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法宜一臉憂愁的站在大廳門口,一看到擎天便急急說道:「又出事了。又有一個人被殺,死法跟前一個一模一樣。」
擎天和水灩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邁步跑向出事地點。
同樣的死法,同樣的慘不忍睹。
擎天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屍首,濃眉打著結。死者是龍門宅邸中管理花草樹木的一個年輕男人,巧的是,這個人工作的地點剛好在水灩居住的客房附近。
連續死了兩個人,死狀如此的淒慘,原本住在龍門宅邸中的龍家族人已經搬走了大半,只剩下幾個膽大的僕人,或是因為本身職務而走不成的人,例如,龍法宜。
公安又來到龍門宅邸,調查一些線索,龍法宜隨侍在公安身邊,臉色同樣的凝重。
「好慘的死法。」公安把頭搖得跟博浪鼓差不多快,匆匆看了一眼白布下的屍體,就連忙把白布放下,像是害怕胃裡的食物會翻攪出來。「跟上次一樣,骨頭沒有一塊完整的,全都被絞碎。」
擎天敏感的牽動眉頭,嘴角有一絲嘲弄的笑容。
「龍先生,這件事情實在鬧得太大,必須擴大調查。」公安一面看著手上的資料,一面滿含歉意的說道。
龍法宜沒有回答,只是看向擎天,彷彿以他的意見為先。擎天搖搖頭,不表示意見。
「是白蛇精搞的鬼。」角落飄出一句低喃,充滿了恐懼與控訴。「她回來了。從龍先生帶她回來的那一個晚上起,我就知道會出事。」
眾人的眼光往聲音的出處看去,一個眼神渙散的老人口中喃喃念著,直勾勾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白水灩,全身不住的發抖。
「你回來了,幾百年前帶走龍翰林還不夠,現在你還纏住『龍的傳人』,想要連他一起帶走是不是?」
所有的人僵在原地。
水灩靜靜的看著老人,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說實在的,她不想開口,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事情變得如此詭異,簡直讓她進退兩難。
到底要不要辯駁?但是一開口,不就承認自己是白蛇精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公安,沒頭沒腦的想著,要是杭州市政府發現了她的身份,會不會把她捉去,當成國寶展覽?
「我聽上一輩的人說過,你的美麗可以迷惑所有的人,那雙眼晴絕對不是凡人的眼睛,會勾魂攝魄,不論男女都會被勾引。」老人指著龍擎天,雙眼充滿了血絲。「就連『龍的傳人』也不能倖免於難啊!」
老人的笑聲像是最粗糙的草紙被人用指甲劃破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大廳中,令人不寒而慄。
龍法宜連忙使了個眼色,左右不知從哪裡衝出兩個人,把老人扶出大廳。
「怎麼回事?」公安問道,狐疑的看著白水灩。「白蛇精?」
「老人家迷信,聽多了民間故事。」擎天淡淡的說,掀起白布,仔細的看著青年的屍首。
龍法宜喃喃的向水灩道歉,但是卻遠遠的避開她,連視線都不敢與她接觸。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心中其實嚇得半死。
「擴大調查的事情,可不可以緩一緩?」擎天突然開口說道。
「要延後多久?」公安反問。雖然他不知道這個龍擎天的來歷,但是前不久卻接到「上頭」來的電話,要他盡力配合龍擎天的一切行動。
說來實在讓他難過,干公安也有幾十年了,還以為自己跟上級已經挺熟的了,誰知道這一次臨時掉下來這個命令,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命令是從哪裡掉下來的,只知道是「上頭」給的指示,至於有多「上頭」,命令等級高到何種程度,他完全不知道。公安更好奇了,這個龍擎天來頭真有這麼大?
