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你們兩個還真的是在度蜜月耶,連被拘禁了都還能親熱!」
任威砉站在大門口,難以置信的瞪著屋內吻得如癡如狂的兩人,不知道應該佩服他們的處變不驚,還是該為自己馬不停蹄奔波至此而掬一把可憐的淚水?
可憐的他,為了上一件任務已經連續三天沒合過眼了,好不容易任務結束,打算回家擁抱愛妻狠狠地給他睡上幾天,沒想到就接到一通電話,說什麼他們夫妻倆在蜜月旅行的回程中遇到了劫機,司空冷還失手殺了一名無辜的旅客,造成國際問題。
去他媽的!
這個天大的謠言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竟然能將殺了一個劫機犯謠傳成殺了一個無辜的旅客,還造成什麼狗屁不通的國際問題。
去他的!
如果被他找出那個胡亂竄改事實的傢伙, 他非將他的骨頭一根根給拆下來不可。
司空冷依依不捨的離開宛妍的紅唇,抬起頭看了任威砉一眼之後,以一貫的冷淡嗓音緩慢開口。
「你來了,真慢。」
「我來了,真慢?你這是什麼反應?」任威砉蹙起眉頭盯著他問。
「失望。」
「失望?」
「傷心。」
「傷心 ?」
「難過。」
「難過?」
「鬆了一口氣。」
「鬆了……媽的!」任威砉再也受不了的輕咒一聲,「司空冷,我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如果你不想要我現在轉身就走,你他媽的就不要惹我,把話說清楚點!」他冷聲怒道。
看了一下他直追熊貓的雙眼和眸中沸騰的怒氣,司空冷聰明的不再火上加油,並且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
「對於你的Team我覺得很「失望』,因為我以為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得到關於劫機的消息,而你也會在第一時間到達這裡等我們,可是沒有。另外,老實說我本有意要加人你的Team……」
「真的嗎?」任威砉頓時一掃臉上的疲憊與怒氣,喜出望外的打斷他道。
「不過看今天這情況,我不得不『傷心』的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
「因為太爛的Team只會拖累隊友,而我並不想大早死。」
「是誰說我的Team爛的?」在國際聯盟緝毒組中,他的Team可是最優秀的,連FBI遇到了難題都會來找他們幫忙,誰敢說他們爛的?
「而『難過』嘛……」司空冷突然一邊歎氣,一邊搖頭的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擁有那麼爛的Team你卻還能安然活到現在,真是應驗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造千年這句話,我替世人感到『難過』。」
「司——空——冷。」任威砉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迸出聲。
「至於最後的『鬆了一口氣』,當然是。為沒加入你的Team,所以才能死裡逃生而鬆了口氣。」說到這兒,他停頓一下才又接道:「以上,我想我應該把話說得夠清楚了吧?」
「我要殺了你!」任威砉氣憤的說。
「請便,反正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個道理我懂。」
「他媽的,你這個殺手若是好人的話,全天 下大概就沒有壞人了!」任威砉怒吼道。
並不是第一次聽見他們倆鬥嘴的宛妍,原本只是靜靜地靠在司空冷身邊,微帶笑意的聽著,直到那個聳動的字眼突然竄人她的耳朵
「殺手?」她輕念。
司空冷渾身一僵,臉上的表情忽從輕鬆變得僵硬。
看著他的轉變,任威砉這才頓悟自己闖了大禍,他看向宛妍,只見她也正好抬頭看向他。
「你剛剛說殺手是什麼意思?」她盯著他問。
「呃,這個……你聽錯了我……」
「沒錯,你剛剛說的是殺手這兩個字,我沒聽錯。」她打斷他道,「那是什麼意思?」
「美女,」任威砉一向都叫宛妍美女,「你聽錯了。」
「我沒聽錯!」宛妍倏然離開司空冷的懷抱,筆直的朝任威砉衝了過去。
司空冷面無表情的低頭凝視自己空蕩蕩的懷抱,感覺心頭上的血正一滴一滴的淌了出來,一點一點的化作利刃刺進他的心。
「美女!」任威砉驚嚇的向後退。
「你竟然敢說我老公是殺手?」宛妍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怒氣沖沖的朝他瞪眼。
她怒不可遏的語氣讓兩個男人都呆了。
「你以為他天生就愛殺人嗎?你以為他為什麼會殺人?那是為了自救!如果他不殺人,被殺的可能就是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可惡!混蛋!你們這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大混蛋!
