指令?」
宋憐星輕笑地一點他寬溫的胸。「人要有自知之明,沒點姿色的女人是很吃虧的。」
心頭鼓噪著,江柳色幾乎著迷地看著她一啟一闔的唇瓣,聽不進兩人爭執的內容,她的身子多適合貼近他懷抱,淡淡幽香染上了他衣襟。
「閉嘴、閉嘴,你憑什麼一再評論我醜,你這個任人壓、任人騎的爛婊子。」
往事如血紅了心眼,宋憐星笑意驟冷。「我不介意你多念三句,好久沒人給我臉色瞧了。」
「你以為長得美就端了起來嗎?殘花敗柳有何值得誇耀,不過是株臨江柳,人人攀折博人歡,人前笑來人後悲,可笑又可恨……」
不知死活的華依罵順了口,不顧江柳色愀變的怒顏,傷人的字眼如止不住的暴雨,一滴滴侵襲平靜的冷地,腐蝕了蒙塵明珠。
眉間的陰霾之色漸聚,嘴角上揚的宋憐墾不見笑意,冷得令人發毛,席間只有張毅察覺她的異樣。
他戒護著主子,心裡卻很明白她針對的是何人,遂準備冷眼旁觀地瞧著一場好戲上演,那人囂張得太久了,該是有人給予迎頭一擊的時候。
「華依,你再出言無狀,休怪表哥不留情。」她說得實在太超乎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教養。
「我才不在乎呢,她有什麼本事……」
啪!
一聲,所有人都震住了,瞪大雙眼瑟縮脖子。接著又是三個啪!啪!啪聲,清脆地叫人不能錯認,那聲響大得讓在場的人都有種痛感,不自覺地撫上雙頰,慶幸自己不是挨打的人。
然後他們看向揮掌的人正在檢查她的絹纖玉指。
「哎呀!要命。」
宋憐星輕呼一聲,眾人都提著心打算開溜,生怕是下一個受難者。
「你們瞧她的臉皮多厚呀!居然刮傷人家的小指片。」她嗲媚的一嗔,大伙全鬆了一口氣。
更是的,好不容易留了半年之久的小尾指指片就這麼裂個小縫,說來還真心疼呀!壞了她纖纖玉手的美態,少了動人的小指勾勾。
唉!這一招可挑動不少男人的情慾,有點可惜了。
無妨。她露出燦爛如霞的笑容,像是痛快的神色,讓每一個人感受到她此刻的愉悅。
呃!有一個人例外。
「你、打、我——」
原來沒打傻呀!「怎麼有個窩窩頭在說話,天生異象了嗎?」
「從來沒人敢傷我一分一毫,你竟敢……嘶!動手打我!」華依痛得冷抽了口氣,不敢撫觸發腫的雙頰。
「喔!是我嗎?太不應該了,幹麼多事地和隻畜生計較呢!有損我美人的風格。」宋憐星無限「悔恨」的歎氣。
華依委屈的嚎陶大哭。「表哥,她欺負我……」
「呃!你……她……你們……」不知該維護誰的江柳色左右為難。
一是他表妹,但她為人處世都太過自我,惹得全堡怨聲載道,無人願意親近她,他很無力約束她的任性行徑。
一是令他動心的女子,可是她卻自詡出身青樓,舉止大膽、開放,一時之間也叫他無所適從,分寸抓提不准地不知該不該責備她的不是。
人都會有脾氣,表妹如此詆毀誚諷,連他都差點要發火教訓,何況是她呢!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是宋憐星先挑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