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的枝幹正延伸到二樓的陽台,他那如貓般無息的腳步輕躍,樹葉連一絲抖動都不曾。夜——是靜得嚇人。
落地窗是特製的玻璃纖維,不輕易開啟。簾布很輕很細微地動一下,聲音比呼吸聲還細。
房內的床上隱約可見到兩具相擁的人形,鬼影勾起唇角詭笑著,舉起滅音手槍,對準隆起的被窩。
「卡嚓!」子彈上膛聲。
「歡迎光臨,鬼影先生。希望你不要介意有一把槍對準你的腦門。」維絲娜已站在他身後,壓低聲量,怕吵醒床上的男人。
「不錯,好身手。」鬼影將槍收入槍套。
「咱們到月下聊天,訴訴衷情如何?」她用槍指著他走向陽台,反手將落地窗關上。
「有勇氣的女人,連說話的調調都那麼可愛。」鬼影算是認栽了,他生平頭一遭敬佩一個女人。
「為什麼?」她需要一個解答。
「有意思,你的反應靈敏得不像人類,連鬼的影子都踩得住。」他讚佩她果然如傳說中狡儈敏捷!不愧是血狐狸。
「彼此彼此,能逃得過尋鼠和隱狼追蹤的影子,更不是泛泛之輩。」她也佩服他是個厲害的對手,來去如鬼魁般無影。
「咱們是否該繼續吹捧對方,這把槍的硬度抵得我精神緊張。」鬼影有意要她卸除武裝。
他的話,使冰冷的槍管更貼近額角。「手部抽搐,一時無法移動。」除了夥伴,維絲娜不信任任何一個有武器的人。
「女人鮮少有幽默感,影子欣賞你。」他氣定神閒的說道,一副純來聊天的態度。
「閣下的舌頭可媲美秦朝的長城,擋住了姑娘我要的答案。」在她柔似春風的軟語中,字字隱含著威脅。
「你想要知道什麼?身高、體重、三圍?還是時下最流行的星座,在下都樂於解答。」鬼影打馬虎眼。
「一百八十公分,七十公斤,星座嘛!就是……雙子座。有錯誤嗎?」她說出他的資料。
「看來你仰慕我許久,瞧你長得還不錯,我可以考慮考慮跟你來場鬼狐戀。」他狀似清閒地凋戲她,眼中有著讚賞。
「你很喜歡原地繞著圈子轉。說!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她即將動怒的前兆。
「殺人是殺手的工作,有錢賺自然出現。」他仍是悠哉游哉的,不怕激怒她。
貓捉老鼠是遊戲,鬼委狐狸又是什麼好玩嗎?維絲娜有些不耐煩起來。「明知我問的是什麼,何必一再以掌檔日,你是擋不住耀目的太陽。」
低沉的笑聲在鬼影胸腔震動。「和聰明人交談很傷神,我的答案很簡單,為了公平。」
「公平川一個殺手和人講公平!這點無法說服我。」維絲娜知道取金奪命是殺手的天職,難言公平。
「平野正次。」
唆?!平野正次?他的話教她摸不著頭緒。「與他有何關係?」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
「你就是那個情婦的兒子天柳影?」兄弟一個是聯合國探員,一個是殺手,倒是挺會配合的,一正一邪,黑白通哈。維絲娜不禁泛出一抹冷笑。
空氣中透然冷卻,寒意直逼雲霄。
「誰告訴你這個秘密?連平野正次都不知道有我護個親兄弟。」他最恨被人喚作情婦的兒子,對他而動那是一個恥辱。
從小他就很少看見自己的父親,母親終日倚門歎息等待。一直到上了小學之後,他才在家長會席看到父親挽著一位高雅的古典美女,和他的兒子在一旁談笑。後來才得知那是父親的無配和婚生子。
從此私生子、雜種,沒人要的孤兒和蕩婦的兒子,成了他一生擺脫不掉的夢廉,所以他以另一種方式來突顯自己,想要改變既定的命輪。
