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閃耀,風景如畫。
今夜我們都很愉快,漫步在冬季奇幻城。
一隻青鳥剛飛去,一隻新鳥來停歇。
它正唱著愛之歌,陪伴我們,漫步在冬季奇幻城。
婉兒隨著空氣中的音樂輕哼,愉快地周遊於賓客之間。她是一隻典型的舞會動物,任何有得吃、有得玩的場合都少不了她。
她外型亮麗,個性又大方,愛笑愛鬧愛跳舞,有了她的參與,舞會通常也生色不少;所以一到了舞會季,無論是聖誕節、情人節、新年,她的行程一定排得滿滿的,被狐群狗黨們預約一空了。
「哈羅!很棒的Party。」一位前任追求者攬著他的新女友,對她含笑招呼。
「謝謝。」婉兒對他眨了下眼睛,繼續隨著音樂款擺,舞向另一角落的好朋友。
今年的聖誕派對是在王劬的新遊樂園裡召開,也兼具了開幕酒會的性質。因此一些重要投資人和賓客、遊客全來了,會場外的空地架設百萬音響,鋪上臨時的木質地板,成為一個巨大舞池。空氣間充滿熱歌勁舞,間或可以看見幾位媒體記者抓著貴賓到一旁採訪。
「冬季奇幻城」是由王劬一手催生的,幕後找了幾位金融家和國外娛樂集團投資,所有宣傳影片全由她擔綱。由於她家和王家是世交,又是遊樂園的形象代表,今夜她儼然算半個女主人,很盡責地在招呼賓客。
「婉兒!」一位大學同學跑過來,迅速抱她一下,再拉開一段距離。「我們剛剛看到幾支新廣告片的首映,你真是漂亮極了……哇,現在也不差哦!」
她今晚穿一襲火紅色的緊身衣,裙擺只及大腿一半,下緣綴著一圈白色兔毛,圓形領口和長袖袖口也綴上同樣的白毛邊,腦後垂著一頂尖尖的聖誕帽,黑色長發狂野地飄散,是全世界最有看頭的聖誕老婆婆。
「謝了。」她送老同學一個飛吻,繼續往角落舞過去。
和好友小路聊完幾句,婉兒一轉身,就撞上新任追求者。
「一起去外面跳舞吧!」高士鴻順勢摟上她的纖腰。
「好啊!」婉兒從善如流。
小高是某航空公司董事長的愛子,追她已經半年多,最近她覺得無聊,終於稍對他假以辭色。比較麻煩的是他爹娘那頭,一頭熱的以為她要委身下嫁了,最近頻頻上門拜訪她老爸和老媽。更慘的是,老爸、老媽對高某某的印象也不錯,已經在暗示她可以定下來了。兩人明年初訂婚,年中成親辦喜宴剛剛好。
開玩笑,她今年才二十六歲,芳華正盛,現在定下來還有什麼搞頭?今晚得找個時間和小高談清楚才行。
「婉兒,我媽請你和伯父、伯母,下星期天來家裡吃個便飯。」高土鴻把她簇擁進舞池裡,將她圍在胸前的方寸間,看似不想讓人碰撞到她,其實是在對其他虎視憚憚的公子哥兒下馬威。
婉兒聳聳肩,繼續扭著曼妙的舞姿。「現在我還不曉得到時候有沒有其他安排。」
開玩笑,宴無好宴,飯有餿飯,這一去就脫不了身了。
「我先跟你訂了,你就別安排啦!」小高眼中的急切表露無遺。張孟婉就像一個縹緲綺麗的夢,讓人看得見卻抓不著。
「再說吧!」婉兒還是不置可否。
「可是……」小高情急地湊近她耳旁申訴。
婉兒不耐地旋了一大圈,順勢轉到另一堆人群裡,幾個早就在旁邊垂涎很久的公子哥兒登時圍過來,繞著她纏舞,把小高擋在外頭。
婉兒仰頭嬌笑,音樂越來越勁熱,她的舞姿也越來越熱烈。
忽然,她定住了。
一雙似笑非笑的黑眸,忤在人群之外,舞池的邊緣,遙遙定在她身上。
啊。一陣暖熱的電流滑過她心房。
他也來了……
畢洛知道她看見自己,微舉起手,在額旁輕舉一下,致意。
兩人的眼神離不開彼此。中間的重重人海,飄霧瀰漫,彷彿都消失了。只餘她站在圓心,他立在圓周,中間牽著一道無形的半徑,將兩人串連。
「婉兒,怎麼不跳了?」小高終於擠進人牆。
「跳啊,怎麼不跳!」她的嘴在回答小高,心在回應圓周上的那個男人。
曼妙的舞姿又開始款擺。所不同的是,這次她的眼牢牢膠著在他身上,無論怎麼轉,怎麼扭,總不離開他的定點。
看著我。她邀請。
我在看。他回答。
婉兒的舞姿忽然變了。
