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抬眼看看電影宣傳的海報,那位深情款款的男主角搭配一臉柔情蜜意的女主角,兩人注視對方的眼神都無比專注、癡情,彷彿要將所有的愛都灌注在對方的身體裡,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嘖——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售票窗口大排長龍,剪不斷理還亂的男男女女相擁著排隊購票,大概以為看完這部電影就可以代表自己對另一半的真心不變吧!所謂愛情,就是用一時的感動建造起來的。
阿星微揚起嘴角笑了笑,今夜,他要建造一個令盧競彤感動的愛情溫床。
「星哥,八點二十分那一場已經賣出七成的票了。」李剛率領兩個小嘍囉來回報。
「嗯。」阿星看看腕表,還有三十分鑼才開演,「你教大伙準備準備,記住,一個都不能放過。」
「星哥放心好了,我們有萬全的準備,一定沒問題。」
* * *
夜幕來時,熙來攘往的街道五光十色,霓虹燈反映出繁華的景象,喧嘩中充滿活力,夜,是很美,但卻不適合一無表情的盧競彤。
站在電影街前,廣告看板上是一對吸引人的俊男美女,而這部號稱浪漫感人的愛情故事是她今晚給自己的意外娛樂。
當盧競彤想到下班前夢琪聽到她要去看電影,而且是這部片子時所露出的神情就令她感到好笑,她去看文藝愛情電影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事嗎?
不過,也由此她才驚覺到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放開心情了,也有多久沒有做屬於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做的事了。
每天不是開會就是談生意,幾千萬的投資案在她手裡眉也不皺的就批過去,但日積月累,如今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充實感,難道真像她大哥所說的,人,不能以靠理性而活?
有時候,她會想到,如果她當初沒有選擇接管家族企業這條路,現在會是什麼情況?會結婚嗎?有孩子嗎?和相愛的人廝守在一起,很平淡,但也很幸福……
噢!她又想起那個老是對她笑臉相迎又玩世不恭的齊放星了。
自從那個倉卒之吻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齊放星了,非但他們在公事上的合作已改由揚鷹集團的總裁齊放日接手,連過去齊放星必送的每日一束鮮花也已不再出現,他大概是知難而退了吧!
這樣也好,她從不認為自己適合談戀愛,也從不認為自己可以和一個男人組織家庭,尤其是像齊放星那樣的男人,他自在隨興、不羈的很徹底,他們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他的浪漫世界不適合她,她的刻板世界也容不下他,她真的沒有理由再想他了。
現在他們之間所剩的,也不過是那一個吻的淡淡回憶,他可能吻過幾百、幾千個比她有經驗又上道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在意她盧競彤區區一個生澀的吻呢?
她輕輕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了。
走到售票窗口買了一張票,還剩十分鐘就開演,她步入漆黑的電影院,為了不阻擋他人的視線,她隨意往中上排找了個位子便坐下來,電影院裡異常的暗,她什麼都看不清楚,幾乎只能感覺到身旁兩邊都沒有坐人,也好,她向來不喜歡擁擠的感覺,沒有人,至少如果她感動落淚時,也不會有人看見。
大約過了五分鐘,在尚未開演前,整個電影院靜默得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她不自禁滿意的露出微笑,沒想到電影院的素質提高這麼多,非但沒有人抽煙,連吃零食、交談的聲音也沒有,看來她真的是太久沒跨進這種娛樂場所了。
在開演前一分鐘,她身邊終於有人坐下來了,那陣陣傳來的男性古龍水使她精神為之一振,至少她得告訴自己,待會別哭得太難看,否則坐在她隔壁的男人可能會溫柔的遞過面紙,那就太可笑了,她來看電影是想暫時紓解情緒,並不是想要一場艷遇。
主題曲輕快悠揚的響起,當字幕打出主演音的英文名字時,她的手忽然被一隻溫暖厚實的手給輕柔的握住,她驚訝的轉頭,赫然迎上阿星帶笑的俊逸臉龐。
「你……」話在喉頭說不出來,盧競彤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麼想他,直到這刻看到他的人才驀然驚覺。
「好巧,你也來看這部片子?」阿星咧嘴一笑,溫柔的看著她。
這當然不是好巧,夢琪那小妮子的通風報信來得正是時候,算算時間,他的欲擒故縱法中的第二條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了,相思過後必要相見,他要盧競彤明白她自己的心意,但是要找一個最適合的時機並不容易,而今天,真是天助他也,難得盧競彤會想來看電影,而且還是一個人。
「又是夢琪告訴你的?」盧競彤不笨,自然知道在大千世界中沒有什麼好巧的事情。
「你可以開除她,我不會反對。」他笑嘻嘻的,很高興她沒有掙脫他的手掌。
「過河拆橋。」她竟也微微一笑。
他但笑不語,而那詭異的笑容令盧競彤瞬間明白了,她畢竟還是給了他有機可趁,如果說他是過河拆橋,那不代表她已經上勾了嗎?
