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洛雲揚昏迷以來,霍西仁就學校、醫院兩頭跑,幸好他是研究生課並不多,而且醫學大樓就在心理研究所的隔壁,因此他還不至於忙成一團。
不過,令霍西仁感到奇怪的是自從雲揚昏迷以來除了朋友來探望之外,雲菲和雲揚的姑媽都不曾來英國探病,彷彿當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就像今天,爹地不知為什麼莫名其妙地來一通急電急忙召他回台灣,說有要緊事商量,害他只好丟下雲揚獨自回國。
霍西仁經過長途的飛行,好不容易抵達台灣,在機場旅客大廳卻不見半個人來接他,只見到一個他意想不到會遇見的人。
「雲菲,你怎麼來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剛回來你就出現在我面前。」
他突送地回國除了家人外誰也沒通知。對了!還通知了一個人——洛雲揚,不過,這傢伙不算是個完整的人了,根木聽不懂也聽不進去他的話,只能算是個活死人。
「我不是來接你的。」雲菲沒想到這麼湊巧會遇上霍西仁,並不是有意要潑他冷水。「姑媽!當她視線落在他身後一個婦人身上時揮手叫道。
唉!為什麼他迷人的男性魅力在洛雲菲面前一點用也沒有。霍西仁轉過身看這個扶養洛家兄妹長大成人後就旅居世界各地,至今素未謀面的傳奇人物——洛琳,一個靈異專家,能看透超自然世界,有很強的第六感。而且由於她本身的怪異讓人心生畏懼,所以至今仍小姑獨處。
洛琳穿著一襲黑色長袍、腰間繫著一條銀絲腰帶,鞋子是黑色平底鞋,全身的裝扮有若阿拉伯女郎的風味,又有一點吉普賽女郎的神秘。
洛琳透過墨鏡,一眼就看到讓她這次回來的主角人物,含笑地與他打招呼:
「你是霍西仁,我侄子雲揚跟我提過你。」
霍西仁還愣愣地與洛琳握手,沒想到自己那麼有名。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一霍西仁禮貌性地問著。
「叫我洛琳,你和照片上的不太一樣,眼前的你帥多了。」
洛琳的話一下子解開他的疑惑——她見過我?也贏得他的好感。
站在一旁的洛雲菲不滿地嗔道:
「姑媽,我長這麼大都不曾聽你誇過我,反倒對這個辣手摧花的傢伙說起好話。」
太恐怖了!霍西仁不由心中一震,竟把我說得那麼難聽,怎麼兄妹倆一個德行,說的話也半斤八兩。
洛琳好笑地捏一下洛雲菲。「若不是帥哥,怎麼會逃得人團團轉,還讓你失去一個親人。小丫頭,你是吃醋還是嫉妒?」這些話聽得霍西仁一頭霧水,不過他直覺到洛琳姑媽的確很怪。
「都有。」洛雲菲噘起嘴。「誰教賽門搶走我哥。」
「小丫頭,你別煩惱!你和雲揚還有見面的機會!」洛琳打個玄機。
「真的!」芸菲頓時顯得雀躍不已,因為她還想跟雲揚見面,想瞭解她老哥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如何?
