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雅之先生嗎?」先前在一樓處聽過的聲音在話筒那頭響起,「我這裡是一樓的警衛室,有位小姐在這裡指名要找你,不知道你可否親自下來確認?」
有人指名找他?在週末休假時到公司來找他?片桐雅之頓時懷疑的皺起眉頭,想不出這時候誰會知道他在這裡,而且對方還是個女人。
「知道她的名字嗎?」他沉聲問。
「她說她叫紅月采瓴。」
熟稔的名字由話筒內穿透他心底,攪亂了片桐雅之原本寧謐的一顆心。
老天,他怎麼會忘了這世上還有那個女人膽敢指名找他呢?
紅月采瓴,這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惹得他蹙緊眉頭、暴跳如雷的小女人;他自告奮勇的小女朋友;以及他的未婚妻,四年後的老婆……
啊?光聽到她的名字就能讓他心煩意亂的抿起了嘴巴,可是——
「麻煩你叫她等一下,我馬上下去。」
一會兒後,片桐雅之站在電梯內懷疑的想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請警衛將她打發走就算了,竟然還回答警衛要她等一下,他馬上就下去?他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等會兒見到她之後,他一定要疾言厲色的跟她約法三章才行。
想著想著,電梯「噹!」了一聲,門在他前方緩緩的滑開來,他直覺舉步走出電梯,卻未料到會有一個白色的人影突然飛快的向自己撞來,驚得他下意識的直接伸手穩住對方同時穩住自己。
「嘿嘿,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雙手摟在他雙肩上,身體的重量整個兒掛在他身上,紅月采瓴從他胸前抬頭,笑咪咪的朝他咧嘴道。
被她這麼用力在胸口一撞,片桐雅之險些沒岔氣。低頭瞠眼看她,他很想朝她詛咒出聲或訓誡她一頓,然而面對她這張笑臉他卻什麼也說不出口,直到電梯門在她身後闔起來,阻隔了電梯外那張好奇的臉——警衛的臉,他這才伸手將她推離自己。
他盯著她問:「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找你呀。」她回視他,理所當然的笑著回答。
「你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嗎?」
「我還有工作要做。」
「可是今天是週末耶!有什麼工作要做?」
她任性的音調讓片桐雅之一瞬間抿起了嘴巴。
「好嘛,我想你會去學校當代課老師大概是受人之托,逼不得已的對不對?」見他露出不悅之色,紅月采瓴立刻收起不懂事的小女孩嬌態,認命的微微嘟嘴說,「因為要去代課,所以平常沒有時間到公司上班處理公事,只有靠週末休假的時間犧牲假日到這裡工作,畢竟公司是自家的,也不能丟在一旁不管是不是?那好吧,既然你要工作沒空陪我,那乾脆讓我來這裡陪你好了,我保證我一定會乖乖的,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更甚的,如果你信得過我,以我利落的手腳一定能幫上你不少忙。我的這裡不錯哦,你相不相信?」她指著自己的腦袋,笑逐顏開的說。
「你對我的事好像挺瞭解的喔!竟然連這間公司是我家開的你都知道。」聽完她的長篇大論外加自我推薦,片桐雅之只說了這句話,便讓一臉笑靨迷人、自信滿滿的等待答案的紅月采瓴當場僵住。
天啊,她幹麼那麼多嘴,竟然把該講不該講的話都拿出來講了,這下子,她該怎麼向他解釋資料來源呢?
「呃、呀、嗯,難道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是在對面二樓那間咖啡店,你的朋友曾跟我提過這件事嗎?」她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是嗎?」他臉上的表情擺明了不信。
「當然是嘍,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知道的?」避開他幾可透視人心的深邃雙眼,紅月采瓴硬著頭皮回答。
可是天啊,如果她真傻得以為這樣就可以唬弄過他的話,那她就該死了!
想想昨天在老師辦公室裡聽到的那些話,三學位的碩士,電腦碩士、物理碩士外加化學碩士,這樣智商高人一等的他,她怎能覬覦他忘了一星期前所發生的事呢?
