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旁有個小型舞台,平日客人少時,為招攬客源,遲到半鐘頭的海棠玉會上台去唱個幾首惑人心弦的慢歌,拉回佔不到便宜的爛客。
有錢就是大爺,她們深諳此道。
但是若太過份了,母老虎的爪子照抓不誤,讓對方皮綻肉開見不得人,狼性不敢在店裡張狂。
好在美色還算管用,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提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道理他們倒是清楚,絕對不輕易出手地招來眾怒,頂多用眼睛強姦她們罷了。
反正多看幾眼不會少塊肉,人美就是這點煩心,天妒人也妒。走在路上都會遇瘋狗。
三個女孩都是夜貓族,愛在白天睡大頭覺,也為了避免上危險,因此她們合夥開PUB,工作環境局限在小小酒吧中,不擔心有凶神惡煞在背後砍一刀,或是被某某老大收為情婦。
因為她們的行事風格實在叫人吃不消,必須連吃一整瓶阿斯匹靈鎮鎮頭痛。
「曼曼,我怎麼老覺得今天有點奇怪,好像大地震來臨的前兆。」調了杯蚱蜢,藍夕霧往吧檯一放,讓工讀生送至第七桌。
「呸呸呸!你不能朝光明面想嗎?九二一地震死的人還還不夠瞧呀!」一隻瞎眼的烏鴉。
噁心曼,口水噴到冰塊上。藍夕霧壞心地將其加入琴酒中遞了出去。「你偷懶沒彈琴。」
「海棠不在我最大,管他彈不彈琴,今兒個心情不爽。」 羅曼陀為自己的懶散找借口。
左側的黑色大鋼琴上方,明目張膽地放了一台錄音機,音樂流暢猶如現場演奏,沒人捨得去指責美人怠班,聽人耳中同樣悅耳。
為什麼她們得「含辛茹苦」的照顧PUB,而帶著青蛇不知去何處跳河的死女人還不來周遊列國,她快被刺探的眼神給煩死了,一天不彈琴犯法嗎?她真想跳起來大呼她得了絕症。
在人前寡言的羅曼陀有個三八的悶騷個性,只對知心好友展露,其他人……哼!哪邊涼快哪邊待,冰椅贈送。
她的調酒技術還算好,但是略遜藍夕霧一籌,所以她樂得光明正大的讓賢,偶爾彈彈琴裝點神秘,為PUB添些謎樣色彩,突顯個人風格出賣色相,勾引想像力豐富的酒客上門消費。
欺不欺瞞是一回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不爽呀!小姐,本日的營收若下降,差額由你的紅利扣除。」敢和錢作對,存心找死。
一陣冷颼颼的寒語由身後傳來,直打哆嗦的羅曼陀搓搓手臂,沒好氣的回頭一睨。「收驚費找你要。」
海棠玉一臉躍躍欲試,「老一輩的阿嬤說,吃兩口口水就很有效,要不要我好心點吐一杯讓你慢慢享用。」反正口水不用錢。
「請不要給予我二度驚嚇。,我怕被毒死。」命存好悠哉。
「曼陀羅比較毒吧!做作女。」將纏臂的青蛇一噓,它精神抖擻地在酒瓶中滑行。
去了一趟寵物店,小美人的士氣大振,它的平爸爸用溺愛的口吻對它加以開導,又親又吻地鼓舞它失敗是成功的跳板,告解人生的意義不在交配上,要它勇往直前,同性相親本是條艱困的路……
拉拉雜雜地像只老母雞叮囑了老半天,根本不理會等在一旁的人類,在平耀民眼中,人遠不及由他店裡「出閣」的動物兒女們。
時間在打瞌睡中流逝,突地一陣狗叫聲吵醒了睡意正濃的海棠玉,下意識看向牆壁楓葉龜造型時鐘,她驚訝地跳了起來,
粗魯地抓住蛇身就往外衝,不顧愛動物成癡的平耀民氣急敗壞,追著要她小心點。
偏偏又遇著下班人潮,塞車長龍將她困在長橋上,短針由七點跳到八點,她才由車陣脫身。
好巧不巧剛由員工專用室走出來,第一句傳入她耳中的竟是如此不負責任的話,這PUB是開著好玩嗎?
