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在武林中有名氣的各門各派的掌門人都受邀來參加這場婚宴,而天下各城的城主也是被邀請的貴賓,未能親自前來的城主也都送上厚禮道賀。
馮雲親一身紅色新郎服,笑容滿面,道盡了新郎倌的歡喜風采,他迫不及待的想快點見到兒兒。這丫頭不知道何時鑽入他心裡的,害他每天都忍不住想著她,想她的刁鑽精靈,也想她的任性調皮,她的一顰一笑都深刻的烙印在他心中。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簡直就是他心情的寫照。好不容易盼到了大喜之日,成了親後,兒兒便是他的妻子了,到時他就不用再害相思了。馮雲親表面上是儒雅有禮的在招呼著客人,可是一顆心卻焦急的等待花轎到了的通報。
「雲親,恭喜了!」宗政日曜拍拍馮雲親的肩膀道賀。
「領主大駕光臨才是馮家之幸呢!等會一定要和你痛快喝兩杯,咱們不醉不歸!」馮雲親愉快的笑道。
「我的確需要喝兩杯。」宗政日曜苦笑著回答,看似有很大的煩惱。
「怎麼了?什麼事讓你愁眉深鎖?我還以為天下沒有能難得倒你的事呢。」馮雲親不解的看著好友鬱悶不樂的表情。
「有時間再告訴你。倒是你一副高興的模樣,和先前百般不願的表情有著天壤之別,怎麼,是你想通了?還是事情有什麼意外的轉變呢?」宗政日曜看到馮雲親開懷的模樣,他感到很好奇。
「這說來話長。對了,你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因為我可能是勝利者喔!」馮雲親滿面笑容的提醒,他很有信心能馴服悍妻的。
「賭約我不會忘的,但誰勝誰負沒到最後關頭誰也不能確定。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沒鬧洞房是不會走的。」宗政日曜笑道。好不容易吉時終於到了,震天的喜樂聲在門外響起,這表示花轎到了。
馮雲親在眾人的賀喜聲中來到大門,他一把掀開紅色轎簾,一身鳳冠霞破、頭上蓋著紅巾的新娘端坐在轎裡,他依習俗踢了下轎門後,親自牽新娘下轎,四周頓時響起歡喜的笑聲、掌聲。
他感覺到掌中柔夷不住地輕顫著,想不到膽大包天的兒兒也會羞怯害怕,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馮雲親憐惜的靠近她耳旁,本想輕聲安慰她,要她別怕,一切有他在,可是一貼近新娘,他立刻感到不對勁,新娘怎麼少了股他熟悉的香味呢?
兒兒是吃補藥長大的,身上會散發一股宜人的幽香,香味特殊迷人,一靠近她身旁就能聞得到,而他現在這麼的貼近她,卻沒聞到香味,那表示新娘子不是兒兒!
馮雲親的俊臉驟然冷下,他毫不客氣的抓起新娘的手腕,怒聲責問:「你是誰?為何假扮新娘?」
此話一出,一旁的賓客、陪嫁的丫頭、蝴蝶谷送嫁的家僕們莫不愕然,全都愣住了。
「你到底是誰?說!」馮雲親一把拉下新娘的紅頭巾,鳳冠下的那張臉果真不是敖兒兒,一旁的貝貝和春喜都忍不住尖叫出聲。
「你是誰?新娘怎麼會變成你呢?這新娘服明明是我為小姐穿上的,為何會換到你身上?小姐人呢?我家小姐人呢?」貝貝焦急的捉著假新娘大聲問道。
李婉兒沒想到自己的身份道麼快就被發現了,她忙照著敖兒兒的交代回答,「我叫李婉兒,是兒兒姑娘要我假扮她上花轎的。兒兒姑娘說馮公子不答應她所提的條件,所以她必須遵守她的諾言,不嫁入馮家,她和馮公子的婚約算取消了。」
今天一大早,李婉兒就來到敖兒兒房裡準備,在丫鬟到房裡服侍小姐時,她就躲在浴間裡。等新娘裝扮好要出房門時,敖兒兒找個理由支開兩個丫鬟,乘機脫下身上的嫁衣給她穿上,為她戴上鳳冠、蓋上頭巾,不知情的丫鬟回房後就扶著假新娘上花轎,真的新娘則躲在浴間裡。
「她現在人在哪裡?」馮雲親咬著牙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上青筋暴露,拳頭也握得好緊,在在表示他正處於狂怒之中。
李婉兒被馮雲親暴怒的神情嚇壞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知道,兒兒小姐沒……沒說!」