站在她們面前的霍西仁「霧沙沙」地問:「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雲揚明明在英國昏迷地不省人事.你們都沒去看他,怎麼這會還說我搶走他莫名其妙的話?」
「賽門,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先別問那麼多!」洛琳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繞過他走出機場大門。
「賽門,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洛雲菲實在不忍心讓他知道事實,而事實通常是最殘酷的。但仍留下個伏筆,「也許過幾天我們還會見面,拜拜。」洛雲菲賜他一個同情的飛吻,轉身去追姑媽了。
留下霍西仁怔在原地,這兩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他覺得她們好像有事瞞著他。
還好雲菲說過幾天他們會再見面,到時候再問個清楚。
沒辦法!等了半晌沒有人來接他,霍西仁只好自己坐出租車回家囉。
「少爺!你怎麼提早回來也不通知韓伯一聲,讓韓伯好開車去接你呀!」一個五十多歲精神依舊飽滿的老先生急忙打開大鐵門。「行李我拿就好了。」一手搶過霍西仁手中的行李。
「我打過電話回來,可是沒人接,我爸呢?」霍西仁走進門內,邊把行李交給韓伯邊笑問道。
「老爺大概在書房吧!」韓伯領著霍西仁道:「自從老爺打了通急電給你之後就一直關在書房,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還吩咐著你大概這一兩天就會回來,且一回來就要你直接到書房去找他。」
韓伯是霍家的司機,與韓媽是夫妻,他們夫妻倆在霍家工作了三十餘年,看著霍西仁他長大,所以他很敬愛他們,把他們當成是親人般。
「韓媽,阿仁好想你!」霍西仁一進屋見到一個穿圍裙微胖的中年婦人,連忙給她一個西洋見面禮。
「阿仁,你又亂來了!」韓媽每次給霍西仁一親臉頰,都會臉紅上老半天。
「出國這幾年,你長高了不少,不過卻瘦了。」韓媽心疼地看著這個她從小帶大,視如己出的少爺。
霍西仁回她一個淡淡的微笑,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沒辦法,在外國都是吃吐司、麵包當然營養不良嘛,而且又不能嘗到韓媽的手藝,不瘦才怪。」
「你這小子,嘴愈來愈會說話了。」韓媽輕捏一下他的臉頰。「好,韓媽做好吃的給你補補身子,包準你像小時候一樣,白白胖胖。」
他點點頭,回頭對韓伯問道:「我媽呢?」
「夫人大概跟老爺在一起,少爺,你不妨上去看看。」韓伯將簡單的行李提進屋裡。「好!」霍西仁應了聲,急忙跑上樓,心裡直納悶著,到底是什麼重要大事需要急電召回他呢?而且父母兩人同時待在書房可見事情頗不尋常。
霍西仁的父親霍西文是大學歷史系的教授,母親戚美玲是幼兒教師,兩人作風都很開明。
至於他會與洛雲揚認識也是經由父親介紹的,洛雲揚是他的學生,而自己也是被父親半強迫半自願地選擇去念同一所大學,因此父親不但是慈父還是嚴師呢!
叩!叩!叩!霍西仁輕敲著書房的門。
「賽門,你回來了。」戚美玲正要開門走出書房卻瞧見久未謀面的兒子。
「媽咪,阿仁好想你喲。」霍西仁賴在母親肩上重溫母愛。
戚美玲推開他,取笑道:「都那麼大還會撒嬌。」她踏出房門並推霍西仁進書房。
「進去吧!你爸在等你!我去砌壺好茶,你們父子好好聊一聊。」
霍西文戴著眼鏡、含著煙斗,已將邁人五十大關的他依舊風采迷人,散發出成熟男子的魅力。
「坐!」霍西文坐在書桌後面,一見到霍西仁便停下手邊的抄寫工作,用煙斗比了一下前方的坐位,示意他坐下,「你和雲揚在英國書念得怎樣?」
「爸,你怎麼老是一開口總把雲揚和我擺在一塊,真懷疑到底我是你的兒子呢?