「我有全世界最廣的情報網,搜集小秘密是個人興趣,雖然平野正次是個討人厭的日本人,背景卻單純的乏味。」她向來討厭日本人,大概是中日情結在作怪,所以她挖掘子野正次的私密,希望有朝一日能砸他一腳,誰知他的過往比白紙還單純,優秀得連一句穢言都不曾吐。還好他老子不是至善先師,尚留一點小桃花讓人探幽。
「這點,我不否認。」連他都身感枯燥。
「為什麼不想殺我,不是只因為平野正次是你兄弟而不忍下手吧!據我所知,鬼影是無情的。」
「據我所知,血狐狸是狡猾好作不談情的,可是除了狡猾奸詐外,你似乎動了情。」一絲黯然在黑暗閃過。
「先前你無意殺我,所以才遲遲不動手,給了我養傷的機會,今日為何又痛下殺機?」維絲娜避而不談私情。「不要再說公平這種蠢話,相信你自己也覺得好笑。」她不給他瞎扯的機會。
鬼影答非所問他說:「你知道平野正次很愛你吧!」滄然一悒的臉色閃過一絲黯然。
這是公開的秘密,日內瓦總部的人員都知情,只是大家都聰明地閉口不談。
被提及此事,維絲娜仍不為所動地說:「別告訴我手足情深的故事,你和我一樣都不喜歡他。」
「他的私人電腦裡,藏了許多你的傳奇,字裡行間都是蝕骨的深情,石頭都忍不住想親會傳奇。」
「很好的詩興,只缺焚香煮茶。現在言歸正傳,原來你偷窺了他的私人電腦,才會對我們的特長。行蹤瞭若指掌。」原來如此,她終於解開謎底。
難怪尋鼠的布圖起不了作用,伯爵鴉的追蹤器失了準頭,一切都是自己人洩的密,雖然洩密人並不知情。
「你為何要愛上一個普通人?他配不上你。」鬼影為她感到不值。
「配不配得上是我們之間的事,不容你置評。」周恩傑拉開窗門跨出,冷靜地說道。
「我以為你睡得正熟。」維絲娜握槍的手不動,心跳卻猛然加快一步。
周恩傑走到她身畔,不悅地說道:「當你開口說第一句話時我就清醒了,怎麼不叫醒其他人?」剛才他一直在屋內監看著,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她才是專家。上一次的意外夠教他寒心了。
「兩位一定要在我的面前打情罵俏嗎?很刺眼哦!」鬼影有些吃味。
「賞你顆子彈當宵夜就可以『眼不見為淨』。」維絲娜絲毫不放鬆對他的威脅。
「你不會殺我的,像我這般俊俏英挺的大帥哥若死了,天下紅顏會哭淹一條亞馬遜河。」
「那麼有自信我不會殺你?」被看穿的感覺還不難受,看來自己的修養進步多了。維絲娜心想。
「因為平野正次。」鬼影十分肯定地說。
「沒錯,因為平野正次。」維絲娜覺得鬼影真的是個好對手,可惜立場不同,否則……唉!浪費個好人才為世界盡力。
鬼影將臉轉正面對槍口,寫意地說:「有沒有考慮換一下床伴,我是個好抱枕,溫暖不變形。」
「不用考慮,她是我的。」周恩傑佔有性地輕摟她的腰,以眼神表示主權。
「狐狸,你是有主見的女人,不會被無用的男人牽絆住。」鬼影明知結果,但仍要一個明白。
「你說誰無用?」周恩傑平淡的口吻中,透著冷冷的厲氣。
「狐狸,我在等你的答案。」鬼影雙手插在口袋裡,優閒地等待著。
兩頭野牛在狹路上相逢,一頭精懶的斜脫,一頭挑釁地護衛自己的疆土。
「今晚月色不錯,下弦月,很適合狩獵。」維絲娜不做正面問答。
「哈……有創意的拒絕法,其實你和我很相似。」鬼影知道兩人都適合當獵人狩獵,而不習慣被人追逐。
