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男人打量自己的同時,曾海茵也不容氣的打量起曹世傑,他有一對很有神的眼睛,鼻子又挺又直,下巴結實而方正,全身充滿著一種力量與權勢的驕傲,從他身上,找不到半點謙虛的因子。
「你是曾海茵?」他問。
「我是曾海茵沒錯,但我不認識你。」
「我姓曹,如果你知道你媽媽——」
「曹先生,我從十歲那年就沒有媽媽了。」曾海茵以極為冷漠的態度打斷他的話。「你找錯地方也找錯了人,我很忙——」「陶莉是你母親總沒有錯吧?」曹世傑也是個沒有什麼耐性的人,他決定不和她多嗦。「我要找她。」
「那你肯定找錯地方了。」她哼道。
「她去過喪禮,你應該見過她了。」
「姓曹的!」沒有記住他的名字,她毫不客氣的直接喊他的姓氏。「我明明說的是國語,你難道聽不懂嗎?」
這麼囂張又不客氣的女孩,曹世傑還真是沒碰過幾個,若不是體諒她才喪父,他真想好好的訓誡她一番,但既然得向她打聽事情,他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
「曾海茵,我不想惹人賺,我只是想打聽你媽媽的落腳處,我在找她。」
「那就去找她啊,來煩我幹嗎?」曾海茵一聽到和那女人有關的事就有氣。
「我去找過她的親人,但是她來去匆匆,也沒人知道她到底住在哪裡。」說來好笑,但這可能是陶莉離開十二年的結果,在台灣她已經沒有家了。
「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一定來找過你。」他不死心的道。
「她沒來這裡找過我。」她說的是事實。
「但在喪禮上……」
「我和她沒有任何交集,這位先生,你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因為是在店裡,還要做生意,不能把客人嚇跑,所以她已經極為按捺住脾氣了。「她曾是我的母親,但這是在十二年前,我和她早就已經沒有關係了。」
「曾海茵,血濃於水——」
「你在講哪國的神話?」她不斷的截斷他的話。「這年頭那裡還有血濃於水那套的!」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我的聯絡方式,一旦有你母親的消息,可否告訴她我有急事在找她。」他拿出一張名片,友善的遞到她面前。
但是她沒有接過去。
「有這麼困難嗎?」曹世傑皺了皺眉頭。
「這不干我的事。」她偏著頭道。
「我遠從洛杉磯過來的。」
「你來自北極也一樣。」
「我爸爸這會兒正躺在加護病房裡,我需要你的幫助。」他終於動了氣。「你這個刁鑽又莫名其妙的女孩,你媽媽和你有仇嗎?」
曾海茵咬著唇瞪他。
「你媽只留下一封信就跑回台灣,什麼也沒交代,我爸被她搞得心臟病發作——」「這有什麼,我爸還躺在地底下呢!」她冷冷的道,「難不成你要和我比慘嗎?」
「你——」
「我爸心肌梗塞,達加護病房都沒機會躺進去就走了。」她像是找到了發洩的出口似的對他猛炮轟道,「你是在訴什麼苦啊?」
曹世傑被她堵得啞口無言,雖然她一副凶悍、跋扈狀,他卻感覺得到她內心那股深沉的傷痛,據他所知,曾啟揚並沒有再娶,所以她失去的父親也是她惟一的親人,對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而言,她已經表現得很堅強了。
「無話可說了嗎?」她冷眼看著這個大酷哥。「要找那個女人得憑你自己的本事,也奉勸你爸爸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為那個女人付出一條生命,是非常不值得的。」
「曾海茵,她好歹是生下你的母親!」他忍不住發火了。「即使她有再多的不是,你也不該這麼說她,中國人最講孝道——」「我是外星人,怎樣?!」「你真教人想狠狠打你一頓屁股!」他真的有股衝動想這麼做。
「我才想狠狠踢你幾腳咧!」她不示弱的反駁。
「沒見過像你這麼刁蠻的女孩。」
「那你滾啊!」
「曾海茵,你媽嫁給我爸,照理說我們算是兄妹,我已經盡量對你客氣了」「姓曹的,你給我弄清楚,我絕不是你的什麼妹妹,我也沒有哥哥,我是獨生女,而且我那個媽一旦嫁了你爸,她和我們姓曾的就沒有關係了,你不要在這裡亂認親戚!」曾海茵很生氣,再也顧不得店裡的小姐及客人的注視,她走去拉開了店裡的玻璃門。「如果你不買東西的話,那請出去!」
「要買東西才能留下來嗎?」他冷問。
「不賣!」她又頑固的說。
「你耍人啊?!」曹世傑的雙眼冒火。
「我不賣你任何東西。」她賭氣道。
「若不是看在你剛喪父的份上,我早就……」「你想怎樣?!修理我嗎?」
「你的確欠人修理。」
「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她出口恐嚇。
「你才該被送進精神病院。」不想和她鬥嘴,但是這女孩真的快把他逼瘋了,是台灣的女孩都這樣,還是他剛巧碰上最無理、刁蠻、最不可理喻的?