不行!她得找別的理由,找一個說服力夠高,不需要費太大力氣去圓謊,也不容易拆穿的理由,例如……
「好吧,我就老實說好了,可是你不能笑喔。」她霍然與他四目交接的開口道,「其實上次在咖啡店裡,並不是我們第一次碰面,早在三個多月前我就盯上你了。」
片桐雅之揚了揚眉頭。
紅月采瓴一本正經的朝他點頭。
「早在三個多月前我就對你一見鍾情,所以只要一有空我就會坐在對面二樓的咖啡廳盯著這邊看,期待你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內。」她目不轉睛的望著他說,「一個星期前,當一直只能遠觀的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時,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激動,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你竟然就坐在我對面!可是你竟然說我是小孩子!當時真是氣壞我了,所以……」
「所以你就謊稱你二十歲?」
「沒錯,因為我才不想被你當小孩子哩!」她瞬間抬起下巴道。
看著她,他喃喃自語的搖著頭,「十六歲……」
「十六歲又怎樣?」她瞪眼道。
片桐雅之閉嘴,搖頭,「你的老實說說完了沒?」他又開口。
「還沒。」紅月采瓴愣了一下回答。
「那麼你最好說一個比較能讓我信服的理由,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間公司是我家的。」他一頓,忽然以一種懷疑的目光瞅著她問:「你該不會就是因為知道我是這裡的小開,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
「才不是!你不要污蔑我。」她怒不可遏的打斷他道。
「我剛剛有說什麼嗎?」片桐雅之一臉無辜的挑眉問。
她狠狠的瞪眼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好吧,那我道歉。現在你是不是打算開始你的老實說了呢?當然,如果你還需要些時間想劇情的話,也許……」
「不需要,我早已經想好了!」她生氣的吼道,沒注意到自己說什麼,不過片桐雅之可沒重聽,他的嘴角明顯的向上揚了揚,而低下頭正準備撒謊的紅月采瓴並沒有注意到。
「其實,」她說,「我之所以知道這間公司是你家的,是因為我請徵信社幫我查的。從對你一見鍾情之後,為了想進一步的瞭解你,我按捺不住的請了徵信社幫我調查你,所以我才會知道這間公司其實是你父親創立的。」
「徵信社?這麼說你一定知道我很多事嘍?說一些來聽聽吧,說不定有些不正確的我還可以糾正你。」他挑眉嘲弄的說道,可惜極少說謊的紅月采瓴根本緊張得聽不出他的嘲弄。
「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因為你也知道我是個學生,根本沒有太多錢……」
片桐雅之的下巴當場差點掉了下來,他揮手打斷她。「OK,我懂了,你可以不必解釋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相信我了,Nomorequestions?」她愣了一下,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問。
「你覺得我該問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沒有,呵呵……」她急忙搖頭道,然後突然又傻笑了起來。
他皺眉問:「你笑什麼?」
「沒有。」她搖頭回答,臉上的笑容卻愈來愈神秘也愈來愈曖昧,看得片桐雅之心裡都毛了起來。
他有些惱怒的問:「你到底在笑什麼?」
紅月采瓴沒有回答他,卻突如其來的踮起腳尖,上半身朝他傾近的問:「老實說,你有沒有在心裡面竊喜呀?」
「竊喜?我為什麼要?」
「當然是因為有人為了愛慕你,不惜傾盡所有去調查、瞭解你的這件事呀!你不覺得自己很有優越感、很受歡迎、很帥?要是換作是我呀,我一定會樂死的。若沒有樂死,至少也會樂到內重傷。」
「也許你該想想那個傾盡所有去調查、瞭解你的人正好是你這輩子最討厭的人,那麼你或許就能逃過一死或者是內重傷了。」
「惡!如果那樣想我會死得更淒慘的,因為我會吐死,嗯!光想到被自己討厭的人喜歡,被他拿著不知從哪裡偷拍來的照片亂親一把,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噢,都是你,幹麼講那麼噁心的事讓我聽啦!」
片桐雅之被她誇張的表情與動作逗笑了,但他卻在聽到自己低沉的笑聲之後才發現自己在笑。只見他臉上迅速閃過一抹不自在,表情隨即一斂的恢復到往常無啥表情的他。
「采瓴……」他開口,聲音卻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聲打斷。
「你剛剛是什麼意思?是在影射你討厭我,覺得被我調查、瞭解是件噁心的事對不對?你拐彎抹角的是不是就是想告訴我這件事?」
愣愣的望著突發奇想的她,片桐雅之完全不瞭解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不說話就代表默認!」
看著怒不可遏的她,片桐雅之歎了一口氣正想開口之際,她已扑打向自己。
「你可惡!」她泫然欲泣的叫道,「你為什麼討厭我、為什麼不喜歡我?你要說個理由!是我長得太醜了嗎?還是因為以你的條件,我根本配不上你?或者你根本已經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朋友了?」
一想到他早有個要好的女朋友,紅月采瓴眼眶中的淚水險些就要掉下來。怎麼可以這樣?她是這麼的喜歡他,甚至為了他決定從今以後不再多看別的男生一眼,他可知道這對十六歲,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而言,她做的犧牲有多大,可是他竟然有女朋友!
