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很多雙眼睛直看著她,男人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女人嫉妒的斜睨,她早巳習慣了。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絕美的笑容令在場的許多人在心中驚歎,然而她不受外界干擾,只為心中所想的趣事而笑。
黑曜麟與全場男人一樣,他注視著她,純欣賞女子令人驚艷的容貌。
「艷。」時御天以最貼切的字眼形容那位驚艷全場的女人。
紅色的禮服包裹住完美的曲線,簡單俐落的剪裁讓她平滑的背裸露在外,讓人以為看得到她微翹的臀部,引人無限遐想。
絕俗艷麗的容顏上,冰冷的表情讓人無法直視,卻又令人無力抗拒她的美。
她就像是包在冰中的火,冰得讓人無法接近,卻又火辣得讓人想撩撥。
黑曜麟感興趣的望向好友,難得從他口中聽到他對女人的評論,可見這女人的確擁有不凡的美麗,才能讓他開口讚美。
「可惜了。」時御天為接下來的畫面失笑。
黑曜麟再度望向那女人,相同的,他也笑了。
「跳支舞。」矮小癡肥的土財主陳旺來拉起白艷的手開始跳舞。
白艷令他滿意,讓他面子十足,全場的男人都嫉妒他帶來的女伴。
「對我笑一個。」他要獲得所有男人的嫉護,這個冰美人只對他一個人而笑。
白艷立刻對陳旺來展露一個令男人失魂落魄的笑容,順從的配合她今晚的顧客,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她是「獨領風騷」公司旗下的女伴,工作性質是配合顧客參加各式宴會、酒宴。
帶她出席,必須付出相當高的金額,即使顧客想要進一步,被她冷淡拒絕後都氣得牙癢癢,甚至老羞成怒,撂下狠話讓她再無顧客上門,她仍是公司裡的紅牌,多的是男人想要看她聽話的笑容、跳舞,只要是宴會裡禮貌的動作,她都會無條件配合。
但額外,如鬆開褲帶的事,她從來不接。
陳旺來滿意極了,再度要求。「再笑一個。」
白艷又笑了,美麗的笑容中沒有真心的笑意。
黑曜麟盯著她,飲下杯中酒,專注地觀察她沒有笑意的美麗笑容,她的眼睛沒有笑,反而在笑的時候更冰、更冷,幾乎是嘲諷地看著她的男伴。
就像個沒有靈魂的美麗娃娃,有神的大眼在她被陳旺來拉走後,立刻變得完全死寂,不若她方才獨自沉思時的耀眼光芒,極為吸引人。
「你真是太美了。」陳旺來讚歎道。他完全被這個叫白艷的女人征服了,他什麼女人沒玩過,就是沒遇過這種極品,可惜,她居然是個裝純潔的妓女。
不過,愈是不能碰,愈令男人感興趣,陳旺來的手開始不規矩的上下亂摸。
白艷沒有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她有她的容忍範圍,只要不超過,她會忍耐,這是她的無奈,不過她的忍耐有限。
見白艷沒有抗拒,陳旺來肥短的手益發肆無忌憚。
這女人骨子裡還不是個騷貨,她是故意抬高身價,讓自己的身體更值錢,哼!這種伎倆他看多了,哪個妓女不能碰?他就不信她搞不得。
陳旺來的雙手碰上她的胸,白艷技巧的閃避,小聲的提醒他,「陳老闆,請自重。」
陳旺來笑得淫慾。「裝什麼純潔?你只是比較高級的妓女。」
白艷自嘲的說:「陳老闆說得是,白艷只希望你能自重。」客氣再客氣,這是她答應王姊的,除非對方很不上道,她才可以毀了形象,讓對方不好看。
「自重?哼,對妓女需要嗎?」陳旺來嗤笑一聲,大手一伸準備覆上她的豐胸。
白艷略一使勁推開陳旺來,當著他氣憤的表情,離開宴會朝大門走去。
她知道,回去又要挨王姊罵了,這筆生意又得罪一個客人。
男人多的是,下流的很多,而她並不介意得罪這種客人,她的尊嚴或許會毀了她的職業,但,那又如何?她並不在意。
白艷走出門口前,唇邊泛起笑意,她甚至笑出聲來。