她直視前方、心境清明,打算好好欣賞一場電影,而那驟明的銀幕燈光卻讓她瞬間看清楚了前方居然空無一人,不只如此,偌大的電影院裡,只有她和齊放星兩個人。
「這是「兩人世界」,你不能再否認了吧!」阿星彷彿早預知她的反應會是不言不語,所以非常主動的開口先說話。
「你實在不必如此精心安排,想看我痛哭流涕?」她一如平常的說。
「女人有時候像個女人會可愛些。」阿星不以為忤的笑說,「但我更喜歡你這副德行,吊兒郎當,什麼都不在乎,當然,你的眼裡更看不到我,不過只要你心裡有我就行了,我不在乎等你等多久。」
隨著銀幕的畫面漸暗下來的空間裡,盧競彤微感失笑,齊放星將她形容得像他自己,從來沒人說她吊兒郎當,而進一步想想,她平日的行為確實就像齊放星所說的,她看不見任何人,獨斷獨行,傳亞的員工說她不苟言笑,和她合作的企業說她冷血放肆,而這些加起來,換成是另一種的玩世不恭和吊兒郎當又有何不可?
看來,他之於她,永遠不會黔驢技窮,反而有愈上層樓之勢。
她的心情堆砌成十分微妙而複雜,齊放星總是在她面前瀟灑從容又笑得神采煥發,面對她時,他那副駕輕就熟的樣子,像是她早已是他的情人好久好久了……
他壞壞的、邪邪的笑容加上時時出現的詼諧,野性十足,可以令任何女人拜倒,她不懂,為什麼他要捨所有女人來遷就她?她知道自己出色,也知道自己特別,但天底下不同凡響的女人很多,她並不是惟一最好的,如果說「最」,也只能說是最怪的,他卻一無反顧的認定了這個怪怪的她?
「你認同我了?」阿星最擅長察言觀色,從盧競彤微微靜默的眼神即可看出端倪,這是老天給他的天賦之一,也是他的最佳利器。
他見風轉舵,不要她的回答了,反而得寸進尺的將她整隻手包在自己兩手掌心中,沒有考慮,他移唇至她唇邊,柔軟的覆蓋上去,奪走她的思考能力,也奪走她的心魂。
* * *
懊死的那奇怪的女人!阿星不知道盧競彤為何會答應葉知辛那個鬼提議——跟他一起到馬爾地夫去度假!和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在一起?她真是想找死!
「你再說一遍!」阿星驚訝的大吼。
「說一百遍也是一樣的結果,媽咪已經決定接受葉知辛的邀請,他們要一起去度假,而且還是去五天,你完——蛋——了!」話筒彼方的夢琪聲音有很明顯的幸災樂禍意味。
「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看來他真得派個人二十四小時看住盧競彤,以免這小女人時時做出驚人之舉。
「昨天早上。」
「昨天早上?!」他怪叫,前天他們才一同度過一個浪漫簡單的夜晚。看完電影之後,他還可以確定她的心情是愉快的,沒想到才一天而已,這女人竟可以變得如此之快?
當他甚至還以為她對前天的吻有感覺之後,她卻要跟另一個男人去度假了?這是什麼理論?他絕不容許他齊放星的女人對他的寵愛如此放肆!