她頗為贊同。「因為相似,所以不適合,你該瞭解銅板不可能有兩個正面。」
「女人不要太理智,傻一點比較可愛。」鬼影暗示她,適當的裝笨,能讓男人多一點自信。
「那好,我就做一件傻事。」她收起槍。「你走吧!繼續你的殺手生涯。」
「雖然捨不得,但是終究得走。送你個禮物,小心姓楊的女人。」說完,電影就像來時一樣的寂靜,比夜風還無聲的隱沒黑暗中,只留下令人傷神的一句話。
「他愛你。」這是周恩傑身為男性的自覺。
「是嗎?試問有誰不愛自己。」維絲娜意指相似的靈魂分處兩具身軀,互相欣賞是因為磁場一致。
「為什麼要放他走?平野正次又是誰?」他疑惑道,忐忑的心不能平靜。
「因為他愛我,所以我不殺他。不要懷疑我的意思,他和從前的我很像,我們都很孤獨。」而且寂寞她在心裡補上一句。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孤伶伶。」他瞭解她的意思,她無法下手殺鏡子中的自己。
「平野正次和我同屬一個單位不同部門,除了名字和國籍,他是一個零缺點的完人,完美得令人討厭。」人總是有種弊病,見不得有人比自個兒好,尤其是在全身上下找不到劣質的優等男人更可恨,這就是她無法喜歡他的原因。
「我想他在不知情的狀況,欠我個人情,以後才有機會拉下他那張八風吹不動的臭臉。」維絲娜心中已起了鬼主意。放鬼影離開等於多一項要脅平野正次的法寶,真想看看他知情後的嘴臉,是否仍風平浪靜。
「以後不要擅自行動,我會擔心的。」周恩傑將她緊擁在懷中,左右地搖晃著。
「他來得太突然,人家來不及通知其他人嘛!」她強烈的第六感又救了她一次。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鬼影因為愛上她,所以要殺了她,同為讓她動情的對象不是他。
「還說咧!兩個人倒像老朋友相聚般,談天說地話家常得聊個沒完。」他在一旁看得不知該氣還是該憂。
「幹麼?吃味了。他是殺手耶!我總不至於和他私奔月下。」維絲娜覺得他吃醋的表情真可愛。
「什麼時候嫁給我?」說來說去,他仍不忘求婚。
拍拍額頭哀號。「求婚也得看時間吧!現在什麼時候、什麼狀況都搞不清。」天呀!她快發瘋了。
「我是在想你會不會一時迷糊而點了頭,不再出怪招敷衍我。」他開始覺得鬼影說得對,女人不要太理智才好。
「是哦——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失去理智的人嗎?別傻了。」折騰了大半夜,她困死了。
「我就是傻。」周恩傑小聲地咕咬著。
「你說什麼?」
「沒有。對了,你的傷口沒事吧!」他後知後覺的拉開她的晨褸,檢視腹部的傷勢。
「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你緊張兮兮地當成絕症,害我那群夥伴背地裡笑我是殘廢狐狸。」她想到連上下樓梯都有專人伺候,覺得真是羞死人了。
「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狐狸。」他俯在她傷處輕吻傷口,順著曲線一路往上親吻。
「你……你在幹什麼?」她感到一陣快感由下往上攀升。
「愛你。」他已經忙得沒空多言。
「我……不……不行啦!傷口還末……」維絲娜想阻止他。
「我會很小心的,絕不會弄傷你。」舌頭和唇交替的舔撫山丘上的牡丹,他雙手忙碌地褪去彼此衣物。