不,她要親口聽他說,如果他真有一個要好的女朋友,如果他真有……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慢慢地抬起頭,她透過淚水模糊的雙眼望著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如果我說有你會怎麼樣?」
「如果有的話,我……我……」
「你就願意答應從此不再繞著我打轉?」
淚水在一瞬間滑下臉頰,紅月采瓴迅速的低下頭去,不想讓他瞧見。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難道對他來說她的存在真那麼礙眼,讓他念念不忘的一心只想擺脫她?
「好的,如果你真已經有女朋友,我……我答應從此不再纏你。」她低頭抖聲說,然後靜靜地等待他的判決。
她的淚水破天荒的讓片桐雅之有種揪心的感覺,恨不得伸手將她擁進懷中,柔聲的安撫她,可是理智卻阻止了他心之所向的舉動,並無情的說出言不由衷的回答。
「我的確已經有一個非常要好的女朋友了。」他說,而她則在瞬間抬頭,帶著淌著淚水的慘白面容看著他。
「你騙我!」她不信的搖著頭說。
他盯著她,有些厭煩的抿嘴說:「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別再繞著我打轉,以免引起我與我女朋友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你一定是在騙我的,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話,他們剛開始就不會把我們湊成一對了,你一定是在騙我。」盯著他,紅月采瓴根本看不清被淚水模糊的他,她喃喃的低語著,「她長得是什麼樣?」
「很漂亮,與你截然不同,她有一頭長及腰部的頭髮,高挑……」
「夠了。」她霍然打斷他,緩緩地低下頭顫抖的說道:「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纏著你了。」而後,她逕自轉身按了下電梯開門的按鈕,離去。
看著她離開,看著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闔起,片桐雅之感覺自己似乎在這瞬間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搖搖頭甩去那莫名其妙的情緒,伸手按下七樓的數字鍵,停滯一樓良久的電梯終於緩緩地向上爬升,帶他回到需要他的地方。
可是當他坐入辦公桌後的椅子,面對著攤在桌面上的文件時,浮現在眼前的卻全是她那淚眼模糊的雙眼,與佈滿淚痕的蒼白臉孔,它們無聲無息的纏繞著他,盈滿他整個人、整顆心。
片桐雅之向後一靠,視而不見的望著前方。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因為從小對父親的不滿讓他養成了對人的冷漠,對事的冷眼旁觀,即使後來一切情況有了改變,他冷漠的外在也早已如岩漿般冷卻凝固成形,再也熾熱不回當初。
曾經他曾試圖挽回自己七情六慾的表情,讓內心的真實感受能流露真情的表現出來,然而他全身的神經卻沒有一條願意配合,幾番嘗試之後,他終於放棄了改變自己,繼續做著讓人又愛又怕的冰人,可是她卻出現了。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激動、惱怒甚至於大聲說話的時候,可是每當面對她時,這些他幾乎已經放棄的情緒反應,卻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由心深處散發出來。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新奇的、是喜悅的,卻也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不安,還有他所不願承認的害怕。
害怕?
