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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交易 第一章 作者:連清

  「能幫忙嗎?」

   盤踞穹蒼的烏雲緩緩散了開去,重新佔領天際的雲絮透逸出耀眼的金色光華來,穿過落地窗、貴氣的射進書房內,籠罩住坐在大辦公椅上的年輕男人,把他襯托的宛如天神。

   「怎樣?」見年輕男子不答,佇立在桌前的長者焦急再問。

   年輕男子揚了揚唇,不置一詞;俊逸的挺鼻與微抿的唇線散發一股無人能及的銳利氣勢,也隱約洩漏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年逾花甲的應遠祥不禁蹙起眉頭,暗暗歎口氣!自從應氏財團在兩年前正式交給兒子執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權利指揮公司的走向;不過可別以為兒子不孝,不再讓他介入的原因是想讓辛勞半輩子的他獲得真正輕鬆、可以恣意享受人生,兒子是替他著想的。

   且事實上,自從兒子接手公司之後,原本規模只屬小型的應氏財團已是翻了幾翻,儼然成為商場上最閃亮的一顆新星。才二十四的應有諾已經展現出驚人的商業才華,證明他可以在競爭激烈的經濟圈中橫行霸道,也左證了當初他這個老人退休下來的決定是正確的,否則應氏財團也極有可能在他一項錯誤的指令下一夜之間煙消雲散,從此化做烏有。

   只不過,看著兒子有時為了維護公司利益,殘酷到不近人情,是有點傷腦筋,就好比他現在央求的這一樁。

   「有諾,爸爸真的是很希望你能幫邀家這個忙,就答應吧。」應遠祥不厭其煩地再三請托,希望兒子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應允了這件事。

   「不!」應有諾終於乾脆地給予拒絕,不希望老爸繼續為這件事操煩。

   「有諾──」

   「不該幫。為了哪樁理由要我應氏財團拿出八千萬來挹注一個即將破產的企業體?

   況且,我一點都不認為邀家企業有拯救的必要。「應有諾截斷父親的話。

   「邀新願是個老好人。」應父把最主要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就為了他的人品。」應有諾怪有趣地笑了笑。不過回頭細想,對於老爸的想法是不必太過意外的,他們長一輩的老思想總是喜歡談情論理的,在不自覺中讓一大堆人情世故給壓得死死,以致忘了現實。所以在關鍵時刻一個判斷錯誤,讓人家得寸進尺,自己的事業就跟著完蛋!他老爸現在極力請求拯救的對象,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笑著搖頭。

   「爸,據我所知,你跟邀家的交情不過爾爾,了不起就是幾面之緣,單憑這麼淡薄的交情,你就要我把八千萬丟進一個搖搖欲墜的雞蛋籃裡,難道不怕摔個粉碎嗎?即使那些錢並不多。」

   「別這麼無情,人有失神、馬有亂蹄,做生意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們有這能力幫助人家,為何不拉人一把,要是哪一天我們應氏也──」

   「爸,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是說假如──」

   「連假如的機會也沒有!」

   「有諾……」應遠祥被兒子搶白一陣,悵然的垂頭喪氣。

   應有諾繼續冷情接話。「爸,商場競爭本來就是殘酷的,既然能力不行,就要識相的退下來,那邀新願如果不肯認輸,就得憑自己的本事翻身,用托人關說這一項──」

   他冷笑。「免談!」

   「欸呀,你誤會了,邀先生並沒有托我說情,那是我主動……」

   「都一樣。」

   應遠祥實在沒辦法了,故意裝得很悲慘,甚至連死纏爛打都使上了。「就算看我的面子也不行?」

   應有諾看著父親乞求的表情,仍舊搖頭,都說是老人家嘛……

   「應有諾!」老子再喊,這回臉龐有些異樣的紅。

   真生氣啦。

   「我實在不懂,邀新願真值得您來跟我翻臉?」他無奈地輕敲桌面。

   「像他這麼有格調的商人,已經瀕臨絕種啦,爸雖然跟他只是點頭之交,卻尊重他的為人,所以不想見死不救。」應父擺出他的堅持。

   應有諾沒好氣,正想繼續搖頭──「你連老爸都不認啦。」應父丟下重話。

   他一愣,隨即閉了閉眼,問道:「您是認真的?」

   「我是很認真!」應父再三強調。

   無奈之下……

   「好吧,就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答應撥個時間跟邀家見個面,如果邀新願有辦法說服我,那麼,我會答應協助他重整公司;倘若反之呢……」神情寡淡得近乎冷漠。「就請他準備宣佈破產,且與我無關。」這是他的底限。

