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兒知道了宗政日曜要娶妻的消息,飛上枝頭的夢想登時破滅。她哭哭啼啼的要找主公問清楚,沒找到宗政日曜,反倒見到了蔚天真。
情敵相見自是不會有好場面,蔚天真明白李梅兒的身份,只是淡然的對她笑笑,就像對待個陌生人一樣。
而李梅兒則不同了,她眼紅於蔚天真的地位,更嫉妒主公對蔚天真的寵愛,她不敢硬和蔚天真對上,而是採取柔弱的態度引起蔚天真的同情。
「蔚姑娘,不,梅兒該喚你夫人才是。眼看主公馬上就要和夫人成親了,梅兒在為夫人高興之餘,卻也暗自歎息自己不討主公喜歡。以前主公還會來麗色園見見梅兒和另外兩位侍妾,但是當主公一心只放在夫人身上後,便不再來麗色園了,也不過問我們的生活起居。梅兒不是在抱怨,也不敢有所不滿,只是想到連見主公一面都不可能,就讓梅兒好傷心。或許獨守空閨便是梅兒的命了,梅兒不能怨天尤人,只有默默祝福主公和夫人白頭偕老、恩愛一輩子,別像梅兒這樣……嗚……」李梅兒掩面哭泣,匆匆退下,更顯得她柔弱無助,讓蔚天真萌生同情之心。
蔚天真一整個下午都在想著李梅兒,她哀傷的表情更是盈滿蔚天真的腦海。難道當女人就要忍受丈夫的喜新厭舊嗎?以前她扮作男人時很看不慣這樣的行為,而她現在恢復為女人了,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使她不知如何是好。
宗政日曜好不容易將政務處理完畢,他趕著回寢宮,想好好的抱抱真兒。
但寢宮裡空蕩蕩的,外廳也沒見到人,最後他在花園的一角,見到了蔚天真坐在石椅上低頭沉思。
宗政日曜輕輕走過去,蹲下身,突如其來的吻住了她。
蔚天真被嚇了一跳,當她發現是宗政日曜時,她立刻摟住了他的頸項:這樣強烈的情感正是目前她所需要的。
蔚天真的熱烈反應讓宗政日曜慾火更熾,他將她攔腰抱起,急急的趕回寢宮。
經過一番狂歡愛戀,蔚天真趴在宗政日曜胸口上喘息。氣息較平穩後,她突然提出一個要求,「曜,答應我,讓我有自由進出炎城的權利。若我想住在城外,你也成全我的心願,好不好?」
「怎麼突然這麼說?宮裡待膩了嗎?」宗政日曜撫著蔚天真的髮絲,不在意地笑著。
「不是。倘若有一天,你不再在乎我的陪伴,那就讓我離開,我想在溪邊找個清靜的地方安靜度日。這是我的心願,你成全我好不好?」未來是如此不可知,她必須為自己找到後路。
聽到這番話,宗政日曜的笑容隱去了。他注視著蔚天真,認真地問:「你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還是聽到了什麼?」
蔚天真笑笑,笑容裡藏著些不安,「這不過是個很小的請求。既然那時你已經不再喜歡我了,何不放我自由呢?我會很感激的。」
「聽你這麼說,好似這種事一定會發生似的。真兒,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宗政日曜心疼地看到她眼裡的不確定,柔聲反問。
蔚天真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聽到一些保證。你答應我嘛!」她拉著宗政日曜的手懇求。
「好,我的寶貝,你想怎樣就怎樣吧!不過,你找的地方能不能離瀑布遠些?因為瀑布水聲實在太吵了,我不喜歡。」宗政日曜溫柔的逗著她。
「曜!」蔚天真張臂抱住了他,宗政日曜這番話比山盟海誓更能打動她的心。緊緊地擁著他,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放心。
