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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雲天 第三章 作者:林競

  停晚。

   王府張燈結綵,王爺大開府門,與登門的義士們商論武技,共同討論如何對付南疆周圍的土匪群。

   前院比槍論劍。

   一抹不起眼的身影悄悄退回後堂。不久,兩條人影也悄悄跟隨。

   摘下管家的帽子,隨意擱在亭中桌上。裴止天深吸一口氣,實在有些受不了那種熱鬧的場合。

   一個人從牆頭躍下,無聲息的,卻刻意放開氣息:「怎麼你不在前院?」

   回頭,看到來人,裴止天才吐口氣,坐到椅上,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我喜歡安靜地思考些事。」

   龍晃雲步入亭中,坐在她對面,拿起茶杯,沒出聲。

   而裴止天眉頭微顰,突然開口:「他們沒有到你那兒?」

   他望了眼她,空出的另一隻手撫上她的眉:「不愛看你皺眉。」動作自然得像夫妻。

   她也沒覺得什麼不對,自然地任他去:「什麼樣的?」

   恐怕只有他才瞭解她說什麼,收回手是因為她不再傷神的樣子,轉而支住頰:「昨天還信誓旦旦,今朝語氣中就攙雜了太多的不確定。」

   她揉一下兩眉之間,抬起眼,琥珀眸充滿確定:「他們在懷疑我。」白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擺在她面前的瓷杯。夜裡的清茶,再怎麼看,都渾濁無比,「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他冷笑,「我們合謀是事實,不用懷疑。」

   「是啊,真理直氣壯。」她嗤道。

   纖手探了,拿起杯子輕輕晃動,茶水有一下沒一下地淹過杯沿,每次在正好齊杯沿的那一剎那降下去。週而復始的,印出個破碎的自己來,絕美而冷艷。不知是不是不笑的原因。

   靜靜的後院,隱約聽到前院傳來的喧嘩。

   好久,裴止天才再次看向龍晃雲,朱唇輕啟:「你來這裡做什麼?」這人很閒嗎?還是沒節目讓他打發夜裡的時間,來這裡找她閒聊。

   深不見底的黑眸直直看向她眼裡:「來看你,想你了。」

   粉頰快速閃過個淡得不能再淡的笑:「王爺又說笑了,心情好便如此,心情不好豈不是會將止天五花大綁帶去七彩雲天?」

   他笑了,笑得邪氣而狂妄,看她不自覺仰高的下頜,目光一直滑向她雪白的頸項再一同沒入衣領內,繼續下視,不動聲色盯著她平坦胸部好一會兒,才對上她無波無動的眼:「如果我高興,我會如此。」

   這個色性不改的登徒子,看哪兒呢!她仍平靜道:「王爺以為南疆官位最大就沒人執行王法了嗎?而且強搶的還是個男人,傳出去,對王爺名聲不好吧。」

   他低笑,捏著手中的杯:「多謝提醒,我會記得事先讓人替你換上女裝,再綁你到我那兒。」

   「多謝了。」她沒好氣。

   他沒再做聲,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而她思考著如何讓汪洋他們快速執行計劃,若拖到龍晃雲不耐煩,自己找上門,她就沒時間開溜了。

   唔,偷瞄眼對面的王爺,不知放他鴿子,他會如何?連佔他王府,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夜潛進她的房間問她緣由,不得不肯定此人自制力驚人。真想看他真被激怒的樣子呵,不曉得火力會不會強到轟掉半個京城?

   她為自己的壞心淺笑了。

   在她臉龐的整個色調明艷得令人屏息的同時,也牢牢吸引住龍晃雲癡然的目光。

   院門後黑影對視一眼,繼續靜候下去。

   *****

   第二天.

   「計劃推遲?」這句話令一向平靜無波的裴止天都挑高了柳眉。她不會這麼倒霉吧,還是老天要懲罰她要她定栽到龍晃雲手中?不行,她才不信她放不了他鴿子。

   汪洋看著她:「我覺得還是不要太衝動的好,萬一龍晃雲真的火了,我們沒能力對抗他的。」

   江海也點頭:「我去找他時,看到七彩雲天增加了太強的火力設施,沒有能力是達不到這種程度的。」

   甘泉不屑地撇嘴,卻沒說什麼。

   「那你們看著辦吧。」不管了,讓他們謹慎去。若龍晃雲真攻上門,結果仍是一樣的。慘的無非是那些被蒙在鼓裡的官員,那會嚇死一票的。總之一句話,她要回家!