   瞭解兒子的應遠祥自是不敢再勉強,因為他能做的也僅有這些,其它的,就看邀家的能力與運氣了。

   天祐他們!

   邀君寵不得不陪同父親一塊前來覲見「某個人」。即便她心中充盈著滿滿的無力感受,也曾明白告訴父親其實一家三口只要求得溫飽即可,並不需要太多的財富來點綴生活。可惜醉心於事業的父親根本捨棄不下他奮鬥了三十多年的心血,執意再下賭注!而她,也同樣做不到不聞不問,畢竟他們是血緣至親,畢竟父親是疼愛她的。

   所以,她來了,除了父親以外,還伴著自六歲起就讓邀家收養的小孤女衣鈴。

   雖然明明知曉她倆完全幫不上忙,不過──就算是盡人事吧。

   衣鈴走在最前頭,步伐顯得又疾又猛,宛如一條奔騰的火龍,凝聚力氣想把最強烈的能量悉數往那些不斷朝她身後瞄去的驚艷視線射去──去、去、去……這算什麼?打從他們一步入飯店開始,數之不盡的貪戀眼眸就直勾勾盯住她身後的大美人──邀君寵。瞧瞧,竟然還一瞬不瞬地僵站在原地。去!膽敢這樣褻瀆他們邀家的珍寶,開玩笑,準備血濺五步吧。

   「衣鈴,別挽袖子,別忘了這裡可是五星級大飯店。」邀新願急忙制止養女的粗暴舉動,這個跟自己親生女兒的脾性南轅北轍的率直孩子,凶起來的時候可是任誰都拉不住。

   「我呸!一群人面衣冠的禽獸東西,看到美女就把格調往垃圾堆裡丟,若不是乾爹你說話,我早就把他們一個個打進棺材裡躺下。」衣鈴把挽到手肘的袖子重新拉回原位,狠狠地瞪著那群色鬼,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用力地對那些不捨的眼神做個大大的鬼臉,去!

   「君寵,你可千萬別在意哪!氣壞了可是自個吃虧。」衣鈴忙不迭地回過頭安撫與她同齡的女孩,深怕她有一絲絲的難堪,可是她撫慰的少女臉上根本沒有絲毫表情,淡然的宛如一池平靜的湖水。

   「我不會在意。」邀君寵無波無痕回道,她真是毫無感覺,方纔那些朝她襲來的咄咄視線,沒資格影響她的情緒。

   合該如此,女兒自小就是這種清冷淡渺的性子,除了他這個做父親的、與自小一塊兒成長的衣鈴以外,再沒有人有本事讓她心緒起伏波蕩,就連她母親過世時候,她也只用深深一鞠躬以示哀悼,雖說她母女倆很少親近,但……

   欸,不談她母親,倒是當初以為收養個性活潑的衣鈴也許能夠影響她的心性,讓她變得活潑些,但是十二年後的結果卻仍舊毫無用處。

   算了!既然改變不了她的個性,那麼他這為人父者也只能順應她的想法,只要她快樂就行。

   「君寵,要不你還是回家好了,由我自己來說服應家,我想他們會幫助我們的。」

   邀新願一直很明白女兒的想法,不過他親手打造的事業,就這麼一敗塗地,他並不甘心。

   「是呀,就我和乾爹來向應家求求情,你不必在場啦,反正你又不喜歡講話,也幫不上什麼忙。」衣鈴直腸子的就事論事,瞭解的邀君寵當然不以為意。

   「我是邀家的一分子,就算使不上力,也必須親眼看到結果。」她逸出堅持。

   「這樣啊……」衣鈴撇撇嘴,是不反對嘍。

   邀新願眼眶一紅,難過地說:「都怪爸不好,委屈你們了。」

   「乾爹,您說的是什麼話?」衣鈴挽住老人家的手臂,露出燦麗的笑靨,硬是把邀父的眼淚給逼回去。「我們是一家人耶,哪有分彼此的,您放心吧,就算您說不動,還有我衣鈴,我會發揮三寸不爛之舌把那個冷血無情的市儈混蛋給哄得服服貼貼,出手給錢。」