是的,現在的自己終於瞭解當年父親的苦處,他之所以疏遠家庭,他之所以總是來匆匆去匆匆,他之所以不斷對自己嚴厲訓練,那一切的一切只源於害怕,害怕他最重要、最在乎的家人會因為他而受到傷害,因為他特殊的工作而受到報復的傷害。
將臉埋在雙掌中用力的抹了一下,片桐雅之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胸口好緊。無關她是他的未婚妻,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為什麼可以讓向來冷漠的他如此輕易就想保護她、照顧她?而這個慾望甚至於強烈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不能否認的,他歡迎這種感覺。他閉上眼睛,為這個想法微笑起來。
「叩、叩。」
玻璃門上傳來兩聲輕盈的聲響,讓沉浸在思緒中的他瞬間睜開了眼。他看著父親越過辦公室走向自己。
「在想什麼?」片桐廣弘好奇是什麼事或者是什麼人可以讓向來冷漠的兒子露出那種溫柔的微笑,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沒什麼。有事嗎?」不自覺的收斂表情,他問。
「我那邊的事都解決了,過來看看你這邊弄得怎麼樣,如果也OK的話,也許可以一起回家。」片桐廣弘開口道,眼光自然移到他桌面上的文件。「快好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快好了。」片桐雅之看了一眼桌面上惟一被自己攤開,而且尚未簽字的文件,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道。「不過在這事之後,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所以不能跟您一起回家。」
片桐廣弘看了他一眼。「任務上的事?」
「嗯。」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家了。」片桐廣弘點點頭轉身離去,卻在走到門前時突然回轉過身。「雅之……」他叫,令已經低下頭準備投入文件中的片桐雅之抬起頭看他。「小心點。」
「嗯。」片桐雅之微愣了一下點頭,不自然的輕聲應答。
看來她是真的放棄了。
自從上回在電梯內交談之後,紅月采瓴對他簡直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吝惜給予他多餘的一瞥或一眼,除了課堂之外,在他的視線內永遠找不到她的身影,為此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喜或該悲。可是他更不知道的是,他落寞的表情已經完全顯示了他的心。
「片桐老師,還沒習慣呀?」鄰座的中村老師輕聲細語的關心道。
「不。」片桐雅之看了她一眼,冷淡的回答。
「聽說片桐老師是第一次教書,我想你多少一定被現在的學生嚇了一跳對不對?都十五、六、七歲是個小大人了,行徑卻幼稚得教人頭痛,這就是現在的高校生。如果他們對你做出了什麼太過分的事,你不必對他們太客氣。」斜對面桌的齋籐老師說道。
「其實只要好好講,他們會聽話的。」中村老師柔柔地說,她一向不太贊同齋籐老師的鞭子教育,所以在學校學生們暗地裡以修女與魔女來戲稱她們。
齋籐老師輕哼了一聲,不想與她辯論。「片桐老師,聽教務主任提過,你擁有三個碩士學位,怎麼你會想到這裡來當老師呢?」她微笑問。
「受人之托,我只是暫時來代課而已。」
「這麼說,你本身還有其他的工作嘍?」
「嗯。」
「那不曉得片桐老師的本業是做什麼?我想一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小職員吧?」
片桐雅之看了她一眼,並不想回答。
「齋籐老師,這是私事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問?」坐在離片桐雅之較遠處的北川老師端了杯茶走過來道,「片桐老師,你的——呀!」
一聲尖叫聲霍然響起,剛經過齋籐老師座位正想彎向片桐雅之的北川老師,因腳下突然絆到某種不明東西而立足不穩的向前撲倒,捧在手中的熱茶冷不防的潑向片桐雅之。
「看你做了什麼好事,片桐老師你不要緊吧?」罪魁禍首齋籐老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片桐雅之身邊,乘機上下其手的問道。
「片桐老師你沒事吧?」中村老師亦起身來到他身邊,擔心的問。
「對不起、對不起,片桐老師有沒有燙到你?」從地上爬起來的北川老師,一臉害怕與擔憂的走向前問,並不時回頭尋找讓自己出糗的東西,可是乾淨的地板上連個垃圾也沒有,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絆到了什麼。
「謝謝,我沒事。」片桐雅之退後一步,有些厭惡的避開齋籐老師的碰觸。
與其說他害怕現在的學生,倒不如說他害怕現在的老師,尤其以這個叫做齋籐津子的女老師為最。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長得不俗,是異性目光焦著的中心點,不過因為後天俱來的冷漠個性倒是替他解決了不少不必要的煩擾,即使有些女人剛開始不懼艱難,但用不著幾天也會知難而退。可是眼前這三位女老師卻讓他傷透了腦筋!