黑曜麟無法將目光從她灑脫的笑顏栘開,他故意站定不動,讓她撞上他。
白艷沒有留意前方的男人,直直的撞上,毫無預警的碰撞令她身子不穩,黑曜麟及時拉住她,讓她跌進他懷中。
「抱歉。」黑曜麟扶住她的雙肩,待她站穩,雙手立刻鬆開。他剛才聽見她與陳旺來的對話,覺得很有趣。
白艷吸了口氣,抬起頭望向救她免於出糗的男人。「該道歉的是我。」
瞬間,她怔愣了數秒。這個男人……剛才的懷抱……異樣的感覺閃過她心頭,不過她立刻掩飾自己的失常,恢復有禮的模樣。
「謝謝你救我免於出糗。」她感激一笑,這個笑是她今晚第一個對人真心的笑容。
黑曜麟讚歎著,她真心的笑容是真正的極致之美。
「不客氣。」
「抱歉,我要先離開了。」白艷越過他,走出大門。
她沒有回頭,對剛才瞬間的失常感受有無數的疑惑。
「小王,我搞砸了,來帶我回去吧。」白艷站在寬廣庭院,打手機給她的搭檔。
每當她與顧客一同出遊,王姊的弟弟會開車跟隨,監視顧客是否有不良企圖,她的所有費用撥出十分之一是給小王的酬勞,相當豐厚,所以小王十分盡職,救過她好幾次。
「馬上來。」小王立刻結束通話,從大門外走進來接她。
白艷回頭望了望燈火通明的宴會,厭煩的踱步到聽不到吵人音樂的地方,仰頭望向天空,那兒有她最愛的明月。
明月總能令她感到自在,每當一輪明月高掛,她會覺得身體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陳旺來站在暗處,忿忿地望著白艷,無法忍受她竟甩掉他,一個妓女令他失了顏面,讓他覺得不爽極了。
他悄悄走近她,拿出口袋裡早已準備好沾有迷藥的手帕,意圖從背後偷襲她。
「我要你現在馬上消失。」黑曜麟冰冷的聲音從陳旺來身後傳來。
陳旺來嚇得丟掉手帕,轉頭一看是黑曜麟,立刻往大門方向逃走,黑曜麟撿起地上的手帕,揚起一個不屑的笑容,將它扔進草叢中。
白艷聽見背後突來的冰冷聲音驚訝的轉過頭,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男人又救了她一次。
她正想再次道謝,突然,她感到一陣昏眩,雙腿發軟,差點倒地。
黑曜麟及時扶住她,擔憂輕問:「你怎麼了?」
白艷睜開迷濛大眼,對黑曜麟展露一個冶艷的笑容,雙手攀住他的頸子,柔聲呢喃,「我終於找到你了。」聲音中滿是興奮。
黑曜麟凝望那抹幾乎奪去他心魂的笑容,驀地,他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種獨特的濃郁花香,與他第一次扶住她時聞到的清淡香水味不同。
白艷緊緊纏繞住他,無限深情的訴說她的思念,「我等了你百年,找了你一世又一世,你讓我找得好苦。」
黑曜麟不明所以的輕拉開她,檢視她的神色。
「你被下藥了?」他記得她連飲料也沒暍,是怎麼被下藥的?
她的臉上寫滿失望和哀傷,雙手撫著他的臉,輕問:「你忘了我?」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哀傷的動人表情深深扣住他的心,雖然聽不懂她的話,心底深處競有個部分因她的指控而自責。
「心之所繫、魂之所牽。」她輕輕的說著,踮起腳尖,仰首吻住黑曜麟的唇。
「白艷?!」小王簡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白艷居然主動吻一個男人。
小王的突然出聲令白艷又一陣暈眩,回過神,她驚愕的對上眼前與她近距離接觸的男人的面孔,並立刻放開她環住他的手,紅了臉,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很感謝你救了我,呃……再見。」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只記得那個男人救了她,接下來呢?
她只記得她回過神就是剛才她主動環著他頸項的姿勢,她是怎麼了?