「死女人,說好不在工作場所做人身攻擊,自毀諾言要罰一千元。」借題發揮的羅曼舵手心向上要錢。
要扣她錢先納稅,她是吸血水蛭,只進不出。
「你口出惡語又無故停工,罪大惡極加一等,好意思向我伸手呀!」海棠玉冷笑一聲拍掉她的手。
這女人出手真重,手都打紅了。「有鈔票沒人性,只會壓搾一級貧民。」
「別說來笑掉別人大牙,存款數字八位數叫貧民,台灣好窮哦!」海棠玉不屑地幫忙遞萊姆切片。
認命的藍夕霧一杯調過一杯,將萊姆切片裝飾在杯沿,她們兩人一天不鬥嘴像是忘了加冰塊的威士忌沙瓦,口感差了點。
羅曼陀瞥了海棠玉一眼,「現在治安很壞,別害我被綁架。」天不起風,地不浮油她就不快似的。
「少了個禍害該額首稱慶……噢喔!不死心先生又來了。」
等著看好戲的海棠玉呶呶性感的唇。
半年多來如一日,莫向橫裝出溫和爾雅的假相,特地到藍夕霧面前點了一杯「愛你無悔」,而她如同往昔地連看他一眼也沒有,隨手調了杯粉紫色酒倒入細杯口高腳杯。
同時,他也很可笑地,照例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用太去期待,夕霧花的回答是不作回答,表情茫然的望向抿唇淺笑的好友,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她們是忍住不爆笑出聲。
「唉!女人的單純。」
回座的莫向橫感慨地一說,再次無奈的嘲笑自己的無功而返。
「我看你用錯了一個字,是女人的愚蠢。」一座大金山在眼前還能視而不見。
莫向橫警告的說:「謹言慎行呀!地秋,在人家的地盤上少開口為妙。」他可沒雅量聽人批評他看上眼的小女人。
「怎麼,怕被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圍毆呀?」 PUB裡燈光不甚明亮,視力不佳的他看不清吧檯後佳人的容顏,故出此言。
若他近距離一瞧,恐怕會把話當場收回,換上一副癡迷的心動樣,如同一旁突然不開口,雙眼發直的白禹軒,他的視線停在後來加入的紅衣女郎身上。
那一頭自然蓬鬆的波浪長髮猶似黑色瀑布,細肩帶低胸的小禮服裸露出小麥色香肩,高聳的雙峰讓人無法一手掌握,光是隔上一段距離和被吧檯遮蔽大半身體,那自然的深溝叫人血脈賁張。
他不敢相信有此絕色未被發覺,簡直是暴殄天物,下腹的騷動正是自己對她起了莫大興趣的證據,她到底是誰?
海棠,曼陀羅還是夕霧?