范愷沛心想他再不出來打圓場,場面會變得更無法收拾了。從頭到尾他們對話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聽進了耳朵裡。走上前,他直接從曹世傑手裡拿過了名片,然後把他送至門邊,和他交換了一個男人對男人的眼神。
「有消息我會——」
「范大哥!」曾海茵生氣的吼道。
「總算有一個比較明理的人。」曹世傑看了她一眼之後,將目光轉回范愷沛。「麻煩你了。」
「你快走吧!」
「我真的得快點找到我繼母。」
「我明白了。」
「萬事拜託。」曹世傑說完轉身走出Tiramisu,明知自己身後有一道烈焰在瞪視著自己,但他沒有再回頭,瀟灑的走了。
用力的甩上玻璃門,曾海茵立刻抓狂,她怒氣沖沖的轉身瞪著范愷沛。
「海茵——」
「你根本不該插手。」
「他爸爸已經——」
「我爸爸都死了!」她說完便又開了門衝了出去。
范愷沛仔細的檢查過店裡內外之後,鎖上玻璃門,一天的工作才宣告結束,以前打烊的事是由住在店家樓上的曾啟揚負責,師父過世後,這責任就落到他肩上。
陶莉經過打聽,並旁敲側擊的觀察了幾次之後才決定找范愷沛,知道他是Tiramisu不可或缺的人,也慶幸有他守著這店舖,不然茵茵的日子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下去,對這男人,她心存感激。
看到陶莉一副在等他的樣子,范愷沛面露困擾之色,夾在這對母女之間,他有些難做人,因為她既是死去師父深愛的女人,卻也是曾海茵痛恨的母親。
「范先生。」她低柔的開了口。「我是陶莉,是你師父的……你可以叫我陶女士或是——」「師母。」他決定順著自己的心意。
「師母……」她一聽默默的流下了眼淚。「我配得上你這個稱謂嗎?我離開你師父已經十二年了,我根本不認識你也沒有關照過你一天,茵茵又這麼恨我,而你竟然還肯叫我一聲師母?」
「師父他……」他思索著該怎麼說才好。「你在他的心中有著一定的地位和意義。」
「他走得並不痛苦吧?」她感傷的問。
「我想是的。」
「那就好,因為他是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我不知道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燒了多少好香,我碰到的男人……都很好。」
聽到她的話,他馬上想到曹世傑拜託他的事,「對了,你美國的家人在找你,是一位曹先生,他說他父親心臟病發住院了。」
「嚴重嗎?」陶莉禁不住關心的問。
「目前好像仍在加護病房觀察中。」
「如果我回去……有什麼幫助嗎?」她自言自語。「醫院方面有醫生照料,況且世傑兄妹可以照顧他們父親的,我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反而是茵茵,她或許會需要我。」
范愷沛無法接什麼話,反正他該傳達的已經傳達了。
「我不回美國。」她突地將決定告訴范愷沛。
「你或許該和他聯絡一下,以免他毫無頭緒的到處找你。」
「你是說世傑在台灣?!」
「他來店裡想透過海茵找你。」
「他們……有沒有起衝突?」她懊惱的低呼。「我不知道他會找上茵茵,世傑他比較大男人主義、比較自我,脾氣不是很好,加上茵茵對我的觀感,他們一定話不投機。」
「是談得不怎麼愉快,為了避免雙方僵持不下,我才答應替曹先生轉達的,我知道你會再來。」
「你想,茵茵有可能給我機會嗎?」她在意的是這個。
「師母,你一去就是十二年……」
「我可以直接叫你愷沛嗎?」陶莉見他點頭後才繼續說:「愷沛,當年我三十出頭,身邊只有一個做糕點的男人和一個十歲的女兒,加上一間小小的點心屋,我看不到我的未來在哪裡。」
「師母,其實和很多女人比起來,你已經擁有許多的幸福了。」
「我知道我很貪心,知道我要的太多,但在那時候,總覺得自己還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她回想當年,感慨萬千。
「所以你執意和師父離婚?」
「我只想一切重來,當時我才三十三歲,還有姿色、還有好身材,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條件更好的男人,過更好的生活。」她什麼都不保留的說。