白艷不敢看黑曜麟,拉著小王快步離開。
「白艷,你是怎麼回事?」小王焦急問道。
白艷蒼白的臉僵硬著沒有回答,所有的情況無法解釋,只有混亂可以形容。
黑曜麟凝望著白艷的背影,唇上是她留下的溫熱及令他迷戀的香味,耳邊是她性感深情的柔聲話語,沒有頭緒的句子縈繞在腦中,抓住他的思緒。
他發誓,他要找到她。
☆☆☆
身穿艷紅色連身套裝的白艷走進正在辦喪事的房子,直直的望著靈堂上大姊白雲的遺照,面無表情的她沒有讓悲傷顯現,若不是因為姊姊的喪禮,她不會再踏入這個家中。
「白艷!你……」白連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嚇得連連退後。
她的瘋女兒沒死!身穿紅衣的模樣嚇著她了,一度,她以為她看到了鬼魂,她的瘋女兒化為厲鬼回來參加喪禮,找她報仇。
白艷就是白「厭」,她是父母討厭的小孩,所以她的名字是艷,與厭同音,每當她的名字從她的父母嘴中喚出,便提醒她她名字的含意。
白艷斜眼望著她的母親,她佈滿驚懼的臉讓她起了一絲快意,轉身面對她,她慢慢走近她,冰冷的開口。
「她怎麼死的?你有告訴警方實話嗎?或者,你根本不敢報警,害怕他們知道她是被你逼死的。」
她不知道這個家中唯一對她好的大姊是怎麼死的,但她敢肯定絕對跟眼前這個沒有母愛的女人有關。
「白雲是上吊的,她瘋了!她說的是鬼話,沒人聽得懂,就上吊了,你……可以去問警察。」白連枝抖著音,硬著口氣回答。
她不敢相信,她發了瘋、失了蹤的小女兒居然沒餓死在外面,還回來嚴厲逼問她。
她的大女兒的確是瘋了,自從一個晚上她打破了鏡子,就開始瘋言瘋語,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但死的不是她的大女兒,是被她關在房間裡二十多年,那個與白雲是雙胞胎的智障兒。當時她看到她大女兒的瘋模樣,氣得隨手拿起鐵棍就打,誰知道那個智障居然衝出來擋路,她氣得拿鐵棍想架走她,誰知一時失手不小心勒死了她,只好顫抖著拖著她的屍體,佈置成上吊的樣子。
因為智障兒是沒有能力上吊的,為了讓人相信她的女兒是自殺的,她只好向外人謊報上吊自殺的是白雲。
向來乖巧、聽話的大女兒居然為了抗拒相親而瘋了,讓她不知該如何向時家交代,這下,大筆負債可怎麼辦?偏偏另兩個女兒已經嫁了,人衰,倒霉事就接二連三的來,失手殺女兒的事雖然能遮蓋,但時家要不到女兒,還是會要債的啊!數目太大,唯一能在金錢上幫助她的四女兒上次拿出兩百萬時就說了狠話,警告她這幾年是分遺產的關鍵,這次她是不可能向她要了。
「上吊?」白艷冷笑了幾聲,逼近她的母親,冷聲質問,「不是你逼的?你叫她做什麼把她逼瘋的?」
白連枝刷白了臉,嚇得不敢回答。她已經好多天晚上不敢睡了,自從她把智障的女兒弄死之後,她怕化為鬼魂的女兒半夜會來找她,現在像陰間厲鬼的瘋白艷又突然回來逼問她,更嚇得她心驚膽戰。
「說!你強迫她做什麼?」
「我……我哪有逼她?我只是叫她相親而已,人都還沒去,就瘋了自殺了。」白連枝心虛的抖著音叫道。
「相親?你會讓她出嫁?讓免費女傭和看護嫁人?」白艷語氣譏誚,斜眼望了坐在籐椅中,抖著身體,目光呆滯的父親。
她的大姊有著天底下最仁慈的心腸,總是為家庭付出而無怨尤,一人扛下家中所有的家務,照顧喝酒過量嚴重中風的酒鬼父親,還有那個她從沒真正見過面的智障姊姊,這樣一個免費的看護兼好傭人,母親絕不可能輕易讓她嫁出去,除非……是另有隱情。
「她值多少錢?能讓你放她想必是筆大數目,對方開的價碼是多少?」
她想起另外兩個姊姊,一個十七歲時被賣給可以做爺爺的老色鬼做四老婆,一個十六歲時賣給一個有錢人家的弱智獨生子,白家的女兒是有價錢的,只要買得起,白家就肯賣。
白連枝目光閃避,害怕得想逃走。十二歲就瘋了的小女兒居然像知道一切似的盤問她,她是個瘋子啊!她是怎麼變正常的?她明明瘋了,也在三年前從老家失蹤了,她怎麼知道這些年家裡發生的事?