公安猛然驚醒,把心裡的念頭壓下去。下面的人是不准有任何好奇心與疑問的,他只要辦事就是了。
「我決定好了再告訴你。」擎天慢慢的站起身。他走向門口,順便帶走了白水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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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去一趟『邀月榭』。」擎天說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水灩看得出來,他眼中閃爍著火焰,代表他心中正在盤算著。「我想去看一樣東西。」
水灩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什麼?」
「我去看看魚餌是不是還在。」他微笑地說,那股溫柔能醉死人。
「魚餌?」
「是啊!釣魚時用來讓魚兒上釣的誘餌。」他耐心的解釋,開玩笑似的把她當三歲小娃娃。
「這算不算暗喻?」水灩有些生氣地問。剛剛死了一個人,而自己又被指為兇手,龍擎天居然有閒情逸致要去找魚餌?虧他這口口聲聲說愛她……
「你說呢?用你那修煉者的腦袋想一想啊!」
水灩懶得理他,逕自朝「邀月榭」走去。她從口袋中拿出「邀月榭」的鑰匙,自己先進了門,把他拋在後面。
拿起放在一旁的筆記本,她打算繼續清點古董的工作。
擎天開始老實不客氣的翻箱倒櫃,弄得一屋子都是灰塵。
水灩原還不想理他,直到整間屋子都被他搞得烏煙瘴氣了,她在旁邊不停的咳嗽,才忍不住開口:「喂!你在抄家啊?做什麼翻箱倒櫃的。」
「找魚餌。」擎天自信滿滿的回答,全身灰塵與蜘蛛網的從古董中站起身子。
「不准找了。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敢來干擾我工作,本姑娘就跟你沒完沒了。」水灩斬釘截鐵的說。
「我早就打算跟你沒完沒了。」擎天笑嘻嘻的說道,一瞬間,笑容軟化了他剛硬的面容,她竟覺得此時的他看來有些孩子氣。
「不管啦!反正你出去就是了,我在工作的時候,誰都不准進來。」她下了最後通牒,用盡力氣把他推出門外,推扯之間,好像看到他手上拿了一句用油皮紙包起來的長方形包裡。
擎天任她將自己推出「邀月榭」,反正他要拿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不希望水灩插手。他不能忍受讓她身陷險境。
沉吟著,他在心中把一切從頭想過。
他喜歡這種遊戲,在他眼中,這種尋找兇手的過程就像拼圖,有人必須要拼完整幅圖案,才能看出上面的圖形;有人卻能在拼了幾片後,早別人幾步看出端倪。而他,恰巧就是後者。
走在龍門宅邸的長廊中,擎天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黑豹。
拼圖,現在只差一片。
如他所料的,所有人都開始有動作了,其中反應最激烈的,應該算是龍老爺。
暴怒的龍老爺首先把擎天罵得狗血淋頭,似乎還想接著罵他祖宗十八代,突然想起擎天是自己的孫子,這才不情願的住口。
「你這個混帳傢伙,被女人迷住了,現在什麼事情都做不來了是不是?難道那個女古董商是狐狸精,把你這小伙子都搾乾了嗎?連一點小事你都會搞砸!」
吼叫的分貝實在太高,擎天習慣性的把聽筒拿得遠遠的。
「她不是狐狸精,是白蛇精。」
「去你媽的白蛇精。」龍老爺不乾不淨的罵著,被這個孫子氣得口不擇言。
「我媽媽是凡人。」擎天好整以暇的回道,看著剛剛從「邀月榭」拿出來的東西。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騷動,擎天好像聽到有人忙著叫護士的聲音,一堆混亂的雜音過去後,電話彼端易主了。
「你爺爺吃藥去了。」擎天聽到父親的沉穩聲音。
「他太容易激動。」他淡淡的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後才出聲,「老人家一向這樣,你何必激怒他?」
擎天聳聳肩,翻閱著手上的東西。「習慣了,可能我和他八字不合吧!」
聽筒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短暫而壓抑。這就是擎天所熟知的父親,永遠沉穩不多話,即使有笑意,也是曇花一現。龍家三代的男人,都是不同的典型。
「你知道嗎?杭州主管單位取消了先前的決定,他們不要龍門宅邸了。」
「幾個禮拜內就死了兩個人,現在恐怕是免費送給他們,他們都不敢要。」擎天哼了一聲。
「這件案子,你算搞砸了。」
「那倒未必,雖然對手厲害,但是我還是能揪出他。」
