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了,你老公真是不要臉,捨不得花重本給手底下兄弟一輛好車,沒三、兩下就趴下了。」
「小姐,拜託你別亂按罪名,是車子沒油。」吉蓮輕拍額頭,受不了,她號稱生活白癡,怎知竟有人比她更天才。
「我知道車子沒油,可是我一想到要推輛重得要死的破車走三里路去加油,就想找個人來罵罵。」維絲娜噘嘴地道。
失算,哈雷機車重死了,光想那一段路就腳軟,她不過是一百六十公分出頭的軟弱女子,怎堪做此粗重的工作,那隻老鼠看起來比她高壯,也許……
「不行。」
嗄?她還沒開口呢!維絲娜不解地問:「為什麼不行?」她知道夥伴的默契就是長期培養出來的。
「我看起來比你高、比你壯,可是你忘了我是靠手吃飯,手無縛雞之力指的就是我這種無能之人。」
這一句堵得她無言可駁,吉蓮的手指是按電腦按鍵,要她推一輛哈雷機車,可能會壓死她。
看來能者多勞是為自己所設的定義。維絲娜挽起袖子推車,心想,若有人從車旁經過,一定會以為大白天見鬼,否則車子怎麼會自行走動。
原來她個子大嬌小,人家只看見機車,沒看見她那小小的身子正在努力著。
好不容易在一片瞠大的目光中,維絲娜將大車推到民營加油站前,但因遇到假日前夕,有很多車輛正大排長龍地準備加油,以備假日帶一家老小出遊。
在等待之餘,無事一身輕的尋鼠吉蓮眼一瞇,瞧見正在隔壁車道「囤積」汽油的兩名猥瑣男子,直覺嗅到一絲異常氣味。「狐……維絲娜,請往九點鐘方向轉頭。」在外人面前,她盡量不提及彼此代號。
維絲娜頭一扭,露出興奮之光,「看到了。」
「你想的和我此刻腦中的畫面一致嗎?」她覺得太反常了,一輛豪華高級的轎車,後座竟裝了十來桶汽油。
「這若不是一件預謀犯罪事件,我的狐狸頭借你玩兩天。」她喜歡危險的味道,覺得日子太緊湊,找個事緩衝一下辛辣日子也不錯。
「你不去找珍妮了嗎?」吉蓮狐疑地問。
維絲娜神秘一笑,「我有一種預感,這件事和珍妮多少沾上一點邊。」
「怎麼說?」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他們一身西裝筆挺應該是某公司的高級幹部,可卻在鄉下地方大量購買易燃汽油。」
「除非他們打算上山,所以才會先在山腳下準備一切,因為他們是陌生面孔,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
這是歹徒一貫的犯罪手法,一般上班族根本不需要用到十來桶汽油,而且依他們的穿著打扮,必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絕不會在自家附近做出引人側目的事情。
最好的辦法是找個靠近「目標」範圍內,事前把「工具」準備好,而他們準備的汽油足以燒燬一座山,因此維絲娜才斷定「作案現場」在山上。
知道她的判斷力從未出岔,比電腦的準確度更精確,吉蓮連忙提示道:「咦!他們好像要走了。」
「不忙,你去他們身邊繞一圈。」維絲娜暗中塞了一隻小型追蹤器在她手中。
吉蓮接過小型追蹤器,故做好奇地在豪華轎車的旁邊繞,由於她一頭的紅髮及外國人長相,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反而沒注意她手部的小動作。
在確定已安裝完畢,她從容地回到正在加油的夥伴身邊,用自若的眼神傳遞訊息,告訴夥伴OK。
豪華轎車駛離加油站不久,維絲娜和吉蓮也準備上路逮小蝦米,不過在行動前,她們習慣先祭祭五臟廟,因此才與他們背道而馳。
追蹤器上的訊號仍不時移動,完全照維絲娜的預測往山上而行。而此刻她們兩個「閒女」,正在小吃攤前吃著一碗二十五塊的陽春麵,順便和祈天盟的兄弟玩捉迷藏的遊戲。
※※※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是山上居民的習性,於是天一黑,大家便已收拾好工具,零零散散地離開果園,不一會兒工夫,就將靜謐留給純淨的山林。
零零落落的住戶飄出飯菜香,一家子圍著飯桌享受天倫之樂,聊聊一天生活上的瑣事。
此時,在一塊佔地的兩甲的大型果園側,停放了一輛奪目的高級轎車,在僻靜的山野小路上十分突兀。
車上走下四位行跡可疑的男子,獐頭鼠目的四下瞄了幾眼後,就走到後車廂取出一桶桶二十幾公升的汽油,小心地提進果園中。
「經理,這樣做好嗎?萬一被捉到是要坐牢的。」膽小的業務助理,害怕地猛瞧四周。
「怕什麼,這個時候不會有人出沒,我都打探好了。」真是成不了大事的小蝦小蟹。王奕民暗罵道。
他是狠下心要毀掉這些林地,誰教這片果園的主人太不上道,一番兩次給他排頭吃,害他在董事長面前下不了台。
所謂狗急跳牆,人被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是豁出去了,不在乎一切後果。
「可是經理,我們有必要放火燒山嗎?山上可資利用的土地那麼多,不必死咬著這座山。」他實在不解,一個小小的土地收購案,需要勞神動力到出此下策?