「你說什麼?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白艷冷冷的看著眼前原本精明兇惡的母親。
十二歲以前,她都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她時常關她、打她出氣,賭輸了錢就罵她是掃把星,贏了錢就是神明保佑,趕快送香油錢。
白連枝是個令她害怕的母親,為了逃離她,她甚至選擇裝瘋,在一次無情的棒打之後她讓她以為她被她打得變瘋子,然後她在家中瘋狂的大吵大鬧,逼得父母送她去老家,讓她跟奶奶住。
那五年的光陰是她出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奶奶很疼她,即使她剛去的時候因為求自保而裝瘋賣傻,奶奶仍很疼她,陪著她,對著一個瘋了的小孩說話,當她是正常的孩子。
直到她肯定奶奶是真心對她好的,才讓她知道她的瘋傻是裝的。她記得,奶奶傷心得老淚縱橫,直向她道歉,她無力改變她無情的兒子和媳婦,讓無辜的小孩子受罪了。
天底下,只有奶奶知道她是正常的,偷偷讓她去上學,把她的棺材本拿出來讓她受正常教育。
她連家中唯一會照顧她,在她挨打時會以身護住她,跟著她一起挨打的大姊都沒讓她知道她是正常的,因為她要逃離那個家,不想再回去,每次大姊來老家看她,都流著淚陪伴著她以為瘋了傻了的妹妹,她的內心雖愧疚,卻不能讓大姊知道,深怕會被發現。
奶奶去世了,為了不回那個家,她沒有選擇,只能逃跑,她必須等到擁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不再受到父母控制才能再出現,本想成年後來找大姊的,但她晚了一步,大姊真的被逼瘋,上吊自殺了。
望著眼前神情驚懼的母親,她覺得她真的老了,不再有支配她的能力,她只是個害怕、迷信的老太婆。
白艷笑了,以幾近柔和的語氣輕輕開口道:「你不知道沒關係,大姊會告訴我,她會來我的夢裡,也會去你的夢裡,或者,她現在就在這個家中飄蕩著,放心不下這個家。」
白連枝嚇得臉色發青,身體抖得更厲害:心虛的望著四周。
「你伯不怕?大姊也許在心中怨恨你,認為是你害死她的。」
白艷的話刺激了已經被一連串的事弄得神經緊繃的白連枝,她驚嚇的睜大了眼。
「不是!不是我害死她的!我不是故意勒死她的!不是!」
白連枝的話令白艷震驚住。
白艷不敢置信的用力抓住她,「你說什麼?你勒死大姊?你親手勒死她?」
她居然親手勒死自己的女兒!
「是她自己跑來的,是她!不是我,她自己要替白雲死的!」白連枝精神恍惚,完全下知道自己說漏了事實。
白艷沒有聽懂,直搖著她,大叫:「你做了什麼?你說啊!」
白連枝一驚,這才發現她居然把事實說出來了。
白艷放開手,冷冷的道:「你說吧!事實已經呼之欲出了。」她的心已經冰寒到麻痺了。
白連枝跪坐地上,道出發生的經過。
聽完,白艷恍惚的照著記憶走向那問關著她智障姊姊長達二十多年的房間,看到上面的鎖,她立刻拿起旁邊的椅子,用力的撞開門。
然後,她終於看到了她的大姊,抖著身體,紅了眼眶。
白雲縮在最角落,恍惚的表情,呆滯的眼神,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白艷走近她,看著她害怕的在地上爬行,綁住她腳踝的鐵鏈喀拉作響。
鐵鏈!她居然鎖住她!白艷氣得發抖。
「大姊。」她輕聲叫喚。
白雲害怕的張開嘴,快速的呢喃著,接著頓了一下,呆呆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發出聲聲的傻笑。
白艷痛心的跪在她面前。她的大姊瘋了,真的瘋了,她被母親逼瘋了。
她欲哭無淚,所有的淚水已經在她悲傷的心中結了冰,積存在她永遠無法融化的心底冰窖中。
☆☆☆
黑曜麟透過後照鏡冷冷的瞥向坐在後座的好友,要不是他們交情深厚,他真想動手殺了巽為風這個瘋子。
連叔挪用公款的事已經查出來,是他的姊姊白連枝背著他動用他名下的公款。
一千萬,這個數目連叔不可能還得出來,看在他為公司賣命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件事被壓下來,沒想到向來不管事的股東之一巽為風竟暗中約談白連枝,知道她有個年齡二十五歲的女兒沒有嫁人,便提出以女兒抵債的要求。
不知是他用了什麼手段,或是白連枝嚇壞了,總之,白連枝竟答應賣女抵債,結果一個禮拜後就傳出白連枝的女兒上吊自盡的消息。
這一切都是巽為風這個瘋子惹出來的,他竟還一派輕鬆的笑道:「我只是想御天禁慾這麼久傷身,幫他買個女人給他用,那蠢女人要自殺干我什麼事?」
場面瞬間引爆,處事厚道的御天當場發飆,氣得拿手術刀想殺了相交多年的好友,當時他意外的發現資料上一個令他詫異的名字——白艷!