   起身,裴止天撫平後擺:「我去買些東西。」昨日上街是去買馬匹,老闆說今天有千里良駒,可以去看一下。順路打算遊山玩水回去,買匹好馬,省得費心照料。

   「止天。」汪洋喚道。

   回眸,沒吭聲。

   「這些天,龍晃雲的官兵有不少在集市上,要當心。」他有點擔心地道。

   她頷首。轉頭離去。動她?這個世界上想動她的人多著呢,還沒輪到龍晃雲手下那幾個小兵。

   一個人在熱鬧的市集上,吸引住不少目光的狀況早已習以為常。沒辦法,有些人就是天生麗質。

   「哦,公子,您來了。」馬市老闆一見到她立刻上前。這人太搶眼,想記不住都難。

   裴止天禮貌地點點頭:「馬在哪兒?」

   老闆笑呵呵:「公子,那馬就在後面,待您去看呢。」圓圓的身子帶路向後走。

   轉到後院,裴止天第一眼就相中了這匹通體雪白的馬兒。和龍晃雲的疾風好像!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美得似上天呵護下眷生似的。

   移步上前,伸出纖纖細手。

   馬兒乖順地低下頭,任她撫摩。

   馬兒近看下更是美得令人窒息,她微側過頭,對一邊的老闆道:「我要這匹馬。」撫著它的毛,好舒適。

   「呃……」老闆面有難色,「公子,您……」

   「有人買了?」她沒回頭,依舊撫弄著馬兒,「退錢,我一定要買。」當年也是,她第一眼就為疾風所傾倒,無奈,是她對頭的馬,沒弄到手,這次無論如何她也要搞到手。

   「呃……」老闆仍是吞吞吐吐。

   殺價嗎?她不在乎。回頭問道:「到底什麼價?」有些不耐煩他的猶豫,生意上門還推脫。

   老闆抹汗:「可,公子,這是別人的馬。」

   什麼?!

   美眸轉啊轉,終於又落到馬兒身上。素手撫上下巴,唔,可不可以偷走它?

   渾厚的笑自背後響起:「想都別想。」

   裴止天猛回頭:「怎麼又是你?」這人陰魂不散嗎?

   龍晃雲因見到她,笑意絲毫未減退,高舉雙手:「巧合,純必巧合。我只是來這兒看看有什麼好馬。」

   懷疑地瞄他很久,再瞄賣馬人,既然純屬巧合,就讓她當作沒看到他。

   龍晃雲好笑地見她很迅速地自動把他消掉,向另一側的馬廊走去。

   兩條人影閃到他身後:「王爺……裴止天?」

   「你們候在這裡。」龍晃雲舉步向裴止天走去。

   「是。」冷炎、冷炙瞬間再度消失。

   老闆指向一匹黑白雜花的馬,口若懸河地介紹那匹馬兒的好處。

   裴止天興趣缺缺,小心避開四飛唾沫的同時,懶洋洋地四處瞄著,看看還有沒有感興趣的馬。

   龍晃雲直走到快貼上她的背才開口:「怎麼沒精打采的?」背手,深吸一口她發間傳來的清香。

   她慵懶地側仰高頭看他:「把疾風給我。」實在想嘔,那匹馬雜毛叢生,怎麼可能是千里馬?老闆還說什麼是兩匹五百里馬的駒子,所以一天可跑千里。騙鬼啊,誰信?

   霸道的丫頭。他以同樣慢吞吞的語氣問:「為什麼?」

   「憑我把七彩雲天……哦。」想起來了。柳眉一挑,「他們把計劃推遲了。」不是想幫誰,只是不願讓他以為她是失信之人。唔……她幹嗎要計較她在他心中是什麼樣的人啊。

   龍晃雲的反應是無所謂地聳肩:「我只給他們三十天的期限,待我堵死七彩雲天所有的密道,我就會進攻鎮南王府。」

   囂張。她撇撇唇,轉回頭:「老闆,有沒有別的馬?」八成疾風下輩子才會屬於她。算了,她也不強求。

   龍晃雲看她晃動的後腦勺,低道:「若你一同被本王招安,本王會將疾風賜予你。」

   「謝了。」沒什麼興趣,她怎麼可能「被招安」?再說,直接去搶一定更快一點。

   馬市逛了一個早上只挑了匹純黑的馬。裴止天還算滿意,打算叫它炭王,如果那個龍晃雲別老跟著她,那一定會更滿意。

   選完了全套馬具,來到馬市外圍。看天色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回頭沖龍晃雲點頭,上馬離去。她還算有教養,否則早一腳踹過去了。怪的是,龍晃雲不是以冷面聞名嗎,怎麼今天一直從頭笑到尾,下巴脫臼了嗎?