「你懂什麼?少了這片果林當依靠,他不賣地都不成,我王奕民不想當傻子被人玩弄。」
「經理……」
「少說廢說,快動手,想想這筆土地的利潤有多高,還有你的房貸?」熟悉人性弱點的他,誘之以利地道。
一咬牙,業務助理便帶了兩名職員,開始向四周果樹潑灑汽油,畢竟金錢的誘惑力大過於道德良心。
「哈……秦日陽,這是你拒絕我的下場。」取出香煙點上火,他吸了幾口後,就往地面一扔。
瞬聞火舌燃起,加上油的助力,一發不可收拾的急速蔓延,王奕民看著火光狂笑,想起失前的屈辱。
在歐千媚哭哭啼啼地奔回辦公室投訴時,他大約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而後他花一大筆諮詢費找心理醫生,事後才知之所以做出傷風敗俗的事,全因中了對方深層的催眠術,才在無意識之下受其擺佈。
新仇加舊恨一併算起,他要他們付出代價,知道他王奕民不是省油的燈,看誰以後敢再瞧不起他。
「經……經理,火勢愈來愈大,再不走會被人發現。」業務助理提醒著有些瘋狂的王奕民。
火一直燃燒著,在居民尚未發現山林失火前,一輛豪華轎車隱沒在黑暗裡。在山路上,一輛重型機車與之擦肩而過。
「狐狸,你看是那輛車。」吉蓮記得車型及車號,即使在黑暗中仍一目瞭然。
「該死,我們遲了一步,希望沒有人傷亡。」維絲娜暗怪祈天盟的兄弟跟得太緊。
早知道無情一點,把老鼠丟下當餌,反正祈天盟的老大要老婆嘛!她就給他一個,免得一天到晚被追個不停。
就是因為他們追得太緊,所以害她們不小心弄倒飲料,而飲料又不小心滲入收訊器,以致造成電路短路,若是伊恩在,他一分鐘就能搞定。
可是她們不是機械天才,等把收訊器修好再上路,已是好幾個小時以後的事。
「我們是要追上去,還是到事發現場看一下?」吉蓮一向以她的意見為主。
維絲娜思索片刻才說:「咱們去看看情況,人是跑不掉的。」她決定要先確定無人受困再說。
延著山路直上,機車的呼嘯聲猖狂,一抹紅光在遠處搖擺,更加速底下馬力的車子。
一接近火源頭,維絲娜和吉蓮立即駛向一些正趕去救人的居民詢問,「怎麼回事?有沒人受傷?」
「小姐,不要靠近火場,這火燒得太猛了,恐怕救不了。」一位老伯感慨地勸告她們後退。
由於林園太偏僻,火勢剛燃時沒人注意到,等發現火光已來不及,整片果園已燒了一大半。
「裡面應該沒人吧?」幸好只是果園不是住家,他們鬆了一口氣。
「應該沒……!咦!這是數野山莊名下的土地嘛!聽說會有人不時的巡視,不知……」
維絲娜一聽,放鬆的神經立即繃緊,她取出行動電話,「老伯,你知道數野山莊的電話嗎?」
「我知道,就是……」
一聲聲通話聲響起,待接通後,雙方交談的內容令維絲娜眉頭愈來愈激動。她掛上電話,轉向吉蓮,「果園內有座工寮住了大約二十來位工人;我們得工作了。」
因為正值采收期末,山莊的客房容納不了這麼多工人,所以才在果園中搭蓋一座工寮,以便三班巡林的工人暫宿。
「火勢這麼猛,咱們闖得過火網嗎?」吉蓮被火困過一次,仍有些餘悸存在。
維絲娜拔下一根頭髮測試風向,再打量火光下的地形,企圖找出一條可供容身的火路。「跟在我後面,小心上面掉落的火木,還有腳下不平的石塊。」全身淋上水,她偏著頭對和她一樣濕淥淥的女人吩咐。
「是。」
沒有預警,兩道人影以風一般的速度躍入大火中,觀望的居民根本來不及攔住她們。
「小姐——唉!怎麼有這麼傻的女孩子?奔入火中救人是死路一條呀!」
山上的水源不足,儘管一再來幫忙救人的人不斷遽增,依然滅不了發狂的火神肆虐,火仍然烤得很張揚。
※※※
用完晚餐,一行人正在交誼室聊天,朱靜蝶正在學化妝,本來應該是易容術,但因「某人」不准而做罷。
「珍妮姊,上個彩妝要這麼麻煩嗎?」瓶瓶罐罐加起來有十來種,看得她眼花繚亂。
「還好你學得是普通化妝,要是學易容術就更多了。」珍妮先在她臉上塗抹保養品。