烈鼎和祟豫走到馮雲親面前單膝跪下同聲請罪,「是屬下保護不周,沒盡到責任,請公子降罪!」
貝貝和春喜也跟著跪下認錯。「是奴婢大意沒看好小姐,奴婢該死!」
馮雲親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深吸口氣冷靜下來,他嗓音冷凝的說:「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要先找回人才是。烈鼎,你馬上招集所有人手到堯鎮詢問鎮裡所有的客棧、酒樓,若找到兒兒就直接送回馮家。祟豫,你就隨我到蓬來客棧找人;朱總管,麻煩你將這情形告訴爹、娘和所有的賓客,讓眾賓客掃興,馮家感到很抱歉,酒宴繼續,下次再補請喜酒!」
「敖兒兒,不找到你,我絕不甘心!」馮雲親朝天大吼著立誓。隨即使出輕功疾奔向馬廄,騎上自己的馬,風馳電掣的趕向堯鎮。
敖兒兒,你太過分了,竟拿婚姻當兒戲玩!不,我不會和你解除婚約的,你這輩子注定是我馮雲親的妻子,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將你捉回來,這回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才行。
※ ※ ※
相對於馮雲親的憤怒,敖兒兒卻顯得輕鬆又自在,她等迎親隊伍走了後,才從浴間裡走出來,換上她預先藏好的男裝,大搖大擺的走出客棧。
離開蓬來客棧後,敖兒兒先在一家酒樓裡叫了飯菜用膳,並向店小二打聽鎮上有哪些青樓,再盤算自己要到哪家歇腳。
敖兒兒享受計劃成功的喜悅,雖然她這麼做對馮家無法交代,但誰教馮雲親不肯答應家規,所以他也要負大半的責任,這樣一想,她心中的愧疚感便減輕許多。
用完膳,敖兒兒本想到鎮上好好的逛逛玩玩,但一出門就看到馮雲親騎馬疾奔而來,嚇得她連忙轉身又躲回酒樓,等馮雲親和祟豫過去後才走出來。
他怎麼這麼快就發現新娘是假的呢?實在是太可怕了。看他急急趕來堯鎮一定是要來捉她的,那她要趕快躲起來才行。
敖兒兒立刻依著店小二的指示,來到一條叫烏衣巷的巷子。
巷裡兩旁都是青樓酒家,因為現在還是白天,所以戶戶都是半掩著門還沒營業,聽小二說烏衣巷要到傍晚才會熱鬧。敖兒兒皺了皺眉,想到青樓女子要依附男人而活,用身體來服侍男人,她就忍不住鄙視厭惡,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地方,若不是沒其他選擇,她何嘗願意這麼做。努力壓下心中的厭惡,她認真的找著合適的住所。
最後敖兒兒選擇了蘭鳳樓,這裡看起來乾淨,又位在烏衣巷最裡面,應該也較安靜。
敖兒兒推開門走入蘭鳳樓,老鴇見有客人上門,立刻笑著迎上前。
「哎喲,公子怎麼這麼早就來光顧了,歡迎,歡迎!公子是第一次來蘭鳳樓吧,不知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春雨、夏荷,快出來見客囉!公子,我們蘭鳳樓的姑娘最漂亮了,環肥燕瘦是任君挑遠,每個姑娘都是溫柔無比,一定能將公子伺候得服服帖帖,還有……」
怎麼這個老女人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真是吵死人了,敖兒兒拍了桌子一下,喝止老鴇的喋喋不休。「我不是來這裡找姑娘的,我是要在這裡住一陣子,這蘭鳳樓可有清靜的房間?」
「喲,公子,我們這裡當然有好房間了,只是住上一陣可要花上不少銀子,加上三餐費用,還要姑娘伺候著,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呢!」老鴇邊說邊掐著指頭算,話裡的意思很明額,她要看到銀子才能辦事。
敖兒兒當然也聽出來了,她從懷中拿了兩錠金元寶放在桌上,「這樣夠不夠?」有了上回離家的經驗,這次她帶了足夠的銀子出門。
老鴇急忙上前將金元寶收入懷中,「夠夠夠,當然夠了!公子請隨老身來,老身一定為公子準備最舒服的房間。」
敖兒兒就這樣在蘭鳳樓裡住下了。
