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上,誰先愛上誰、誰先說了愛,誰就注定是個輸家。這點道理,他這個情場老手再清楚不過。然而,他唐磊堂堂唐三少,竟然犯了情場上的大忌:對一個他根本無法確定是不是愛他的女人說愛!
現在,她背對著他,一動也不動,他甚至連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都猜不透。他忍不住皺眉。
天知道,除了她之外,還會有哪個女人對他的示愛無動於衷?然而他卻偏偏娶了她,而且……愛上了她。
莊可人張嘴,發出了極微弱的聲音。
他真的說了……愛她?!她握緊粉拳,幾乎要轉身飛撲到他身上去。
記住,女人得矜持些。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男人便會不懂得珍惜了。齊小小的話如警鐘般在她心中響起。
如果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就飛撲過去,那會不會顯得太不矜持廠?如果只因為他的一句話,她便讓他知道她的真心,那麼他會不會覺得她太過容易到手,反而不珍惜她了?
「可人?」唐磊揚起劍眉走近她,大手攀上她的肩。
「可人,你究竟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什麼?」她回過頭,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恍惚。
老天!唐磊簡直不敢置信。這情景,要換作是其他女人,早對他投懷送抱、感激涕零了,而她卻全然無動於衷。該死的!他唐磊這一生從沒在女人面前這麼吃癟過!
「該死的!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唐磊吼。
可人的眉跟著皺起。「你凶我?」
剛剛才說愛她,現在就立刻凶她?!齊小小說的果然沒錯,剛才她要是沒忍住,現在豈不是要被人吃定了?!
唐磊一怔,忍耐著收斂了怒氣。
「我不是『凶』你,我只是『問』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他解釋。瞧她那忿忿不平的模樣,彷彿他說話大聲些就是欺負了她。天知道他唐磊何時對女人這麼容忍過?
「這差不多!」她扁了扁嘴。「我又不是耳背,你說的話我當然聽見了……」
「你——」老天!算是他怕了她。「既然聽見了,你為什麼不回話?」
莊可人聳聳肩。「我是聽見了,可沒聽清楚啊!你叫我怎麼回話?而且,你的口氣那麼差,誰聽得進去?要不,你再說一次好了。」
事實是,她想再多聽一次他說愛她——用「愛她」的語氣說,而非「暴吼」。
「什麼?!」唐磊幾乎跳起來。「要我再說一次?!」說一次他就已經後悔了,現在她竟然還以聽不清楚為理由,要他再說一次?
她絕對聽見了!他敢發誓。以她那囂張、吃定了他的態度,他可以肯定她絕對是聽見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不願意?那就算了。」她別過臉,—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連愛他都不肯多說,那又怎麼算得上是真的愛她。「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不說?算了!
「你——」唐磊咬牙,一個箭步當在她身前。「還走?」他都說愛她了,她仍要離開?「你想上哪兒去?」
可人皺眉。嘖!她還以為他要說了呢! 「你管不著!」
「我怎麼管不著?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有權知道你要上哪兒去!不!應該說,除了待在我身邊之外,你哪裡都不許去!」他命令。
可人推開他,逕自往前走去。
「可人!」他吼,卻完全拿她沒辦法。天知道他怎麼會愛上一個如此倔強的女人。
真是的,可人慢步前進,心裡卻在嘀咕著。笨男人,還在那兒吼什麼吼?就不會追上來哄哄她嗎?她不過是想確定他對她的真心罷了,如果他真愛她,就應該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莊可人!」他伸手拉住她,輕易地就將她捉進自己懷裡。「夠了!我已經受夠你了!停止你的無理取鬧!否則我——」
「否則你怎麼樣?」可人仰起頭,眼神咄咄逼人。
「上妓院的是你、大聲罵人的是你、捉著我不放的也是你!現在居然還敢說我無理取鬧?!就算我真的無理取鬧好了,你想怎麼樣?」她就不信,他真敢拿她怎麼樣!
「怎麼樣?」他瞇起眼,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既然我用『說』的你不明白,那麼,我只好用『行動』來表示廠了。
「什……」
不待她回應,他低頭,吻住了她那倔強的唇。
* * *
「晤!唔!晤!」莊可人幾乎是使盡全身的力氣在掙扎。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足以令她停止心跳、渾身著火、全然挑逗的深吻。她整個人幾乎癱在他身上。
天!