「如果能學催眠術更好。」就家珍妮姊戲弄王奕民那般,把人當傀儡耍。朱靜蝶暗忖。
「你想催眠誰,之明嗎?」若不是見她對他癡迷程度漸淡,秦日陽不敢開此玩笑。他樂見兩個女人像姊妹一般沒有心結地窩在一起,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滿欣慰的。
「去你的,秦大哥,你不要開我玩笑。」她嘟著嘴向珍妮建言,「珍妮姊,你用催眠術把秦大哥變成啞吧好了。」
古之明在一旁笑笑,翻動手中的畫冊,不需要催眠,他對朱靜蝶的心就可昭告明月,矢志不渝。
「女人喔!千萬不能得罪,我才說一句就翻臉,真可怕。」前些日子還愛他愛得要命,現在……思及此,秦日陽不禁輕顫一下。
「珍妮姊,秦大哥說你是可怕的女人,你應該好好管教一下。」她認為自己充其量只是個女孩。
秦日陽身一閃,失笑地說道:「靜蝶,世界末日來臨時必有異象,你被帶壞了。」
「嗯哼!我聽見有人在指責我教壞小蝴蝶,是你缺乏運動嗎?秦、日、陽——」竟拐著彎消遣她。由於他懂得先閃,所以珍妮的手臂掛不到入肉沙包,只好氣唬唬地瞪他,兩潭綠水頓成綠火。
「喂!小姐,我身上的傷連跌打師父都稱奇,你就讓我休養幾天吧。」秦日陽取笑著她的「暴行」。
「男人喔!千萬不能怯懦,我才動兩下就喊疼,真沒用。」珍妮倣傚他的口吻嘲笑。
「你……」他才剛要開口,電話鈴聲就響起,「之明,接電話。」
古之明一接起電話,臉色馬上大變的將電話轉給秦日陽,「老闆,果園失火了。」
「什麼?」他迅速地手握話筒,「喂!我是……嗯!果園內有座工寮,對……大約二十來位……他們在……」放下話筒,他便急急忙忙地披上外套走出去。
「怎麼回事?我好像聽到之明說果園失火?」放下手邊工作,珍妮關心地走到他身邊。
「有個女人打電話來說果園失了火,她問我園內有沒有人活動?」此刻的秦日陽心亂如麻,擔心著工人的安危。
「女人?」不知怎麼著,她竟莫名的想到愛惹禍的狐狸老大。
「嗯!我趕著去處理,你在山莊等我消息好了。」他輕啄了她的頰,隨即彎身進入貨車駕駛座。
古之明突然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車窗旁,「老闆,剛……剛才有附近居民打電話說,有……有兩個女人衝進火場救人。」
「該死!」珍妮比秦日陽先發出咒罵聲。
秦日陽瞇著眼睛,冷睨躍上側座的女人,「下車,珍妮,我不許你去涉險。」
「你閉嘴,快開車,要是我的夥伴出了事,我第一個擰下你的頭。」她暗自祈望最好不要是那兩個女人。
但她很清楚一件事,普天之下只有那兩個女人會不顧危險,拚死拚活地闖入火場中救人,而她們該死的正好都在台灣。
秦日陽注視著她不下於己的焦急表情,沒有多說一句的發動引擎,奔向兩人共同憂慮的目標而去。
※※※
「快快快,這邊火又大了,那邊的樹木快砍倒,別讓人勢繼續往山裡燒。」
消防車一輛一輛的來回運水,山裡的居民也一桶一桶的傳著水桶,體力好的壯漢忙將順風的林木砍倒,以免火勢擴散。
幾乎全鎮的老少都來救火,因此山上的一切生物是他們賴以維生的保障,而失之不得。
但火是沒有顧忌的浪人,遇著可燃之物就大肆攀附,小小的水柱根本奈何不了它,令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蛇吞沒果農們的心血。
「我的上帝,火怎麼燒得無法無天?」車尚未停妥,珍妮就搶先跳車。望著一片不見空隙的火海,她的心像火一般找不到一絲冷靜。
「你想幹什麼?一下子跳車、一下子想衝進火場。」秦日陽及時捉住她衝動的身子。
他真的會被她嚇到心臟無力,原先想怒斥她危險舉動的言語梗在咽喉,緊緊地摟住她掙扎不已的蠢動身體。
「她們在裡面。」珍妮無法置身事外,看親如手足的夥伴在危險之中。
他們?!秦日陽一臉不解地勸道:「急也沒有用,我同樣擔心工人們的安危,可是火實在太大了。」