白艷竟是白家的小女兒,為了她,他插手管了這件原本不干他的事。
架著巽為風,來向那個自盡的女人上香致歉,瞧他毫不心虛的自若態度,黑曜麟只能感歎好友的冷血,他的殘忍與無情他們這班朋友早已習慣,除了無奈接受,他們也無力改變。
「為了一個陌生女人你們對我發火?」巽為風隨口抱怨。頸上的刀痕就是時御天那個悲天憫人的爛好人送他的,他還威脅他若不去白家上香致歉,就再深三公分讓他去見閻王。
黑曜麟保持沉默,他向來不苟同巽為風的行為和態度,卻重視這個好友,盡量視而不見他扭曲的性格。
「怎麼,你也氣我嗎?死的又不是那個叫白艷的女人,你要的女人沒事就好。」他不明白這些好友氣什麼,不過是個陌生女人的一條命罷了。
「夠了,為風,別再說了。」對於好友的冷血,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車子停在白家前面,黑曜麟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聲,立刻下車快步走進白家。
「我叫你放開她,你聽到沒有!」白艷抓著死不肯進房間的母親,拖她一步步到房門前。
白連枝飽受驚嚇後,不敢再踏入那個房間,怕看見白雲那張與被她失手殺死的智障女兒相同的臉,連連厲聲尖叫。
「怕什麼?怕看到大姊的臉,怕看見你親手殺死的女兒的臉?」白艷冰冷尖銳的問。
當她看見大姊腳上的鐵鏈,情緒立刻崩潰,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從沒清楚看過關在那房間裡白家隱藏多年的女兒的模樣,只從門縫中偷偷瞧過幾次。
原來二姊被鎖了二十幾年,她在世的生命都被可怕的母親鎖起來,最後甚至死在她手裡!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要帶著大姊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天底下最可怕的母親。
「不!不要!」白連枝驚懼尖叫,當天的情景在她腦中出現,她看見那個智障的女兒斷氣時的痛苦表情,一雙大眼直張著,彷彿控訴著她,怨氣佈滿在她死白的臉上。
「你敢殺了她,佈置成她自殺的樣子,卻不敢再進去?」白艷悲冷的笑了幾聲。「媽,你什麼時候也會心虛了?」
白艷拖不動白連枝,索性放開她,看著她害怕的縮在牆角,眼睛一直不敢直視眼前的房門,然後,她悲慼的笑了。
黑曜麟看著這幕家庭慘劇,不是非常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凝望著狂亂悲笑的白艷,他疼惜她悲痛的模樣,他沒有看見她的淚水,更讓他深刻體會她悲痛到欲哭無淚的境界。
「讓我搞清楚,你們在演什麼戲碼?」巽為風一瞼看好戲的好奇模樣。
白連枝一看出聲的人立刻害怕的發抖,是那個跟她談賣女抵債的男人。
「你是誰?」白艷冷冷望向出聲的男人,更驚訝的發現他身邊的男人是那天宴會中的男人。
「只是個觀眾,繼續,我看你們能演到什麼程度?」巽為風譏諷的淺笑。
白艷冰冷的瞪著他。
巽為風蹲在白連枝身邊,極為感興趣的道:「你說說,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幫你一把。」
白連枝呆了好一會兒,不敢反抗的輕問:「真的?」
「說到做到。」
白連枝小心翼翼的說著,一再強調自己的失手,掩飾自己的罪行,語氣恭敬的向日夜害怕來索她命的債主訴說她的不得已。
「哦!」巽為風聽著,讚歎道:「看不出你一個女流之輩能手刃女兒,好!我幫你,這件事我扛下了,只要有人說出去,我幫你殺了他,包括你親愛的女兒。」他抬起頭,望向以殺人的目光看著他的白艷陰冷淺笑。