她不會再懷疑他,也不會再質問他,她已經全然的相信他了。
***
城主娶親對炎城百姓而言是天大的喜事,處處張燈結采就不用說了,絡繹不絕的賀客更是使炎宮熱鬧非凡。
大部分的城主是剛參加過衛城城主的婚宴,對於不同的兩場婚禮是同一位新娘,大家都覺得有趣,也感到新奇無比。
大喜之日在眾人期待中到來,新郎、新娘依序拜過天地、祖先,再送入洞房,完成儀式。
恭賀聲如潮水般湧向宗政日曜,他神情愉悅的一一答禮,也吩咐臣子不可以怠慢了貴客。
不過,宗政日曜的一顆心還是掛在新娘子身上。為了遵守習俗,昨兒個蔚天真就先離開了炎宮,住在城裡的別館,等待他前去迎娶。
而今天白天他要執行招待貴客,要到晚上才能進新房見新娘,算來他有兩天沒見到真兒,真是讓他想念極了。
熱鬧的喜筵從白天延續到夜晚,賀聲不斷,歌舞聲也不斷,而宗政日曜在眾人的輪番敬酒之下,縱使有千杯不醉的能力,也不禁有些醉意。
最後他在眾人的擁簇下進了新房,大家本來還想鬧洞房的,但被炎城的臣屬哄了出來,讓新人有時間獨處。
蔚天真在一身喜服的烘托之下,更顯得艷光逼人,表現出她不為人知的柔媚風采。
「有沒有人說你今天好美?」宗政日曜將新娘擁坐在自己膝上,吻著她的臉頰。
蔚天真羞怯一笑,小臉埋入丈夫懷中。兩人終於成親了,這對她來說,簡直就像夢一樣。
宗政日曜抱著寶貝妻子坐到桌邊,手腕相交喝下了合巹酒,以求百年好合、夫妻恩愛。
吞下喉裡的女兒紅,倒讓蔚天真想起了汾酒來。
「今晚宴客也是用汾酒嗎?」她笑問。
宗政日曜點點頭,「汾酒是炎城最有名的酒,當然會拿出來招待貴客了。怎麼,你想喝汾酒嗎?」
「不是,只是汾酒讓我想起了那次的醉酒。直到現在,我還不明白為何那晚自己會在你房裡,還被夫君欺……欺負了。」想起那晚的情形,蔚天真仍是忍不住臉紅。
宗政日曜聽了,卻笑得好開心、好得意,「娘子若想知道,為夫的可以解釋。南襄聽聞我在尋找黑衣女子,便有心為我物色,結果炎城裡有個新掛牌的青樓女子愛穿一身黑衣見客,南襄以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便將她帶回宮裡要伺候我,哪知那女子私自離房在宮裡閒逛,而婢女見不到那女子也很緊張的四下尋找,後來竟將醉倒在花園的你當成是那女子,為你梳洗打扮後送到我房裡了。」他輕點妻子的俏鼻,「若沒有這段遭遇,我不知要到何時格能看破你女扮男裝呢!連上天也同意將你送給我,所以你是注定要成為我的人!」
「光汾酒是喝不醉我的,但那晚堯城主又拿出了餚酒,不喝又不行,我才會醉倒在花園裡,讓你有機可乘。但夫君趁人之危的行為也太不君子了吧!」想到自己不能反抗的受欺負,蔚天真不免嘟起了嘴抱怨著。
「但若沒有那個巧合,我們如何能在一起呢?為了能娶到美嬌娘,我做君子也無妨啊!」宗政日曜笑著低頭吻了下誘人的紅唇。
不管如何的躲避,她仍避不開宗政日曜,也許這真是天意吧!蔚天真小臉偎著丈夫的肩頭,嗓音愛嬌地道:「既是天作姻緣,願夫君和真兒能快樂的共度一生,永不分開。」
宗政日曜對此當然是沒意見了。抱起愛妻走回床鋪,他迫不及待想要懷中的寶貝。
「你不可以再離開我身邊了,昨晚沒有你在身旁,我幾乎是夜不成眠。你這讓人牽腸掛肚的丫頭,為夫的已是一日都離不開你了。」
蔚天真笑了,嘴湊到丈夫耳旁低聲輕語,惹得宗政日曜更是情慾高張。
居然敢用話引誘他,這丫頭膽子變大了。嗯,這是好現象,他還有許多愛招要和愛妻共享呢!
等著接招吧,寶貝!
