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他出國,總會為她採買許多當季流行的精品服飾及皮件,而為了不顯得那麼「兒女情長」,每件東西他都買三份,尊虹、雪而各有一份,也就不那麼突顯他是特別為她而買的。
他不喜歡表露出對她的關心和在乎,這是他的性格。
他也認為身為—個企業家不該有太多私人的感情流露。以免情緒波動太大,影響他對公司下的決策。
這當然也是因為她守在他身邊,他才可以表現得如此淡然及不在乎,如果失去她,他的堅持與原則也沒有意義。
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從英國學成歸國的那一年,第一次見到十九歲的她的情景。
那時,他一開自己書房的門,就見到一名陌生的少女坐在大排書櫃前的地毯上,正津津有味的在看他收藏的歷史小說。
他輕咳一聲,那—雙倏然抬起的驚恐大眼,深深迷惑住他。
見多了洋妞的開放大膽,她的保守膽小及纖弱敏感令他著迷,原本他無意在當時接掌家業,卻因她而留下;他原想搬出大宅到市區的高級大樓居住,也因她而不搬了。
他開始變得喜歡在家裡吃飯,都是因為在晚餐時可以見到她宛若彩蝶的身影。
假日他更喜歡待在家裡,朋友的邀約一概拒絕,因為她假日都留在家裡看食潛學做菜,或種花、或看書,從不出門。
為了她,他什麼都會做,包括她苦惱於她爸爸的腎病,他也盡其所能的想辦法,不惜……
「累了吧?」夏淨而微笑向前,看著幾乎快比人還高的行李車,露齒笑道:「又買這麼多衣物給我們啊?辛苦你了。」
因為想跟他好好談清楚,她自告奮勇的一個人來接他。
他是個很嚴肅的人,她還沒想好要如何開口才不會把氣氛弄擰,如果他對自己不放手,其實她也沒把握說服他,只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
「家裡有沒有事?」兩人並肩走出機場,他如常地問。
「一切都很好。」她的車就暫停在大門口,她連忙打開後車廂讓他放行李。
他揚起眉,「司機呢?」
「今天是禮拜天,我讓他休假陪孩子去了。」她嫣然一笑。「我有事和你談談,兩個人比較方便。」
「哦?」他看了她一眼,陸續把行李搬進車箱。「很巧,我也有事和你談。」
「什麼事啊?」她扣好安全帶,熟練地打方向燈,車身滑出,跟著前頭的車駛出機場。
她原本對車子十分恐懼,是他強迫她一定要學會開車,他的理由是,學會開車會對她很有幫助。
果然,她會開車之後方便多了,可以自己接送爸爸到醫院複診、自己開車到百貨公司上班、上下課,閒時還可以載商夫人去喝茶購物,一舉數得。
「媽的健康報告出來了。」
「伯母還好吧?」她微笑道:「伯母每天早上喝一杯蔬果汁,養顏又防癌,每週還固定游泳三次,長保活力,相信她的身體一定比年輕人還健康。」上個月商夫人在美國做了一次精密的健康檢查,足足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包準有什麼小毛病都檢查得出來。
「情況很糟。」他直視擋風玻璃窗前的車流,向來冰冷的雙眸驀地閃過一絲痛楚。「我媽得了肺癌,而且是末期,只剩兩個月的生命。」
「什麼?」她訝然的瞪大眼睛,差點撞上前面的車,慌忙打了方向燈停到路肩,在這種情況下她不能開車,太危險了。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不敢相信。
對她視如己出的商夫人是個難得的好人,這樣的人怎麼會不長命呢?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事實就是如此。」初知道的沉重已經過去,現在是他面對現實的時候。「醫師說,就算開刀,存活率也很低,只是讓病人多受苦而已,不如盡量完成病人的心願,讓她好好安心的走。」
淚水迅速湧出眼眶,她感傷的低泣。「這太突然了,從沒聽伯母說她不舒服,是我們太大意、太疏忽了。」
「別哭了,當務之急,我想完成媽的心願。」
「你說得對。」她擦掉淚水,叫自己堅強。「伯母有什麼心願?」
「我們已經訂婚這麼久了,媽一直希望我們早點結婚,這是她最大的心願。」
轟地一聲,她腦門一片空白。
結婚——商夫人的心願,這……
太湊巧了,她正想向他提出解除婚約,卻……
她苦笑一記,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商尊浩沒注意到她的異狀,冷靜的說:「我會著手準備婚禮,病情方面我會先瞞著她,這件事只有我、尊虹和你知道,不要對外界透露,我希望媽可以開心得過完這兩個月,不要受到干擾。」
「我知道了。」
酸酸的、痛痛的情緒滑過她心間,她在心中無聲的道歉。
彎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可是我必須這麼做,這是我唯—:能替商伯母做的事,希望你能諒解……
+ + +
暴風圈又籠罩住天邊賽車場的辦公室。
一具可憐的電話正無辜的被一名粗暴男子猛摔詢地,電話頓時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該死的!小淨失蹤了!
