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剛冷冷地丟下一句,挽著東方味的手走進一間古色古香的中國餐廳,後面跟著一位俏麗、甜美的女孩,以及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這是龍門靠近龍之谷的一個小分堂口,經理、廚師、領班和上菜員等,共五十六名,全是有功夫底子的龍門弟子,工作只是一種掩飾。
不過這兒生意好得座無虛席,門內若無重大任務下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是全年無休。
算是一種在職訓練吧!磨練他們應對,遇事機智及穩定度,不易驚慌失措壞了龍門的氣度。
「剛,走慢些,這樣顯得你很小家子氣。」回頭望的東方味有些內疚。
「我是氣量小。」兩隻沒有節操的狐狸犬。
「他們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別氣了,他們純粹是關心我。」
「你有我。」他一言以蔽之。
窩心短暫停留。「你不希望我對你的朋友也採取漠視方式吧?」
「最好。」他們是狡猾之徒,能隔離就不主張自投羅網,她不是電的狡黠女人鳶虹戀,擅長以無辜假相玩弄旁人。「當你的朋友一定很可憐,你不相信人。」她覺得手臂泛起冷意。
「錯了,可憐的人是我。」他寧可沒有朋友。
餐廳內堂有一間專門保留給龍門主事者的貴賓室,雷剛不需引路及點菜,自有人一旁伺候著。
東方味扯扯他的手,帶著責備意味。「你不要朋友,我要。」
「長不大。」他頭一回縱容她,冷著臉吩咐侍者。「讓他們進來。」
禁令一解,被阻攔在外的兩人生氣的走進來,臉上猶浮一絲疑慮。
「喂!變態男,他們是你養的看門狗呀?那麼聽話。」改日她也要養一隻。
雷剛臉皮微微抽動。「我是這間餐廳的老闆之一,女巫。」
他這樣說並不為過,此地確實是龍門產業。
「原來衣冠禽獸也需要吃飯,一天收多少保護費?」伊夢就是看他不順眼。
「比你出一張專輯多。」並非誇大,可惜無人信服。
「嗟!小心風大閃了舌,我每張專輯都破百萬,你一天能收百萬保護費嗎?」她壓根當他在放屁。
「零錢。」他吩咐手下先上開胃菜。
好大的口氣。「吹牛誰不會,井中蛙。」
東方味飲了口冰紅茶。
「你們非要在我面前鬥得你死我活嗎?好心點,讓我吃頓不作嘔的飽飯。」
「對嘛、對嘛!吵架傷和氣,大家和氣生財。」傑西在旁幫腔,一心要把雷剛拉進他旗下。
身為國際經紀人,眼光要准,觸角要多元化,東方臉孔逐漸在歐美行情走俏,簽下獨具特色的藝人才是成功的經紀人。
東方味冷然的中性美,雷剛孤傲的深邃目光,一定會凌駕其他人之上,造成更轟動的東方熱。
「味味呀!不是我在拿喬,而是在座的某人人格有缺陷,需要找心理醫生矯正矯正。」
吃個飯還要摟摟抱抱,這個病況緊急的人該在額上貼個「危險!禁止接近」。
「我有同感……呃!瘋子也該擁有基本人權,我們站在人家的地盤。」腰間不致弄痛她的力道正發出警訊。
「頑皮鬼,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深沉的雷剛目中有抹小小縱容火苗。
東方味斜睇他放在腰上的手。「你是左撇子嗎?」
「擔心?」他一臉興味。
「我的衣服雖然是深色系,染上菜漬一樣難洗。」她開始哀悼新衣的苦難。
「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樣靈活,不會失手污了你的衣裳。」他左右皆能使刀取人性命。
貴賓室十分寬敞,少說可以擺上十張圓形木桌,容納上百人在此用餐。
室內的設計簡單明亮,給予人家庭性的舒適感,地板是用黃檀木鋪成,牆上不規則地植種室內綠色植物,門邊有座小型的蓮花池,魚兒在花莖處游動。
天花板上以吊蘭遮掩的氣窗不時有天然風飄送,宜人的清香令人放鬆。