   算了,該考慮一下回鎮南王府後,以什麼方法開溜較好,老想那個沒營養的人真是浪費腦力。

   馬市門口的龍晃雲直到裴止天背影消失才回轉身:「她背後那兩個人是誰?」步子不停,向馬市內走去。

   冷炎冷炙緊跟其後:「回王爺,是七彩雲天二當家江海和三當家甘泉。」

   疾風見了他一陣欣喜地歡叫。

   龍晃雲上前將愛馬牽出來:「去盯著他們,一旦他們對裴止天不利,馬上通知我。」翻身上馬。

   「是。」冷炎也牽出馬,向裴止天走的方向追去。

   冷炙默默騎馬跟在龍晃雲身後。

   裴止天,這個惟一能讓他全身心放鬆的小東西,以前怎麼會那麼討厭她呢?這次一見她只會讓他禁不住去逗弄她,愛極了她撇開冰冷面孔後的各種表情。

   也許是她的聰穎符合他的脾胃吧。

   「去!」喝一聲。疾風得令飛馳向七彩雲天。

   鎮南府。

   「回來啦。」汪洋正好從裡邊出來。瞅見她一併牽回的馬:「買的?」上前仔細看了看,「不算太好。」

   裴止天下馬,將韁繩交給小廝,才拍拍手道:「撿的,半途。」對上汪洋不信的眼,才改道:「騙你的。」轉身往裡走。

   看她較以往開懷許多,汪洋只有苦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從江海和甘泉門口進來。他開口:「如何?」

   甘泉道:「他是去買馬,但龍晃雲果真在那兒。」

   「會不會是巧合?」汪洋閉上眼,滿臉不捨。

   江海拍拍他:「他把計劃推遲的事向他說了。」

   汪洋沉默了好久,才開口,緩緩道:「將他囚禁,但別傷他。」

   江海點頭:「是,老大。」

   於是,在種種陰差陽錯及明顯的誤解下,裴止天吃了第一次牢飯。還算她運氣不錯,至少她還不是莫名其妙地被踹進大牢,而是最慘的一種——冤獄。

   大牢內,裴止天仰頭盯著高牆上木條間隔的天空,粉唇噙著絲淺笑。

   她要殺了龍晃雲!一定要!

   王八蛋!

   「止天。」汪洋的聲音自木門外響起。

   慢慢回身,裴止天斂去笑意,修長的身骨隨意揀了個牆角落座,才抬首望他:「汪洋。」

   汪洋心疼地看她無所謂的表情:「你真的和龍晃雲合謀?」她剛才被江海抓起來時,一言不辯地就進來,沒反抗更沒反駁什麼。

   舒服靠坐著土牆,全然不管會弄髒衣與發,雙手搭拉在雙膝上,靜靜開口:「是。」反正也是事實,她又沒做錯什麼。

   汪洋揮退其他人。看到那張令他揪心的佳容:「你不能說一些什麼嗎?」好心疼呀,他一向身子骨弱,怎受得了這般對待啊,「獄裡太髒亂,入夜冷若寒冬,你怎受得了?」

   完美的唇形掀出抹淡至極的笑,沒吭聲。

   他在怪自己嗎?汪洋閉了閉眼:「我愛你,止天。」

   眼皮跳了跳,他發現自己是女人了?

   「雖然你是個男人。」汪洋滿眼痛苦,「但你是那樣的美麗,聰慧,惹人憐愛。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

   笨蛋。沒聽下邊的話,裴止天忍住打哈欠的慾望,猛的,突然想起來,那汪洋愛上是男人的自己……更糟。

   「止天。」見他一臉驚愕,汪洋不禁更加羞愧,他不該說的!早知會嚇到他,他應該一輩子將這份感情藏於心底的。不敢去看心愛之人露出的鄙夷,汪洋匆匆轉身,「我會再來看你,希望你把和龍晃雲密謀之事說出來。」說罷,匆匆離去。

   只覺得乏了,閉上眼。心底有一絲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輕吐一口氣,心底的潛在的暴力傾向浮出來——她要殺了龍晃雲。