她辭掉專櫃的工作,連學校的課也沒去上了,手機更是永遠處於關機狀態中,而他打去商宅的電話總在管家手中被掛斷,他們的理由是「夏小姐不接陌生人的電話」。
去他的陌生人!他算是夏淨而的陌生人嗎?
見她一面竟難如登天,現在除非他當匪徒闖入商宅,否則他是到死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這股狂風暴雨令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不好過,方圓五公尺內,沒人敢靠近。
「他又把電話摔爛了!」瑤瑤驚歎地向其他人報告裡面慘況,順便心疼那具她昨天才到大賣場買的電話,這已經是這兩天來,刀哥摔碎的第三具電話了。
自從彎刀又變得陰晴不定之後,只有她敢稍微靠近他。
她固定在三餐時間把飯盒拎到工作室門口擱著又悄悄走開,連提醒他吃東西都不敢。
可是今天一天下來,工作室門口堆著三個飯盒,連動都沒動。
「為什麼風子哥還不回來?他到底要去多久啊!」瑤瑤咬著指甲,無比擔心。
唯一可以平息彎刀怒火的言曜風到普羅旺斯度假去了,天邊此際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只有阿奇還能若無其事的欣賞他自己拍的照片,絲毫不受風暴干擾。
「阿奇哥,你真是人如其名,非常神奇。」小俊用佩服的語氣諷刺地說,「刀哥都煩成這樣了,你還看得下去?」
阿奇看了他一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又不是我惹毛他的,我為什麼看不下去?」
「你好歹也要想想辦法。」小俊咬牙道。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想辦法,事情自然會在沒辦法中求得辦法。」
他說得極富禪機,卻一點幫助也沒有,小俊和瑤瑤只能望著玻璃窗內的情況乾瞪眼。
救星啊救星!他們真希望有救星可以來解救他們崇拜與愛慕的刀哥,但救星在何方?
「嗨!各位,你們好嗎?」
一對神采飛揚的璧人手挽著手親密的走進辦公室,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明媚動人,正是莫冠馳與他的新婚嬌妻凌圓月。
「月姐!」瑤瑤驚喜地叫,救星!救星來了!