她的腰像水蛇,眼神不再是玩鬧,而是一種致命的魅惑。她的唇上勾著引人遐想的媚笑,兩手隨著舞姿撫過自已全身。
這是一場絕對限制級的舞蹈。
所有靠近她的男人,都成為一根臨時的鋼管,被她貼住,扭動,抵靠著旋舞。
她的眼睛只看向一個人。看我,她的眼神在誘惑,只准看我。
身旁男人的眼睛果然都只看向她。
每個人都醉了!都渴望成為那根被她舞弄的鋼管。他們爭先恐後擠到她身前,只要擋住她的視線,她就轉走。轉走了再被擋,擋住了再轉。
五、六個男人被她舞過,身體揚起明顯的亢奮,每個人都渴望抓住這滑溜的魅人女妖,卻都無法如願。
DJ發現了他們這群人的鏖戰,樂風一轉,越發的暖昧婉轉。一群人全發了狂,死命要擠到她身畔。
婉兒渾然不覺由自己造成的騷動,她只注意一個人。
喜歡嗎?她挑起一邊眉毛,眼神中都是銷魂和勾引。這是為你而跳的。
她的右手往上滑過左胸,盤旋在其上;左手往下,誘惑地游移往小腹附近,嬌軀柔若無骨地扭擺。
喜歡就來抓我,抓到就是你的。
她不需要再發出更多訊息,閒雜人等也毋需再推打。
因為,下一瞬間,他們只看到一道強勁的黑影突破重圍,攔腰將他們的舞會女王抱起,轉眼殺出人海外。
天上一輪皎月。
寬闊的停車場裡,停了滿檔,即使貴賓停車席也不例外。
所有客人都擠向園區中心的舞會,停車場上,沒有半個人影。
「啊……啊……」銷魂蝕骨的嬌吟聲,從一輛加長禮車中傳出來。
「嗯……」一道壓抑的男性喘息。
司機小陳上完廁所,走回他負責的座車時,差點吐血。
是哪對姦夫淫婦搞不清楚狀況,居然選中他的車野合!瞧那車廂晃的,裡面想必正進行到難分難解的地步。
那些保全人員死到哪兒去了?居然隨便讓人溜到車上樂翻天。他們也不看看,這可是遊樂園主要投資人畢先生的座駕,如果沒看好,讓人溜進來放個炸彈、毒品什麼的,後果誰負責啊?
小陳這幾天載畢先生四處跑,多少摸清了臨時主子的習性。姓畢的那張臉孔簡直就是「生人匆近」的現實版!如果讓主子知道,在他參加舞會期間,有人也溜上他的車「開舞會」,那他們這干隨身人員頂好都自動請調,到遊樂園來扮烏龜算了。
小陳四下看不到保全人員,而車廂又越晃越厲害。好吧!只好自已上了!
「喂!」他拉開後車門,劈頭一陣大罵,「這裡是貴賓的停車區,你們怎麼可以亂摸進來?還跑到我的車上……呃……」喝聲無寂而終,小陳目瞪口呆。
他看見,一個男人坐在寬敞的後座,一個女人坐在他身上;他看見,一張美艷至極的臉孔愕然轉過來,隨即回過神,對他暖昧地眨眨眼;他看見,美女的連身裙被撩高到腰上,腳尖還勾著一條紅色小褲褲;他看見,那男人的長褲褪到腳踝。
他看見他剛健正直、果敢堅忍、義氣雄壯的主子,光著屁股,身上坐著一個很眼熟的美女,在,辦,事。
即使他什麼都沒看見,車廂內那股情慾的味道也很明顯了。
他的闖入,讓激戰正酣的兩人陡然停下來。
「滾開!」畢洛隨手撿起一塊坐墊扔過去。
「對……對不起,我……那個……我不知道……我以為……」
「滾!」畢洛怒喝。
「是是是,呃……兩位請慢用。」
車門惶然關上。
車廂內一片沉靜。
「呵……呵呵……我的天,哈哈哈哈……他居然叫我們……『請慢用』!」婉兒再也忍不住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畢洛歎息望著她。「你永遠不肯讓我留一個好形象。」
「我……對……對不起……可是……」婉兒笑到喘不過氣來,拚命拭眼淚。「你看他剛才的表情……哈哈哈……我敢保證,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看見……你!哈哈哈哈……」
畢洛翻個白眼。
他仍然在她體內,昂揚勃發,而她居然只顧著笑。
他扶住她的腰,猛力一擊。
「喝……」婉兒倒抽了口氣,笑聲戛然中止。
「專心點。」畢洛咬住她的唇。
「你……啊!」他強烈的進擊,讓她再也想不起自已在笑什麼。
車廂繼續激烈的晃動,直到它達到某個極點,兩聲銷魂的呻吟呼出,晃動突然繃止!