「我管你工人的死活,他們死了也不干我事,噢,天啊!我居然說出這麼沒有良心的話,工人的生命也是可貴的。」珍妮虛白著臉,不敢置信自己失了理智,忘了自身的工作就是搶救無辜人類的性命。
她居然只記掛夥伴的安危,而將其他人的生命置之度外,實在是一項不可饒恕的行為。
一心擔慮著工人安全的秦日陽沒聽出她話裡的矛盾,以為她是顧慮果園的工人,才一時暈了頭,說出言不由衷的話語。
「我們只能祈褥奇跡出現,不過我不抱任何希望。」這麼猛烈的大火,他們生還機率等於零。他暗忖。
奇跡?珍妮不以為然地說:「她們是奇跡創造者,我相信她們會平安歸來。」
她們只能活,她不准她們有任何閃失。
經歷過大小不一的陣仗,以狐狸的機智、老鼠的善敏,她們體內有天生的求生本能,一定能化險為夷,否極奉來,她相信她們。
「請問你是這片果園的主人秦先生嗎?」一位略微發福的老警員走了過來。
「是的,我是這片果園的負責人。」
「噢!」老警員翻開現場採集到的資料紀錄,「你是不是和人有過節?」
「過節?沒有呀!」開門見的是山,他能和誰有糾紛問題。
老警員拭拭被火熱出的汗,「我們在火場附近發現有廢棄的汽油,為數不少,我們警方懷疑是人為縱火。」
「人為縱火?!」怎麼……可能?秦日陽瞠目結舌地喊道。
「所以秦先生,請你再好好想一想,近日有沒有和人結怨,或是得罪人?」
「我想沒……」
「警官,你可以查查歐氏企業的王奕民,我相信他的嫌疑很大。」珍妮一口認定是他所為。
他一再上山談收購案,皆被她再三戲耍,自然懷恨在心,小人是不能以常理對待,放火燒果樹正是符合他這種人一貫卑劣的作風。
「珍妮,你認為是他所為?」秦日陽仔細一想,也覺得他的確有動機縱火。
「我確定,警官,我們想對歐氏企業提出告訴。」
「珍妮,我們還沒查清楚……」秦日陽見她篤定的嚴肅語氣,不由得要她緩一緩。
「如果人員沒傷倒好說話,要是搶救不及就是二十幾具屍體,你敢負起責任嗎?」
珍妮的咄咄言詞,令秦日陽無言以對。
「小姐,你確定在沒查清楚前就要正式提出告訴嗎?」老警員被她懾人氣勢震住,態度不自覺地恭敬幾分。
「你打個電話給台北分局的楊正齊,就說藍蛇珍妮拜託他全權處理此案。」她在討回人情。
數個月前,楊正齊的妹妹楊音庭因涉險縱火,令她受到火災波及而住院治療,事後她並未追究刑事責任,所以他欠她一個人情。
老警員似乎明瞭些什麼,語氣變得尊敬些,「是的,我立刻去辦。」
火光照著他離去的背影,秦日陽心中縱有萬般疑問,也覺得此刻不宜提出,只是有一點恍然大悟,珍妮之所以有很多面,必然和她從事的工作有關。
而從她簡潔有力、有條不紊的處理危機方式,似乎她常遇到此等紛亂的場景,所以才能迅速的下決定,絲毫不拖泥帶水,浪費時間去瞎猜疑。
「藍蛇珍妮?這是一種代號嗎?」
珍妮神色一凜,侷促地撇開臉,「我們喜歡……玩遊戲,互相取的一個綽號而已。」
「綽號?為什麼我無法接受這種說辭?」他壓根就不信她會老實說出。
「不信就算了,你現在該操心的是困在火場中的工人而不是我。」她很快地轉移他的逼問。
被她一提醒,暫時忘卻的責任心壓得秦日陽喘不過氣來。
時間家針一樣扎人,每一分、每一秒就像一小時般難度,火勢仍沒有轉弱的趨勢,所幸一切都在控制下,火苗沒再向外擴散,只圍著果園附近的林地悶燒。
大約過了快兩個小時,突地有個山林救難隊的隊員跑過來,用著非常興奮的語氣說著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秦先生,山管處來電話,說你的工人們只受到一點灼傷,現在已經不礙事,只要在醫院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
「哦,真的嗎?那……」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搶去發言權。