而馮雲親還在堯鎮四處找尋她的蹤跡,只是任憑他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敖兒兒竟然會住到青樓裡,這下真是有的他找了。
※ ※ ※
「如何?」
「啟稟公子,屬下問過鎮上所有的客棧、酒店,就是沒有打聽到敖小姐的蹤影。」烈鼎向坐在大廳裡的馮雲親稟報。
馮雲親轉頭看著站在另一邊的祟豫問:「你那邊的情形如何?」
祟豫也是搖著頭,「公子,堯鎮方圓十里內的所有客棧、飯館,屬下都仔細的問過了,也是沒有消息。」
「她到底會跑到哪裡去了?」馮雲親煩躁的低吼。他坐不住的站起身在大廳裡焦急地跺著步。
敖兒兒失蹤已經五天了,這五天裡馮雲親派出所有的探子、家僕打聽她的消息,也在她可能會去的地方查看,但就是找不到人。
花轎從客棧抬到馮家,新娘子才剛下轎就讓他發現不對了,這前後只不過花了一個時辰,他再快馬加鞭趕到堯鎮找人,也只花了半個時辰,時間加起來不過一個半時辰,這麼短的時間以一個弱女子的腳程算來,應該是走不遠才對。加上所有出鎮的路他都派人看守,只要兒兒出鎮就會被發現,他也仔細查過鎮外每個可疑的地方,也都沒有人見過她,以此推斷兒兒應該還留在堯鎮才對,但為何就是找不到人呢?兒兒到底藏到哪去了?
兒兒,就為了我不答應你所提的十二條家規,你竟然撰擇再次逃婚,你就那麼想要和我解除婚約嗎?你怎能這麼任性、孩子氣呢?
馮雲親重重地歎口氣,他的心情由剛開始知道兒兒逃婚的狂怒轉變成現在的焦急擔憂,掛心她安危的憂慮已遠超過被騙的憤怒了。
兒兒是個美麗又柔弱的女子,她隻身在外,能發生千百種的危險,她可能會遇上壞人;她可能被騙;也有可能生病了倒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更有可能她有生命危險正在叫著救命……反正有許許多多未知的可能會發生,卻沒有人在她身旁保護著,想來就讓馮雲親坐立不安、睡不安枕。
兒兒,你真是個磨人精,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你的,才會要這樣的為你擔心?想他在女人堆裡一向都很受歡迎,眾美女紛紛主動前來投懷送抱,對女人他是無往不利,從沒有失敗過。
但自從遇上兒兒之後就全變了,先是在蝴蝶谷被她捉弄欺騙;她第一次逃婚,還要他前去捉她回家,一路上她狀況百出,弄得他手忙腳亂,還要每天聽她說上許多遍的「不嫁給他」、「要與他退婚」、「絕不入馮家門」之類的話,好不容易讓她鬆口表示要嫁他了,她卻鬼靈精的又變出什麼「家規十二條」要他遵守,幾乎條條是以「不准」兩字開頭,試問天下男人誰肯放棄自尊答應如此苛刻的規矩?而她卻說他不答應,她就絕不嫁給他。
為防兒兒再次逃婚,他還再三叮嚀要屬下看緊她,沒想到百密一疏,她還是逃婚了。她逃得順心如意,卻丟了一個爛攔子給他收拾,讓他四處的尋找她。
敖兒兒,你當真是我馮雲親的剋星!
馮雲親頭痛的坐回椅子上,疲累的揉著額頭在發愁。
「阿親,在為找不到敖小姐而煩惱啊?」馮政山走入大廳,看見兒子愁苦的模樣,出聲問道。
「爹,您還沒休息啊?」馮雲親起身朝父親行禮,現在已是二更天了。
「敖小姐沒找到,爹也不能放心休息。」馮政山也很擔心敖兒兒的下落。
「讓爹煩心,也使馮家顏面掃地,這一切都要怪孩兒,是孩兒不好!」一樁喜事會變成這樣的鬧劇,令馮雲親自責不已。
「阿親,別怪自己了,這不是你的錯。當初這門親事是爹娘擅自作主應允的,原只想還人恩情,哪知會鬧到這般的不可收拾,當初爹真不該答應這樁婚事的。」馮政山語氣裡滿是懊悔。
「爹,您沒錯,這門親事孩兒並不後悔,這事也不全是兒兒的錯,孩兒也要負些責任的。孩兒一定會找到兒兒,不管要花多少時間都要找到她,孩兒已認定兒兒是馮家的媳婦了。」他不希望父親為此事而怪罪兒兒。
兒子的話以及態度和先前他吵著要退婚的模樣大不相同,馮政山很好奇他的轉變。從侍衛口中他知道敖兒兒已經逃過一次婚了,還是由兒子找到送回蝴蝶谷的,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難道兒子對敖兒兒動心了?