「為風!」黑曜瞵咬牙切齒的拉起巽為風,無法忍受他偏激的作法。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放開我。」巽為風陰沉警告,他應允的事誰都不能改變。
黑曜麟氣憤的甩開他,「你瘋了!」他知道眼前的情景喚起為風的某些回憶,他無法阻止他瘋狂的行徑。
巽為風整整衣領,命令地上的白連枝。「去拿鑰匙,她要那個瘋子就給她,留一個瘋子在身邊有什麼用處?」
白連枝立刻交出藏在身上的鑰匙,丟到白艷腳邊。
白艷拾起鑰匙,旋即走進房間打開鎖,誘哄著瘋了的白雲出來,扶著她準備離開這個家。
巽為風擋在白艷身前,彎身看看白雲,轉頭對黑曜麟笑道:「難怪御天氣得要殺我,我替他找的是個瘋女,哈……他一刀給的好,給的該!」
「瘋子!」白艷鄙夷的罵了一聲。
巽為風收起笑,直直望著白艷。「你是現場唯一會走露風聲的人,你說我該不該放你走?」
「你想怎麼樣?」白艷毫不畏懼的反問。
巽為風轉頭望向自己的好友一眼,滿臉笑意的告訴她,「他要你。」
白艷驚訝的轉頭望向黑曜麟,對上他平靜的眼神。
「屬於他的東西我不會碰,離開他,你就是死路一條。」
白艷無法接受,幾乎站不穩。
她到底惹到了什麼人?那個男人……是那天晚上她無法解釋的行徑為她惹來今天的禍事嗎?
「為風,夠了,停下來。」黑曜麟語重心長的提醒好友。
巽為風冷冷的笑了笑,走出去。
黑曜麟轉而面對白艷,看著她訝異的表情,平靜道:「是的,我要你。」
白艷感到腿軟,手不自覺的鬆開,讓她扶著的白雲滑落地上,她趕緊扶起她。
「你的姊姊、母親和父親,我可以遵照你想要的方式照顧他們,條件是你屬於我。」黑曜麟看著她的臉,注意她的神情。
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她因難的開了口,「為什麼?」
「因為我要你,沒有原因。」
眼前男人的直接令白艷感到身體裡冒起從未有的寒意,「如果我說『不』呢?」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一千萬我可以還你們,今天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只要讓我帶走她。」白艷直直的看著語氣平靜,眼神卻堅定的黑曜麟。
異樣的感覺又開始在她心底升起,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卻有種不陌生的感覺。
「為風說到做到,離開我,他會讓你和你姊姊消失。」當然,這不是他要她留在他身邊的原因,只是陳述事實讓她明白巽為風的瘋狂守諾原則。
「你是告訴我,你在保護我?」白艷問得冰冷譏誚。
「不,如果我不要你,你的生死不干我的事,我不會插手。」他要她,僅只是單純直接的決定,在那晚,她奇怪的行徑和話語讓他非要她不可。
白艷感到恐懼和無助,但怪異的是,面對眼前的男人、眼前的情況,她竟沒有因他的霸道要求產生強烈的反感和排斥。
「你想怎麼處置你的母親?」黑曜麟的視線沒有離開她。
「我要她付出代價。」她回得堅定。
「永遠的痛苦嗎?你做到了,你的母親已經神智不清,她將永無止境地活在手刃自己女兒的譴責中。」在巽為風讓白連枝說明經過的時候,他就發覺她陳述的說詞顛三倒四,眼神閃爍迷亂,他斷定她已經神智不清,所以他沒有阻止巽為風對婦人的包庇承諾。
白艷轉頭望向坐在地上發抖的母親,她害怕的望著那個房間,她到現在才發現她的母親真的瘋了。
「你的父親、姊姊,還有你的母親,他們將會受到最完善的照顧。」黑曜麟再次承諾。
「條件是我屬於你,是嗎?」白艷冷然的聲音中有著絕望。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