父親那頭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後才開口:「我知道你要當地公安把調查延後一陣子。現在手上有線索了嗎?」
「十拿九穩,我把一切都佈置好了。」
「那為什麼又讓他殺了兩個人?」口氣有些質問。人命關天,他不相信一向小心翼翼的擎天會如此輕忽。
「第一個是因為措手不及,我初到的那晚兇手就動手,防不勝防。而第二個,我無法辯駁,那個時候我心有旁騖,太不專心。」擎天承認,臉上略過一陣陰影。
「是因為那個白水灩?」
「沒錯。」擎天堅決的回答。
「很好,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這不是對兒子的保證,而是對一個男人的承諾。
「我的下一個決定,鐵定會讓爺爺跳腳。」擎天預告著。
「交給我吧!」
聽見父親這句話,擎天知道自己可以放手去處理一切,而那一切中,還包括了他與水灩的未來。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當地主管單位一跟我們解約,你爺爺就想放棄龍門宅邸,處理完事情,你早點回來吧!」
擎天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的庭園景致。「龍門宅邸在台灣方面的人放手後,交給誰處理?」
「現在負責宅邸產業的那個人。」
「龍法宜。」他點點頭,眼神閃爍。「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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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黑影來到「邀月榭」,夜已漸漸深了,四周悄然無聲。
雕花木門上鎖著一隻環青銅製成的古鎖,他揚起手,準確的劈下,門鎖應聲而斷。
他對地上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視若無睹,只是拚命的翻箱倒櫃。
萬無一失的計劃,現在只差一步。從接手龍門宅邸的一切起,他就在私下盤算著,直到台灣的龍門企業居然與杭州主管單位達成協議,要將龍門宅邸開放。
開玩笑!他在心中冷哼一聲。那這些年來他處心積慮的計劃豈不完全泡湯?他暗中放出風聲,說是白蛇精作祟,讓整修工程無法進行。
龍擎天與白水灩來到龍門宅邸,也帶來了「邀月榭」的鑰匙。現在「邀月榭」的使用權在那個酷似白蛇精的女人手上,要是去了什麼重要東西,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會是她。
他繼續尋找那個包裡。明明聽上一代的負責人說過,那個包裡被收藏在這裡啊!擁有那個證明,就是龍門宅邸的主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心中的焦慮凝結成額上的汗珠。他竟然遍尋不著。
倏地,燈光大亮,四周都是明晃晃的手電筒與火把。
「需要幫忙嗎?」龍擎天的聲音帶著柔和的危險。
幾個人由龍擎天帶頭,站在門口看著龍法宜,像是觀看跌入陷阱的動物。
戀荷站在震廷身邊,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啊哈!原來龍擎天半夜來找我們,要我們來看的好戲就是這個啊!」接著,她轉向旁邊的水灩,「你的男人擒到兇手了,算是還你清白囉!」
擎天拿出白天在「邀月榭」找出來的文件,丟在龍法宜面前。「你在我這個吧?歐洲有一個公爵後裔答應你要花一億美元買下龍門宅邸,你現在就忙著拿地契去賣他?」他搖搖頭。「你也太急了些吧?」
龍法宜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憤怒有如火焰,在血液中焚燒。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消息?」他窒息的問,雙眼被憤怒燒紅。
「我自有我的管道,你用不著問,反正你是栽在我的手上,這場遊戲你輸了。」擎天宣佈著,勾起一邊的嘴角。
不可能!他小心翼翼的設計這麼久,怎麼會掉進龍擎天設的陷阱裡?
「你沒有證據指認我是兇手。」龍法宜的眼睛瞄向龍擎天身邊的白水灩。
擎天連連搖頭,臉色神秘難測。「你不用看她,一般人或許會中你的詭計,但是你太小看我了,我已經說過不要依靠傳說來思考,否則就會被控制。一旦剝除傳說這個煙霧彈,你的詭計就顯得有些可笑,仔細推敲一下誰有動機,整件事情就呼之欲出了。」
龍法宜的眼睛四下轉著,發現龍擎天等人旁邊還有幾名公安人員。
擎天心裡還有別的打算,也不怕龍法宜逃脫出去。
「你設計得不錯,原先我也沒有懷疑到你的頭上,直到我仔細看了兩具屍體,才漸漸開始起疑心。」