「阿親,爹不想你再為馮家的聲譽而犧牲了,既然放小姐寧願逃婚也不肯嫁入馮家,那這門親事就此作罷,找人的事就交由蝴蝶谷負責,馮家不願再趟這渾水,明天爹就正式對外宣佈。」馮政山佯裝不悅的說。
馮雲親聽了掩不住臉上焦急神色的說:「爹,千萬別這麼做,為此事馮家已是鬧了大笑話,若不能找回新娘再重新舉行婚禮,江胡人士更是會看輕馮家。兒兒會逃婚只是一時的想不開做傻事,等孩兄找到她後和她談談,就能解開兒兒的心結,讓她心甘情願的嫁入馮家。爹,此事孩兒自會處理,爹就全權讓孩兒作決定吧。」
從未看過兒子這樣的焦急驚慌,馮政山雙目盯著他問:「阿親,你喜歡上敖兒兒了,對不對?」
馮雲親不是個扭捏作態之人,既被看出他也不有所隱瞞,坦誠道:「沒錯,孩兒是很喜歡兒兒。」
「能被你真心喜歡上的女子,爹想敖兒兒一定是很與眾不同吧?」馮政山笑著問。
「看她的所作所為爹就該明白了。」馮雲親無奈的苦笑一下。
「那表示這女孩很有勇氣了。哈哈哈!」說完,馮政山和兒子相視大笑。只不過馮政山是為兒子有了心上人而歡喜,而馮雲親則是笑得無奈,他真不明白自己怎會愛上兒兒這個大麻煩的。
「阿親,你到底看上敖兒兒哪一點?你不是說過她刁蠻任性又無理嗎?怎麼又會喜歡上她?」
「這就要從孩兒看到她的第一眼說起,從沒一個女子在孩兒的冷眼注視下還能若無其事,是她的勇氣鎮定勾起孩兒的興趣,她還不客氣的指責孩兒盯著她看的行為。之後,孩兒強行要送她回蝴蝶谷,兒兒也使出渾身解數對抗孩兒,她的計謀層出不窮,真讓孩兒快招架不住。說真的,若不是孩兒比她強壯,她無法對我用強的,否則孩兒早就壓不住她了。」
「兒兒是古靈精怪又調皮,她身上幾乎沒有一絲女子的柔情,成天就愛找孩兒的麻煩,惹出一堆問題等著孩兒解決,想罵她又未必說得贏她的伶牙俐齒,要打她又下不了手,只要有兒兒在身旁,孩兒一定被她弄得焦頭爛額,但這是孩兒自願的。」
「孩兒一直以為女子就該是柔情似水、溫婉賢淑,但是兒兒完全打破了我對女人的觀念,她的調皮嬌悄雖然讓人頭疼,卻也使人難以忘懷。送兒兒回蝴蝶谷後,孩兒獨自回家,身旁少了她竟會開始感到寂寞,心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這時孩兒才明白兒兒已經佔據了孩兒的心,讓孩兒忘不了她了。」
「聽你這麼說,敖兒兒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但阿親,這樣的女子也不好應付,要花費不少的心思。既然她敢逃婚,代表她不畏世俗眼光,就算你將她捉回來,能保證她一定願意嫁給你嗎?」
「爹,您放心好了,兒兒對孩兒也不是完全無情;我們之間只是有些小問題,談清楚後就沒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兒兒,她一個弱女子在外面流浪,想到就讓孩兒掛心。真不知道她是躲到哪裡去了,怎可能四處都找不到呢?」想到這裡,馮雲親眉頭皺得更緊了。
「阿親,兒兒是個聰明人,她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讓自己不會有危險的。不過照理說一個弱女子應該不會走遠才是,阿親,你確定兒兒還在堯鎮嗎?」馮政山看著兒子問道。
馮雲親肯定的點點頭,「嗯,沒有人見到兒兒離開堯鎮,而且堯鎮方圓十里內也沒有其他的村落,兒兒一個人不敢露宿荒郊野外,所以她一定還在堯鎮裡。可是堯鎮雖然不大,但若兒兒有心藏起來,要想找到她也是不容易的。」這麼久的時間都還找不到人,怎不教他心急。