   ******

   「他們將裴止天囚禁了?」龍晃雲挑高劍眉,為心底竄起的那股揪心疼痛停頓了兩秒。揮開不熟悉的感覺,他牽起抹冷笑,「再去探。所有士兵開始準備,三天後,子夜進攻鎮南王府。」

   得令的將士全退下,留下龍晃雲一個人在廳內。

   沉思了一下,他站起身:「冷炎。」

   「王爺。」冷炎的身形出現在階梯之下。

   「到裴止天住的地方看看。」突然又有了股想看她的念頭。

   「是。」冷炎燃了燈,「請王爺這邊來。」

   紫微院

   看著那娟秀的字體,龍晃雲淡淡地笑了,伸出手:「你出外邊候著。」

   「是。」將燈籠遞給他,冷炎不忘道,「也許裡邊還留著什麼迷藥,王爺當心。我和冷炙就是不小心……」

   「嗯。」打斷屬下的囉嗦,龍晃雲舉上步內行。不知為什麼,心底有絲絲緊張、喜悅和……盼望。像是,在尋找一份寶物,等待許久了的寶物。

   不禁一笑。為自己可笑的心理。他無非只是想去看看裴止天的地方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幽靜的庭院,細而多的蟲鳴四下圍困著他。

   燈光下一條寬而長的樓道廷伸至上,沒入轉彎。

   一步步踏上去,為腳下的晃悠遲疑了一下,終究向前再邁去。沒一會兒,他就發覺這樓道晃悠得厲害但不至掉下去。裴止天怎麼會喜好這麼一條吱吱作響的樓道?

   「咿呀——」

   被推的門向內轉開,漆黑的屋內,僅燈籠光茫所及之處才可照出可行的地方。

   邁進去,裡面地基與外邊的完全不同。尋著燈,燃了。屋內一下子亮起來。

   很大的屋,分成了廳、書屋與臥室三間,淡雅至極的中性擺設,只看得出主人喜好簡單實用的設置,沒有一點雜物,連用以隔開內外間的屏風都是素色的面,只右下側用紫線繡了蘭花。

   薄唇緩緩掀起笑,壞心眼想,那個假男人會不會刺繡?

   吸一口氣,淡淡的,彷彿空中也瀰散著她特有的那股香味。是藥香,長期服藥的藥香。像它的主人,淡薄得讓人回味無窮。

   入獄……這下子,依她的性子,可不是只以藥倒疾風三天這麼輕鬆就算了吧。

   這次真是委屈她了呢。不過,那些人應該只是嚇嚇她吧。

   想到那張傾城傾國的面容,不自知的,深沉黑眸盈滿溫柔。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宮中,約三年前吧。

   記得她身穿一身淡紫的衣,站在那兒,陽光輕輕灑在她身上、頰上,映出玉瓷般的效果。是那麼的美麗動人。微風拂過,她做了他看到她第一眼就想做的事,弄散了她的發,撫過她的面頰。那如瀑的烏髮披散下時,簡直如夢似幻,差點溺死他。當時,他幾乎就認定了他會永遠愛她。

   當然那也只是「幾乎」。

   因為後來的事,迅速讓他在五秒鐘之內改變想法,並且立即對那個可惡的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來他的眼光也真是不錯,一眼就看出她是個女人。而連他那個擁有三千後宮的皇兄都大笑,說裴止天只不過是個像極女人的男人罷了。

   反過來想想,裴止天是厲害,有著這麼張絕美面龐還能讓人深信不疑她是個男人。

   忍不住笑一聲,放任自己去想像裴止天在這屋內的一顰一笑,每一個不經意的舉動。

   唔,裴止天,很美。

   ********

   相較於龍晃雲的悠閒,裴止天這邊只能以慘不忍睹形容。

   第一個夜她就悲慘地感冒了。想想她連有一絲涼風都會裹上外袍的柔弱,眼下卻被丟棄在若冬的夜裡——呃,誇張了點,若秋吧,若秋般涼爽下,只著夏衣加件披風,感冒還算她平時抵抗力強呢。