東方味坐在圓桌左側,對面是伊夢和傑西,雷剛自然順著她落坐在她身旁,不受控制的右手佔有性的摟著她的腰,自若如斯。
清風微送,綠意盎然,總有人看不慣這份悠閒。
「請人用餐要有誠意,這裡是美食之都巴黎吶!少不得一頓法國大餐。」要吃中國菜不會回台灣吃嗎?盯著銀筷的伊夢不悅地用指甲摳筷子末端的紅色龍形標誌,表示她的不滿意。
「我請你了嗎?」
她露出些微的驕氣。「請我是你的榮幸,要不是憂心味味被神經病纏上,幽靈戰鬥機都請不動我。」
「憑你也配?不屑。」雷剛面無表情地射出冷言。
「做人別太目中無人,小心報應在你頭頂三尺。」神明呀!下道雷劈死他。
才這麼想,外面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雷,伊夢悻悻然的縮了下脖子。
沒那麼準吧!她又不是臭頭皇帝朱洪武。
外面的走道傳來侍者及工作人員安撫客人的聲音,其中一位穿西裝的經理級男子走了進來,恭敬地俯在雷剛身側說了幾句耳語。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不必留情。」無情才能杜絕後患。
「是。」
人一離開,好奇心被挑起的東方味不免一問。「發生了什麼事?」
「小事。」對他而言的確如此。
「多小的事?」
「有人來鬧事。」他說得不慍不火。
東方味的第六感升上心頭。「剛才那是爆炸聲吧?」
「不。」他微微一訝。「是雷聲。」
雷剛並未吐實,那聲巨響確實是爆炸聲,有個東歐女子在手提包內置一定時炸彈,威力足以炸掉一幢三十層樓高的大廈。
是機警的龍門弟子在第一時間小心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行動作,在女子手臂麻穴上加壓使其提包滑落,無聲地將人帶開。
定時炸彈的時間緊急,來不及找來好手拆除裝置,只得臨時往餐廳外側的人造假山一放,罩上特製的防彈塵鋼,將火藥威力減到最低。
聽那聲雷吼,假山大概成一堆廢土了。
「壞事做太多,人家上門尋仇了。」幸災樂禍的伊夢不忘落井下石。
「我會推你去挨子彈。」多話之人無存在必要,擾人清靜。
「你……」她不快的口氣一轉。「小心呀!味味,子彈不長眼,說不定他一個黑心拿你來擋。」
雷剛眼一瞇迸出凶狠。「想死不怕沒鬼當,我樂於成全。」
「威脅我?」
「通常是自尋死路。」
一道道的佳餚陸續上桌,兩人的敵對狀態越演越熾,夾在中間的東方味兩面不討好,安靜地享受美食。
突然一道來自地獄的陰寒閃過,她敏感地抬起頭,隔著縷花的落地玻璃一瞟,頓時失了好胃口,幽幽的歎息。
「怎麼,不合口味?」
「看到自己無力阻止的憾事,心情沉重。」多純淨的生命。
順著她慼慼的眼光,他不解的問:「很和樂的一家人,康普大法官和他的妻女。」
「你認識他們?」她猶豫該不該救。
「不太熟,點頭之交。」
還好。「他們是好人。」她看到他們身上的生命之光快消失。
好人向來不長命。
「看得出來。」雷剛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他們會出事?」
「活不過三個小時。」不經意說出的東方味忽而瞠目,她在洩露天機。
好險,不是對著當事人直言,可免一厄。
「你知道?」他認真的一問。
康普大法官是少數值得敬重的執法者,判案公正廉明從不收受賄賂,難得的正義化身,贏得不少市民信服的心,可能參加下次的市長選舉。
這樣碩果僅存的正義力量,若是真有個意外,龍門是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道消魔長。
東方味感慨的涼笑。「生命之可貴在於無常,婆娑六道輸輪自有定論。」
「禪理太深奧,何不簡單化。」他不瞭解她。雷剛心中有團迷霧。
「笨蛋!味味是一流的靈媒,她說誰該死,這人絕逃不過死神的巨鐮。」伊夢得意揚揚地說著他的不知。
「靈媒?!」那是什麼行業?