眾人都想起那兩具死狀極慘的屍首,不覺一陣戰慄。
「兩個被害者的共同點是骨骼全碎。我調查過,你練過中國武術,而且造諧極深。」
「不可能!」一旁的公安脫口而出,「如果是用拳腳攻擊致死,身上一定會有傷痕啊!但是死者身上找不到一點外傷。」
水灩認出他是處理兩件命案的人員之一,就是他曾戲稱死者像是被壓土機輾過似的。
擎天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龍法宜。「我忘了說一點。龍法官受過中醫訓練,對於經脈的研究一定極有心得,不是嗎?只要對準人身上各處脈穴下手,就能輕易的錯骨斷筋,拆散整個人的骨架。」
「不可能。」公安還在一旁喃喃自語,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水灩看著公安,肯定的點頭,「你大小看中國武術了,雖然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和武俠小說中寫的一樣,能飛天遁地,千里傳音,殺人於無形,但是武術造諧深的人,體能的確比一般人強上數倍。」這可是她親眼所見。水灩從明朝幻化成人至今,看過太多這種奇人異士,傳說中的中國武術是真的存在,但是卻早已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現代的武俠小說寫得又太過誇張。
「仔細看看那兩具屍體,再找個有經驗一點的人來驗屍吧!」擎天不留情面的說道,聽得那個公安面紅耳赤。
龍法宜驀地撲向前來,來勢洶洶的逼近擎天,電光石火間,五指如爪般攻向擎天的門面。
水灩驚呼一聲,心跳差點停止,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事情已經結束。
兩個龍家男人,差不多的高大俊朗,有著相同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對方,兩人如同凍結般。龍法宜的手停在擎天眼前幾吋的地方,不敢妄動;而擎天則握著一把槍,精準的指著龍法宜的心臟。
「你以為在得知那些關於你的資料後,我還可能會毫無準備的來擒捉你嗎?」擎天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用空著的手把龍法宜推開一步。「我有自知之明,拳腳功夫不如你,況且我也不想跟你來一場肉搏戰。」
「卑鄙。」龍法宜被槍逼到牆角,眼中迸射出恨意。
「殺死毫無反抗的人才算是卑鄙,我這樣只是耍點小聰明,不需要扣上這麼大的罪名。」擎天滿不在乎的說。
「該死的!」龍法宜狂吼,原本溫和有禮的假象徹底破滅了。「你破壞我的計劃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沒什麼好處啊!你應該有聽過關於我的傳聞,我一向如此,只要覺得有趣,就會插手。再者,」他看一眼身旁靜默不語的水灩。「你不該拿我的女人來大作文章,那簡直是對我撂戰帖,逼我來蹚這淌渾水。」
四名公安走上前來,拿出手銬,把龍法宜制伏。
「今晚的戲到此落幕了,各位回去休息吧!」擎天轉身對凌震廷夫婦說道,佔有味十足的環住水灩的纖腰。
「太危險了。」水灩餘悸猶存,臉色有些蒼白。擎天有危險的那一瞬間,她心急如焚,簡直想奮不顧身的推開他。
水灩知道,要是他再有危險,她還是會毫不考慮的犧牲自身的安全救他。
曾幾何時開始,她竟然願意為一個凡人捨命?
這個認知有如青天霹靂閃過她的腦海,水灩驚愕自己居然也陷進情海中,迷失在龍擎天的不捨追求中。
她在乎他到願意為他捨命,這種感情不是愛情是什麼?連她也無法再欺騙自己。
「這就叫人心險惡,懂嗎?」震廷不忘替戀荷做機會教育。
「當然懂啊!你當我是三歲小娃娃,什麼都不懂嗎?」戀荷給他一個白眼,氣他如此小看她的智能。
龍法宜不甘願輸得如此徹底,雙臂一震,四名公安被震飛到牆角,鋼鐵製的手銬被扯得粉碎。
他用足尖挑起掉落在地面上的一支白銀髮簪,牢牢的握在手中,勢如餓虎撲羊,不顧一切的朝龍擎天的後頸偷襲。
他太熟悉人體的穴道,只要將這支髮簪從龍擎天後頸貫穿而下,輕易的切斷氣管與與食道,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取這個男人的性命。
水灩從眼角的餘光看到龍法宜的動作,快速的推開擎天高大的身軀。她咬著唇,帶著連自己也不肯定的情感,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救他。她甚至不能忍受這個男人受到傷害……
龍法宜手持髮簪揮舞到眼前,擎天及時發現,帶著水灩的身子往後一退,兩個人卻仍在龍法宜的傷害範圍中。
水灩閉上眼睛,發現心中沒有任何怨懟。
啊哈!總算承認啦!