「我們從拉斯維加斯回來,特地帶了名產和紀念品來給你們。」圓月看來神清氣爽,一趟蜜月之行,令她容光煥發。
「真的?名產在哪裡?」阿奇嘴饞地找著。
瑤瑤二話不說將圓月往裡推。「真是太謝謝你了月姐,不過你還是先去看看刀哥吧!」
「彎刀怎麼了?」莫冠馳跟在圓月身後問。
自從他和圓月結婚之後,和彎刀還頗有話聊,他們還沒去賭城之前常拉彎刀一起吃飯,有時也加上賀城西和衛十戒。
「總之不好,很不好。」瑤瑤咳聲歎氣。
圓月走進工作室,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像戰後廢城。
「你怎麼回事啊?」她再次驚歎彎刀的破壞力。
性格這樣剛烈,總用不吃和拳頭來解決問題,這點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你說!你們女人為什麼這麼可惡?為什麼這麼絕情?這麼善變?」彎刀突然抓住她的手,恨恨地問。
「你放開她——」
莫冠馳還沒說完,就見圓月一個過肩摔,將毫無防備的彎刀給摔在地。
莫冠馳的表情從驚愕到微笑,他的嬌妻果然不同凡響,自從打勝衛小三之後,現在出名到賭城去了。
彎刀錯愕落地,十分狼狽。
「起來吧。」她伸手給胞弟。「這樣一摔,你腦袋有沒有清醒點?究竟什麼事?連我也掃到你的颱風尾,你最好請我吃頓飯,當作向我賠罪。」
「看來這件事跟無情的女人有關係。」莫冠馳好整以暇的說。
他的樣子他感同身受,他被圓月拒於千里之外時,也是這副死德行。
彎刀起身,俊臉仍舊抑鬱。
「那就把無情女人的故事給我娓娓道來。」圓月勾住彎刀的手臂,再勾住丈夫的,愉快的說:「我餓了,大家出去吃飯吧,吃了好久的西餐,我好想念台灣菜。」
「好主意。」莫冠馳微笑,和妻子一搭一唱。「你說吃什麼好?」
她興匆匆地說:「我們上陽明山去吃土雞如何?吃完找個茶座,彎刀你慢慢說,為姐的我和你姐夫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們這兩個智多星,肯定可以給你點好意見……」
+ + +
攝影棚裡的新娘樣貌清麗嬌柔,但她臉上的神情卻略顯黯淡,絲毫沒有一般新娘拍照時的雀躍。
「好——笑一個,七——新娘,請你笑一個——」
攝影師大歎這位新娘雖美麗非凡,表情卻過於僵硬,令他無法將新娘動人的神采拍出來。
休息時間,商尊浩凝視著疲倦的夏淨而。「怎麼了?你的精神很不好,有什麼事嗎?」
連他都察覺到她拍照的心不在焉,若不是有那些濃厚的彩妝遮蓋,她可能是蒼白著一張臉。
她掩飾地笑了笑。「只是昨天沒睡好,今天要拍照,我太緊張了,而且我也餓了,可能因為這樣,表情做得不好。」
她轉身拿起商尊浩助理買來的罐裝咖啡,卻被他取走。
「既然餓了就不要喝咖啡,我們去吃飯。」
「可是還在拍照——」她看看自己的一身白紗。
「沒有關係,可以改期。」
半小時後,他們已經坐在西餐廳裡,他點了一客鵝肝醬牛排,她則點了一客蔬菜牛柳卷。
夏淨而無心無緒的撥弄美味佳餚,其實她胃口奇差,什麼也吃不下。
如果沒有遇到彎刀,或許這場即將到來的婚禮就沒那麼痛苦,她根本不敢告訴彎刀,她不但沒有向商尊浩提分手,甚至還要與他結婚了,彎刀的怒火……肯定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什麼時候買這條項鏈的?很別緻。」商尊浩的視線落在她胸前秀氣的鑽戒項鏈上。
她不是愛首飾的人,最近好像常看她戴這條項鏈。
「是專櫃的過季商品,我用七折買的,自己配了—條銀鏈戴。」
彎刀送給她的戒指,她只能用這種方式收藏起來。
「你喜歡銀飾的話,可以到名品店去挑。日後你出席公開宴會的機會會很多,我不希望看到記者拿你的配飾不夠名貴作文章。」
他語氣很平淡,但意思很明顯,不認同她這種自我搭配法的創意。
「知道了。」她不習慣和他頂嘴,其實她想告訴他,並非名牌就一定好看,但她知道出身高貴的他是名牌愛用者,根本不會認同她的想法。
「明天你陪夏叔叔去做一套西裝,順便問問他要不要到大陸去散散心,雪而突然結婚跑到英國去,聽我媽說,他受的打擊很大。」
「好,我會問他。」
他對他們夏家人照顧得無微不至,連對商家不告而別的雪而,他都派助理親自到英國送上一份新婚厚禮——位於倫敦市中心的小巧花園洋房一棟,充份展現他這個准姐夫的誠意。
光憑這點,她就該滿足。