   「你這丫頭……」邀新願被逗笑了,這是他近兩個月來所展露的第一抹笑意,真虧衣鈴這小妮子。

   她繼續拍胸脯保證道:「且看我衣鈴小姐發威啦!」

   「你呀……」

   於是三個人在飯店侍者的引領下,先行來到他們所預定宴客的位置,靜候客人大駕光臨。

   但是比約定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小時,應家父子才姍姍來遲。應老先生一進門後是滿腔抱歉,忍不住對故意拖延的兒子使臉色,要求他道歉。但是應有諾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若邀家連這一個鐘頭都不肯等待,他也無話可說,求人的弱者可是對方。

   「應老……」邀新願連忙起身迎客。「應先生,兩位請坐,不好意思,佔用你們寶貴時間,謝謝你們撥冗前來。」

   「別這麼說,是我們不對,讓主人久候,實在不好意思。」應老先生一臉尷尬,卻又莫可奈何。

   「哪裡。」有求於人的弱者能說什競,即使對方再怎麼不客氣,也只能硬忍下來。

   「來,我先替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小女,衣鈴、君寵。」

   「好俊的孩子,新願兄好福氣。」應遠祥眼睛一亮,充滿讚歎。衣鈴的俏麗可愛已經足以讓人輕易地喜歡上她,然而另一位名喚君寵的少女卻是教人不禁眩惑起來──先是不論那張無瑕的外貌美得不可思議,單是她的氣韻就可以讓人為之傾倒,雖說她顯露於外的清冷氣息並不討喜,卻又矛盾的可以吸引週遭人的目光。

   「應伯父好!」開口打招呼的是熱情的衣鈴,至於那位冷凝的女孩,只是淡淡朝他頷首,明麗的容貌見不到一絲熱絡的表情,疏離地把他們定為局外人。

   應有諾一進門,目光就盯在邀君寵臉上,一瞬不瞬,完全不在意這麼看人是否顯得無禮。若是她覺得難堪,也只能乖乖忍受、怨不得誰,既然生來一張美得教人屏息的好相貌,就該承受旁人投來的驚艷視芒。

   「沒想到今晚竟有這麼件意外的收穫。」應有諾扯開唇。第一句便是無禮。

   「應總裁,小女她……」邀新願心悸了下,據他所知,應有諾是個縱情的男人,挾著其俊美外表以及龐大的產業,在女人圈中予取予求,雖說他風流而不下流的風評還能讓人忍受,不過他不認為君寵和他扯上關係是明智的決定。

   「幸運,邀家竟有如此珍寶!」應有諾毫不掩飾對邀君寵的興趣。

   「是呀,而你,也帥得讓女人的眼珠子捨不得移開呢。」接話的是衣鈴,直率的她同樣不掩飾對應有諾的讚歎與反擊。他那一身說不出的迷魂香,的確能把女人蠱惑的暈頭轉向,不過她同樣認為這俊男不適合跟君寵有任何牽扯。

   「衣鈴,不得無禮。」邀新願連忙制止她出言不遜。

   衣鈴笑得可甜。「乾爹,我沒說錯呀,應總裁的相貌的確是比任何明星都還要來得出色,應伯伯真有福氣。」

   「你誇獎了。」應父顯得有點尷尬,兒子怎麼還是這般無禮的對人直瞧。

   倒是應有諾對周圍的褒貶言論根本充耳不聞,雙眼依舊只盯在邀君寵臉上,猖狂地細審她的每一吋肌膚,彷彿在評量她有多少價值一樣。

   而被評估的女孩呢?