所謂「心急則無智」,阿親是個聰明的孩子,怎麼事一關己就亂了呢?馮政山提醒道:「阿親,你這樣目無頭緒的找人是找不到的,而光靠馮家的人手去找也是不夠的,何不讓更多人幫你尋找呢?」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他該讓整個堯鎮百姓都來幫他找人才對。
「謝謝爹的提醒,孩兒明白了,謝謝爹。」馮雲親高興的向父親拱手道謝。
「烈鼎,你馬上請畫工將兒兒的畫像再多畫上百幅,畫像下面寫明凡只要提供消息找到兒兒,馮家立刻奉上千兩黃金為謝禮。然後將畫像貼在堯鎮的大街小巷裡。祟豫,你就分派人手在街上巡視,若有人前來通報消息,就馬上回報。明白嗎?快下去準備!」馮雲親交代著兩個屬下。
「是。」烈鼎、祟豫立刻聽命去辦事。
希望這招有效,真能找到兒兒!馮雲親在心中祈禱著。
※ ※ ※
「唉!」敖兒兒歎了口氣,支在下顎的手酸了,她換過手再撐著下巴,目光呆愣的看著窗外沒什麼特色的花園。
這裡雖能讓她躲著不被發現,但她無聊極了。為了怕身份被拆穿,她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加上這裡是妓院,一到傍晚,一堆尋歡客就湧進蘭鳳樓裡,看那些男人淫笑的嘴臉真讓她想吐,她只有緊閉門窗,非禮勿視,不見為妙。
但是她雖不去看,耳朵還是能聽到男女歡愛時的呻吟聲,有時還大聲到讓她不得不用布塞住耳朵,來個非禮勿聽。
因此每到傍晚敖兒兒就如坐針氈,常要屏氣凝神的讓自己不受外面環境所干擾,那是她最痛苦的時候了。
從她住進蘭鳳樓起,除了三餐、準備沐浴水時她會開門讓僕人送入房里外,其餘時間她都不見其他人,老鴇三番兩次帶著姑娘來,說要伺候她都被她給趕了出去,這多少也會讓人對她的奇異舉動感到不解,因此這裡她也不能久留,以免引起別人懷疑她的身份。
敖兒兒正覺得煩悶時,三、四位樓裡的姑娘走到她房前的花園,看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還吱吱喳喳的在聊天喧鬧著,她感到厭惡本想關上窗子,但她們談話的話題讓她關窗的手定住了,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嗯,鎮上現在出了個大消息,你們知道嗎?」一身綠色衣裳的女子像發現了什麼事般大聲叫著。
「綠兒,你的嘴巴最不牢靠了,什麼話都藏不住,你說的消息我們早已經知道了。」朱朱笑著回答。她是蘭鳳樓裡年歲最大的姑娘,平日最愛搬弄是非。
「綠兒,你說的可是馮公子懸賞找逃妻的事嗎?」這回說話的叫小音,她是蘭鳳樓裡紅牌姑娘玉冰心的婢女。
「對啊,就是這件事。聽說馮公子出黃金千兩要尋找妻子,好大的手筆,那個叫敖兒兒的女人可真是幸運。」綠兒眼裡充滿了欣羨之情。
「可惜敖兒兒卻很笨,有馮公子這樣的丈夫竟然還要逃婚,真是太笨了!」朱朱批評道。
敖兒兒聽到有人說她笨,氣得在心中暗罵朱朱多嘴,不知道實情就不要在人背後亂說話。
「是馮公子太仁厚了,這樣的女子何必為她張貼告示,還重金懸賞找人,乾脆就解除婚約好了,以他的人品還怕找不到妻子嗎?」小音為馮雲親抱不平。
「話不能這麼說,從敖兒兒的畫像看來,她長得很不錯呢,算得上是個美人,莫怪馮公子會重金懸賞。而且馮家受此奇恥大辱,不將敖兒兒捉回來教訓一頓,怎能洗清她帶來的侮辱呢。」朱朱自作聰明的說著。
「敖兒兒真的很美嗎?」一直在旁沒開口的玉冰心出聲問。
「美,當然美了!敖兒兒不單是美,而且還是出自名門的大家千金,這樣的身份才能和馮公子相配,若是青樓女子就不配了。」朱朱的話氣滿是譏諷。
「你說什麼?」玉冰心沉著臉怒問。