還是他。」霍西仁不滿地出聲抗議,一古腦地往沙發上靠,像個分不到糖果的小孩。
念大學時他和雲揚同一年級,當時父親是雲揚的歷史教授,嘴邊最常掛的就是他這傢伙,每次總是把他拿來和雲揚相提並論,雖然他不會吃醋也不會嫉妒,反而替雲揚高興能得到爹地的看重,但心裡面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霍西文優閒地吞雲吐霧,順勢躺入皮質辦公椅聳肩道:「他是我的得意門生,雙親早逝,和妹妹兩人相依為命。我這做老師的多關心一點有什麼不對。」
「是沒什麼不對。」他攤攤手表示無所謂道:「只不過世界上比他更可憐的人多的是你都不去關心,而且我就不相信在你任教那麼多年以來,你會沒遇上際遇比他更淒慘的學生,奇怪的是我卻不見你提起其它學生?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姑媽呢?」
霍西文不由心裡一震,這小子愈來愈精明了,懂得去分析事情;輕咳了兩聲霍西文才道:「這事我們明天再討論,明天會有個朋友來,到時你自然會明白爹地的苦心。」
什麼樣的大人物會讓老爹如此看重?以前爹地堅持的原則是公事不帶回家來,如今卻看見他正在整理歷史資料,真是稀奇!於是他好奇地偷瞟著霍西文桌上一本厚厚的古書——.哇塞!是族譜!
他記得爹地十分寶貝這份祖傳資料,甚至不給他翻看一眼,總是說時機未到。
沒想到,現在它卻放在他的眼前。
霍西文全神貫注在翻閱書籍,這時一陣開門聲使他回神,原來是戚美玲捧著熱茶走進來,而他才注意到霍西仁正注視著這本族譜。
「想看就拿去看!」
很早以前霍西仁就對這本族譜深感好奇,聞言驚喜道:「爹地可以嗎?你不是說……。」
「那是以前!」戚美玲含笑地拍拍兒子的肩膀插嘴道。「現在就算把書送給你,你爸也不會反對,你拿回房裡去看吧!」
神秘的族譜總算撥開雲霧重見天日,霍西仁總算可以一窺其堂奧。
想當初自己還曾因為偷翻這本族譜被爹地罰跪一天一夜呢!那時小孩子脾氣倔,還賭氣不吃飯以示抗議,後來還是媽咪充當和事佬允諾有一天這本族譜會傳給他,到時候隨便他怎麼翻都可以,這樣自己才肯開口吃飯。
沒想到時間過那麼快,族譜已經傳到自己手中了。
霍家自宋仁宗嘉佑五年庚子——公元一零六零年起,至今共九三五年,歷經十八代都是一脈單傳。
(附註:霍家只能一脈單傳以償風孽,若不遵從祖先遺示必遭橫禍,後代子孫切記。)
而在這十八代中第一代的先祖——
霍西仁字西郎,而他配偶欄卻是一片空白。
這第一眼便令霍西仁產生團團疑惑,為什麼先祖的名字和自己一模一樣?他再看下去,這位先祖不但家族爵位顯赫,而且還是百戰沙場的大將軍,但卻無死亡時間的記載。他不禁心想這個先祖大概殘暴不仁,因此連妻子都不要他,甚至死的時候也沒人替他收屍,所以才無記載,在霍西仁之後的二代、三代的資料佚失,也沒有任何記錄,難道霍大將軍並無子嗣?
而四代又突兀地以文字記載著隨著大宋南遷,他們移至琉球,就是現在的台灣。
四代、五代……八代這幾代祖先都在荷蘭統治之下相安無事,而且還與紅毛女成親;到了第九代時鄭成功佔據台灣,祖先因為有著荷蘭血統而被送回歐洲——族譜也因此斷了五代。
到第十五代又重新記載——
那時日本殖民台灣,日台通商頻繁,祖先霍元吉在口本經商,無意間在京都舊市集書販手中得到此族譜,因此自十五代霍元龍——霍元吉之子開始詳載。其中也包括他們如何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逃過一劫,並如何以經商名義暗中偷運物資予同胞。
十八代也是他這一代,爹地已經替他寫下名字,只不過配偶欄未填——這不足為奇,因為他還沒結婚嘛!
合上族譜後,霍西仁才發現這本族譜竟洋洋灑灑足足有八百多頁,並以線封冊。
他看了一個晚上才瞭解到霍家家族的不同凡響,祖先的身份由土、農、工、商,到當官的都有。
而翻閱之後霍西仁心中卻有三個疑惑——
第一是最早的祖先霍西仁為何要著手寫族譜,他不是個武官嗎?而且他的妻子為何沒有任何記載?