「對呀!」夢琪顯然很失望。「枉費我還賣命的傳小道消息給你,你真是不夠努力,看來你是沒希望了啦!」
「廢話少說,把電話接給競彤,我會要她打消這個笨念頭。」阿星不理會夢琪的冷嘲熱諷,現在的他只想趕快聽到盧競彤的聲音。
「沒有用的啦!她不會聽你的話,你在她的心日中比根蔥還不如,瞧瞧人家葉知辛多有魅力,居然可以約到媽咪去度假,而且去的還是有「蜜月天堂」之稱的島嶼樂園,既浪漫又有情調,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喲!可惜我還這麼看好你,以為你會大爆冷門呢……」
夢琪的話還沒說完,「卡擦」一聲,阿星將話筒切斷了。
「什麼嘛?沒風度!這個星哥也真是的,我只不過講點反話想為他打氣,真是好人難當!」夢琪自言自語的將話筒放下,也罷,反正她已經達到激發星哥鬥志的願望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 * *
夜晚的風很涼,盧競彤加快油門,才迅速的彎上一個車道,以時速一百的衝勁上斜坡,那輛打橫停在馬路正中央的蓮花跑車令她驀然急踩煞車,將車身以超級震湯的方式停住。
是他?!盧競彤早料到齊放星會來找她,只不過她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
她坐在車裡不動,只將駕駛座旁的窗戶降下來,近距離的,她由前方擋風玻璃中看到齊放星甩上車門,意態優閒的向她步近。
「齊副總,有何指教?」盧競彤比他更從容,像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對眼前這個亦正亦邪的男子動心。
「盧總經理,如果沒有指教,是不是就不能來找你?」阿星笑著將雙手擱在她車頂上,微俯著頭看她。
「當然不是,但我希望那是在白天,在公眾場合,而不是有個人突然將我的回家路徑擋住。」她俏麗臉孔淡然一撇,黑暗中的嫣紅麗顏仍美得令人不能呼吸。
「如果你白天肯接我的電話,現在的我沒必要來這裡自討苦吃,讓我看看時間,」他作勢看向腕表,「現在是午夜一點,由七點半開始……嗯,我已經足足等了——五個小時半。」
「是什麼大事,能勞駕齊副總等上五個半鐘頭?」她平板的問。
「我最親愛的競彤,你不能跟那性葉的小子去度假,明白嗎?」他還是面帶笑容,但這樣的平和卻反而教人害怕。
「我的私事,不必麻煩齊副總操心。」她很客氣的說。
阿星將頭更靠近她,兩人面孔僅距寸許間,他眼光閃動,浮現出詭異的味道。
「我必須操心,因為——你是我的…」他接收住她唇上的甜蜜,只輕沾了一下便離開,「我打賭葉知辛沒有這般吻過你。」
「又如何?」她不打算回答這個比較性的問題。
「我不容許他碰你,除非他不想活,那又另當別論。」他賊笑。
「你在威脅我?」假使齊放星以為這樣能夠阻止她,那麼,他會錯得很離譜,如果不是因為想逃離他,她也不會答應葉知辛那個無趣的提議。
「沒錯,我是在威脅你。」阿星溫柔的看著她說,「只要他敢帶你走出台灣,那麼他的雙腿就會斷在異鄉,沒有權商的餘地。」
「你真是個流氓。」盧競彤靜靜的說,而她——卻愛上了這個充滿野性和侵略性的流氓?