激進派的齋籐,柔情派的中村,以及清純派的北川,他到底是走了什麼見鬼的桃花運,為什麼一連碰到三個打不死、嚇不走的煩人精?可惡!
「怎麼會沒事?你看你的手臂都紅了。」激進的齋籐津子不容他推拒的硬是抓起他的手臂說。「走,到護理室去,我幫你擦藥。」
「不必了,我真的沒事。」片桐雅之毫不客氣的拿開她的手,拒絕之意表現得極度明顯。不過他真的是小看了齋籐津子,她完全無視於他的拒絕,不到一秒,她的雙手再度像八爪章魚般的緊攀在他手臂上。
「不行,我堅持你要去擦點藥,要不然如果真留下什麼傷疤的話,北川老師可是會一輩子過意不去的。」齋籐津子聰明的抬出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片桐老師……」北川老師一臉無措的看看他的手臂,又看看他。
「還是去擦個藥比較好,片桐老師。」中村老師也擔心的說。
「我真的沒事。」片桐雅之板著臉,有些不耐的看著圍繞在身旁的三人皺眉道。「齋籐老師,可以請你放開我嗎?」
「報告!」齋籐津子正想說什麼,辦公室入口卻忽然傳來一聲幾可震破眾人耳膜的報告聲。
紅月采瓴一臉漠然的走進辦公室,筆直的走向找她來這,此時依然因她過大聲的「報告」而呆若木雞的班導師面前。
「老師,你找我?」
「呃,對,采瓴,關於下個月的園遊會,我們班的計劃書一直都還沒交上來,你是班長,可以告訴我怎麼一回事嗎?」
「對不起,我順便帶過來了。」紅月采瓴將手上的計劃書遞出去。「還有事嗎?老師。」
「沒有了。」
紅月采瓴鞠了個躬,轉身就走。
「采瓴!」從她一踏入辦公室之後,片桐雅之的雙眼便沒有一刻是離開她的,此時見她要走,他抑制不住的衝口叫住她。
紅月采瓴微僵的站住,有些遲緩地轉身面向他。「有什麼事嗎?片桐老師。」
她的聲音跟眼神一樣冰冷、一樣無情,筆直的射向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感覺心往下沉的壓力。
「你班上的作業還好十幾個人沒交,麻煩你跟他們說最遲明天,如果再不交我就不收了。」他直視著地說。
「好。還有什麼事嗎,片桐老師?」
片桐雅之看著她搖頭,見她立即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不知為什麼他心情卻在那一刻間愈加沉鬱了起來。
「片桐老師……」
「齋籐老師,請你放手好嗎?」他忽然冷冷的開口,打斷了再度開口的齋籐津子。
「可……」
他看向她,一向深邃、冷靜、犀利的眼神變得冷酷而無情,嚇得齋籐津子立刻噤若寒蟬的縮回了緊攀著他的雙手,心驚肉跳的連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
片桐雅之將目光轉而望向北川老師和中村老師,在她們驚懼的紛紛向後退步時,無聲無息的穿過她們走出辦公室,留下呆若木雞的三人,以及教職員們一片竊竊私語的驚歎聲。原來片桐老師除了冷漠之外,也是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