她應該好好試著做商家媳婦,不要再想彎力了,再想他,只會讓她雙腳不受控制,忍不住走向他的懷抱而已。
無法當面說再見,就只能在心裡淡忘,漸漸讓時間稀釋彼此的感情吧,總有相忘的一天,總有……
+ + +
「唉,這麼美的新娘,表情卻這麼僵,天生沒有表演細胞,可惜了她這張迷死人的漂亮臉蛋……我看啊,不重拍也不行,這種照片會把婚禮搞成喪禮,對新郎交代不過去。」
阿奇在桌面攤開一疊照片,一張張的看,每一張都不合格。
「你在碎碎念什麼?」彎刀從工作室出來,手裡拿著空咖啡壺,一陣風般從他辦公桌經過,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接著又揚聲大喊,「瑤瑤,咖啡!」
「是,馬上來!」
瑤瑤從茶水間跳出來,接過咖啡壺,馬上著手煮咖啡。
這幾天刀哥的咖啡癮和煙癮大得嚇人,常常一下就見滿的煙灰缸,兩小時就拿來空掉的咖啡壺,她到大賣場一次買十條煙、十包咖啡粉,這樣才足以應付。
看來刀哥的躁鬱還是沒治好,月姐出馬也沒用,他現在只是比較肯吃東西而已,至於情緒嘛,還是一樣壞。
「喂喂,彎刀老大,你小心點,這些都是金主的委託,別踩到了一哇!你踩到了。」
把咖啡壺遞給瑤瑤,彎刀又一陣風的從阿奇身邊經過,掃落了一地婚紗照,弄得他哇啦啦的叫。
「緊張什麼?踩到撿起來就好了。」彎刀眉眼略抬,順手將照片撿起,丟還給他。
阿奇連忙寶貝的一張張放好。「你當然不緊張了,又不是你的婚紗照,不過要找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也難了,美女都跟我們無緣。」
彎刀瞪著照片,他突然揪起他的衣領,眼瞳噴火,像要殺人。
「說!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你、你……你幹嘛?」阿奇猛吞著口水,看到一張世界上最猙獰的俊臉。
「快說!」一陣厲聲吼叫,震耳欲聾。
「什麼事?什麼事?」瑤瑤慌張的從茶水間衝出來,看到史上最火爆場面。「刀哥!有話好說,不要這樣,你快鬆手,這樣奇哥沒辦法呼吸啦。」
「對對!你、你……你不要這麼凶。」阿奇後悔無比,沒事在婚紗公司看照片就好,把照片帶來這裡幹麼?
彎刀鬆了手,陰驚眸光仍膠著於照片那抹美麗的身影上。瞪了半天,他還是不願相信照片裡的新娘是小淨。瞥見他狂怒的黑眸、青筋浮現的額頭,阿奇和瑤瑤對看一眼,不約而同膽寒地顫抖了一下,恐怖!
「為什麼?為什麼?該死!這究竟是為什麼!」
鐵般堅硬的拳頭終於落在桌面,擊中電話,瞬間又添一縷死不瞑目的電話怨魂。
「彎刀,你認得這位新娘?」阿奇小心翼翼的問。該不會就是活生生的「新娘結婚了,新郎不是我」的劇情吧?
他瞪著阿奇,咬牙切齒。「她是小淨!」
「什麼?」阿奇驚跳起來。
同窗四載,他對小淨這芳名簡直如雷貫耳加慕名已久,她是彎刀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照彎刀的說法,小淨十六歲那年就是他的女人了,怎麼現在跑去嫁給別人呢?
莫怪彎刀神傷、心碎加狂怒,現在他一點也不怪他適才沒有理性的粗暴舉動了,反而深深同情起這位好夥伴來。
「我本來是不拍婚紗照的,那天有個朋友臨時出了車禍,找我去代拍,看他可憐我才答應,好好一個人,被撞得要復健三個月……」
「那不是重點啦,奇哥……照片!講照片!」瑤瑤看到彎刀忍耐到極點的眼神,猛扯阿奇的衣袖提醒他適可而止,以免再度被揪領子。
「對對!照片。」阿奇連忙指著照片道:「那天的新人就是照片裡這對男女,不過他們和一般甜甜蜜蜜拍婚紗照的准新人很不一樣,新郎神態冷漠高傲,新娘則毫無笑容,要我一再提醒她笑,真的好難拍。」
「然後呢?」瑤瑤趕緊問。
她不笨,在腦中已經組織得七七八八,這位美新娘和她的刀哥關係一定匪淺,要不然刀哥不會這麼緊張,整個人一副深受打擊樣。
「沒有然後。」阿奇攤攤手。「我只是代理攝影師,對方的背景資料一概不知,如果要查,去婚紗公司可以查得到。」
彎刀深吸口氣,不必去查了,對方的背景資料他早就一清二楚。
卑鄙啊!商尊浩終於迫使小淨跟他結婚了,難怪她消失得如此徹底,任憑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談判分手不成反而促使他們結婚,這其中的過程他雖想不透原由,卻非常肯定小淨一定不是自願的!