袒裎相見的雪白身軀,勾引男性潛伏的慾望,嬌囀鶯啼的呻吟聲,摧毀他僅剩的自制力。
花心輕折,露滴牡丹開。相隔十年後,兩具相愛的靈魂終於結為一體,緩綣蜜愛,旖旎難捨,濃濃春色溢滿斗室。一番雲雨後,雙雙疲累的墜入甜夢中。
在維絲娜的強烈要求及設計下,聯合國部隊齊心在中南美洲進駐兵力,防止恐怖分子大肆擴充軍力,壓制蠢蠢欲動的私人部隊。
強漢頓將軍就是第一個被聯合軍圍剿的軍團,他強大的軍力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瓦解,在自顧不暇的情況下,無力再杯葛亞洲和平會議。
其他泰緬地帶的大毒裊或多或少接到聯合國的警告,進而收斂了些氣焰,安分不惹事。
至於那份受雇或偏激的殺手及恐怖分子,在維絲娜以及夥伴們和警方合作之下,全都被掃蕩一空,和平會議得以光明正大的進行。
但是正當大伙鬆口氣剛放下戒心之際,一場無名的大火從周恩傑的公司竄起,燃燒的速度驚人,火舌高人云空。
「怎麼回事,火從哪裡燒起來的?」維絲娜一陪同周恩傑從國會回來,就看到這場大忙。
「好像從三樓的雜物間一路往上悶燒。」伯爵鴉從逃出的員工口中得知大概。
「消防人員的效率真慢,等他們到達只能賣燒烤人肉呢!」她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看熱鬧的人太多,堵住北邊的通道,南邊又發生連環大車禍,消防車根本過不來。」伯爵鴉覺得台灣人的心態可議。
「恩傑他得勞心的處理這場混亂,希望他能撐得過。」維絲娜憂心地看著大火,礙於火勢過於兇猛,加上缺乏防火設備,不然她一定衝進去救人。
「我看這場火不單純,大樓有完善的防火設施,怎麼一場小火會延伸到整幢大樓?」
大樓的防火設計是只要有小火花,天花板會自動噴射大量水氣滅火,而這次火燒得這麼旺盛,火警鈴居然無動於衷,導致許多人受困在火海之中。
「是人為縱火的嗎?可是誰和周家有仇,居然放火燒及無辜。」她實在想不出有誰這麼惡毒。
伯爵鴉罵道:「真是喪心病狂,八成是個瘋子,不然就是被人拋棄——」
拋棄?!驀然兩人瞠大眼睛,眼神中有著共同的答案。
「楊音庭。」他們直覺地脫口而出。
姓楊的女人?鬼影的話在維絲娜腦中響起。為什麼她遺忘了他的警語,若能早點提防,就不會造成今日的傷害。
「我們太輕忽女人的報復心。」伯爵鴉感到女人心真是可怕,不惜以火毀滅自身
「是我的疏忽,我該清楚受傷的女人跟受傷的獅子一般,攻擊性強過常人。」她太沉迷於情愛之歡。
消防車終於突破重圍,開始救火滅火的工作,二梯高高地升起,靠近呼救的人群,緩緩地將他們—一接下地面,但是火勢依舊毫不留情地燃燒。
此刻楊正齊和周恩傑一臉愧色的走過來,兩人欲言又止地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不要把苦瓜種在臉上好嗎?」伯爵鴉沒耐性地凝照著他們。
「如果是因為愧疚就免了,反正被燒的不是我的公司。」維絲娜以為他們已查到縱火者是誰,所以才一臉抱歉。
「慧兒,你答應我一定要鎮靜,絕不可衝動。」周恩傑很不想告訴她這件事,但是又不得不說。
「什麼事?和我有關的?」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剛剛從十樓被救下的黃經理說,他們先被三個果敢的人帶至安全地點,才得以被平安救下。」