雷恩的聲音驀然在腦海中響起,水灩有些吃驚的睜開眼,看見龍法宜已經遠遠的摔跌出去,穿著黑色斗蓬的雷恩與那個在西湖畔賣竹籤的美婦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
龍法宜從地上掙扎的想爬起來,美婦人輕輕一揮水袖,這個大男人彷彿變成紙紮的人似的,狠狠的撞上牆壁,滑落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不管你在中國武術方面的造諧有多麼高,凡人就是凡人,在修煉者面前同樣不堪一擊。」美婦人淡淡的說,雙眼如同包容了西湖的波浪,溫柔的蕩漾。
「你還好吧?」雷恩問了水灩一句,有些高興的說:「還好,這次沒有來遲了。」
上一次他遲到的結果害死了戀荷,又額外惹出一些事情,害他內咎、自責了許久。
突然,他發現戀荷也在旁邊,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你在這裡做什麼?」
「哪裡有熱鬧,我就往哪裡鑽囉!」戀荷聳聳肩:不在乎的說。她現在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個白衣美婦人,這個婦人看來也是修煉者,只可惜現在她已經是凡人之身,看不出婦人的身份。
「這位是誰啊?雷恩,你不介紹一下嗎?」戀荷催促著。
「我不知道啊!我在西湖畔遇見她,她說認識水灩,我就跟她來了。女人的要求,我一向無法拒絕。」雷恩看著水灩,有些疑惑的問:「怎麼,你也不認識她嗎?」
水灩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美婦人,心中有一堆猜測。「我只知道你也是修煉者,但是既然連雷恩都看不出你的身份,我只能猜測你的修煉等級極高。」
「雷峰塔倒,白蛇出世。」美婦人念著那句偈語,眼神有些迷茫。「雷峰塔在民國十一年就崩塌了,文化大革命時,連地基都被掀了。你說,我會是誰?」
在場的人全部呆愣住了。
「前輩。」水灩失聲叫道。
美婦人像是不想多談她自己的身世,轉身對雷恩說:「這些凡人全交給你處理了。」她指著躺在旁邊的公安。有的被龍法宜的臂力震昏,但是還有清醒的人。
「我知道該怎麼做。」雷恩回了一句。
修煉界的事情不能讓凡人知道,這些人的記憶必須被消除。
美婦人滿意的點點頭,視線又回到水灩與擎天身上。他們雙手緊緊交握,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你比我幸運多了,這個男人,他不可能會負你。」她歎了一口氣,像是想到從前。「好好把握吧!」
語音未落,白衣美婦人已經如一陣輕煙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灩看著擎天,一時之間語塞。
從她的眼中,他得知了太多,瞬間,一股柔情徹底淹沒他。擎天頭一次知道,愛情真的能夠生死相許。
「水灩,借你的男人一用好不好?我要把這些凡人的記憶消除,沒空去應付那些聽到動靜來看熱鬧的人,叫他去撐一下場面吧!」雷恩在一旁喊著,一面已經施起法術。
能聽到喧鬧的人聲正慢慢接近「邀月榭」,擎天最後緊握了水灩的手一下,不捨的放開。
水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依依。
雷恩與戀荷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看著有些失神的水灩。
「該來的,總是躲也躲不掉。」雷恩說道,有些感歎,有些鬆了一口氣。
戀荷眨眨眼睛,滿含愛意的看著震廷。「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轉載自愛情夜未眠 網友颯OCR、校正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到西湖畔,走到立著「三潭映月」石碑的亭子中,只是看著眼前的澄淨水波,連心情都像是西湖上多變的天氣,起起伏伏。
風吹動岸上的楊柳,也吹動她身上瑰麗的宋錦衣裳。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絕不可能錯認的聲音在身後驀然響起,水灩沒有吃驚,也沒有回頭。
早就知道他會來找自己。
擎天向前一步,站在她身邊,也倚著欄杆,視線投射在湖中那三座石搭上。
「三潭印月」自古就是賞月勝地,每到中秋,在石塔內點燃蠟燭,在洞口蒙上白紙,燈光從洞口透出,成了「天上月一輪,湖中影成三」的景致。