直覺告訴他,她應該是火熱似炬的海棠花,那耀眠的光芒的照一室的男人,他甚至起了莫名的佔有慾,不准她賣弄風情地與男客調笑。
他要她,無關一見鍾情。而是她本該屬於他。
這是宿命。
深沉的黑瞳流轉著絕然的欣賞,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一顰一笑,隨著小動作起伏的完美胸形,他想要擁有她的全部,最好築起高樓關到老死都不許她踏出一步。
要不是他雙手握緊酒杯抑制生理上的蠢動,她八成已失身好幾回,連走路都不穩了。
渴求她是一種身體本能,白禹軒的心口湧起一股前所末有的熱情,這樣絕艷佳人不該埋沒在這小小PUB中。
他想像著上百種裝扮她的畫面,用華衣,用珠寶……最好什麼都不穿,一絲不掛地展露她維納斯女神般的嬌胴。
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他可出醜了。
方地秋看向久未開口的白禹軒,「瞧,咱們說得口沫橫飛, 他老兄一臉癡呆的大作春夢。」好友又是不減風流本色的見色心喜。
一道黑影在眼前晃動,白禹軒大夢初醒的眨眨眼。「方地秋,你準備求閻王減少你的壽命嗎?」
恢復輕佻的玩世不恭,白禹軒收起驚艷的神情,邪肆地輕喝一口白蘭地,掩飾眼底的企圖。
「我看你和向橫都生了怪病,一踏進三色美女就失了魂。」
哪有他定性佳,不為所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們又不像某人偏好男色,坐懷不亂地朝鄰桌猛男拋媚眼。」白禹軒手一抬,舉杯一敬。
噗哧,方地秋一口酒不雅地噴出。
「老天爺呀!你非要害我身敗名裂是不是,我幾時改變了性向,他不過瞄了鄰桌一眼,以為遇見生意上的對手。
「誰曉得,也許你功夫做得足,我們都被你瞞了過去。」那個老頭在幹什麼,竟乘機偷捏她手心。
白禹軒眼一沉,森冷的怒意油然而生。
女人就該滾回廚房去,拋頭露臉的明擺著要人吃豆腐,她該死。
缺德的嘴。「小心看好你的屁眼,哪天我塞塊炭治你的痔瘡。」方地秋沒好氣的道。
「我會記著別背向你,確保自己無失貞之虞。」他還是「處男」,就身體某器官來說。
露齒一笑的莫向橫一手橫過他肩頭。「請問你有貞燥可言嗎?」
「女人太壞了嘛!趁我年少青澀時期硬要奪弓射花心,其實我的心靈純潔如白紙。」白禹軒大言不慚的道。
他的啟蒙期算來並不早,以現今的速食愛情和開放性性關的猖狂,早熟的青少年大多嘗過青蘋果的滋味,對於性愛一事並不陌生,十六歲「失身」滿正常的,以他風流的程度來說。
對方是小他一歲的日本女留學生,相當主動,才十五歲已是經驗豐富的個中好手,衣帶一寬就拉著他上床,雲雨幾度成了那一年的性學學分專修課程。
那女孩的長相己遺忘在性史初頁,但卻開啟了他對女人無止境的慾念。
男人的壞有一半責任在於女人。
莫向橫撫撫肚子道:「地秋,你有沒有反胃的感覺,你相信他的靈魂純潔嗎?」黑與白相混只能成灰。
方地秋挑眉叫了一杯啤酒。「相信呀!在撒旦面前誰不純潔,如果他不是人。」
「說得好,有見解,深得我心。」 搖著調酒內冰塊,莫向橫只看不喝。
他向來只點一杯以加強印象,雖然不見成效,他依然故作瀟灑維持一貫作風,慢慢地等冰塊溶化再一口口含。
「呵呵呵……你的她是調酒師吧?一身白很顯眼。」方地秋以顏色來區分三名女老闆。
露肚臍穿著翻領中空裝,搭配同色系的緊身長褲,在一片顏色中特別好認。
另外兩個是一紫一紅,全然的單一色不添任何其他色系的配件,紅寶石眩目,紫水晶招搖,突顯出自身專有色調,引人難以忘懷其獨特魅色。
一眼望去便是清清楚楚,不致搞混所代表的風格。
純真、熱情和神秘。
「她有點迷糊,介於天真與嫵媚之間,笑起來左頰有個小梨渦,不太有心機……」他說了一半突然被打斷。