   邀君寵眼皮半斂啜飲侍者倒來的茶水,緘默坐著,對應有諾評量的眼神恍若無睹。

   很特別的疏離,卻不知這會不會也是作戲的一種?目的是引起他的注意,倘若這真是邀君寵的手段,那她算是成功了一半。

   她引起他的興趣來了。

   哎呀呀!

   情況愈來愈不對勁。

   在應有諾眼睛底下,除了大剌剌地釋出對君寵的糾纏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有旁人破壞,仍是影響不了他的專注。

   絕對不可以任由這情況繼續下去。

   衣鈴為了讓應有諾轉移對君寵的注意力,便貿然開口說話。

   「應伯伯,應總裁今晚願意賞光,是否表示他已經決定幫助我們邀家啦?」她故做天真的套話,錯了也沒關係。

   「這……」應老先生其實也不知道兒子怎麼打算的,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回答。

   「應總裁,你怎麼說?」衣鈴不得不放大聲音,從一入門到現在,他的眼睛就只黏附在君寵身上,不管旁人的不滿,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而且他到底借不借錢?

   「應……」

   「衣鈴小姐,你可是全權代表邀新願先生來跟我談話?」猝不及防地,應有諾突然把眼神調往衣鈴身上,炯炯目光睇住她,當場砍斷了她的正義凜然。

   赫!被他的冷冽罩住,衣鈴只覺得呼吸困難、胸口惴惴、根本回不出話來。

   他濃眉一揚,再問:「是你來跟我商量這次借貸的問題嗎?」

   「我……我……」他的眼神好銳利。

   「應……應總裁,對不住,她們都是我的好女兒,全是為了幫助我,才會心急了些,倘若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千萬別介意。」總算回神過來的邀新願趕忙打圓場,可別還沒開始,結局就出現了。

   「哦,原來如此,你這對貼心的女兒為了幫助你,膽子倒是恁大,我猜想,她們也會為了您,什麼事都答應下來吧?」他詭異地綻出笑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邀新願困難地吐出字句。

   「沒什麼意思。」應有諾揮揮手,臉部表情霍然一變,瞬間射散出的精明又是另一種面貌,卻同樣教人心驚!「我也不跟你浪費時間,就直說了。我看過貴公司送來的財務報表,在半年之前營運還算正常,卻因為兩筆被人惡意設計的交易而產生鉅額呆帳,開始種下敗因,的確只要我挹注這八千萬的資金填補虧損,貴公司是得以周轉,營運也能起死回生,只不過我不免懷疑,倘若經營人沒有能力繼續經營公司,又落入陷阱,當同樣的事件再次發生時,可怎麼辦?」應有諾居然把矛頭指向邀新願。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乾爹。」衣鈴跳起來!哪管他長得帥,先對衝上再說。

   「是呀,有諾,你這種說法實在太不禮貌了。」應父眉間一鎖。

   他笑了,完全不以為意。「我不過在陳述事實,並非傷人,況且邀家的競爭對手會因為邀先生人格高尚而放過邀家一馬、停止蠶食?我懷疑。」

   他的確一針見血的指出最嚴重的事實,邀家事業能不能起死回生並不在於能否得到這八千萬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經營者是否可以跟得上時代的腳步,否則同樣的事件難保不會再發生。

   邀君寵置於桌下的手探過去握了握父親的大掌,給予安慰。

   邀新願老臉雖紅,卻不想就此認輸,邀氏企業可是他一生的心血哪。

   「我不想放棄。」邀新願心堅意決。「所以我願意擬定一分邀氏企業重整的企劃書給你過目,這裡頭包含你挹注的這八千萬資金的運用方式,當然,也有我的還款計劃。」

   應有諾不置可否,目光再次調到邀君寵臉上,這次撥冗前來見邀新願一面,不過是不想讓老爸過於失望,至於幫不幫忙邀家,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但是──結果好像有些些脫離了掌控喲,因為他見到了一位完全不把他擺在眼裡的奇特少女。怎麼辦?她的漠然倒是讓他凝聚了一股遊戲的慾望,直想剝開那副平靜的面具,探探裡頭究竟蘊藏什麼。

   不過若要親近她,前提是他必須跟邀家牽扯上關係……

   但邀君寵值八千萬嗎?