朱朱在蘭鳳樓待得最久,但才貌平庸的她一直無法成為最紅的姑娘,看別人身價高難免會眼紅,現在有機會可以取笑人,她自是不放過了。
「玉姑娘,我說的當然不是你了。馮公子的紅粉知己遍天下,隔壁弄月閣的雪雪姑娘也是馮公子的知已,馮公子還曾帶雪雪姑娘遊湖呢!此外馮公子也是江南第一名妓風鈴兒的入幕之賓,還有杏花園最紅的巧巧姑娘,聽說馮公子還曾費盡心思逗她笑,稱讚她的笑容冠絕天下。北方美女薛小黛據說是馮公子的最愛了,馮公子每年都會到她的黛園去看她。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美人,數都數不清,馮公子就是這般風流多情的人。自己是青樓女子就該要明白對這樣的公子哥是不能付出真心,玉姑娘這麼的冰雪聰明,當然是不會將馮公子放在心上了。」朱朱說完對玉冰心露出個虛偽的笑容,心中直想能氣死玉冰心最好。
玉冰心臉色難看,想對朱朱發怒又恐惹得她風涼話不斷,恨恨的扭頭就走。
「哈,這樣就生氣了,真是沒度量!」朱朱一臉得意的模樣。
「朱朱,你就少說兩句吧,惹了玉姑娘不高興,嬤嬤會罵人的。」綠兒提醒著朱朱。
「怕什麼?以前馮公子是玉冰心最有權勢的客人,他每回來都要玉冰心伺候,這才養成她這般的驕縱與目中無人。現在馮公子有了新歡,不會再來看她了,我倒要看看玉冰心還有什麼好驕傲的!」朱朱不屑的說。
「馮公子不來對我們來說也是很可惜,每回他來出手都好大方,只要向他打招呼就有賞銀可拿,而且他風度翩翩、妙語如珠,常逗得人開懷,他真是很好的人。」綠兒說得一臉迷醉。
「醒醒吧,馮公子再好也不會來了。他現在只想找到他的逃妻而已,哪有心思來蘭鳳樓?倒不如去找敖兒兒,拿那千兩黃金的獎賞較有用。聽說敖兒兒現在還在堯鎮裡,許多人看了告示後都忙著四下打聽找人,真能找到就發財哩。我要去把畫像看清楚些,說不定敖兒兒就會讓我給找到呢!」朱朱一想到錢就眉開眼笑,說完急急往外走。
綠兒也追在後面叫道:「朱朱,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等我……」
待四人都走後,園子又恢復了安靜。
赦兒兒緩緩關上窗子,一張粉臉驚怒交加。可惡的馮雲親,原來他是四處留情的男人,玉冰心長得很美嗎?竟然也成為他的紅粉知己,馮雲親真是太濫情了!這邊帶著青樓女子一起遊湖,那裡為博佳人一笑而費盡心思,北方還有個年年要去探望一次的心上人,想到這些,敖兒兒更是怒不可抑,簡直想殺人了!
馮雲親,你這個大色狼,你真是天下最花心、最可惡的下流男人了!她若真嫁給他,大概不用一年就會被當成糟糠之妻丟在一旁,然後看他左擁右抱,另結新歡了。
馮雲親,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只要我不出蘭鳳樓你就找不到我,看你能奈我何?
敖兒兒柳眉倒豎,心中氣憤難平,氣到胸口都疼了,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生氣的抹去淚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錯的人是馮雲親,關她什麼事?她掉什麼眼淚?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為他流眼淚,她不能哭!
但是她眼中的淚水仍是流個不停,她索性趴在床上哭了起來,邊哭邊生氣的罵著馮雲親,都是他不好惹她哭,她討厭他,最討厭馮雲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