婉兒軟軟地癱在他胸膛上。
好累……以後絕對不再跳完舞立刻親熱,能量耗損實在太大了。
他的鼻端淌進她迷人的體香,滿足地歎了口氣。
一年半。實在太想念這種身心交融的感覺了。
她永遠有辦法讓他破例,包括像個色情狂一樣,抓著她坐進車裡就迫不及待地歡愛。即使在荷爾蒙最氾濫的青春期,他都不曾做過這種事。
「我們真的得停止再這樣見面了。」婉兒合著雙睫輕喃。
他泛起柔和的笑意。是啊,他們每次碰面,都像離水太久的魚躍入大海裡,總要先抵死纏綿一回。
「你好嗎?」他撫過她的鬢髮,拂弄間帶著溫存。
婉兒閉著眼,嘴角掛著笑意。「你不覺得次序有些顛倒?我們應該先寒暄過後,你再把我拖進汽車後座裡。」
「你在大庭廣眾跳艷舞誘惑我,就不該意外如此的下場。」他慵懶回答。
「你多久之前便知道今晚會看見我?」她不認為今夕重逢對他是個意外。
「大約半年前。」好久了,畢洛無法克制地細吻她。當他看過第一支宣傳影片,便掌握了她的行蹤。
他竟如此記掛她,深切到連自己都不自覺,彷彿讓她的影子滑進腦裡,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老天,他們才見過三次!而她對他卻有如此驚人的影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若只是單純的性吸引力,她不是唯一和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而且每每相會,總會讓他失控到做出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她既讓人捉摸不定,又放心不下,在員工面前破壞他的形象……諸般惡行更是不勝枚舉,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她甚至害他破例,只因為貼身秘書泰瑞莎和她有某些方面的肖似,便無條件錄用。
泰瑞莎是個美義混血兒,承繼到了義大利祖先的黑髮黑眸,和熱情開朗的天性。有一天,他們團隊不知辦成了什麼,大伙約好去慶功,泰瑞莎含笑向他舉杯敬酒,他倏然領悟,那燦然笑開來的表情,竟像極了婉兒。
當時他多麼愕然。以貌用人的事,竟然發生在他身上!
所以他故意讓自己等!等足了半年,罰夠了自己的失常,才縱容自己飛來台灣,參加這場根本不需要他出席的開幕酒會。
「不錯,很沉得住氣。」婉兒懲罰性地咬他脖子一口,一個紅印子在他頸上浮現。
和他比起來,她的速度算慢了。
以往王劬提起這個歐洲銀行家,都用一個奇怪的代號:「Capio」,蓋佩歐,中文媒體則翻譯成「魔蠍」。因此她一直沒把這個「魔蠍」和那個「畢洛」連起來。直到三個月前,他那個性感美艷的女秘書泰瑞莎偶然喚起,她才知道,原來王劬的投資人是他。
「你不是說自己沒招牌嗎?為什麼人們喚你『Capio』?」婉兒嘟起唇又想咬人。
畢洛搶先以唇封住她,免得脖子二度受難。
「這名字不是我取的,它出自一堆無聊的媒體,已經沿用了好幾年。」他抵著她的唇,不捨離去。「因為我不愛出名,平時又使用你曾見過的魔羯和天蠍符號,媒體便私自取魔羯Capricorn和天蠍Scorpio的字首字尾,把兩個字合起來,稱我為Capio,魔蠍。」
婉兒輕哦一聲,點點頭。
她回台後曾做過功課,找出魔羯座的代表神祇是「潘」。潘是個半人半羊的怪物,為山林及放牧之神,在希臘神話中惡名昭彰。它的個性暴躁惡劣不說,長相還亂丑一把的,老爸不疼老媽不愛。偏偏它吹一手好笛子,沒事就露兩手,迷惑美麗的仙女。
而天蠍座的代表神祇則是一隻毒蠍,由大地之母派出去教訓獵人歐利安。蠍子最後雖然完成目的,毒倒了對方,卻也被人家一掌打死。
她曾揣度過,畢洛是否以「潘」自詡?他也是個混血兒,如同潘的半人半羊;他脾氣也不怎麼樣,只有一副端正的外表可以哄人,如潘的笛音。但細想又覺得不像,更解不出來天蠍代表何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打算在台灣停留多久?」婉兒好奇地打量車內。