第二個疑惑是在日本經商的霍元吉怎知這本族譜記載的內容就是霍家家族?即使霍元吉是荷蘭後裔,這也不能證明什麼?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這族譜與自己有何重大干係?
他苦思卻無任何解答,而大腦卻已在拚命敲鐘——主人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因此他忍不住就趴在書桌上昏昏入睡。
霍西仁沒想到自己比豬還能睡,直到中午才起床吃早餐。
而一下樓卻看見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格琳姑媽,雲菲,你們怎麼來了。」這時身後傳來兩個腳步聲,他連忙回過頭,「爸、媽早。」
「不早啦!吃午飯了!」韓媽從廚房出來取笑霍西仁,然後對眾人道:「開飯了。」
「一起吃飯吧!」霍西文親切地和洛琳、雲菲打招呼,宛如是久識的朋友。
「可是……。」戚美玲欲言又止,朝洛琳投以一個求助的目光,彷彿在擔心些什麼?
父母的行為令仍睡眼惺忪的霍西仁感到困惑不已。
「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洛琳拍拍戚美玲的肩膀安慰道,並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卻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
「是啊!霍媽媽,吃飯要緊。」雲菲反客為主地邀霍父、霍母入坐。愣在一旁的霍西仁都看傻眼了。
他們……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迷團不斷地在霍西仁心中擴大著。
此時洛雲菲已動起筷子,才發覺霍西仁還愣在一旁,「你還站在那幹嘛?吃飯啦!韓媽,你也坐嘛!大家一起吃才熱鬧。」
這是什麼世界?這小妮子如此囂張地當起主人,而爸媽兩人臉上竟毫無怒意反倒眉笑眼開,用著有點像在看兒媳婦意味的眼神看著洛雲菲。
「什麼,要我跟雲菲結婚。」霍西仁氣得跳了起來,果然他猜的沒錯,這是一場鴻門宴,看來父母和她們早已串通好了。
平心而論,自己雖然對洛雲菲的印象不錯,但根本還沒有到論及婚嫁的地步。
「阿仁!」戚美玲連忙拉扯一下他的袖子,「你先別激動,坐下再說。」
「喂!霍西仁你叫那麼大聲幹嘛,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洛雲菲向你提親呀!」洛雲菲不滿他的反應,雙手合抱在胸前指責道:「我洛雲菲又不是沒有人要,要你娶我是委屈了我呀!」
「是喔!不知是誰前些日子才被人拋棄,傷心地死去活來。」他咕噥著。
「你說什麼?」霍西仁雖是喃喃自語,但耳尖的洛雲菲還是聽見了。「霍西仁,你再說一遍!」
「我說……。」霍西仁不甘示弱地正想回嘴。
這時戚美玲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連忙打岔制止:「有話好好說,別激動。」
洛雲菲不想事情還沒開始談就已經談判破裂,而且她也不想讓霍伯父、伯母和姑媽難堪,於是冷哼一聲道:「看在你爸、媽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
潑辣的女人!霍西仁真懷疑自己當初怎會欣賞這刺蝟。
看到霍西仁一臉不願的神情,洛雲菲不禁心想,都是因為姑媽說只有讓自己的終身有個歸依,這樣在另一個世界的大哥才不會放不下心,所以她才同意姑媽的條件嫁給霍西仁這花心大蘿蔔。其實早在高中時代雲菲就對花名在外的霍西仁耳熟能詳,甚至老哥還告訴她這種人只可作普通朋友,絕不能拿來當情人或丈夫,因為那等於是在家中藏了一座蜂蜜島,隨時要擔心他會招蜂引蝶。像這種人哪能嫁呀!可是只有嫁他,姑媽才願意讓她和大哥再見面。
唉!可憐的她也因此和秋夢詩冷戰了!