「你如願了。」范愷沛替她說。
「我去了洛杉磯,嫁給了當地連鎖餐廳的大亨,我看似得到了我想要的。」
「不是這樣嗎?」
「我第二任老公對我很好,他的兩個子女雖然和我不是那麼的親,但起碼他們也叫我一聲阿姨,我告訴自己,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我該心滿意足了。」她自嘲道。
他不語的靜聽著。
「但一年一年過去,我的心靈開始感到空虛,我不斷的想到茵茵,想到我惟一的女兒!」她輕泣。「我真的好想她……」「你從來不曾回來看她。」
「我沒有那個臉啊!」
「師父不會拒絕你的探視。」
「啟揚不會,但是茵茵……」她永遠忘不了當茵茵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離婚,而她即將離開家時的那種似懂非懂卻又異常堅強的表情,也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女兒,她沒有看到女兒哭著來抱她的大腿,不讓她走,茵茵只是緊握著她爸爸的手,目送著她離開,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你可能真的傷了她的心。」
「你也認為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師母,你們畢竟是母女,我相信海茵不會一輩子和你交惡,可是目前……」「要給她時間,對不對?」陶莉忽然樂觀了起來。
「十二年的分離並不算短。」
「我懂。」她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不能操之過急,必須給茵茵一些思考的時間,我不回洛杉磯了,我要留在台灣,我要贏回我女兒的心,啟揚這一走,我才知道什麼是才真正重要的。」
約在飯店的咖啡廳裡,曹世傑不知道他這個阿姨有什麼打算,但起碼她願意主動跟他聯絡了,並且約他見面談談。他極力壓下自己的怒氣,一切要以父親的福祉來考量,畢竟要和父親過一輩子的是她,不是他們這些做子女的,他們可以承歡膝下、可以孝順,可是父親真正需要的是一個伴。
陶莉的態度從容、堅定,點了一杯果汁,顯然是有備而來,在面對曹世傑有些責備的目光時,她沒有退縮,也沒有任何的歉意。
「曹穎說你爸爸已轉到普通病房了。」她微笑道。「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我每天都有打電話回洛杉磯。」他的口氣有點冷硬。「阿姨,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不回去了。」她輕語。
「阿姨,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不是在開玩笑。」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他瞇起了眼。
「我要和你爸爸離婚。」
「你沒說錯吧?!」
「世傑,我不要什麼贍養費,更不會帶走你爸的任何一毛錢,我只想留在台灣,留在我女兒身邊,你可以瞭解嗎?」她平和的說,「我現在只想恢復我自由的身份。」
曹世傑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特別是在面對自己的長輩時,他冷靜的看著陶莉,想確定她是一時昏了頭,還是真的就這個意思。
「世傑,你和曹穎都是能幹、孝順的孩子,你爸爸有你們兩個就夠了。」她真心道。
「阿姨,他需要的是你。」
「世傑!」她搖頭。「你爸爸還有你們,而茵茵:「就剩下我了。」
「阿姨,不是我故意要傷你的心,你的女兒似乎對你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他就他所見、所感受的說:「她恨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她沒有否認。
「她根本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
「我可以理解。」
「她根本不要你回到她的生命裡。」