他馬上大步跨出辦公室,上車發動引擎,飛車疾速駛離天邊。
在車上,他打了一通手機。「姐夫,我想知道你幫我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那夜被他們夫妻倆押上陽明山,莫冠馳承諾用商場上的關係替他查小淨的下落,但遲遲未給他消息。
莫冠馳沉吟了下,「我正考慮要不要告訴你一個重要的消息。」
「我已經知道了。」彎刀冷靜的說:「他們要結婚。」
「你知道了?」他頗為意外。「婚禮訂在兩個禮拜之後,很匆促,但商界有名望的企業人士幾乎都已收到商氏的請帖了。」
「謝了。」吐出簡短兩字,彎刀切斷電話,心情更加起伏不定。
兩個禮拜——
他們真狠,速戰速決,等生米煮成熟飯,他就沒轍,然後就會死心……
他緊緊咬著牙根。
他媽的!若他會因此而屈服,他就不是凌彎刀!
他停好車,直闖銀狐賽車場漂亮氣派的辦公室。
「商小姐!這個人硬要見你,我、我攔不住——」
接待小姐攔不住彎刀,嚇得臉色發白,以為壞人來搶劫。
商尊虹正走出總經理室把一份文件交給屬下,迎面而來的,便是怒髮衝冠的凌彎刀。
她微微一愣,隨即勾起世故淡笑,直視他陰驚雙眸,心知肚明他為何而來。「凌老闆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受不了打擊,如果淨而真和她大哥結婚了,他大概又會墮落好一陣子……或好幾年?她不知道。
雖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突然之間,她在心中同情起這個癡情的男人,真的同情。
「我要見夏淨而!你替我告訴她,她躲起來也沒有用廠他鐵青著俊臉,沒有風度、沒有理智,恨恨地罵:「如果她不來見我,我會不顧一切到商家去找人,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命案,大家就別後悔!我說得出做得到,三天之內我要看到她,只等三天,逾時不候,叫她好自為之!」
商尊虹沒有開口的機會,她傻眼的看著他來撂下狠話,然後又霍然離去。
改裝車在外頭呼囂駛離,像一支火箭,引得眾人紛紛彈跳閃避,生怕被輾過。
她深吸口氣,這個人——
脾氣真壞!淨而受得了他?
性格火爆、粗魯而衝動,來如風,去也如風,毫不給人說話的餘地,他不知他要找的人就在裡面啊!
她回到總經理室,夏淨而對她嫣然一笑,把卷宗一個個歸位放好。
「剛剛外面好像很吵,有人在吵架嗎?」
她辭掉工作是為了避開彎刀,但待在家裡又覺得無聊,整天面對婚禮的相關瑣事使她心情沉重,所以她自告奮勇來銀狐當尊虹的秘書。
商尊虹點了點頭,「沒錯,是有人在吵架,有個瘋子跑來威脅我。」
「什麼?」她大驚失色。「那你有沒有報警?」
「沒有。」她搖了搖頭,直視著她,清楚地說:「那個瘋子叫凌彎刀。」
夏淨而一震,臉色刷地白了。
「他要見你,非見你不可。」商尊虹簡單的表態。「我不反對你去跟他講清楚,我也不會告訴大哥,但是答應我,不要傷害我大哥。」
夏淨而迎視她的目光,神色複雜。「相信我,尊虹,我不願傷害商家的任何一個人。」
「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要怎麼做。」商尊虹轉身開門,沒有回頭。「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感情上,我站在大哥這一邊,但……為你自己著想吧,你不是商家的禁臠。」
「虹……」夏淨而感動的看著她修長的身影離開,心滿溢著。
冷漠的尊虹,不擅表達感情的尊虹,其實有顆善良感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