房車裡空間極大,配備精良。除了小冰箱,還有小茶几,几上放著一個圓碗,碗頂印著「孟亞飯店」的標誌。王劬真夠意思,連請來的貴賓都懂得照顧她外公生意。
她探身打開碗蓋,拿出一顆奶油糖球拋進嘴裡。
畢洛沒有立刻回答,先抽出面紙替她擦拭乾淨。雖然兩人早就有了無數回肌膚之親,被他用如此親密的方式「打點」,婉兒還是很難得的紅了臉,嬌瞪他一眼。
「還沒決定。」待兩人都整頓妥當,他才慢條斯理地回答。
「好吧!有空打電話給我,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婉兒懶懶地躺回他懷裡。
「你想回飯店了嗎?」他收攏雙臂,柔聲問。
「我幹嘛回飯店?這裡是台灣耶,我家就在三十分鐘車程可到的地方。」婉兒好笑地仰頭看他。「而且舞會才剛開始,我還沒玩夠呢!走,我們回會場去。」
婉兒興致勃勃地打開車門,拉他一起下車。
「你還想回去?」他一想到那種人多嘈雜的地方就頭痛。
「來嘛!這是我們兩個共度的第一個聖誕夜!」婉兒撒嬌。
這說法取悅了他,畢洛立刻軟化。
「等一下。」他先撿起被她鬆開的領帶,想再纏回去。
「你打領帶幹嘛?又不是去開會。」婉兒皺皺俏鼻,把領帶搶走,手指伸進他發間弄得更亂,把襯衫領帶解到第三顆。「這樣好多了,看起來起碼年輕五歲。」
「我即使再年輕五歲,也比你老。」
婉兒想了想。
「對喔,你今年三十四了吧?快變中年歐吉桑了。」她嬌聲輕笑,躲避他懲罰的吻。「不過你就算變成中年歐吉桑,也是最有魅力的歐吉桑。」
畢洛龍心大悅,懲罰改成獎賞。
完了,他在心裡歎息。她隨口灌幾句迷湯,他竟然就心花怒放,看來他真的老了!
於是,兩人又回到震耳欲聾的舞池裡。
期間,婉兒拒絕再讓他扮成「白領階級樣品屋」,硬逼他把西裝外套反過來穿。畢洛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去。
遇見她之後,他的原則是節節敗退了。不過幸好他只對張孟婉小姐沒抵抗力而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件西裝用料都是最高級的,內裡縫上純黑絲,燈光打在絲面上,透出柔光,居然挺有現代感的。
原本年輕的五歲,再往下扣三歲,現在他們同齡了。
四周都是扭動的人體,隨著勁歌熱曲的節奏而擺動。
婉兒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像只窩在主人懷中取暖的波斯貓,兩人纏綿互視,不管任何人,只隨著自己的節奏起舞。
「放開她!」一聲怒喝打入兩人的小世界。
畢洛停下腳步,面無表情,望向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放開我的未婚妻!」高士鴻看這老外沒反應,用英文再喝一遍。
「未婚妻?」畢洛慢慢重複。
噢哦!婉兒暗呼不妙,他的眼底起黑雲了。
「沒錯,就是未婚妻!」高士鴻身後還跟著三、五個狐群狗黨,每個人死瞪著婉兒攀在他頸上的玉臂,恨不得將他踩在腳底,由自己取而代之。
「呃,其實是……」她清了清喉嚨,想解釋。
高土鴻不由分說地將婉兒搶過來。「我們兩家父母已有默契,婉兒明年就要嫁我了,你這只癩蝦蟆,趁早給我滾回老家去!」
此時畢洛的髮型已改變,衣裝也不再正式,與剛才開幕剪綵的模樣有了極大差異,高士鴻一時之間竟沒認出他來,還以為是哪路不識相的程咬金來搶嘴邊的肉。
「明年就嫁給你?」畢洛微瞇起眼,聲調還是慢慢的。
「事實上,我……」她的解釋仍然來不及說完。
「婉兒,這個登徒子交給我就好,你進去找王劬。」高士鴻摟住她的蜂腰,想英雄救美。
在他碰到婉兒的那一刻,一記鐵拳飛過來!