「靈煤就是能知過去,曉未來,開天眼,視萬物,你真是孤陋寡聞。」沒見識。
東方味好笑地揮揮手。「伊夢,你把我神化了,我沒那麼厲害。」
知過去是與亡魂溝通,並非天生有神通。
曉未來的機率全靠運氣,時起時滅就在那靈光一現,僅能提供少許天機,不足道於外人知。
人有第三隻眼位於兩眉之間的額心,她在三歲那年天眼自行開啟,從此便能見肉眼所不得見的形體在人們身側穿梭。
年幼無知不畏鬼魅,成長之後習慣眼睛內存在的另類生命體,自然是不懼。
人有善惡,鬼亦然。
待之以誠,善鬼不欺,惡鬼不近,陰陽兩界相安無事。
「她該不會是抓鬼大師吧?」傑西打趣地開懷大笑,當是一則笑話。
「我不抓鬼。」
驅之、散之、誘之、開導之,將其淨化成凡胎,重新回地府等候投胎以贖前過。
「味味本領可高著,上回我見她和已逝的五○年代影星林黛聊天呢!」差點嚇破她的膽。
傑西滿臉不信,林黛是誰呀!
「你有陰陽眼?」雷剛輕問,左手夾起醬鴨片送入東方味口中。
她睨了睨。「靈媒是家族基業,可觀陰陽。」意思是見「鬼」。
「你如何清楚康普大法官一家人命不長?」這太詭異了。
「我瞧見陰間二使正站在他們身後,除了那位恬雅的夫人,法官父女肩上的生命之火剩下不到三個小時。」
「你……看得見?」這未免神奇。
「嗯!」他似乎不怕。東方味莫名的心安。
「有無解救之法?」
她為難地攪拌羅宋湯。「可救不可救。」
「什麼意思?」
「凡法必有破解,可以救卻不能去逆轉天意,命數該終。」天地萬物各司其職,才不致亂了天網。
雷剛不知其後果,故意套著話。「我很好奇,人力能破天法嗎?」
「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吧!人間、陰間一樣管用。」全是錢奴才。
「你說燒一堆冥紙?」不會吧!這麼容易。
東方味沒有防備他,因而鑄下一罪。「有一種是鬼神專用的冥紙,只要連續不間斷地焚燒,等過了生死簿上的時辰就能避上一死,要等上一甲子六十年才會……」
聽完她的細訴,雷剛二話不說的起身,她才略有所悟地跟上他。
「你想幹什麼?」
東方味追了上來,使勁的拉著他一拖,擔心他會害她有洩露天機之虞。
口說成句不為過,但若危及既定命數,改變未來應生的天劫,洩露者會在功過薄上記上一筆,這就是東方家早夭的原因。
福禍延及子孫,所以上兩代盡量不多言口,將祖先及自己的過移至自身,因此到了她這一代才有福壽之果,不再有早亡的子弟。
「救人。」
「救……你要救康普大法官?」噯!她要犯天規了。
雷剛打了個手勢,隨即有兩名工作人員聽候差遣。
一番吩咐後,他回頭在東方味唇上落下一記深吻,吻得她腦中缺氧,差點站不住腳。
「我有沒有說你今天很可愛?」
嗄!他在說什麼?
