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明明一副快要昏倒的虛弱樣,卻偏偏不肯休息,甚至還拚命的找一些不必要的工作來做,唐聽終於再也看不下去的放下手中的菜刀,走到她身邊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抹布,同時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坐人她對面的座位,一本正經的盯著她問.
談群美無言的呆坐著.一閒下來,她像是遺失了什麼,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梁列人呢?」唐聽朝她皺眉問,「為什麼沒有跟一你起來,還有你究竟是怎麼搞的?臉色那麼蒼白又有黑眼圈,你昨晚沒睡好嗎?早餐是不是沒有吃?你們昨晚回家之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他一連串的問題,談群美始終低頭不語,她害怕自己一開口談到關於梁列的事,整個人就會崩潰.
昨晚,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決心與從陽台上回到屋內的梁列攤牌,沒料到他卻連停下來聽她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願給,丟下一句他有事出去一下之後,便整夜沒有回家.
她一個人呆坐在客廳裡等他回家,看著牆上的時鐘時針從十移到了十一,然後從十二、一、二……一直走到六的地方,太陽已從東方升起,刺目的光線由窗口射人屋內,暖暖地照射在她身上,她卻感覺渾身冰冷的忍不住直打寒戰.
他沒有回來,是住在楊潔芬那裡嗎?
沒有一通電話,是因為他認為她心知肚明他人在哪裡嗎?
「群美,你別只是沉默不說話,這樣子,唐大哥怎麼知道要如何幫你呢?」唐昕歎口氣,見她依然不開口,終於放棄,「算了,你坐著休息吧,什麼都不要做了,聽到了嗎?」
說完,他看了她一眼,轉過身繼續做著開店前的準備工作.
然而,菜刀不過上下來回了兩次,他便從眼角餘光滑到她站起身,抓起他剛剛從她手中搶下而放且在桌上的抹布,再度用力的抹起桌面來.
「群……」他無奈的準備再度對她說教,怎知接下來的景象嚇得他在瞬間丟下手中的菜刀,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她,及時扶住她向下癱軟的身體.
「群美!」他眉頭緊蹙,一臉憂心的君若她對他強顏一笑.
「我沒事.」
「沒事?站都站不住了你還說沒事!」唐昕忍不住生氣的提高音量,同時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到醫院去給醫生看一下?」
「不用了.」她微笑著搖頭.
「群美,你知道唐大哥比較不會說話,所以……」他搖了搖頭,決定直話直說,「如果你真覺得身體不舒服,即使為了不讓自己的臉色太難看,也不要強顏歡笑好嗎?這樣會讓我覺得很難受.」
時間像在這一秒突然凍結,談群美看著他臉上認真的表情,微揚的唇角慢慢地回到了正常的位置,臉上不再有笑容.
「對不起,群美,我並不是……」
「唐大哥,我沒事.」她低下頭,低聲的說,「你說的沒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的確讓人很討厭.」
「群美,唐大哥並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唐昕急忙想解釋.
「唐大哥,我真的那麼惹人厭嗎?」她突然問.
他一楞,看著低垂著頭、雙肩微顫的她,眉宇間慢慢凝聚出一股怒氣.
「是不是梁列對你說了些什麼?」他沉聲問,「他今天到底為什麼沒來?你的黑眼圈是一晚沒睡的結果,還是你哭了一晚?」
談群美緊咬住居瓣沒有回答.
唐昕沉沉的歎息了一聲後,從桌面抽了張衛生紙,蹲下身遞給她擦拭眼淚.可是,隨著他遞出衛生紙的動作而抬起頭的她,臉上卻是乾爽的一片.
他愕然的微瞳雙眼.
談群美完全克制不住臉上的神經,倏然間又露出一抹微笑.
「我真的很惹人厭,一個連哭都不會的女人,一個連眼淚都沒有的女人,難怪會惹人厭.」她輕笑著說.