「我會努力讓她接受我的。」
「阿姨,你到底是在想什麼?」他忍不住發了脾氣。「你回來參加喪禮我可以接受,你想念女兒我可以理解,但你要離婚……我真是一點都想不透,你和爸明明相處得很好啊!」
「我要我的女兒。」陶莉也激動了起來。「我欠了她十二年,我要補償她,我要我的女兒,世傑,你看不出我的決心嗎?」
「但她並不需要你。」他有些殘忍的道。
「我說了我會努力讓她接受我。」
「你真的要丟下我爸不管?」
「世傑,我沒有丟下什麼,如果你爸爸真那麼需要一個伴的話,那麼他可以再娶。」她正色的說:「我說過我無條件離婚。」
「可是爸爸只愛你一個。」他咬著牙開口。
「除了親情,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愛,你爸爸是對我很好,但我現在只想要我的女兒。」她再次強調。「我可以放棄全世界,可是我不能再放棄我惟一的女兒。」
曹世傑知道一個女人若下定決心可以有多堅決、多執著,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如果曾海茵願意去美國,願意跟你及爸爸住,你是不是會考慮回美國?」他提出條件。
「你的意思是……」陶莉意外於他的想法。
「我想爸爸不會介意多一個女兒。」
「但是茵茵……」
「如果她肯去,你是不是願意回到我爸的身邊?」他逼問道。
「我……」她有些猶豫不決。
「阿姨,雖然我無法把你當親媽看,但起碼我是打心底叫你一聲阿姨,也謝謝你這近十二年來對爸爸的照顧,我可以理解你想照顧女兒的母性,所以如果能說服你女兒到美國同住,這樣不就能兩全其美嗎?」他分析著。
「茵茵不會肯和我去美國的。」她知道女兒的性子。
「阿姨,你多少瞭解我,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他眼神充滿了霸氣。
「你和茵茵見過面不是?」陶莉要笑不笑的問,眼神有些嘲諷意味。
「是見過一次。」
「你覺得她很容易被說服?」
「她只是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自信滿滿的,不認為曾海茵會有多難纏。
「世傑,我怕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陶莉不客氣的指出。「你以為她是你在美國交往的那種互相各取所需的女人嗎?」
「阿姨,我沒把她當成那種女人,但是我會提出她無法拒絕的條件。」為了父親,他會奮力一搏。
「世傑,你會失望的。」
「阿姨,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雖然已十二年不見,但經過喪禮上的接觸,我就知道茵茵是一個意志堅決、頑固、有主見,而且非常有韌性、有骨氣的女孩,我想你太低估她了。」她把她的感受說在前頭。
「阿姨你就靜觀其變吧!」他再次自信的說道。
曾海茵拿著范愷沛交給她的紙條,準備到傳統市場挑選一些新鮮水果。
蛋糕要好吃,水果是很重要的,Tiramisu對於糕點的要求一向比其他同性質的店家來得高,寧可買貴一些當季的水果,堅持品質,這家不是頂大的點心屋才能一直維持下去。
結果才走到巷口而已,她就碰上了上回那個男人,到底是她運氣太差,還是他陰魂不散啊?!「曾海茵。」曹世傑愉悅的向她打招呼。
她用不耐煩的眼神看向他,不知道他又來找她什麼麻煩。
「你吃過早餐沒?前面有一家速食店,一塊去吃早餐吧!」
「你和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他是那個女人的繼子,他來找他的繼母,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有一個提議。」他露出一個充滿魅力的笑容。
「提議?」
「不吃早餐喝杯咖啡也行,聽聽我的提議保證會令你心動不已,要不要考慮看看?」今天的他特別好脾氣,像極了和藹、親切的大哥哥。
她不否認自己的好奇心的確被挑起了,更何況那家速食店只在幾步的距離外,光天化日之下,相信他也使不出什麼詐,於是她點了點頭。
曹世傑心中是有些喜出望外,本來他還以為自己會再碰一次釘子,沒想到事情居然出乎他意料的順利,看來,這女孩沒有那麼難纏嘛!