   打著噴嚏,流著鼻水,用袖子到處亂擦,她覺得這輩子最狼狽莫過於今天了。媽的,她發誓,一定要殺了龍晃雲。

   「止天,你還好吧。」奉命給她送三餐的甘泉在木柵欄外探頭探腦。擔心地看到平日害她提心吊膽的英俊軍師此時慘兮兮地病臥在牢裡。頭髮依舊黑亮不苟,衣服,咳,就有點亂了。

   「咳,托福。」她頭暈死了,這票傢伙。

   瞄到地上昨天的消夜仍是未動,甘泉眨巴著眼:「你吃點東西吧,這是早膳。」汪洋吩咐過不得虧待裴止天。

   「吵死了。」懶得維持好形象,用袖子壓去鼻水,裴止天沒好氣地揮揮手,「你出去吧。」動作自如得如同皇帝,只差一句,「再吵拖出去斬了。」

   「止天!」雖說他背叛了他們,但這一年他為寨裡的費心有目共睹啊,也許冤枉了他也說不定。甘泉扶著木門,開口,「止天,你,沒出賣我們吧?」拜託!否認吧,連她都不忍心看到他這麼慘。才一個晚上呆在牢裡就變成這樣。

   「你說呢?」勉強撐起頭,裴止天掀起唇角。

   甘泉倒抽一口氣,早就知道他的俊美無人能及,而且她已有心上人了,可見到他的笑,雖知沒啥含義,仍讓她心如有小鹿在亂撞:「呃……我相信你,慢用。」撒腿就跑。可怕,裴止天仍是可怕!讓人不由自主會站到他那一側。

   自己像鬼?

   瞅眼髒亂的服飾,裴止天抿唇。龍晃雲!待她逃出去,一定要開始練習意念殺人法!不,現在就開始練。

   斂上眸,整個人無力地倒下去。

   算了,好累,她先睡會兒再說。縮緊身子,她是這大牢裡第一個也是惟一的囚犯,害得她昨夜一晚沒敢睡……因為怕鬼。好容易天亮了,可以補補眠了,拜託,別再有人來煩了。

   拜託,想要她死,就讓她安靜地死去吧,為什麼還兩次三番有人吵她?她好像才睡了沒到一刻鐘嘛,為什麼午膳就送過來了?而且還換成了江海。

   「沒事吧!」果然,江海不亞於甘泉的大嗓門吼起來,震得她耳朵嗡嗡直響,「止天!甘泉說你病了,這是真的嗎?」

   她是囚犯,他們怎麼還這麼婆婆媽媽的。

   撐開上下眼皮,她開口:「沒事!我!閉嘴!快滾!」討厭。

   江海慌了:「止天,你的臉紅得不像話,我去請大夫吧!」

   拜託!這回她真的要哀叫了:「我就是大夫,我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懶洋洋地起身,踱到門邊,想像一下自己的披頭散髮瘋婆子似的,該嚇走他了吧,「沒事快走!」拿出以往軍師的派頭。

   高她半個頭的江海仍被唬住,這軍師是長得像女人,但板起臉時也滿嚇人。喏喏道:「哦,那你快吃東西啊。」

   嚥口水,裴止天深吸一口氣,壓抑自己少有的暴躁情緒:「快、滾!不准叫大夫!」

   「是!」第二個人陣亡,逃的速度飛快,不亞於甘泉。

   拍拍頭。她一貫冷靜,怎麼對上他們全部失效?這群活寶,害死她了。若叔叔地下有靈,八成要大笑三聲了。

   哈……哈……哈……

   嗯?她聽到了什麼?