「你的眼睛美如夜空的星子,迷離中帶著神秘的性感,叫人不飲也醉。」
「我……你……」
「你的唇色艷如早起的朝陽,鎖住了我的視線,你已是我心的主宰。」他故意說著情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兵法有云:攻心為上。
他的肉麻話語確實讓東方味有一點醺醺然,沒有一個女人不愛聽甜言蜜語,尤其是出自剛毅、嚴謹的男人口中。
她有些失神。
伊夢匆忙地飽食一頓追出來,一聽到他似真還假的愛語差點反胃,用手肘撞了東方味一下,要她清醒一點別上當,他是超級大變態。
誰知一個分寸沒抓准太過粗魯,反而把東方味撞飛出左側,雷剛來不及搶救,害她撞上一位滿頭銀髮的客人。
「味兒,要不要緊?」
她顫著唇瓣。「好……好冷。」
「冷?!」室溫二十八度會冷?「你的皮膚好冰。」
一觸及她臂上肌膚,那冷徹骨的溫度令他訝異,心急的他將她整個身子緊緊抱在懷中,來回地摩擦她冰冷的手臂。
「味味發生什麼事,她在發抖耶!」伊夢臉上有著關心。
「味兒,好些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感覺懷中抱著一位雪女。
東方味嘴唇泛著青紫。「那……那個人是……是誰?」她由心底寒向四肢。
雷剛只顧著照顧她,沒空注意被她撞上的人,經手下一指,他才眼一黯地說起。
「是眾議院的文森參議員。」
「他有一顆好暗的心,肩上背著上百條來自陰間的冤魂,我看到他的手浸滿人間血,那股濃重的腐屍味是來自地獄最深沉的怨沼,一個……兇手,他是惡……惡魔,血,滿天的血,還有康普大法官的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文森身邊的書記官因停車之故遲了些,一字不漏地收進她的呢語。
命運的硃筆一揮,天地無情。
***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龍家兩位主子一定會嘔出血。」人算不如天算。
一臉笑意的風向天說著風涼話,懶懶散散地斜靠米棕色沙發椅,腳窩墊著深棕色的靠枕。原木色系的樓梯就在沙發後,和挑高的天花板及二樓扶台同出一一樹種,是黃水晶顏色的楓木。
波斯風味的地毯,透明的玻璃方桌,水晶瓶裡插著幾株石斛蘭,壁上掛了幾幅西洋畫作,餐廳和客廳以拱門分隔。
樓梯口及扶台相連處擺了盆黃金葛,樓柱內鑲著一管淺黃色的燈。
這是一幢雋雅的樓中樓,佔地一百二十五坪,屬於雷剛名下的產業,現在被「賊子」入侵,顯示保全系統出了紕漏。
防盜不防小人,買入至今為止,第一次遭人以高科技技巧侵入,不曾破壞一把門鎖或電路,如入無人之境。
事實顯示,的確無人。
「咱們等著算計雷那傢伙,誰知他一吭不響地抱了個……男人回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會被雷公劈死。」
男男相戀,不倫不類。
龍門還沒出過這種敗家子,值得泡壺好茶細細欣賞,以為殷鑒。
因為,有趣。方羽笑得很賊。
「會嗎?他不就是雷。」雷劈雷?這畫面一定很熱鬧,值得期待。風向天暗忖著。
這兩人忙裡偷閒,特來看戲。
「我們就來個風雨交加,把他淋成避雷針。」人體避雷針,新鮮。
「神經,你想讓龍二小姐那團火焰燒上身嗎?小心她一拳揍得你貼在牆上當壁紙。」損人不利己非風向天的作風。
方羽自嘲地拉了一下鼻尖。「咱們幾時正常過,神經早該挖出來重整編號。」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先生貴姓呀?」他揶揄地撇清關係。