   「隨你,如果你把企劃書送過來,我會看看。」應有諾還是不給任何承諾,邀新願的心情霎間跌到谷底。

   看父親難過,君寵想請父親放棄的字句更是說不出口,明眼人一看便知應有諾根本只在敷衍,看不到任何的誠心,所以即使洋洋灑灑的寫出一大串企劃來,還是改變不了結局。

   而應有諾那對灼灼燃動的眼睛……實在很可笑……

   這頓應酬飯吃得挺難過,幸虧應老先生是個老好人,極力想把氣氛弄得好些,至少別讓主客雙方都食不下嚥,浪費這一桌的珍饈。

   席間,邀君寵和衣鈴暫時退席並肩來到洗手間,兩張粉臉對向鏡子,衣鈴變腰掬水沖洌臉蛋,玫瑰色澤的小臉罩著一層水光。

   「真是的,都這麼久時間了,臉皮還是這麼紅。」她忍不住再度掬起水花,沖拍熱烘烘的臉頰,懊惱的編派自己的膽小。「討厭,不但一事無成,沒幫著乾爹,竟然還被嚇成這副德性,蠢哪。」

   邀君寵凝睇鏡中的自己,淡淡回著。「不怪誰,應有諾經歷過大風大浪,自有一股氣勢,而你我連雛鳥都沾不上邊,哪有可能鬥贏他。」

   「說的也是,就連應老先生都指揮不動自己的兒子,誰又有那種資格。」她犯嘀咕,又拍拍臉頰,想起剛才的情境,卻不免動起氣來。「可是那個應有諾也實在太過驕傲了吧,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皇帝嗎?不過就幸運地長了一張帥哥臉,竟敢對你如此放肆,去!」

   邀君寵瞥了眼衣鈴,完美的紅唇譏諷地扯高來。「他的確是憑靠自己的外貌,單方面認定全天下的女人都該匍匐在他腳下乞求他的憐愛。」

   「真該找個女人殺殺他的威風,滅絕他的傲氣。」衣鈴撇撇嘴,眼珠兒突然迸出狡黠的火花來,忙問道:「君寵,你瞧瞧我有沒有那種資格教訓他?」

   邀君寵看她。

   「如果你確定自己可以抱持著遊戲態度,我並不反對你陪他玩一玩。」她們姊妹倆已經大到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們是互相關心,卻從不干涉對方的生活。

   「我是想玩。」衣鈴突然又變成洩氣皮球,因為她想到自己魅力不足。「可惜人家似乎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一對眼睛只會往你身上瞧,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我根本蹚不進這團渾水裡。」

   「渾水?」她又回望鏡子,訕笑起來。「那個男人確實是灘渾水,其實沾了只會污穢自己,不玩也好。」

   啪、啪……

   驀然,一串拍掌聲從化妝間外傳了進來,打斷了衣鈴和君寵兩姊妹的對話。

   寬敞的化妝間隨著這位不速客的加入而整個變得窄小,僵凝的空氣沉重得讓人幾乎要崩潰。

   衣鈴臉色驟變!

   「從沒想到我應有諾在君寵小姐眼中居然只是一灘污穢不堪的渾水,連碰都不屑碰觸。」正主兒輕柔的旋律夾雜調侃的譏諷,幽幽朝她倆耳膜劈來!

   完了!他全聽見了。死掉了!她們把乾爹的最後希望全給毀滅了,在背後說人閒話還被當事者給逮到,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淒慘的。

   「呃……應先生你弄錯啦,我們剛才並不是在說你……」

   應有諾根本沒在聽衣鈴的解釋,漆黑的星眸只對邀君寵閃動掠奪的惡意。

   「你的話我全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他期待邀君寵能稍微變一下臉色,可惜她七情不動。

   應有諾睥睨地繼續開口。「我建議你最好收回方才對我的不敬,向我致歉,如何?」

   她漫不經心地低喃。「我沒有道歉的資格吧。」邀君寵承受他的目光,絲毫不被他尖銳的視線所影響。「應先生的聲名其實全是來自於你的所作所為,旁人哪有能力為你重塑爾雅形象。」