它整個腦海裡,只剩下這一個字。
他強壯的手臂整個兒環抱著她,給予她所需要的支撐和溫暖。而他的唇舌,則像是火種般,點燃了她身上所有的引信,一種全然滿足的感覺在她內心升起。
她的臉頰發熱,胸口緊縮得幾乎要窒息。她知道他一直對她有著極大的影響力,然而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她不只是受到他的影響,而是受到了……迷惑,她渴望他、渴望他所帶給她的一切。
老天!他忍不住呻吟出聲。他幾乎要忘了她的味道有多麼甜美。他幾乎要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離開她。
「現在,你明白我想說的話了嗎?」他貼在她唇邊問,聲音低沉沙嗄。
「晤?」恍惚間,它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只知道他的突然離開,讓她感到格外的……失落。
「沒聽懂?」毫不考慮地,他再次覆上她的唇。
「啊——」她呻吟出聲。
甚至,她根本耒察覺,她的雙臂已經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頸項,承受著他火熱纏綿的吻。她無法、也不想思考。
「現在,感覺到了嗎?」他鬆開她,氣息已明顯的不穩。
「什……什麼?」她早已意亂情迷。
「什麼?」他已經用他最擅長的「行動」對她說愛廠,這樣她還不明白?看來,他是非得使出渾身解數不可了。倏地,他將地攔腰抱起,眼神迅速掃過四周,然後邁開步子,走向他認為最隱密安全的地方。
「啊!」她驚呼。「你想做什麼——」
他唇畔噙著一抹笑,和衣帶著她躺下,讓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打算以更「明確」的行動讓她明白,他有多愛她……
* * *
夜色正濃。
春色,也無邊。
莊可人全身酥軟地躺在唐磊懷裡,連說話的力氣也使不上。然而,她臉上閃耀著的,卻是全然的歡愉與滿足。
原來,愛也是可以用身子來訴說的。
他的臂膀緊緊地環著她的腰身,彷彿只要一鬆開,她便會消失不見。她窩在他的懷裡,感覺到他的體溫和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生平頭—次,她才明白身子的貼近,竟可以讓兩個人的心靈有著無法言喻的契合。
從他的吻、他的心跳、他的一舉一動,她可以感受到,她是如何地被珍惜、愛憐和溫柔地對待。如果不是愛,她不知道還會有什麼理由。
他——愛她。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人……」察覺到她輕微地移動身子,他拉過身上的衣物,將她緊緊護在懷中,不止她凍著了。
擁有她,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原來他以往的日子有多荒唐。他向來喜歡女人,更喜歡窩在軟玉溫香中,嘗盡女人帶給他的快樂。然而,直至遇上可人,他才知道心靈與肉體的歡愉是可以並存的。
他愛她。
比他所以為的更愛她。
「嗯……」聽見他的呼喚,她更偎進了他的懷中。
他微笑,忍不住輕吻著她的發。「現在,你可聽明白了我要告訴你的話?」他刻意降低了聲調,語帶笑意。「看來,我先前是一直用錯了方法,所以才會自找苦吃了?!」
「你——」她的臉在霎時變得通紅。連這種時候他都要調侃她?! 「你在那兒胡說些什麼?」她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紅暈。」我什麼都沒聽見!」
「沒聽見?!」他假意倒抽一口氣。「你當真什麼都沒聽見?虧我『說』得這麼『賣力』,你竟然什麼都沒聽見?」
「唐磊!」可人氣得捶向他的胸口。「你再鬧,我就不理你了!」
「這怎麼行!」唐磊捉住她的手,一雙眼摺摺生輝。「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說不理就不理?你要真是不理我,那可就是謀殺親夫了。」
「什麼?」她瞪大了眼。謀殺親夫?
「因為,你若不理我,我會心痛而死。」他咧開嘴笑。
「你——無賴!」她氣極,卻忍不住想笑。不知為什麼,以前他若是這麼對她說,她肯定會以為他是故意氣她,可現在,她卻知道他只是想逗她開心。
「我無賴,因為我的妻子是個小無賴。」他笑。
「不好笑!」她別過臉,有些不開心。以前在莊家時,她已受夠了那些閒言閒語,因此,無論是不是開玩笑,她討厭人家隨便詆毀她。
「怎麼?,生氣了?」唐磊勾起她的下巴。「這麼容易就生氣?是我惹你生氣了?」
「除了你還有誰?」
「這樣啊!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他湊近她,臉上帶著笑意。「只要你說,我就做。」
她的一雙眼突然亮起。「我說什麼你都肯做?」
「當然。」他笑意未減。
可人倏地坐起,拉起衣裳護住自己。「那……帶我回唐門,現在廠她提出要求。
雖然知道他愛她、雖然她也愛他,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想跟著他到處去流浪。既然她已成為他的妻子,為什麼不能回唐門好好地當個少奶奶?