***
四匹駿馬拉著一輛精緻豪華的馬車在路上奔馳,後面跟了輛較樸素的馬車,兩旁還跟了將近三十名的護衛。
看到如此氣派的場面,明眼人都能猜出馬車裡的人定然身份不凡。
宗政日曜正帶著新婚妻子回衛城。他們已經成親近一個月了,鶼鰈情深自不在話下。對於愛妻的要求,宗政日曜幾乎總有求必應,而蔚天真一心一意想回衛城見母親,宗政日曜當然不會反對,將政事處理的告一段落後,便帶著妻子回衛城。
雖然妻子的騎術高明,但他不忍愛妻愛風吹日曬之苦,於是命人打造了新的馬車,兩人共乘馬車到衛城。
多年沒坐馬車,蔚天真早就忘了坐馬車的滋味,她好奇的倚在窗邊東張西望。
宗政日曜愛憐的看著妻子天真的舉動。真兒和他成親後,便拋下肩上的重擔,在他的疼愛之下,她渾身凍人的冷酷漸漸化去,重展笑顏的她可愛可人,真誠不做作,時有如孩子般的無邪舉動,讓他越加疼惜她。
「這條路你應該不陌生才是,怎麼對窗外景色還這麼有興趣呢?」宗政日曜坐到妻子身旁,拉她入懷。
「以前都是騎馬,要專心注視前方,無暇好好欣賞四周景色,而我們現在是在馬車裡,輕鬆自在,可以好好的看出賞景,比較起來當然不同了。」蔚天真笑著回答。
「從答應你回衛城後,你就整天笑口常開。你那麼地想念衛城,難道炎城不好嗎?」宗政日曜的語氣裡有些酸意。
蔚天真呵呵一笑,小手攬住了丈夫的頸項,撒嬌地道:「衛城畢竟是真兒從小生長、住了十九年的地方,離開後當然會懷念啊!衛城是真兒的娘家,女兒回娘家不過是偶一為之,也只能短暫的停留,馬上又要離開。但炎城卻是真兒的家,是真兒永遠的住所,真兒哪會不喜歡呢!相信夫君一定能明白真兒的心情的。」
她愛用如此的嬌態和丈夫說話,因為她明白丈夫喜歡。
宗政日曜笑著抱緊妻子,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好,算你有理。但是到衛城後,你不可以只顧著和岳母說話,而冷落了我哦。」他先和妻子約法三章。
蔚天真用力的點點頭,親了下丈夫的唇當作承諾。
夫妻倆又高高興興的一起觀看窗外的好景致。
馬車雖然舒適,不過速度也慢,原來騎馬只要二至四天便可以到達衛城的,而坐馬車就需要五、六天了。
第六天,宗政日曜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到達了衛城,衛城不但是城門大開的歡迎他們,城主伊應麟和夫人雪蘭也特地出來迎接。
「老夫人正在衛宮裡等你們呢,請快到衛宮吧。」伊應麟和宗政日曜夫婦打過招呼後,就邀請他們進宮。
老夫人在大殿等著女兒、女婿,自她接到女兒要回娘家消息後,就日夜期盼他們的到來。
終於,宗政日曜牽著蔚天真的手步入了大殿。
「娘!」蔚天真見到母親,忙奔上前去擁住了她。她好想念娘哦。
「真兒,讓娘看看你。嗯,你氣色真好,身子也豐滿了些,你一定過得很幸福吧!」老夫人撫著女兒的臉蛋,欣喜見到女兒精神煥發。
蔚天真點頭回答,「娘,夫君對女兒很好,娘不必為女兒掛心。倒是娘過得如何?奶娘也好嗎?」
「小婿見過岳母。」宗政日曜走上前,向老夫人行禮。
「領主不必多禮,見領主如此費心照顧真兒,身就很安慰了。」老夫人笑著對宗政日曜說。
「岳母別這麼見外,喊我日曜就可以了。」
「好好好。日曜,坐吧,別淨站著說話。」老夫人一手牽著女兒,一手挽著女婿,讓他們在一旁落坐。