看看她,唐昕只覺下顎一陣緊繃,接著他己伸出雙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他從來都不知道她竟不會哭,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會哭呢?
可惡的梁列,他究竟對她做了些什麼,竟然讓她笑著拿刀子往自己身上的傷口捅,不會哭……該死!「你們倆在做什麼?」
一道冷凝的聲音在門口處響了起來,唐昕感覺懷中的她然一震,原本輕放在自個身體兩側的雙手,在一瞬間緊緊的抓住他.
他看了她一眼,抬起頭望向站在門口處的梁列,眉頭皺得死緊.
「你去了哪裡?你知不知道群美剛剛差一點就昏倒?」他的語氣滿合責備.
「你們倆在做什麼?」
沒理他的問話,梁列提高音調的重複他先前的問題,憤怒的目光中寫滿了指控.
順著他指控的目光,唐昕低頭君了自己擁著談群美的雙手一眼,稍微猶豫了一下才緩慢地鬆手.可他依然緊靠在她身邊,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她脆弱得不堪一擊,在確定梁列的態度之前,他必須保護她.
「我們倆在做什麼,你有眼睛看得到不是嗎?」他撇唇道.
他的意思是說,他和群美兩個人清清白白的,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也有眼睛又何需多此一問?
然而,他根本就沒想到,不管他回答什麼,只要他回應了梁列的問題,梁列便達到借題發揮的目的.
「原來你們倆以前在我面前,根本就是在做樣子.」梁列指控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唐昕倏然瞠大眼的瞪著他.
「什麼意思你會不懂嗎?」他冷冷的說,再開口吐出難聽至極的四個字,「姦夫淫婦.」
「你說什麼?」唐昕再也忍不住的咆哮,怒不可遏的想朝他走去,被緊抓住他衣服下擺的雙手拖著停下來.他低下頭,只見那雙手的指節全成白的.
「我說什麼,我想你們倆應該都聽得很清楚,難道特要我再重複一遍?」梁列冷然無情的接續道.
「我不管你究竟在發什麼神經,我要你馬上跟我還有群美道歉.」含著怒氣,唐昕嚴厲的命令.
「憑什麼?應該道歉的是你們吧?誰知道你們背著我暗通款曲了多久,說不定她肚子裡的小孩根本就不是我的種.」
「梁列,你竟敢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敢,在我來這兒之前,誰知道你們倆曾做過什麼事?難怪我總覺得她的肚子比懷孕同用的女人小,原來根本就是有問題.」
「梁列!」
唐昕再也聽不下去了,他將談群美的手撥開,一個箭步衝向他,伸手就是猛力的一拳.、但梁列可不再像上回一樣,呆若木雞的站在那兒任由他打.一個彎腰側頭,他躲過他的拳頭,反送上一拳給他.
頓時,兩人你來我往,拳頭擊中身體引起的悶哼蘆不斷響起.
「夠了!」
一聲尖吼供然響起,談群美捧著頭大叫著,「夠了,你們倆都給我住手!」
兩人同時停止動作,各佔一方的朝對方怒目而視.
「群美,讓我教訓教訓他,他實在太過分了.〞唐昕憤怒不已,噴火的雙眼一刻也沒離開過梁列.除了四年前那一次之外,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生氣過.梁列這個混蛋!竟然敢如此莫名其妙的污蔑人.
「過分的人應該是你們這對姦夫……」
「你敢再說一次那四個字看看.」唐昕冷洌的打斷他.
「你們連孩子都敢生,為什麼我不敢說?」
「你這個混……」
「我們離婚吧,梁列.」談群美突然開口,打斷兩人情緒高亢的對話.
唐昕愕然的轉頭看她,沒見到梁列在聽見她所說的話時,那渾身一僵的反應.
「群美,你說什麼?」唐昕問.
「我們離婚吧,梁列.」談群美目不轉睛的看著梁列,重複的說.
梁列沒有反應的呆杵在原地.
而唐昕則是不斷的搖頭,同時走向她.