「我以為這件事我們早已經談過了。」他的臉色微變。「我會帶你回去,但不是現在。這樣,夠清楚了嗎?」
真該死!這女人總是知道要如何惹惱他。什麼「只要你說,我就做」,他後悔極了自己竟會說出那樣該死的話來。
「談過?」這回,換她生氣了。她穿上衣物說道:「那也叫談?如果我記得沒錯,整件事都只是你一個人在決定,我甚至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他起身,披上衣物道:「我們要到南海去。」這是在告訴她,而不是徵求她的同意。
「不去!」她賭氣。「我要回唐門!」
「莊可人!」唐磊吼。他完全無法理解,她怎麼可以一再地跟他爭論這件事。
「你騙我!」她指控,整個人氣得站起。
「我沒有騙你!只是要延後我所答應你的事!」他焦躁地扒了下頭髮。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剛剛不是說了,只要我說,你就做。現在你就想食言?」她穿上衣物。「難道你就不能為我多設想一下嗎?我就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麼怕你二哥和四弟?就算你違背了誓言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會殺了你不成?」
「我怕他們殺了你!」他故意威脅。
她—怔。「那……那你就不會保護我嗎?」她懷疑,唐家的男人該不會真這麼……殘暴吧?好歹她也已經算是唐家的一份子了啊!
看來,她似乎有些相信他的話。既然如此,他何不打蛇隨棍上?
「我當然會,但只怕力不從心。」他暗自垂下眼睫。
「要不你想,以大哥的身份和能力,他怎麼不帶著趙如花回庸門?」
」是這樣啊……」她開始有些猶豫。
「當然!」他乘勝追擊。
「你們唐家的男人有這麼可怕?」她突然瞇起眼,以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該不會,他也和他那兩個兄弟一樣,而不是她所以為的這個樣子……「因為兄弟娶妻而殺人,這樣太不正常了吧?」
「當然,並不是全部的人都是這樣。你知道的,雖是同一父母所生,但每個人的性子並不都是一樣的。我承認,我的兄弟確實是有些……怪。」他聳聳肩。
「二哥、四弟,別怪我譭謗你們,實在是情非得已啊!他暗自在心裡道歉。
「可……如果他們真的這麼……『怪』,那為什麼江湖上半點傳聞都沒有?」她不解。「唐門四少」名滿江湖,若他的兄弟真這麼不正常,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 「呃……這個……這種『怪』是受到刺激才會出現的。除了咱們四兄弟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繼續胡扯。「像這回,我和大哥毀約娶妻的事,對他們的刺激一定很大,所以我才不敢冒險。」
「是嗎?」她有些擔憂。「那你想,他們會不會查到我們去了哪兒,然後追上來把我……」殺了?