「姑媽,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是要給我提親嗎?」洛雲菲側過臉瞧著正在閉目養神的洛琳。
拿下太陽眼鏡,洛琳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眼銳利而且充滿靈氣。她面無表情地環視著坐在周圍的每一個人。
剛才吃飯時霍西仁還不曾注意,現在仔細一看洛琳姑媽的雙眼竟是墨綠色,如一湖深潭,深不可測,彷彿可以看穿人心。霍西仁給她一瞪竟有些不知所措。
「待會兒會下雨!」洛琳目光最後移至窗外,答非所問道:「我們沒帶雨傘,霍先生能否借兩把傘。」
「沒問題。」霍西文一點也不訝異洛琳說的話,彷彿他們是舊識。「待會兒我會叫韓伯準備。」
洛琳點點頭,態度不疾不緩。
一旁的雲菲可急了,她此刻只是和姑媽來霍家說個媒,然後訂親、結婚而已,「姑媽,你別再發表你的氣象預測,我知道你比氣象台還准,可是現在我們要談的是婚事!」這場婚姻對她而言只是名義上,她才沒那麼白癡,將自已終身斷送在這花花公子身上。只要見著大哥之後,這場婚姻就不具備任何意義了,所以她巴不得趕快把這事解決掉。
洛琳斜睨洛雲菲一眼,沒好氣道:「急什麼?」下面的一句則是——急著嫁人呀!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霍家夫婦的竊笑,霍西文為掩飾笑意輕咳了兩聲:「洛琳,我們可以開始來討論這場婚事了!」
「好吧!既然霍先生心疼雲菲這頑皮丫頭.我就放她一馬。」洛琳無所謂地聳聳肩,瞄一下臉已紅成像西紅柿的雲菲道:「現在可以進入正題。」
這時霍西文和戚美玲神情突然嚴肅起來,雙親嚴肅的神情令霍西仁心口不知道為什麼顫抖一下。
「現在在場的人以後都算是一家人。」霍西文這句開場白,可嚇壞了霍西仁。
「爹地!」霍西仁立刻打岔。他都還沒同意這婚事,怎麼事情好似已成定局,雲菲就要當他妻子般。「我反對你的話,我還沒答應要娶雲菲,你們怎麼……。」
「你不想娶我,我還不想嫁你呢!」洛雲菲這下可火大了,真沒見過那麼不知好歹的男人。「要不是因為要見雲……。」
「雲菲!」洛琳輕咳了兩聲阻止她再說下去。「別激動,你總不希望一切的努力付諸流水吧!」
這兩位姑侄女又在打啞謎了,霍西仁直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賽門,你不是想知道族譜的事?」霍西文望著若有所思的兒子,為了不讓他再搗亂只有以他最感興趣的話題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你想要解答就安靜地聽我們說,如果你不想參與,那你現在就可以回書房了,我們也不會再強迫你任何事。」
這一招果然奏效,霍西仁立刻屏氣凝神,乖乖地坐著。
雲菲明白不能把事情搞砸,也很聽話地坐在一邊。
霍西文滿意地點點頭道:「沒問題的話,那我現在就開始說囉!阿仁,你看了族譜是不是發現很多疑點?」
「是!」霍西仁聚精會神地應著。
霍西文頷首,臉上有一股驕傲地神情,彷彿兒子如果有分析能力,都是他的功勞似地,「現在我所說的話將關係著你與霍家的命運,霍家是否能延續全在你的決定。」
聽起來似乎很嚴重,霍西仁不敢隨便答話。
「第一個決定是你一定得先娶雲菲為妻。」霍西文一臉正經地說著。
什麼嘛?這根本是逼婚。霍西仁幾乎忍不住要大聲抗議;突然,靈機一動,他可以先來個結婚再離婚,這樣既可解開所有謎題,又沒違背自己做花花公子的原則。