   「就算我不堪,你也只能閉上嘴巴。對恩人這麼不客氣的批判,未免大膽。」他隱隱閃閃的眼神愈來愈弔詭。

   「恩人?」邀君寵實在想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對,恩人,如果我答應把八千萬借給你父親,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我應有諾就是你邀家的再造恩人。」

   「是嗎?」她不覺高興、也沒有懷疑,因為對他的說法不抱持任何觀感。

   「是的,只要我改變主意借錢。」一個好玩的遊戲或許已經在邀君寵身上點燃起來,就等待著他的正式參與,自此他可以擺脫掉乏味的日子。

   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邀君寵對他的侵略視若無睹,口氣正常響應道:「如果你願意改變主意借錢給我邀家,我代我父親謝謝『恩人』你的幫助。」

   「好咧。」衣鈴聽到了重點,不禁歡呼起來。「我也代我乾爹跟你說謝謝!」嘻,原來這男人是欠罵呀,罵一罵就改變主意,去!真好玩。

   「只說謝謝這兩字。」他撣著手指。

   「足夠了。」邀君寵回道。

   「怎夠呢?」應有諾嘴角噙笑,預告這事並非這般簡單。「這筆錢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將有去無回,我是生意人,沒有道理平白無故地把白花花的鈔票送給人家丟掉,怎地也該索取部分代價這才合乎經濟效益,你們以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那你想要什麼?」被震昏頭的衣鈴快一步問。

   「我想要……」他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欺前幾步,手指勾起邀君寵姣好的下頷,佔有的企圖盡現無疑。「我要你來償還一部分的利息。」

   衣鈴呆了!

   邀君寵拿掉他放肆的手,並沒有動怒。「借不借錢由你決定,但絕對沒有交易這回事。」

   「邀新願是你父親。」他不相信這少女能棄父而不顧。

   她淡然微笑,替他悲哀,自負的男人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幻想成掌管天下的皇帝,卻弄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實力。

   「你決定捨棄親情。」他被她的表情弄得很不舒服,可隱藏得極好。「有意思,這麼地有魄力,君寵小姐可真令我佩服,不過我實在好奇,如果我把你的面具給拆掉,剝去外殼的你,將是怎樣的一張面孔。」這分欲擒故縱在他眼中看來只不過以退為進的小把戲,他不會輕易受騙。

   而且這如果真是她的詭計,那麼她很快會被自己的假象給害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耍玩他。

   「你們三個人是怎麼回事?」應、邀兩家長輩見年輕人一前一後的離席,久久不回,忍不住出來探個究竟,卻看到這對峙的場景。

   「乾爹,君寵跟應先生他們在……在……」這算是什麼局面,既難解又可怕,能說嗎?

   算了,還是先別把真相說出來好了,免得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衣鈴極力平復遽動的心跳,故作無事地說:「我們只是有些小誤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吵架了?對不起,小女年紀輕,個性不好,若有失敬之處請應先生別放在心上。」

   邀新願連忙收拾殘局,君寵的奇特性子不是第一次得罪人。

   「有諾,你可不許欺負君寵。」應父對兒子知之甚詳,一看就知道是他先欺負人家。

   應有諾一臉無事地笑起來。

   「兩位別擔心,我怎麼敢欺負君寵小姐呢,她可是個重要的寶貝呢!」他意味深長道著。這女孩的存在對他而言可是件很大的樂趣呢,讓他漸覺無聊的人生可以因為她而迸出火花,好玩哪!