她不想回答自己此時腦海中浮現上來的問號,這個答案多麼驚人。
「我本來就是流氓。」阿星微微的笑了起來,「也只有用流氓手段才能得到你,你注定要做一個流氓的老婆,在古代,你被稱作押寨夫人,懂嗎?」
「我沒興致陪你玩愛情遊戲。」盧競彤開始發動引擎,「如果你想動葉知辛,盡避去,那只會使我再也沒有興趣看你一眼,失陪了,齊副總,夜涼路滑,保重。」
她熟練的以不傷到阿星身體的技巧將車身滑了出去,絕塵於山路蜿蜒中。
* * *
從下飛機一直到飯店的路上,葉知辛的好心情自不住話下,他尋找各式各樣的話題努力的想和盧競彤分享,往往面對盧競彤的一號表情臉孔,他都會先打哈哈的為自己找台階下,再重新擠出另一個不好笑的笑話來講。
葉知辛一再告誡自己,絕對要沉得住氣,這次不能再功虧一簀了,為了彌補上回他貪生怕死,先棄盧競彤而逃的沒用行為,因而這次他精心策畫了浪漫的島嶼之旅,為的就是企圖挽回頹勢,希望可以敗部復活,盧競彤是條大魚,說什麼他也不能放棄。
而盧競彤二話不說就答應他的邀約,此舉更令他對自己再次充滿信心,堅倍盧競彤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競彤,你先休息一下,五點的時候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逛逛首都,這裡的首都馬列是世界上最迷你的首都,擁有南國浪漫的風情,我們還可以一起享受豐富的海鮮大餐,你一定會很滿意,我保證你……」
「OK,你五點來接我。」說完,盧競彤關上房門,將葉知辛擾人的滔滔不絕隔於牆外,沒有他討厭的聲音,世界安靜多了。
沖澡後,她給自己換上一身湖水綠的輕便衣著,這麼柔和的款式,還是她第一回穿,潛意識裡是否希望將那個剛強沒有柔軟度的盧競彤拋卻呢?
喝完一罐冰啤酒,將罐子捏扁丟棄後,她仍沒有答案。
五點鐘,葉知辛準時來敲她的房門,看到換裝後的盧競彤,他顯然很滿意,雖然想挽住她手臂而遭拒絕,但也仍很有風度的將她帶到原先預定用餐的地方——一艘豪華遊艇上。
「競彤,小心點走,這踏板很滑。」葉知辛叮嚀著,像是恨不得表演英雄救美似的想將她抱在懷裡。
盧競彤看著他的舉動,直覺深感好笑,雖然外表的穿著換了,但並不就代表她變得柔弱。
男人都是如此嗎?喜歡替女人決定些什麼,也喜歡讓女人變得小鳥依人,這樣是否就能滿足他們偉大的男性雄風?
「競彤,我看我還是牽著你好了。」他已經自作主張的將手伸出來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我自己可以。」
失望溢滿葉知辛的胸襟,連佳人的手部碰不到,接下來的幾天,他有得努力嘍!
* * *
晚餐後,葉知辛一副識途老馬的樣子帶著盧競彤逛馬列,逛不到半小時,他又提議夜泳,盧競彤欣然答應,不是為他,而是為了自己,在夜黑星子閃耀中潛入海底,確實會忘卻許多煩心事。
一片沉靜與清新中,潮浪聲起落著,盧競彤用力的拍打水面,她努力游著,巨大的潮水沖力使她沒有餘地想到其他,因為速度快,也離葉知辛愈來愈遠,最後一瞥看到他時,似乎有個頗為性感美艷的女郎在向他游近,而盧競彤明白的知道,自己確實一點都不在乎。
她盡情的享受海島風情,全然沒有注意到急促向她湧過來的巨大海浪,察覺時,吞沒的來勢已教她沒有思考餘地。
「該死!」只能低咒兩聲,盧競彤快被捲入海浪中了,而那位號稱會一直陪在她左右的葉知辛卻不知所蹤。
「女人有時候不能太倔強,這個時候,你應該放聲喊救命,我保證不會有人因此而嘲笑你的不勇敢!」
聲音落後,她還來不及看清來者,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奮力的托起她的身子,艱辛的將她帶離海潮的中心點。
雖然離開危險地帶,阿星仍不放心讓盧競彤一個人游回岸上,他帶著她,直到兩人都疲累的躺在沙灘上為止。
「你不問問那個人渣去哪裡了?」阿星指的當然是葉知辛。
「你想說什麼?」看了身旁的阿星一眼,盧競彤仍無法平復適才的喘氣,而阿星健壯的上半身裸體也教她不敢多看,他修長好看的腿、結實的胸膛,她第一次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男人的身體……