「我想,工作到此應該算結束了。」她沒有看他,卻敏感的感覺到擎天熱烈的視線。「我該回去了。」最後一句話,語氣軟弱得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你真的捨得下嗎?」他提出一個水灩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的工作到此結束了。」她重申,身子卻在下一瞬間被他牢牢的抱在懷中,熾熱的眼光燒灼著她。
「別再騙你自己,也不要再拿那些什麼工作來當借口。我這次要問的是你的心。」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擎天生乎第一次承認,他現在有些恐懼。他愛上一個太過於特別的女子,而且極可能留不住她;要是說服不了她,他就會失去她,徹徹底底的失去,連記憶都無法保存。
「誠實些!別說你在不在乎我,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剛剛就不會挺身保護我。」他簡直想狠狠的搖晃她,直到這個不誠實的女人承認對他的感情。
「我在乎,真的。」水灩深吸一口氣。一切已經走到這個地步,難道她還能自欺欺人嗎?「但是,之後呢?我心中更深的情感還沒有釐清,我不能決定自己的去留。」
「有些事情在沒有弄清楚前,是注定要牽腸掛肚,走也走不開的。」擎天重複美婦人曾經說過的話。不論如何,他已經徹底的愛上水灩,萬萬不可能讓她離去。
「離開後,又會日思夜想,沉溺在思念之中。」水灩喃喃。心中有什麼東西融解了,一股涓涓不息的柔情湧出。「我真的不懂對你的感情。」此刻的她只感覺到徹底的無助。
「那就留下來,我陪你一起弄清楚,好嗎?」擎天憐惜的看著懷中的女子。
早就注定了,從遙遠的數百年前,她的一句戲言居然成為一段連她也理不清的情感。
他不願意逼她,反正只要水灩留在他身邊,總有一天,這個傻傻的白蛇精一定能透視兩人之間那難解難分的牽絆。
從第一眼起,他就決定要與她耗上一生一世,直到白頭,終生不悔。
彷彿等了一世紀之久,他才等到水灩點頭。
「不論如何,去或留,我已經不能自己決定了。」她撫摸著擎天因為風吹而有些零亂的黑髮,眼中含著淚水。「我早已太在乎你,在乎到忘了自己,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那不只是在乎了,傻水灩,你愛上我了,就如同我愛你那麼深啊!」他喊著,熾熱的呼吸消失在她的口中。
她不懂,這個美麗的修煉者真的不懂何謂愛情,但是擎天不急,他有一生的時間來教導她。
繡芙蓉2003年8月12日更新
雷恩帶著白水灩寫的信回到台北陽明山上的「魅惑人間」,赫然發現原本古意盎然、精緻典雅的古董界聖地,居然堆滿了各式方便面的空碗,進門時,他還踩到一個可樂的空瓶。
老天啊!要是讓戀荷跟白水灩看到眼前的景象,那兩個女人不氣得吐血才怪。
「雷恩大哥!」胡嬡憐帶著驚喜交集的眼神看他。「這幾個禮拜來,你是第一個上門的人ㄝ!你來換班的是不是?」她滿心希望的問。
媽媽咪啊!幾個禮拜來,她在這深山野嶺過著不像人過的生活,這哪裡叫看店,簡直是坐牢嘛!管他是哪一個人,只要是人都好,趕快來幫她扛這個苦差事吧!
「不是換班,我是來送信的。」雷恩把信交給嬡憐,很聰明的後退幾步,免得被她的情緒波及到。
嬡憐皺眉接過折得很漂亮的信紙,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才一看完就苦著一張臉喊道:「我的天,這跟被凡人騙走有什麼差別?她還是跟了那個龍擎天。水灩姊不回台灣了嗎?」
雷恩點頭。「她要跟龍擎天在一起。聽說那傢伙買下龍門宅邸,要在西湖畔定居。」
「也就是說水灩姊要一直跟他在一起,法術封印不能解開?」
雷恩又點頭,想起天庭那邊還在開慶功宴,慶祝成功的把這兩個人送做堆。
「哇!那她不就跟凡人沒兩樣?」
雷恩聳聳肩。「這是水灩自己的選擇。」他向前一步,握住嬡憐的手。「另外,我要恭喜你一件事。」
「什麼事?」她一臉迷惑。
雷恩忍住笑。「戀荷嫁給凌震廷,白水灩也跟凡人跑了,管理、打點『魅惑人間』的重責大任就全交給你了。」
不等嬡憐發作,雷恩已經迅速的消失,只剩下他渾厚的笑聲迴盪在屋子裡。
「不行啊!我不要待在這深山裡發霉啊!雷恩,你給我回來!」
「魅惑人間」中,只剩下一個氣得跳腳的小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