「說重點,不要枝生旁節。」她可以確定救他們的是誰,但又希望從周恩傑日中得到否定的回答。
「在那三個人折回去救其他人時,他聽到其中一人對著被火柱砸到的人大喊『隱狼,危險』!」「不,這不是真的,他們應該在別墅裡造反,藍蛇還說要替我改造一個新形象。」維絲娜的思緒凌亂得找不到線頭,整個人失去了鎮靜,慌得無神喃語。
「啪!」伯爵鴉狠狠甩她一巴掌,把她從迷霧中打醒。「清醒點,血狐狸,別忘了你是誰。」
「我……對不起,我太魯莽了。」一說完,她就忙著要往火場裡跑。
「你想幹什麼?送死嗎?」周恩傑就知道她會任性行事,一看她動作就立刻拉住她。
「放手,恩傑,我要去救他們。」掙扎地想擺脫桎梏,現在她的心裡只有受困在火場的夥伴。
「冷靜一點,你這麼衝進去很危險,我不能放手。」周恩傑心想,早知道就先瞞著她。
「我們得進去救我們的夥伴,你放開狐狸吧!」伯爵鴉的心情是凝重的。
「你們瘋了呀!這麼大的火。」楊正齊一聽到他的話,趕緊命令手下把兩人包圍住。
「你還說,這場火全是你病態的妹妹放的,她才是瘋子。」伯爵鴉忍不住說出猜測。
楊正齊怔了一下,立刻扯著他的外衣咆哮。「你胡說,音庭才不會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除了她,誰會恨周恩傑?除了她,誰能那麼輕易的進入大樓縱火而無人阻擋?」
伯爵鴉針針見血的說詞,逼得楊正齊不得不鬆開手,進而審思這個可能性。
自從周家正式登門道歉退婚之後,楊音庭的精神就一直不穩定,常常呆坐在閣樓半天不下來,眼神空洞得嚇人,有時會突然的瘋狂大笑,笑聲中有點陰森。
「有人出來了,有人出來了,快去接應。」人群中,有人員在大喊著。
黑煙濃霧中,一道蹣珊破行的影子跌倒又勉強站立,背後似乎駝著一個人,他辛苦而緩慢地拖著步伐,好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是狼,是隱狼和藍蛇。」維絲娜一馬當先地衝上前,眼中有明顯的淚光。
「狐……狐狸……是你嗎?」隱狼視線模糊的瞧著飛奔而來的身影,乾澀的喉嚨發出遲疑的聲音。
「你怎麼了?哈維。伊恩,你先送珍妮去醫院。」急切的關心讓她喚出他們的本名。
藍蛇的呼吸微弱,臉上黑成一片,已陷入重度昏迷中,維絲娜立刻作出送醫的決定。
伯爵鴉抱起昏迷的藍蛇,排開擁擠的人群,飛車急駛而去。
「你還好吧!眼睛怎麼了?要不要緊?吉蓮人呢?啊!你腿受傷了,我幫你看一下。」維絲娜低頭檢視隱狼的傷。
他握住她慌亂的手。「老鼠還在裡面十樓。我是先送藍蛇出來的,你不要管我,先去救她。」在他們心中,夥伴才是最重要的,比手足還親密。為了夥伴,他們可以犧牲生命。
「幫我照顧他,我去救吉蓮。」維絲娜將隱狼托給一名員警之後,隨即進入火場中,火焰迅速地隱去了她美麗的身影。
當周恩傑和楊正齊從一群記者中脫身,只看見被員警攙扶著的隱狼。
周恩傑恐慌地問:「她人呢?」
「過去大樓裡救老鼠。」隱狼虛弱地回答。
「什麼,她怎麼可以?」說完,周恩傑急著要進去,一群人連忙拉著他。「放手她在裡面。」接著他奮力脫開眾人的拉扯,也跟著跑進火場中。
眼前是熾熱的一片火海,哈鼻的煙味熏得她淚腺不易控制,皮膚熱得如同要燃燒起來,發尾被火熱燙得有些卷和焦味。