「早知道我當初就該叫我老公不要多管閒事,儘管讓劫機犯暢所欲為,再向你們這群政府混蛋獅子大開口,把它鬧得天翻地覆最好。」她怒吼道,「可惡!我要你跟我老公道歉,聽到沒有?」
任威砉膛目結舌的瞪著她,壓根兒沒料到她想說的竟是這麼一段話。
「喂,你聽到沒有?」她揪著他的衣服用力的搖晃著。
「聽到了。」任威著急忙說。
他抬眼看向司空冷,只見他似乎也被宛妍剛剛的那一段話給嚇呆了,畢竟他們誰也沒想到她在聽到殺手兩個字之後,吐出口的竟是令人作夢也想不到的話來。
「你到底說不說?」見他拖拖拉拉的,宛妍生氣的催促他。
「說,我說。」
至少他必須為剛剛差點闖下的大禍向司空冷道歉。
「抱歉了,冷。」任威砉誠心的說。
宛妍終於鬆開手,「以後不准你再用那兩 個字來說我老公,聽到沒有?」她盯著他警告。
任威砉毫不猶豫的點頭,比起面對殺手「冷」,他當然寧願選擇會與他鬥嘴的司空冷,雖然兩個他都一樣討厭,但是他向來喜歡溫暖更勝於冰冷。
「好了,只要記住不再犯,下回你到我家來時,至少我不會把你轟出去。」宛妍終於滿意的微笑,然後轉身回到老公身邊。
司空冷的眼神自始至終都粘在她身上。
「怎麼了?」她注意到這點,挑眉問道。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良久之後,他的雙唇微掀,瘖啞的對她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宛妍眨眨眼,隨即對他露齒一笑,「你在說什麼呀。」
她偎回他懷中,自然得就像剛剛從未離開過他身邊一步的樣子。
司空冷的手環上她的腰,將她擁進懷裡的同時,感覺一顆完整而健康的心正在他胸膛內跳動著,沒有傷沒有痛,只有對她滿滿的愛意。
他發誓,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絕不會再對她鬆手了。
☆ ☆ ☆
靠任威砉的關係,以及對方國家莫名其妙的由態度強硬改為道歉,願以息事寧人的方式解決這件事,所以司空冷與宛妍在被拘禁了十個小時之後,終於重獲自由,並且在兩個小時後飛抵台灣。
為了這次的劫機事件,中正機場擠滿了各大媒體,準備採訪這件震驚世界的大事。
可是有件事一直深深困擾著因好奇而圍觀的群眾,那就是為何每個等待採訪的記者臉上都有種害怕與不安的表情,好像待會兒要他們做的不是訪問,而是扛槍上戰場打戰。
不久,千喚萬喚的主角終於出現。
但令群眾一個個愕然張大嘴巴的,竟是沒有一家媒體敢衝上前去採訪,注意喔,是沒有一家。
天啊,那些記者該不會等到睡著了吧?
他們不是來採訪的嗎?怎麼一個個動也不動?
還是剛剛走出海關的一男一女並不是他們的目標?可是宛妍這麼一個大明星,他們應該是不會認錯才對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終於,有位記者動了,他鼓起勇氣,如履薄冰的走向前,卻在距離主角三步之遙就停了下來。
記者A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的開口。
「司空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說明一下當時的情形,你是怎麼……」
「走開。」冷冷的聲音化作利箭射向他。
記者A驚恐的後退了一大步,差點兒撞到扛著攝影機的同伴。
嗚……
他實在不應該自告奮勇的跑來採訪這個新聞,雖說它是震驚世界的大新聞,他的臉有可能會因此而出現在世界各國的電視上,但是知名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呀,他好後悔。
「司空先生,請問你……」又要有一個殉難者了。
「走開。」
可憐的傢伙,難道他所受到的教訓還不值得成為他的借鏡?
「呃,司空……」還學不乖?
「滾。」
踏踏踏……
一陣驚恐的腳步聲瞬間響起,其中還夾雜了不小心踩到腳、撞到頭的驚呼聲。
唉,可憐呀,這就是不懂得察言觀色的結果——
「咚!」頭突然被一架攝影機撞到。
「哎喲喂呀!」記者A頓時嗚呼出聲,他怒洲一叫,「是哪個混——哇,你們幹麼全往這邊退來?喂,別撞到我,喂,小心點,喂,你們到底發什麼神經,幹麼全部往這邊退來呀?」
終於有一名好心的記者回答了他的問題,「往前走會讓他以為我們還想繼續纏著他,所以我們只能往後退,因為我們都還想活命。」
這……未免也太扯了吧?
☆ ☆ ☆
因為司空冷始終冷著一張臉,沒給任何一個記者好臉色,只會把人給嚇壞,但偏偏震驚國際的劫機事件又是非報不可的新聞,所以在與他稍微談過後,宛妍決定出面代夫發言,以結束眼前這一場紊亂。
宛妍請求以前合作過的經紀公司為她辦一場記者會,沒想到才解決了這個問題,卻又產生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傳言她即將復出演藝圈。
拜託,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消息,她本人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要復出演藝圈?
來不及出面否認這項謠言,一些早想與她合作的人已抱了一大堆劇本、合約,甚至於金額欄空白的支票出現在她面前,請求她給他們機會。
「誰跟你們說我要回演藝圈的?我沒有要回去,你們聽清楚了沒有!」
當她不知道第幾次慎重,而且還帶著怒意的告訴他們這句話後,他們終於知難而退,但是在臨走前卻堅持留下他們所帶來的東西,並要她答應一定會看一看之後,他們才甘心離 開。
看?有什麼好看,合約就是合約,劇本就是劇本,還不都是一些中文字組成的……
咦,這個故事好有趣,女主角直來直往的個性她好喜歡,而且男主角冷冷的樣子還有點像她老公哩!