   應氏財團的總部大樓。

   一件攸關數千萬美金的商業合作案在長方形會議桌上落了幕,好不容易雙方總算達成協議,簽下合同,從即日起,應氏財團將會再度面臨一場嚴苛的商場戰爭,只是在應有諾的評估下,這分合同卻也能讓應氏財團在一年內把公司的財產總值增加一倍,直追台灣所謂的三大家──慕容家族、南宮集團、獨孤財閥,應氏在兩年後必然正式與這三大國際公司分庭抗禮。

   開完會,送走客人,應有諾站在落地窗前,從高處俯瞰人、車愈來愈多的大馬路,六點鐘整,是倦鳥開始歸巢的時刻,而忙碌了一整天的他,也該好好犒賞自己疲憊的身與心。

   他向來不會虐待自己。

   「有諾。」有人推門直接走進總裁辦公室,在應氏財團裡頭能夠直呼總裁姓名的,除了老董事長外,就唯有他最信任的左右手唐世誠,兩人是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同事,學成後一塊回國,在應有諾的誠摯邀請下,唐世誠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兩人齊心合力把應氏公司硬是從小型企業的規模拉拔為成長最迅速的明日之星,也雙雙成為備受商界矚目的對象。

   「有事?」應有諾回頭倚在大辦公桌沿,望著來人。

   「喏!支票開好了,拿去。」唐世誠把支票遞給他,然後怪裡怪氣地掃過好友一眼,竟然忍不住歎出氣來!

   「怎麼?你那是什麼表情?八千萬這麼難搞定?」

   「這什麼話。」唐世誠怪叫一聲。「應氏財團如果連八千萬這小零頭都抽調不出來,我看咱們兩個準備改行去地下道賣口香糖了。」

   「那你歎什麼氣?」

   他撇嘴。

   「我是歎哪,就算家底雄厚,也經不起贈金活動。」真受不了,明知這八千萬丟下去,拿回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他硬是丟下。他明白當初若非看在老董事長的面子上,應有諾根本不會去參加那場飯局,也不會轉變態度。合該邀新願運氣正旺,居然莫名其妙帶著女兒赴宴,結果交錯的火花當真迸出璀璨的光芒來,當場成功地把應有諾蟄潛已久的慾念又給撞了出來。

   所以錢飛啦。

   應有諾把自己丟進沙發裡,有力的手臂支著下巴,修長的手指輕觸著自己的薄唇,莞爾笑道:「放心吧!不會再有第二回。」

   「你確定?」

   「你看過我同樣的遊戲玩過兩回嗎?」他反問。

   「是沒見過。」唐世誠太瞭解好友喜新厭舊的心性,一種遊戲只玩一次,摸清楚遊戲規則後,他必然掠奪主控權,從此對手只能依循他的指示前進,再沒有翻身機會。工作上如此、情場上更是如此,尤其在感情上,已經很久沒再出現過讓他躍躍欲試的對象,那些圍繞在應有諾身畔的女人除了老像花癡般的盡使白癡手段想奪取他的全心關注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建設性的挑戰,所以那些女人合該被應有諾當成傀儡般使喚,毫無反抗能力的聽命於應有諾的指揮,各自站在他決定的地方,任憑擺佈。

   所以,他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應有諾迸射出征服的光芒,可是這回的熾猛卻強烈到令人心驚!

   那股蓄勢待發的掠奪不斷在蔓延,而他也好奇這次的對象會在應有諾的積極狩獵下拒絕多久,實在太值得欣賞了。

   「你估計女方的姿態可以擺上多久?」唐世誠並不否認自己也有劣根性。

   他摩挲下頷,露出玩味。「你信不信我到現在還弄不清楚那個小妮子到底是在惺惺作態呢?還是本性如此?」

   唐世誠哈哈一笑。

   「有意思,難得也有女方佔上風的時候。」居然也有讓這花花公子摸不透的女人!

   「這正是重點,我的興趣就是看看她的優勢能夠保持多久?」他邪惡道。

   唐世誠撇撇唇。

   「有結果時別忘了告訴我。」他忽然拿出本電話簿,抬眼睇住他。「怎麼?晚上需要安排節目嗎?」

   應有諾抓來外套披上。

   「七點鐘和聚才企業的董事有場應酬,去吩咐安妮陪我走一趟;還有,要藍甜十二點到凱悅飯店等我。」一個安妮是陪他應酬的公關,另個藍甜呢,則是最佳床伴。他對女人向來都是物盡其用,賜給她們一個位置,配合他的作息。千萬別罵他把女人給物化了,要知道女人本身若不臣服,誰能利用她們。

   所以這叫你情我願,更怨不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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