「群美,別這麼衝動,雖然他真的是個混蛋,但你不是很愛他嗎?何況你還得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怎麼可以……」他企圖安撫她,卻被身後突然冒出來的回答打斷.
「好.」梁列發出冷冷的聲音.
「該死!」倏然轉身,唐昕咒罵的衝向他,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憤怒的朝他大吼,「你瘋了不成,把話收回去!」
「我清醒得很.」
梁列用力的將他推開,面無表情的看向面無血色、神情恍惚的談群美.她的樣於看起來好像隨時要昏倒的樣子,該死的唐昕難道沒注意到嗎?為什麼不到她身邊扶著她,反而站在他身邊像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漢一樣.
可惡,她為什麼不坐下來?唐聽剛剛不是說她差一點昏倒嗎?那她還站著做什麼?
可惡,真是可惡!他根本就不想與她離婚,更不想傷害她,只想好好的將她抱在懷裡、捧在手心裡,讓她哭出心裡所有的傷心與痛苦,或者讓她打他、捶他、罵他,發洩心中所有的怒氣.
每回見到她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就覺得自己像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般難受.他以為那已夠叫他心疼、承受不了,然而他錯了,現在的她才叫他有如心口淌血.
慘白而無一絲血色的臉,空洞而無神的眼,還有她那每回帶著機械化的微笑都會惹得他心煩、心疼,現在顫抖得讓他的心像破了一個洞被人強灑上鹽巴,蒼白不已的小嘴.
老天,她為什麼不罵他、不打他,或者乾脆號啕大哭一場.這樣強忍著……
不行!他必須馬上離開,再待下去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衝上前去抱住她,對她坦誠一切,同時也將害她陷人難以預料的危險中.
「你要多少贍養費?五百萬夠不夠?要一千萬也行.」他拚命克制住握緊拳頭的慾望,冷然的問道.他要速戰速決.
「媽的,你這個……」唐昕氣得不知該如何罵他.
談群美目無焦距的望向他,沉默半晌之後,她眨了眨眼,又咬了下唇瓣,像是在制止它繼續顫抖,然後才輕啟雙唇,以意外平靜的語氣對他說「我一塊錢也不要,我只要你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不.」梁列衝口而出的拒絕.
她的眼神不再顯得空洞,卻變得陌生.她現在看著他的樣於就像在看一個與她錯身而過的路人一樣,神情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放棄孩於的監護權?她是不是想借此完完全全的斷絕一切與他的接觸?
不,別想.他不是她生命中的過客,更別提是可以被遺忘的過客.分離只是短暫的,她依然是他的生命原動力、他的陽光、他的愛,他絕不容許她斬斷他們之間技強而有力的聯繫,絕不.
「你不是說那孩子不是你的,為何要你放棄監護權,你卻說不?」唐昕雙手抱胸,懷疑的盯若他問.
梁列君向他,思緒迅速在腦袋中轉動.他必須要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總要以防萬一,」他緩緩的說,「如果孩子真是我的,我為什麼要讓別人做現成的父親?」
「你這個人……」他的回答讓唐昕想狠狠地擦他一頓,「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覺得群美嫁給你沒錯!」
「你的眼睛並沒有瞎.」梁列莫名其妙的接聲道,沒人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除了他自己.
「梁列,你沒有權利拒絕我.」談群美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說梁列看向她,沒有應聲.她的樣子看起來比剛剛要堅強許多,不再像是要昏倒的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發覺現在的她比剛剛還要緊繃,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你還欠我一件沒有任何條件的要求沒做,記得嗎?」她看著他,「我要求的就是你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他訝然的睜大眼,沒想過她會拿這件事來牽制他.
「不可能.」他堅決的回答,說什麼他也不可能會點頭.
「那是你欠我的,你必須答應.」
「不,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孩於的監護權的,」一如放棄你一樣,他在心裡說,「當然,如果孩子真的是我的的話.」
他以霸道而強硬的語氣告訴她,目的只是想結束這段不可能會有結果的對話,沒想到卻觸碰到那令她崩潰的點.