他點了兩杯冰咖啡,挑了一個可以看見街景、有片大窗的二樓座位坐下。
才一坐定,曾海茵便直截了當的開口,「我還有事要辦,不管你有什麼提議,快點說。」
「曾海茵,我可以安排你去美國。」他亦不囉唆的直接點出主題。
「去美國?」
「你可以在美國定居。」
「定居?」
「你可以住別墅、過千金小姐般的生活。」
「你在講什麼鬼話?」
「你可以和你母親一起生活,我父親不會介意你搬來同住的,你不用擔——」「姓曹的,你的爛提議就是這個?」她非常不悅,憤怒的打斷他的一相情願。
「爛提議?」他怔了下。
「誰想去美國?誰想在那邊定居?誰想當什麼千金小姐?誰想和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女人一起生活?你當我是低能兒還是有妄想症啊?!你簡直在浪費我的時間!」曾海茵火大的起身準備走人。
曹世傑急忙的阻止,「坐下!」
「我對你的提議一丁點的興趣也沒有。」
「曾海茵,我說給我坐下!」他控制不住怒氣的吼著。
「我幹嗎要聽你的?」她站得直挺挺的。
「因為我!」他握緊拳。
「你怎樣?!」她不甘示弱的反駁。
好男不與女鬥,他決定放聰明點。「曾海茵,算是我拜託你坐下來聽我說完,這樣可以嗎?」
「可以。」她坐了回去,她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沒有用,拿槍抵著她的太陽穴也威脅不了她,可是一句拜託,往往就可以令她軟化、讓她願意商量。
「謝謝你。」他從不曾這麼提心吊膽,尤其是面對的是女孩子,更是不曾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似的。
「你還有其他提議?」她諷刺的問。
「曾海茵,我是休假來台灣的,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加上我父親的身體還在恢復中,所以我必須速戰速決,我一定得帶著阿姨回去,你瞭解嗎?」他打算對她對之以情。
「我想今晚一定有飛往美國的班機。」她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沒有你,阿姨絕不會跟我回美國。」曹世傑說出他的困境。
「那你把她敲昏帶上飛機好了。」曾海茵不吝惜的給予他建議,臉上帶著冷漠的笑意。
「我不能違反她的意志。」
「你也不能違反我的。」
「曾海茵,有很多人想去美國定居——」「曹世傑,我喜歡企鵝,如果你能安排我去南極定居,那我會很慎重的考慮,你能做這種安排嗎?」她毫不留情的挖苦、刁難他。「不然火星也可以,我對火星也有許多的憧憬。」
「你真的不肯去美國?」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除非天塌下來。」
「曾海茵,我這是在保證你一個美好的未來。」他用自大的口吻說著。「你起碼該考慮一下。」
「去你的美好未來!」
「你真的不想和你的母親在一起?」
她緩緩的起身,一臉的冰霜,看著眼前搞不清狀況的男人。「姓曹的,你不用再把腦筋動到我的頭上,我這輩子最想劃清界限、保持距離的人就是那你口中的那個阿姨,你明白了嗎?」
曹世傑現在明白了,他也總算明白,這女孩果真固執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