   裴止天四下看看,打了個冷顫,大白天鬼不敢出來吧。退回角落很不孝地開始念頌《金剛經》。

   她怕鬼的,管他那鬼生前是否是她最敬愛的叔叔裴夢。八成是她老弟要嚇死自己。

   *******

   天空壓滿了烏雲,陰沉悶熱是夏季暴雨來臨的前兆。

   同時,也是龍晃雲發怒前的預兆。

   黑眸緊閉,太陽穴的青筋暴現。銅色的大手緊緊抓著扶手,一切都在說明他在強迫自己嚥下怒火。

   「你是說她被關了一晚仍未被放出?」聲音平靜得不含一絲感情,卻逸出萬重壓力密密壓向在場所有人。

   她受不了的!那夜盛宴,她裹了厚裘仍冰得不像話。這牢獄之苦如何受得住?更何況昨夜下雨,天寒若秋。

   冷炎恭敬道:「據屬下推測,裴止天被關押於大牢,沒被放出,因守衛甚嚴,屬下無法入內探察清楚。」

   龍晃雲仍雙目緊閉:「今天是什麼天氣?」

   追風道:「回王爺,陰冷,入夜即有暴雨。」

   黑眸怒睜,手掌拍向扶手,一聲巨響,掌入椅中:「今夜,攻打鎮南府!冷炎、冷炙,找出裴止天,她有一點事,我要汪洋償命!」

   起身,龍晃雲甩袖走人,遠遠傳來聲怒呵。

   大廳內龍晃雲的石雕座椅應聲而碎。

   廳內人面面相覷,迅速退下。

   ******

   入夜,果然下起了暴雨。

   大牢裡的裴止天少了漏雨的處境,多少為她挽回了些面子。咳,什麼叫漏屋偏逢下雨?說明她運氣好嘛。

   但,看看她此時凍得直打哆嗦,還打噴嚏、咳嗽、有點發燒、鼻水流不止的情況也和漏雨差不多了。

   歎一口氣,好冷啊,沒想到從小需要雙倍照料才能活得下來的她,現在連一個下雨的夏夜也熬不過去。想來這麼多年是白養這身子了。

   打一個大噴嚏,狼狽地用袖子拭去鼻涕。唔,甚謝,老天保佑她這麼沒形象卻沒被人看到。

   「止天。」幽幽的呼喚,嚇得她反射性偏頭,看清來人是誰才鬆了口氣,老實說,她寧願在人面前丟臉,也不愛被鬼嚇死。

   「汪洋。」聲如老嫗,看來這感冒挺嚴重的。漫不經心的思緒被汪洋一句話扯回原位。

   汪洋深深凝著她,慢道:「你是龍晃雲的愛人麼?」

   啊?美眸眨巴一下,開始反省自己哪一點會與那個王八蛋扯上關係了?

   「我和他是仇人。」這麼說沒錯吧,惟一能勉強牽扯上關聯的就是這個了。她現在的確想殺了他。

   「你沒騙我?」汪洋顯得,很……心傷的樣子。

   因為愛上她……不,愛上他這事讓他覺得矛盾?她微點點頭,有點可憐他。誰不愛,偏愛上她。琥珀色的眸光淡下來,愛上她這個不祥之人,唉……

   汪洋閉上眼好久,迅速打開牢門:「你走吧,止天。」

   「啊?!」美眸眨巴兩下,她沒聽錯吧?事情怎麼轉折得那麼快?被汪洋大力抓起,向牢外走去,急得令她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子:「汪洋?!」

   「什麼都別說。」汪洋大步往外走,一路上沒有任何衛兵,「我收到線報,龍晃雲今夜要攻打鎮南王府,我不願你受到傷害,所以,你走吧。」

   「可……」瞄眼廊外夾雜著一陣陣冷風的滂沱大雨,她直嚥口水。這種天,龍晃雲即使真來上門砍她,她也想暖暖和和地窩在床上,而不是發瘋似的學書上的浪漫雨中情懷,「我先回屋辦點事。」這天凍得她實在難受,拿幾件衣服,好歹保住命。

   汪洋放開她的手:「馬匹在後院,我已調開那兒的人,你小心。」

   停下步子,裴止天看向他。淺淺化出笑來:「我會想你的,汪洋。」一年來的點點滴滴讓她走出陰影,七彩雲天有不可沒的功績。

   「你走吧。」他毅然得讓人不忍再看。

   「替我謝謝甘泉和江海。」她轉過身,終於忍住不告訴他事實真相。哈!讓他去猜吧,就作為關她的小代價吧。很壞心地咧嘴向她屋走去。

   ***

   三個時辰,龍晃雲率兵攻打鎮南王府,不費一兵一卒,全因汪洋賭贏了,他把所有的一切壓在了裴止天身上。

   結局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在找不到裴止天後轉為盛怒的龍晃雲在看了裴止天留給他的書信後,反而笑了。

   這個笑,令所有人心裡都毛毛的。

   笑得汪洋、江海、甘泉立即同意加入龍晃雲的軍隊,心甘情願去守邊疆。

   據說,那個叫甘泉的粗魯小姑娘再次指天長歎,她當初幹嗎要劫裴止天上山。走了一個裴止天,為什麼又來了個更陰陽怪氣的龍晃雲?

   哎呀,忘了交代,誤會澄清後,江海他們懊悔不止,汪洋更是。惟一的好處是他奉裴止天為男神,發誓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了。

   這個時候的裴止天呢?正流著鼻水可憐兮兮地呆在距南疆不遠的一個小鎮客棧裡,縮在被中養病。

   同時不忘咒罵龍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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