杜鵑窩的號碼牌他獨自去領,恕不奉陪。
「風公向天兄,你找好墓碑了嗎?我用MP-5德制衝鋒鎗幫你刻墓誌銘,不收費。」他笑得很假。
風向天拍拍軟硬適中的靠枕。「不好意思,我已經先幫你鐫上四字:死、有、余、辜。」
「你有種,夠狠。」殺手出身的他怎鬥得過披著羊皮的狼。
避難避到遭人「遺棄」,實在有夠霉氣。
頭一天到龍之谷,這個不負責的主人藉著找個驅鬼大師而一去不回,他們被迫由「無業遊民」升級成「上班族」,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大半時間幫他處理賭場的事務。
原以為認真、盡責的傢伙不會離開崗位太久,誰知全被他「正直」的表相所欺,一走就是五天五夜無音訊。
害他們想死他……的任勞任怨。
賭場是營業場所,又是龍門主堂口之一,龍青妮和龍寶妮玩得很有分寸,不會叫那群豺狼虎豹的追婚娘子軍前來,暫時鬆了口氣。
「嘖!你聽到林寶堅尼Diablo的喘息聲嗎?」風向天耳朵和兔子一樣尖。
方羽挑唇地走到酒櫃倒了杯波本。「車性和車名蠻牛一般凶悍,聾子都聽得見。」
他的酒才剛一沾唇,風一般的身影懷抱個俊秀……男?女?疾過,看到他們亦不驚訝,視如空氣般漠視,繞過兩人走上階梯。
反常的舉動令人傻眼,風向天的笑臉還僵著,方羽的酒全讓下巴喝了。
「他……他是雷剛吧!」應該不是仿冒品,酷得叫人……恨吶!
「還是那張臉,看不出動過整型手術。」切成八塊,石頭本質不變——死板。
兩人相視一望,繼而爆出哄堂大笑聲,震得水晶燈飾發出微微音磁一晃,讓隨後而入的伊夢和傑西懷疑這裡是精神病院。
「你們在笑什麼?」
一看到可愛的小美女,方羽慇勤多了。
美人多嬌,不堪折損。
「小美女,你看起來很面熟,我們是不是曾在前世相愛過?」他對每一個長相不差的女人都用這一套。
忽然有個美男子靠近,伊夢有些失神地怔了一下。「你……你是誰?」
好帥的男子,長毛象……呃!洛斯的粗獷美就差人家一點。她有點想移情別戀。
「在下姓方名羽,寶貝呢?」
「我叫伊夢。」
「我是傑西。藍儂。」
才想掬起小姐的手背一親芳澤,不識相的傑西先一步握住方羽的手,非常熱情地上下搖動,逗得風向天發出渾厚笑聲。
「這位是?」又是一位眼帶邪氣的大帥哥,成為超級經紀人的夢想就在眼前。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你叫他小天天好了。」唉!真掃興。
「小天天?」風向天眉頭一皺。「雨,你準備好賠償雷的傢俱嗎?」
「哎呀!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打架是壞孩子的行徑。」他解開扣子挽起袖。
風向天微微一笑。「適度的運動可以紆減壓力,這是取自專家的研究報告。」
「既然如此,招子放亮些,別讓我的花拳繡腿傷了你。」好久沒練人肉拳。
「我很會閃,把臉拿遠些,我怕做惡夢。」扁掉的人面豬不太雅觀。
一觸即發的兩人彼此伸出一隻手互碰,正蓄勢待發的氣勢忽然被遲鈍的傑西化解掉,一臉霧水地望著覆在他們拳上的胖手。
「你有什麼事?」
一獲得重視,傑西的口水就像不要錢的水龍頭直噴,抓住知音似地滔滔不絕,舌頭動得飛快,中、英、法三種語言齊出。
風向天和方羽聽不懂半句話,眼中有片刻的不耐,有志一同向一方位揮出一拳。
頓成O形嘴的伊夢心中一寒,瞠大無辜的雙眸瞪著半吊在樓梯口的傑西。
夢,真的碎得很快。
好暴力。
看來還是長毛像有人性,還是不要琵琶別抱得好,還是量好門板的距離,還是……
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