「娘,您還沒說呢,您好不好?奶娘好不好?」蔚天真拉著母親關心地問。
「真兒,你看娘這樣,就應該知道娘過得很好了。至於奶娘,她就在一旁,你自己看羅。」老夫人笑著指指站在角落的奶娘。
「奶娘!」蔚天真飛奔過去,張臂抱住了奶娘。奶娘也是她念念不忘的親人。
「小姐!」奶娘抱住了蔚天真,眼眶都紅了。看到小姐能有好歸宿,她心中的高興真是難心言喻。
「奶娘,你的身體如何了?背還常常疼嗎?」蔚天真關心的詢問。
「托小姐的福,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背也不疼了。」奶娘笑答。
「奶娘,你和我們一起坐下來聊聊嘛,真兒有好多話想和娘、奶娘說呢。」蔚天真拉著奶娘坐在椅子上。
「在話家常之前,老身要代衛城謝謝日曜。」老夫人向宗政日曜點點頭。
一旁的伊應麟接下去說:「不錯。因為領主的大力相助,衛城已經在鋪設新的對外道路,方便和其他的城邦來往。這真是衛城之福,謝謝領主的恩德。」他真誠的向宗政日曜道謝。
宗政日曜忙回禮:「這是對大家都有利益的事,何必言謝呢?這也是當初我所做的承諾,我一定會實現的。而且有了更好走的道路,我們夫婦回娘家也方便啊!」
蔚天真回過頭看著丈夫,眼裡有著深深的謝意和感動。她眼眶微紅地輕聲說道:「謝謝!」
「傻娘子,說什麼謝,衛城也是我的家啊。」宗政日曜舉手抹去妻子眼角的淚珠,語氣裡的憐寵,明白表現出他對妻子的疼愛。
看到這一幕,最高興的莫過於老夫人和奶娘了,她們的寶貝會很幸福的。
大家談起別後的生活,蔚天真將自己在炎宮裡美滿的日子告訴在場的女性,而宗政日曜和伊應麟則是聊起了政事,宮裡充滿了歡笑。
為了歡迎女兒回娘家,衛宮準備了豐盛的筵席宴請宗政日曜夫婦,席間笑聲不斷,氣氛融洽,眾人直聊到近半夜才散席。
宗政日曜夫婦被安排住在悅賓閣裡。
站在窗旁,蔚天真想起昔日宗政日曜住在這兒的情形,不禁感觸良多。
宗政日曜從身後摟著愛妻,「想什麼?」
「想到以前你在衛宮做客的情形。你雖住在悅賓閣,卻每天都賴到我的寢室休息,趕也趕不走。那時我只歎怎會有這麼賴皮的人,也覺得自己好倒楣。」蔚天真笑著說起往事。
「哦,那時認為倒楣,那現在呢?」宗政日曜摟緊了妻子,唇移到她的耳朵旁輕聲詢問。
蔚天真笑著轉過身看著丈夫,頭和丈夫的相抵,笑著回答:「現在,我只覺得夫君較倒楣,因為他惹上個麻煩的女人,還必須娶她為妻,和她過一生。」
宗政日曜輕笑著抱起妻子,雙雙躺在床上。他看著身下的可人兒,語氣是萬般的憐愛,「不,夫君不倒楣,因為他收服了這個麻煩女人,他褪去了她的黑衣,也化去了她的冷漠和憂鬱,讓她變成了個快樂的女人,伺候夫君一輩子。你說,我這個丈夫是不是很幸運啊!」
蔚天真略歪著頭看看丈夫,小嘴揚起一朵美麗又純淨的笑靨,「夫君,真兒有沒有向夫君提過,真兒很喜歡聽夫君的甜言蜜語?」
「沒有。不過娘子若也常常對為夫的說些好話,為夫也會心美言相送的。」
「那真兒的第一句甜言蜜語要說什麼呢?」蔚天真按下丈夫的頭,小嘴滑到他耳旁輕問。
「你說呢?真兒寶貝。」宗政日曜吻著她滑膩的肌膚,氣息開始變得急促。
「我愛你!」蔚天真輕輕吐出愛的告白。
「我也愛你,我的真兒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