嘩嘩剝剝的燃燒聲從四周傳來,一段短短的走廊竟像遙遠無盡頭的隧道,牆上的木製板窗—一掉落,阻隔了前進的路。
「吉蓮,你一定要撐下去。」維絲娜暗自祈禱著,忍著高熱的侵襲揮著汗,躲過一道道的火舌。
八樓的標誌被燒成烏黑,只剩下個黑色的人在她腳底下。她心下盤算著,還剩下兩層樓,快到了。她一口氣衝過火派直上九樓的樓梯口。
「再一次硬上就成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火舌一次次吐出,維絲娜算準了時間,腳步一點也不遲疑的向上,即使火焰已燃上了皮膚。
維絲娜抬頭一看十樓的標誌就在頭頂上了。「占蓮,我來了,不要放棄。」她暗自呼喊著。此時,後煙一波更大的強炮襲來,她趕緊雙腳用力一蹬,躍上扶梯,翻個身衝上十樓。
「吉蓮,吉蓮……吉蓮你在哪電,我是維絲娜,陌、咳!回答……咳!我。」她在大火中梭巡。
這時,從牆壁傳來一陣虛弱的敲擊,是摩斯密碼——我、在、左、邊、電、腦、室。
維絲娜。動中一喜,悶著頭硬闖進電腦室。
「吉蓮,你在……在這裡,吉蓮,你還好吧!」她幫尋鼠搬開壓住她腿的電腦桌。
「雖然很矯情,呵是……我必須說很高興……咳!見到你。」稀薄的空氣讓尋鼠有些喘不過氣。
「走吧!屋頂有雲梯,我們往上走。」維絲娜撐起她半瘸的左半身,吃力地避開四周崩裂的火花。
「嗯!謝謝你。」尋鼠滿懷的感激只能用一句謝謝代替。
「笨蛋,少說蠢話。留點力氣給我往上爬,要是你撐不住,我直接就把你往樓下去,死活各安天命。」維絲娜仍不忘苦中作樂。
「狐口佛心,心口不一的臭狐狸。」尋鼠微微一笑,知道她明明是鼓勵的意思,偏偏說得很冷血,標準的血狐狸作風。
「死老鼠,下去之後我非扁你一頓。」維絲娜也不忘回嘴,害她擔心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哦!不,她堅持是煙熏的。
「隨你。咦?那邊好橡有個人倒在那裡。」尋鼠兒那一滅一起的火光中,隱約有個人形。
「你小心一點,我過去看一下。」維絲娜將她扶到安全地帶站立,自己衝過火裡救人。
「是你?!醒一醒。不能閉眼。快點,我背你。」維絲娜背上的重量減緩了她的速度。
「是她?!你幹麼要救她,這場火就是她放的。」尋鼠不高興地看著半昏迷的楊青庭。
「能救一人是一人,快走吧!火越燒越旺了。」維絲娜背上背了無意識的楊喜庭,肩上搭著尋鼠。
三人越往上走,空氣越稀薄,但火焰明顯小了許多。突然一個糧蹌,維絲娜差點摔倒,這時一雙大手及時的接著她。
「你總是不聽話,非要我擔心到頭髮白了才甘心嗎?」周恩傑慶幸自己總算找到這個任性的女人。
「你來幹什麼?這裡很危險。」維絲娜訝然見著不該出現的人,她是喜怒兼具。
「你也知道很危險,這筆債咱們回去再算。我來背她,你扶著尋鼠。啊!音庭?怎麼是她?」他感到訝異。
「別敘舊,我這個傷患可等待救援。」尋鼠有氣地力的尋他們開心。
「走吧!」
周恩傑背著楊音庭走在後面,維絲娜扶著尋鼠在前頭開路,艱難地爬上頂樓。
「那邊有人,快過去救援。」救難人員一發現屋頂有人跡,立刻派員上前。
「第一次被人拯救的感覺真好。」這是尋鼠見到救難人員的第一句話,也是昏迷前的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