噢!婉兒倒抽一口冷氣,摀住水眸。救人哦!這裡快出人命了!她簡直不忍卒睹,四處張望,想搬點救兵。
畢洛出拳的同時,還不忘把婉兒拉開,以免她受到連帶效應,被壓成鵝肉扁。
「媽的,你敢先動手!大家上!」高士鴻的酒肉朋友一起湧上來。
「畢先生,發生了什麼事?」他的隨身保鏢也趕上來護駕。
舞池頓時鬧成一團。
完了完了!這回真的完了!她把王劬最重要的一場酒會搞成這樣,王劬絕對會親手綁好繩圈,再將她扶上絞架!
婉兒沒勇氣再留下來面對苦果。唯今之計,先溜再說。
是的,她的大名就叫:「不講義氣的張孟婉」!
她的麻煩還不只舞會上的插曲。
深夜,兩隻半途開溜的小蟲子爬回家門,登上吳氏公寓四樓A座,王劬陰森森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很高興你們兩個還知道要回來。」
完了!婉兒暗暗叫苦連天,她剛剛只顧著抓小路去PUB喝酒吐苦水,居然忘了王劬事先關照過的事。
王劬今晚打算公開向小路求婚,還安排了一個驚喜的求婚儀式,事先請他們這些朋友配合一點,多幫襯幫襯,結果她這個「知交好友」一配合,居然就順手把人家的準新娘拐走了。
完了完了,即使王劬不會為了酒會打架而殺了她,現在也一定死刑定議。
婉兒在心中哀歎,她今晚的運氣怎地如此差呢?
不管了,她決定第二度做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王劬不會為難小路,卻會朝她這個始作俑者開刀呢!先救自己再說。
「呃,小路,我忽然想起來,我把皮夾放在剛剛那間PUB了,我自已回去拿。」溜!
迅速逃離吳氏公寓,她信步在街上亂晃。
好累哦!醉酒的徵兆即將出現。
原本她是想,喝完了酒便直接和小路回家睡覺,也就沒想太多,放懷拚命喝。現在苦果來了,有家歸不得。
嗚嗚嗚,無家可歸的小孩最可憐了,誰要收留她?
婉兒醉眼朦朧的看著夜色。
應該去找那個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先動手打人,她今晚哪會落到四處逃竄的局面?
即知即行。
婉兒招了車,直奔外公的飯店而去。
結婚!而且是明年結婚,畢洛暴躁地在客廳裡踱步。
她明年將嫁為人婦,今晚居然還和他窩在汽車後座胡搞。而且,對於婚事,她還一句話都沒提!
真是天殺的!若再讓他看見那截粉嫩的小脖子,他會一手掐斷!
掐斷之後,把她裝箱打包,寄回倫敦去!
她一輩子都別想嫁給那個嘴毛長不牢的小鬼!一輩子都別想!
他來不及去弄清楚由自己為何如此生氣,反正他該死的就是渾身不對勁了!
「您……要喝點白蘭地嗎?」派駐在總統套房的管家,見貴客今晚突然暴跳如雷,不知該如何安撫才好。
「不用!」畢洛不耐地揮揮手。
管家畏縮一下,不敢再開口。雖然主子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任何失控的徵兆,卻讓人感覺世界彷彿即將坍塌。
「電話再撥一遍!」他臉色陰沉地囑咐。
管家急急忙忙拿起話筒,再撥一次手上的行動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是畢洛向王劬問來的,今晚他們倆都很有謀殺同一人的興致,因此王劬很爽快地告訴他。
「對方仍然未開機。」管家小心翼翼回報。
一聲壓抑的悶吼,伴隨著一個抱枕飛躍客廳,掉在玄關口。
她在哪裡?在陪那個叫高什麼鬼東西的未婚夫嗎?張孟婉,也好!你趁現在多陪他一點,因為你明天開始就陪不到了!
他退到落地窗前,刷一聲拉開窗簾,又刷一聲扯回去。月亮爬到中天,已經半夜了!她還不回家,好,非常好!
管家被他粗魯的動作皺縮一下。
原來總統套房一天收費十三萬是有道理的,因為設備的耗損率太高。
門鈴響起,管家鬆了口氣,趕快跑去瞧瞧是誰來救命。
畢洛繼續在客廳裡繞,宛如一隻坐到仙人掌上的大熊。
張孟婉最好別讓他抓到!若現在讓他抓到,他會把她剝光,綁在床上直到第四個千禧年來臨!
「嗝!」一陣淡酒味漫在空氣中。
誰那麼不怕死,這種時候還跑到他套房來打酒隔?畢洛停下步伐,殺氣騰騰地望向玄關。
「嗨。」他找了一個晚上的人,此刻連站都站不穩,醉眼迷濛地衝著他甜笑。「及時趕到!不然我快睡著了。」
然後,她軟軟癱下來,真的就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