十頁翻過去,二十頁翻過去……
咦,怎麼才寫了一半就沒有了?為什麼沒有結局?
前翻後翻,還把那些人留下的一大堆稿本全都翻出來,但是沒有,她找不到。
「怎麼了?」剛走進房間的司空冷將一臉失望的老婆圈在懷中,並瞄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合約與劇本,關心的詢問她。
「我找不到。」
「找不到什麼?」
「下集。」
「下集?」
司空冷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床上的劇本,那上頭只寫了四個字——惑心上集,至於他老婆口中所指的下集,應該就是「惑心」的下集吧。
「他們真是討厭,既然給了上集為什麼不把下集一起給我,存心吊人胃口嘛。」宛妍抱怨道。
「你很想繼續看下去?」
「很想。」她用力的點頭,隨即又突然的猛搖頭,「不想。」
「是想還是不想?」
她臉上頓時浮現出掙扎的表情,無奈的皺起眉頭輕歎一口氣。
「老實說,我很想看,但是我又害怕故事的結局會讓我失望,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她看著他,像是希望他能替她想個辦法解決的樣子。
司空冷伸手將劇本拿起來,稍微地翻看了一下。
「愛情故事?」他問。
「愛情居多,但在親情與友情上的幾場戲裡,卻讓我感動得哭了起來。」說到這兒,她話題突然一轉的拉住司空冷的手臂,興匆匆的說:「老公,你要不要也看一下,裡面男主角的性格跟你好像喔,都是外冷內熱的人耶!而且平常也都是冷著一張臉不笑,只有在面對女主角的時候才會笑!」
司空冷不予置評的扯了下嘴角。
宛妍躺進他懷中,頭枕在他的胸膛上。
「老公,我好像完全能瞭解女主角的心情,她的喜、怒、哀、樂,甚至愛上男主角後不得不背叛所有人的那種無奈與痛苦。可是即使如此,如果我是她,大概也會跟她作一樣的選擇吧。」不由自主的,她念出一句女主角在劇本裡 的台詞,「失去靈魂的身體,該怎麼活下去。」
「你想演這部電影嗎?」司空冷突然問。
「什麼?」她抬頭看他。
「你想演這部電影嗎?」他重複一遍。
她沒有馬上回答他,卻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才緩慢的開口道:「我已經退出演藝圈了。」記得在結婚典禮當天她曾說過,她要做他的好妻子,像媽為爸相夫教子一樣。
聽到她的回答,司空冷就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她想演。
其實這陣子他也注意到,她一點也不適合當個上班族,一成不變的日子只會抹殺她原有的活力,讓她失去屬於宛妍個人獨特的光彩。
所以,他一直在考慮是否該讓她重回演藝圈,只是他不曉得她本身的意願如何,不過看這情況他是考慮對了。
「但是大家都希望你能回去。」他望著她說。
「可是我若這樣做,不是自掌嘴巴嗎?」
「最近說你要復出的新聞炒得這麼大,可有人說你什麼?」
「是沒有,但是……
「想做就去做。」
「但是你怎麼辦?」
「我?」
她認真的盯著他,「老公,我已經嫁給你了,當然就要做好妻子的責任,為你相夫教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司空冷突如其來的笑聲給打斷。
「我從來不知道你會有這麼古板的想法。」他笑道。
「什麼古板,那是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她不悅的朝他瞪眼。
「真是難以想像。」他笑不可遏的說。
宛妍霍然離開他懷中,不想再理他。他竟然這樣笑她,太過份了!
司空冷隨即伸手又將她攬四懷中。
「生氣了?」他問。
「哼!」
「我並不是在笑你,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已,因為你並不像是會有那種願望的人。」
「為什麼不像?」她有些不甘心的問他。
「因為你天生就是要站在聚光燈之下。」
「誰說的?」
司空冷伸手輕撫她即使是嘟著嘴都依然別有一番韻味的迷人臉龐,柔聲的回道:「我說的。」
「老公,你是不是因為每天面對我,所以對我厭煩了?」宛妍突然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你這荒謬的想法是從哪兒來的?」司空冷皺緊眉頭問。
「不是嗎?要不然你幹麼拚命的說服我重回演藝圈,你知道那種工作一忙起來,我們可能就要分隔兩地,也許一星期、一個月或者半年、一年嗎?」
光用想的她就受不了了,因為她早已習慣每天看到他,每天與他說話,以及每天賴在他懷裡,沒有他在身邊叫她怎麼受得了?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怎麼個不會法,如果我要到外地工作,難道你也要跟著一起去馮?」
「有何不可?」
宛妍愕然的瞪著他,「老公,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搖頭。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