「很難說。所以咱們才要到南海去,不是嗎?」他揚眉。看樣子,她是相信他所說的話了。
其實,要二哥和四弟接受他背誓娶妻一事並不難,只要讓他們狠狠揍上幾拳、踹上幾腳,然後再倒十七天七夜下不了床,「應該」就沒事了。
不過,他寧可選擇和平一點的方式——逃。
「我明白了。」可人回答。
唐磊聞言,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你能明白就好。那麼……我們是不是再好好『休息』一下?」他摟住她的纖腰。
「不!」她搖頭。「我們立刻就出發。」
「立刻?你是說——現在?」他驚訝地瞪大了眼。
「有必要這麼急嗎?」
「你不是說二哥和四弟會來找我們嗎?」她抬眼。
「我……我是這麼說過。可……你放心!這事我會處理,他們會以為我們和大哥都去了廣州,不會找得著我們的。」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更要早點出發!」她肯定地道。「咱們回京城去,趕在他們出發找人之前,回到唐門。」
「你說——什麼?!唐磊滿眼的不敢置信。「該死的!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嗎?」
她因著他的吼盧而微微皺眉。「我聽進去了。你別急,既然大哥他們夫妻撇下這事不管,二哥和四弟又這麼不正常,那麼,唯一能負起責任的,就是我們了!」她堅定地道。
「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身為三嫂,我有責任在大哥他們不在的時候當家作土。更應該負起責任,照顧那兩個不正常的兄弟。」她眼底閃著堅毅和費任的光芒。「畢竟,事情是因我們成親而起,倘若他們因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而失控,甚至誤傷了別人,那怎麼辦?所以無論如何,我們得趕回唐門去,趁他們還未鑄下大錯之前阻止他們。」
「你——」唐磊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門。
「別再你啊我的了。」她拉起樹下的馬韁,遞到他手上。「事不宜遲,我們快出發吧!」
現在,她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嫁給他了。除了他愛她、她也愛他之外,原來最大的原因是——上天要賦與她這麼重大的使命。既然如此,她一定會好好當家,照顧唐家上上下下的,尤其是——那兩個失常的兄弟。
真好!她的眼底閃著光芒。繼立志成為當家作主的少奶奶之後,她又找到了她生活的目標了。
完了!望著妻子晶瑩的大眼,唐磊突然覺得的日子怕是要陷入一片黑暗了。
* * *
京城 唐門
「這是背叛!」冠蓋雲集的京城唐門大苑裡,傳出一聲令人聞之色變的暴吼。聽完了四弟的情報,唐家老二——唐威咬著牙,一宇一句地道:「毀約背信,非我唐門之人所為。當初,以大哥為首,我們四兄弟在堂前立下誓言,三十歲之前,絕不輕易論及婚嫁。如今大哥率先背誓,三弟緊接著毀約,而且兩人還在成婚後三日內背著我們逃離。這簡直就是……該死的混帳!」
自四弟唐逸揚口中得知這樣的消息,唐威怒不可遏。他一生中最無法忍受的,就是欺騙和背叛。而該死的是,他的兄弟竟對他做出這樣的事!
「是啊!這的確是頗令人吃驚的消息。」雖是這麼說,但唐逸揚卻搖了搖手中的白扇,看來像是對這樣的消息並不太在意。
事實上,較令他吃驚的是,據他的消息來源顯示,他兩位兄長所發的妻子,全然不是他所以為的天仙美女,而只是出自於齊小小所主持的「齊家書苑」裡,兩個平凡至極的女人。
更令人不解的是,三哥是為了阻止大哥成親而趕去太原的,然而,他向自己卻繼大哥之後娶了妻?!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
毋須多言,唐威立即下令,讓人備馬。
三哥,這會兒你又要上哪兒去?」唐逸揚不解地問著。「大哥、三哥都已成了親,不知上哪兒遊山玩水去了,咱們現在去找人,豈不是大海撈針、白費工夫嗎?」
更何況,大哥和三哥都已經成了親,就算找著了人,也於事無補。總不能讓他們休廠大嫂和三嫂吧?這話唐逸揚並沒說出,但卻委實覺得二哥此舉不妥。
「我是要去找人,但不是找那兩個叛徒。」唐威咬牙道,跟著回身取下掛在牆上的長劍,一個巧勁兒,一柄原來削鐵如泥的長劍,竟在瞬間環成弧形,妥貼地繫在他的腰間。
這點,倒讓唐逸揚好奇地揚起了眉。「二哥,那咱們現在是要……」
「上太原。我倒要看看,那個叫齊小小的女人,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唐威的目光透著森冷。
倘若他的兩個兄弟是出於自願而成親,那事情倒好辦。但……若讓他查出一切都是那個姓齊的女人在搞鬼,那麼,他絕不會輕饒她!
「想去,就跟上來。」毋須多言,唐威撂下話,旋即轉身走出大廳。
這樣……好嗎?唐逸揚在心裡想著,一抬頭,見著二哥疾步如飛的背影,他有些驚訝。
打小到大,他從沒見二哥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雖然,他個人並不贊同大哥和三哥「不告而婚」的舉動,而二哥會對此事生氣也是意料中的事,但……氣得要找一個女人算帳?看來,齊小小得白求多福了。
「嘿,二哥!別走這麼快,等等我咽!」唐逸揚連忙追了上去。
他們唐家四個男人,就有兩個破誓成了親。如果事情真如二哥所猜測的,與齊小小有極大的關係……他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光是齊小小的兩個女弟子就足以讓大哥和三哥破誓娶妻,那麼二哥此去與她「正面交鋒」,是齊小小會大難臨頭呢?還是……二哥會……栽得更慘?
想到這裡,他不禁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