眼神微利的白禹軒凝睇著同一方向。「她是誰?」
「你是指……」順著他所指望去,亮眼的火紅躍入莫向橫眼中。「海棠花,三人中最強勢的頭頭。」
「她是我的。」白禹軒不容旁人爭奪地先撂下話。
方地秋打趣地審視正同男客談笑的倩影。「那你上呀!我預祝你陰溝翻大船。」卡死——搞定。
「聽你的口氣不看好我是吧?」女人最好哄了,鮮花、美鑽和浪漫,外加一疊無上限的金卡。
依他以往的經驗,女人不外分為兩種,一是信仰愛情,迷戀被愛的呵護感。二是拜金,只要有錢就OK,不去計較表面問題。
後者輕易解決,他本是慷慨的男人,對於每任情人都出手大方,從未令她們失望過,除了強求愛情。
至於前者就得多用點心,去營造她相信的虛幻場景,同樣砸下大筆金錢,扮成一個不存在的白馬王子、多情男人,自然手到擒來,屈服於他身下。
聰明的女人要用智慧去對付,單純的女人隨意掌控,複雜的女人要多管齊下,愚蠢的女人直接甩了不必留戀,他相信以自己獵艷的手法足以出本書。
天底下沒有他把不到的女人,全在於他要不要。
而這朵海棠花他是摘定了。
「禹軒,立志不是件壞事,可是栽了會難看。」她是新品種海棠,帶刺的。
酒糟男靠她那麼近幹麼?白禹軒一口飲盡杯裡的酒。「要打個賭嗎?我一個月內准追得上她。」
「半年吧!兄弟,雖然我還是對你沒信心。」莫向橫不想他輸得沒臉見江東父老。
「你太高估花兒的抵抗期,別忘了我是花叢浪子。」摘花聖手。
「我才要提醒你,三色美女的老闆們最恨花心男,而且非常大女人主義。」所以他才偽裝溫和老實樣。
「喔!」嘴角略掀,白禹軒又喚服務生送來一杯馬丁尼。
正當他們一派悠閒地討論著,一陣輕脆的酒瓶破裂聲驀然響起,三人同時將臉扭向「案發現場」,一個西裝筆挺的斯文男子捂著頭倒地呻吟,乾淨的白襯衫上有高跟鞋的鞋印。
再往上瞧,半截的瓶口握在指尖修長的玉手中,那一身紅艷很難讓人忽視,氣勢如虹地帶著飽含怒意的微笑,一腳踩在男子的手背上用力跟轉。
周圍的酒客視如平常地鼓掌叫好,歡呼地送她走回吧檯內,不在意她任意傷人是否有錯。
不過看男子蹣跚地從地面爬起,滿頭順勢流下的鮮血不受人同情反遭群眾噓聲,可見他定是做了什麼不規矩的舉動,惹毛了老闆娘,只能訕訕然地倉皇離去。
「喀,瞧見了吧!現代版的火爆娘子,你有幾條命給她當宵夜?」嚇!精采。
白禹軒輕笑地搖搖杯子。「三個月,你們可以開出賭注了。」
她的表現太夠味了,極品中的極品。
「真要賭,不怕輸掉馭風企業?」豪氣不一定是運氣,驕兵必敗。
「你們沒那麼大的胃口吞得下,地秋的法拉利跑車,向橫名下飯店的總統套房免費居住權,如何?」
「永遠?」莫向橫含笑的詢問。
「方便帶女伴休息嘛!看我幾時會收心。」上賓館大多口雜。
莫向橫沒異議的反問。「你呢?」
「你想我會輸嗎?」白禹軒自滿地撥弄名家設計的發浪。
「會。」
方地秋兩人異口同聲地粉碎他的怡然自得,他們從不認為他會成功。
「馭風企業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要你們心服口服地說不出話來。」表情一變,他咬牙切齒地狠瞪道。
「呼——我要發了。」
「唉!敗家子。」
好友的勝券在握姿態激起白禹軒的好勝心,眼露狩獵前的精光,酒杯一放,起身穿過人群走向火的凝聚點,故作帥勁地將手一擺。
近看的她更美,細緻如玉的肌膚找不到一絲瑕疵,叫人想湊上前咬一口。
帶著火苗的美眸更見艷色,一眨一眨的雙眼皮包著琥珀色瞳仁,要引人陷入是多麼容易,連他這調情高手都快把持不住。
清咳了一聲,白禹軒擺出誘惑人的角度放出電波,一手拄著下巴。
「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火熱的性……性感女……女神……」
他的唇瓣開始抖顫,兩眼瞠大。
這是……蛇?!