「那兩個不要命的女人呢?」可別抱傷見她,否則她要她們傷上加傷。當然珍妮只敢這麼想,還不至於去送死。
「聽說她們被送到數野山莊治療,她們真勇敢。」救難隊隊員覺得她們簡直是女中豪傑。
「勇敢個屁……啊!都是這兩個死女人害我說髒話。」一有她們的消息,珍妮的一顆心也隨之定了下來,「走,咱們先回去。」
「可是善後及工人……」秦日陽覺得自己是老闆,不能說走就走。
珍妮瞄了火勢一眼,拍拍他的背,「安啦!它至少還得燒上一天,工人們也在醫院接受妥善的照料,現在你只要回家算算損失多少錢就行了。」
「你可真懂得安慰人。」秦日陽苦笑地再瞧一眼自己多年的心血結晶。看來新、舊汰換是必然性,趕明兒又得重新栽苗種樹,至於金錢損失,唉!不用算了,以免哭死自己。
※※※
「哎呀!輕一點,你想謀殺呀?」殺豬般的叫聲在數野山莊內響起。
「抱歉,維絲娜,請你不要為了一點小傷口就哭天喊地的,很丟臉耶。」吉蓮為她肩膀的灼傷上藥。
她們剛闖過火海時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全憑直覺去救人,而維絲娜肩上的傷是為救一個跌倒的老人,才不小心被掉落的火木燙到。
當時她還嘻皮笑臉地說沒事,一到上藥就雞貓子鬼叫一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多麼嚴重的傷。
「我知道你在嫉妒我皮膚比你好,紅頭髮的女人最小氣,唉——」好……好狠,她居然倒……碘酒。維絲娜痛得咬緊下唇。
「紅頭髮的女人最愛記恨,你再說句和頭髮有關的字眼,小心你的皮膚會爛一輩子。」
這死狐狸,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討厭人家討論她的頭髮,還故意要挑起事端,痛死好了。
「死吉蓮,你給我記著,我比你更會記恨。」狐狸是陰險狡猾的動物,她多得是辦法整人。
「我擦的可是特效藥,強悍的女人連細胞都悍得來勁,三天後一定給痂。」狐狸這次傷的不深,上次她腹腰中了一槍,她沒上麻藥就咬著牙根取出子彈,不到三天又捺不住性子下床,所以深及見骨的灼傷算是「小」傷口。吉蓮暗付。
「厲害,老鼠,你拐著彎罵我凶,我看你是吃太多『大哥』的口水了。」祈上寒的口水太毒了,連她都被污染。維絲娜無奈地搖頭歎息。
吉蓮笑著拉上維絲娜的肩衣,「不用謙虛,你滿意得很,凶狠是你的個人特色。」不是人人都可以當善良百姓,至少狐狸不行,因它向來是種狡猾動物。她暗忖。
「哼!我太縱容你了。」她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女孩,「有事嗎?」
自從她們踏上山莊開始,朱靜蝶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自己,她從沒看過有人能邊上藥還邊吵架,而且竟是美得各有特色的女子,不過她也看得出來她們雖然吵得凶,感情卻十分融洽,像是在鬧著玩似地逗嘴。
「謝謝你們冒險救出工人們,我們山莊不知要如何感謝你們才好。」沒親眼看到大火,但站在遠處觀看的她,也知道火勢有多兇猛,能在那種情況下救人,她們真的很厲害。
尤其是兩個單薄的女人,想在烈火中救出二十幾名大男人更非常人所及,除了神,沒人比得上她們冒死相救的精神。
「噢!今生無以為報,那就以身相許吧!」維絲娜開玩笑地揶揄。
「咦?」朱靜蝶頓時愣了半晌,「你說話的口氣和珍妮姊好像。」記得珍妮姊也說過相似的字句。
「珍妮?!」她和吉蓮互凝,「金髮綠眸,煮得一手好菜,標準的花癡?」
前面兩項符合,但花癡?朱靜蝶狐疑地問:「你們認識珍妮姊?」
「不認識。」兩人頭搖得像博浪鼓,可疑得令人發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