「是不是覺得愛慾來襲?」他微微一笑,偏偏點破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急速想起身,她非馬上回房冷靜不可。
誰知道阿星卻伸手拖住她,讓她重心不穩的跌往他懷裡。
「齊放星,你真是艷福不淺!」自得意滿的一笑,彷彿想加深她對愛的認知,他簡單的扣住她的身體,不理會她的掙扎,先是用手指輕輕的在她唇瓣上摩挲,接著,他給她有生以來最放肆的一個吻,教女人也會慾火焚身的灼烈之吻。
盧競彤實在很難抗拒這個吻,但她還是在三十秒之後拒絕了他的瘋狂主意,她不想在公眾場合底下對他獻身。
「你不喜歡?」他收回唇,定定看了她許久,笑了一笑,「還是你在等待那個護花使者?我勸你投降吧!那傢伙早掉進我給他的美人窩啦!他應付那幾個熱情的女郎都來不及了,我保證在明天早上之前,他想不起來還有一個名叫盧競彤的女人是跟著他一起來旅行的。」
「放開我,我要回房。」她什麼都不想說,只說出這個要求。
「好。」阿星慷慨的答允,不再強扣住她。
望著她頭也不回而去的身影,他泛起一絲笑意,笑容一向能使他找到頭緒,如果她今夜的夢中不全是他,那他就可以從「鷹」記號中除名了。
* * *
盧競彤但願自己不要像個初出茅廬似的小女孩,也不要為了那個惡劣的男人失眠,齊放星搗亂了她原本死寂無波的生活,他自稱護駕者,時時在她左右出現,讓她防不勝防。
而今天,他居然閒到跟她來馬爾地夫?莫非揚鷹都沒有其他事等著他做了嗎?他似乎打定主意要用盡全副力氣盯住她盧競彤,要跟她上窮碧落下黃泉,至死方休。
如果她可以像一開始時的對他置之不理,她就不會困擾,呵!百密一疏,她如此聰明洗練的人,怎麼會忽略最不能預設的是心呢?
承天之幸!她至今沒有在他面前流露出感情,如果她曾,他必得寸進尺,她相信他有這個能耐,他會要她付出更多,直到她將自己完全給他為止。
面對他,任何女人是連扳扳小指頭都不必就會倒貼他,他的每次出現,往往給她的不是句號,而是驚歎號,就像——今晚。
她實在震驚一個男人怎麼能今她心旌動搖到那種地步?她簡直快被他勾引去了,他老是義無反顧的挑逗她,他確實很高明。弄得她只能「裝作」很冷靜,因為事實上,似乎在齊放星引爆她生活源頭的那一刻起,她向來引以為保護色的冷靜就瓦解了,他正在綁架她的未來…….
「我知道你會在想我。」說人人到,而這個男人,他居然離譜到從陽台爬進來。
盧競彤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不懂禮貌的傢伙!難道他就不怕她正光著身體在裸睡嗎?噢!她覺得頭痛了起來,或許看到她裸著身體正是他此舉的計謀之一!
「競彤,看到我應該沒那麼可怕吧!」阿星笑嘻嘻的跳下窗台,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他喜歡看她像只待宰的羔羊。
「其實你可以選擇從正門進來,堂堂一個大企業的副總裁,這種行為,不會有失身份嗎?」她力持鎮定,盡量忽視他逼近她所帶來的壓迫感。
「為了你身為女性的矜持,我也只好犧牲。」阿星已經不請自來的爬上她的
床,「雖然我明明知道你很想見我,但是若從正門進來,你必定會因為自尊而不願意開門,我不想錯過與你纏綿的大好機會,現在不破窗而入,更待何時?」
「就算你僥倖進來了,我也沒有允許你坐到我的床上。」這種情況實在很糟,她更無力控制,重要的是,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意,很不幸的正像齊放星所說的,除了她向來力持的自尊和冷冰的驕傲之外,她竟然與他一起燃燒……
阿星一手扶起她已經很高昂的下巴,輕輕對她讚美,「我真的很喜歡你此刻的樣子,競彤,我真愛你。」
「愛,不愛,是你的事。」盧競彤很不適時的微笑,通常這個時候,文藝愛情片的女主角應該要很投入才對,但她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牛平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在床上示愛,感覺好不到哪裡去,尤其又在她稍一不凝神就會失卻方向的情況下,她還有什麼心情?