沒有任何預警,眼珠子翻白,身子一軟,堂堂馭風企業的總裁居然在一條小青蛇前葬送面子,砰地倒向冰冷的花崗岩地板,一切令人錯愕。
而纏繞在他腕際的小美人睜著圓眼,不能理解他為何睡在地上,難道人類和它一樣是低溫動物?
藍夕霧一臉不可置信的問:「天呀!海棠,你是不是射了暗箭傷他?」怎麼他才剛開口就趴了?
「你卡通片看多了,沒事閃一邊去調酒, 七桌和二十二桌的先生要追加酒一杯。」
「我可以一心二用,你說說那是隔山打牛還是隔空點穴,我好學一點防身。」同學多年她還不曉得海棠像小龍女般厲害。
「打你這只笨牛,點醒你的蠢腦袋,少去翻武俠小說,我有多少能耐你會不清楚?」海棠玉真想掐死她。
「你很會暗坎,我不太認識你。」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倒下吧!
「做作女……呃,曼陀羅,麻煩帶她到休息室痛毆一頓。最好別讓我認出她那一張臉。」笨也要笨得有格調。
不感興趣的一瞄,羅曼陀打著新鮮的番茄汁。「白癡送精神病院療養不見得會變聰明,少了調酒師PUB會倒。」
有道理。「好吧!放她一馬。」
兩道高大的身影遮了一點燈光,動手扶起倒地的男子,一臉尷尬地不承認是他的朋友,自稱是路人甲和乙。
簡直丟臉丟大了,在美麗的女人面前昏倒,以後上門消費只有遭人恥笑的份。
藍夕霧好心的問:「他有心臟病嗎?你們應該先施行心肺復甦術。」死了人會很麻煩,生意會受影響。
兩人一臉地訕笑。
「別盡顧著傻笑,要嘛弄醒他,不然送他去醫院。在這等人上香嗎?」笑笑笑,多了兩個白癡。海棠玉嘴壞的道。
傻笑?!
上香?!
這會兒真的只能乾笑了,斜睨莫向橫的方地秋面色一黯,以他們的身份及出眾外表,通常是吹捧、諂涎者眾,還沒被如此削過,實在是顏面無光。
要回嘴嘛!和女人計較似乎有損風度,而且她看來十分凶悍,架上的酒瓶少說有百來瓶,他的腦袋不耐敲,前人的殷鑒要謹記。
看那地上的血還沒清理呢!所以君子不與佳人惡言。
「難道上帝真是公平的,給了你們人模人樣的外表卻吝於施捨聲音?」要不要請他們出示殘障證明?聾啞人士九五折。
好刻薄的舌鋒。「小姐,我想他只是一時興奮過度,血流不上腦葉。」
「他是你們的朋友?」
左右扶撐的兩人趕忙搖頭撇清,男子漢自動矮化成歪種。
「萍水相逢、萍水相逢,我們絕對不是朋友。」莫向橫可不願心儀女子對他有負面評價,即使她背對他。
瞭然的海棠玉嬌媚一笑搖搖手。「我瞭解了,需不需要給你們朋友一杯冰水?」由頭淋下,方便清醒。
「不……不用了,我們送他回家。」莫向橫的乾笑慘變成苦笑,誰會相信他們的欲蓋彌彰。
都是白禹軒的不濟事,拖累他們兩個好友陪同出糗,等他醒來非好好的嘲笑他一番,討回受傷一盎斯的名譽。
「等等。」
方地秋停足一瞟。「還有事?」
「要走可以,請留下兩樣東西。」勇氣可佳,敢掉頭就走。
「什麼東西?」
納悶的神色浮現在兩人臉上,難不成進了大姐大的黑店,要一耳一足才肯放人?
「酒錢和小美人。」喝霸王酒也得看地方,她海棠玉是軟柿子嗎?