談群美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感覺身上的防護正在漸漸龜裂中.
「為什麼?」她啞聲問,「你要孩子可以叫楊潔芬替你生,為什麼要跟我搶,我只有這麼一個而已.」
「你會有其他孩子的.」他說,因為他至少還要一個女兒,一個長得像她的女兒.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談群美終於崩潰了,她嘶吼著問,顫抖的雙腿支撐不住身子跪倒在地上.
「群美!」唐昕大驚,衝上前扶住她.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從來不曾覬覦過你會愛我,也不敢奢求,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想擁有一點關心,一點溫暖,一點……自以為是的幸福就足夠了,為什麼你要破壞這一切,為什麼?」她絕望的吼叫,感覺痛苦正在撕扯著她的身體.
她顫抖著,握起拳,咬緊牙關,卻仍然擺脫不了那些痛不欲生的感受.好痛苦,她想尖叫,喉嚨不知道什麼東西梗住,發不出任何蘆昔.
啊——
宛如受傷動物的哀號,這是誰的聲音?
啊一啊一「不要這樣,哭出來,想哭就哭出來.」
驟然間,唐昕用力的將她擁進懷中,啞聲對她說道.天啊,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像是動物受傷垂死前的哀鳴.她難過、痛苦為什麼不哭出來?天啊,拜託,就讓她好好發洩,大哭一場吧!「為什麼?」沒有哭聲,衝口而出的依然是她破碎的詢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沒發覺,只知道梁列的身影愈來愈模糊,就像要永遠的離開她一樣.
「不要離開我……求你……梁列……我愛你呀……·」她終於啜泣出聲.
她的哭喊聲遠比她突然奪眶而出的淚水更令梁列震驚,他不自覺的往前踏出一步,卻在瞥見她身後牆面上的鏡子投射出來的影像而戛然止步.
「愛我?」他聽見自己以尖酸刻薄的聲音嘲諷的開口,「你是愛我的錢吧?在不知道我在股票市場有上千萬的財產前,為什麼你從來沒說過愛我,現在知道了才說?你愛的是什麼,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不管你是不是真愛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愛的人始終都是楊潔芬,我從來就不曾愛過你.」
終於,他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老天原諒他,他從來就沒想過要這樣傷害她,但是楊潔芬那惡毒的女人正躲在門外偷窺著,他怎能不用盡一切惡毒的言語將她遇到安全的範圍去?
選在麵店裡與她攤牌,目的是為了讓唐昕目睹這一切,幫他照顧她,否則以她的個性,她只會選擇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而他無法放任她一個人躲在陰暗角落,頂抖著身體卻流下出淚.
「嗚……嗚嗚……」
「過幾天我會將離婚協議書寄給你,至於賭養費的部分,既然你不要錢,我把那間房子留給你,也算仁至義盡了.」梁列無情的說.
聽不下去的唐昕突如其來衝向他,給他一記鐵拳.「你這個混蛋,夠了吧?」他憤怒的朝他咆哮.
梁列踉蹌的後退幾步,腳下還沒站穩使衝向他,奮力的揮出右手.
唐昕閃開他的攻擊,反手又給了他一拳.
梁列在身子往後仰的同時,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將他拉向自己.
「替我照顧她.」他低聲對他說.
唐昕愕然瞳大眼,梁列則趁機給了他一拳,同時將他推離自己,自然的就像他從沒開口對他說過那句話的樣子.
「我暫告你,不要再對我動手,否則的話我會用我的錢將這間麵店給毀了,聽見沒?」梁列冷酷無情的威脅.
說完,他迅速的轉身離去,留下因崩潰而淚流不止、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頂抖不已的談群美,和逐漸蹙起眉頭、若有所思的呆立在原地的唐聽.
替我照顧她……
他這句話是什麼滿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