「你終會知道,是我們的事。」他在她耳畔放話,柔得會教她喪魂。
「現在很晚了,我想休息。」若她不堅定將他趕出去的立場,恐怕他會死皮賴臉的在這裡混上一夜,那她就什麼生機都沒有了。
誰說女人沒有慾望?兩人之間已無可避兔的肌膚相觸,她若不把他趕出去,待他甫一靠近,她會自我掙扎得很辛苦,她不會樂意見到那樣狼狽的盧競彤,身為盧氏的接班人,她不該有太多的感情。
「放心,我會讓你休息,你別渾身緊繃得像根要斷的弦,我真想撫半你身上每一根拉緊的神經,如果你會允許我這麼做的話。」阿星高深莫測的給她一記額前輕吻,手還規矩的支在兩旁,這可是他最正經的極限,「競彤,明天見,還有——我愛你。」
他依然由陽台的窗子走了,末了還細心的為她將窗戶關上,他的樣子,令猶在床上的盧競彤深深發愣。
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費力的由窗子爬進來只為了看看她,他甚至半點都沒有侵犯她……
她在期盼些什麼?她該對他置若罔聞才對,突然間,她卻懷念起他的熱吻來了,他火熱的吻……
* * *
翌日早晨,盧競彤在歐式自助餐廳裡沒遇到阿星,而一夜未曾出現的葉知辛倒出現了,他眼裡有紅絲,顯然一夜沒睡好。
「嗨!競彤……」葉知辛臉色有點尷尬,本來是想來將功贖罪的,誰知道昨天晚上抵擋不住那兩個美艷女郎的熱情,在她們房裡瘋狂了一夜,等到他想到盧競彤還被他丟在海灘上時,已經東方大白丁。
「昨晚還愉快嗎?」盧競彤自顧自的取了熱咖啡和牛角麵包,找了一處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競彤你千萬別誤會,聽我解釋?」葉知辛趕忙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緊張的不得了。
「你說,我在聽。」她心裡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齊放星此時出現,她會丟下葉知辛跟他走吧!至少她想一同共度早餐的人是齊放星而不是眼前這個虛偽的男人。
「我……昨晚因為突然頭疼,所以來不及告訴你一聲就回房睡了,我還向服務生要了頭疼藥,不恬你可以問……」
「停,我信。」這種莫名其妙的解釋聽再多也沒有用,她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
葉知辛高興的在她前方坐了下來,表情喜孜孜。「這麼說,你不怪我嘍?」
「必要嗎?」她淡淡的說:
簡而言之,以他們這種平淡乏味的關係,她實在沒有必要研究關於「原不原諒」他這回事,因太沒意義了。
「太好了!競彤,我一直就知道你是個明理的女孩,不會無理取鬧,我果然沒有看走眼。」葉知辛開始沾沾自喜、自說自話。
「是嗎?」盧競彤喝著熱咖啡,對他的讚美充耳未聞。
又一個不予置評,但葉知辛還滿習慣的,如果盧競彤哪一天對他笑靨如花,他才會覺得不對勁哩!
「競彤,晚上我請你吃飯,補償我昨天對你的失禮,你肯答應我嗎?」他興致勃勃的問。
她抬眼看他,眼底完全不動聲色,「這個小島上,我們只認識彼此,如果不一起吃飯,不是很奇怪嗎?你又何必特意邀請我?」
「對!你說得有道理,我馬上去訂位子。」他興匆匆的站起來往櫃檯方向走去,顯然他會錯意了,佳人給他的是嘲弄而非鼓勵,而他真不簡單,能完全隨自己的需求去判斷是非,他這人的話,尤其量也只能算是參考罷了。
緩緩再用小湯匙攪動咖啡,盧競彤望向窗外,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椰影搖曳,有遊客躺臥浮板上快意的隨波逐流,白水細沙是那樣的吸引人,如果這是她的蜜月假期,不知道她有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奧!蜜月假期?!盧競彤被自己的腦海中這四個字驚攪得一陣心悸。
餅去打定的獨身主意,怎麼離她愈來愈遠了?而那張有著又壞又邪的俊逸臉龐,卻更加清晰了起來,她向來循規蹈矩,竟讓齊放星的不按牌理出牌恣意橫掃她的豐美領域,她會勝利嗎?抑或是,她想勝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