噢!酒錢忘了付,但……「小美人是誰?」
兩人一頭霧水,他們三個堂堂大男人哪來美女?
「在他衣服底下,正鑽出一顆愣腦呆頭探望的小冷血。」它又搞錯戀愛的對象。
男男戀不稀奇,種類相悖才是頭痛事,它不怕他一翻身壓死它,從此天上人間兩相隔,上演梁祝遺恨?
「是蛇,難怪了。」忍住大笑的衝動,莫向橫小心翼翼地物歸原主,生怕遭蛇吻。
付了帳,兩人決定讓白禹軒不好過地抬著他回家,笑聲不斷地迴盪,迴盪……
「你們笑夠了沒?嘴巴快咧到耳後了。」
奇恥大辱,出師不捷的他居然敗在一條噁心巴啦的小爛蛇上,一世英名隨流水東去,凍結在十月寒霜之下,臥冰鯉不躍。
打小就對蛇類沒轍,一見滑溜的影子在草叢中晃動,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絕對不會給它機會咬他,因為人生有一次經驗便已足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就是最好的明證。
大概剛上小學時,老師帶著他們一群小朋友認識戶外植物,他因頑皮脫了隊,在老師沒注意的情況下,想抓樹下的小青蛙。
青蛙是到手了,可是一旁同時環伺多時的眼鏡蛇一見他奪去它的食物,蛇頭迅速地向前,兩顆尖銳的毒牙狠狠咬住他的手掌,死也不肯鬆口。
好在眼鏡蛇的特徵很好分辨,老師一聽見他的哭聲立即招來警衛捕蛇,飛快地送他到醫院注射血清,才撿回一條小命。
自此以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了天敵。打死也不接近無足生物。
蛇是魔鬼的信差,它們都該被滅種,永遠不得復育。
「你們算什麼朋友,笑了快兩個小時還不停,我是不是該高興娛樂了你們?」白禹軒低咒的一拍澤木桌。
略止笑聲的方地秋故意撫撫桌面,出言招惹他。「禹軒,你干跪直接把馭風企業百分之十的股份渡讓給我們,反正你沒贏的可能性。」
一個怕蛇,一個拿蛇當寵物,這根本是局死棋,下再多棋子也沒用,很難起死回生。
「用不著笑話我,把你的法拉利上蠟打光好,三個月後送到我的車庫。」他絕不認輸。
「垂死的天鵝總要掙扎一番,等你力竭還不是得死,何必硬要強摘海棠花。」那美則美矣,太辣了。莫向橫表明自己的極不看好。
白禹軒瞠目一瞪。「你們幫我想辦法除掉那條蛇。」
「阿彌陀佛,貧僧不殺生,善哉!善哉!」方地秋不想被人拿著酒瓶追殺。
「向橫……」
笑不可支的莫向橫搓搓鼻粱。「你不妨找獸醫和寵物店請教一二,不過我建議你看看心理醫生。」
「你在嘲笑我心理有病?」他只是下意識地不喜歡和蛇為伍。
「不,是希望你克服心理障礙,蛇並不可怕,想想它魅力四射的主人。」他得先向蛇宣戰才有贏的可能。
「是呀!它不可怕但也不討喜,尤其是爬在人的身上。」一想到他就有種暈眩的感覺,視線忽明忽暗。
「你想大多了,不如放棄這次賭約,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自個留著。」退堂鼓早打省事些。
白禹軒手一握,青筋憤起。「一條不起眼的蛇算什麼,我要摘下海棠花。」
記憶中。她的嬌笑舔唇是如此鮮明,彷彿隱約聞到一縷花香味,他豈能因那小小的蛇族而躊躇。
「有志氣,下回昏倒前記得先拔一一九,我們可沒空去救你。」海棠花下死,風流來做鬼。
日子熱鬧了,人蛇大戰要開打了,外圍下注應該能多賺一筆吧!
商人本好,希望能撐上三個月才落幕,賣場熱絡些,別跌得太難看,屍袋缺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