「好吧!既然你們大家都已經替我作出決定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霍西仁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看著霍西仁無奈的模樣,洛雲菲不禁怒火中燒,這什麼態度嘛?還好我不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否則我一定會先進龍發堂;真懷疑秋夢詩的眼光怎麼那麼菜,看上這個無賴。雲菲狠狠地瞪他一眼,恨不得手邊有刀或叉可以擲在他那張噁心臉孔。
就這樣兩個人互相瞪視,互相以可以殺死人的目光投射,誰也不肯放過誰,一旁的三個大人都面帶笑容——喜事近了。
洛琳輕咳了兩聲,打斷他們的仇視,「你們聽好,我現在所說的話也許有些不切實際,超出科學事實的範圍。你們或許會不相信,但它的確是千真萬確。賽門——」
當洛琳墨綠色的目光移向霍西仁,他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彷彿整個人全被她所透視。
「你相不相信世間有靈魂?」洛琳的口吻帶著些神秘。
霍西仁一聽這與他所學有關係,於是整個人又有精神了。
「在科學理論上,靈魂這一說法是不被承認,但我相信,因為以我們現在的科技,這世界上仍有許多人類尚未有能力去探索的領域。所以身為一個心理所研究生,對於靈異怪奇的事件我都持高度的興趣。洛琳姑媽,你問這該不會是想和我討論靈魂吧!」他心想事情才沒那麼簡單。
「沒錯,事情是沒那麼簡單。我問你是想確定一下你對中國所謂的輪迴及西洋所稱的永生的說法是否贊同?」洛琳彷彿看穿他的思緒,今霍西仁心一驚,不敢再胡思亂想。
他不敢隨便答話,只得硬生生地點點頭。
「你心裡還有疑惑,有疑惑就提出來,別憋在心裡。」洛琳突然冒出這話嚇了霍西仁一大跳。
「是啊!」既然心裡頭想什麼都被看光了,霍西仁心想倒不如坦然以對。其實他是認為這些理諭說法有它存在的必要,對這些說法卻同一般人一樣時半信半疑的態度,於是坦然地說道:「對於這些攸關宗教信仰的事各家有各家的說法,而事實上見到的人卻少之又少;雖然我沒有親身經歷或看見,但我對它們並不排斥呀!」
「那你相不相信靈魂轉移?」洛琳追問著。
「什麼是靈魂轉移?」這名詞對霍西仁可是新奇的很。
「笨,虧你還是心理所的高材生。」雲菲插入一句。「就是一個靈魂由原來的軀體移入另一個軀體?」
「這可能嗎?」霍西仁只聽說科學臨床實驗上,曾經有人將一個將死的老人的心智植入一個已死的年輕軀體,結果失敗了。
「現實中就有一個!」雲菲多嘴地不讓姑媽發言,直到姑媽那帶著魔力的雙眼瞄到她時,她才警覺到自己廢話太多。
「誰?」霍西仁臉上儘是苦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頓時,氣氛整個凝重了起來,彷彿要發生什麼事似地。
只見霍西文深深呼吸吁了一口氣道:「洛雲揚!」
天哪!這不是其的!
洛雲揚那稱兄道弟的傢伙竟然是他的先祖!而且還是個查某!霍西仁不由覺得一陣暈眩。
而他在英國守著的只是一個軀殼?
誰能告訴他這是在作夢!
「你們是不是在開玩笑?」他仍忍不住地想問。
「四票對一票,你說是在開玩笑嗎?」洛雲菲看見他張口咋舌的模樣簡直是有趣極了!
「你現在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霍西文萬般無奈地拍拍兒子的肩膀,早在他見到洛雲揚時,命運就已經安排好了。「如果說雲揚的靈魂不回去他原來的軀殼,延續他原本斷線的命運和他逃避的愛情,那麼在宋代歷史上將沒有霍氏家族的祖先記載,大家也不會記得有霍西郎這個人的存在。而我們霍家就會因此沒有祖先。」
「這是為什麼?」霍西仁平復內心的激盪與不安。
「這牽涉的太廣,不是我們凡人該明瞭的。」洛琳目光凝視著遠方,似乎看穿整個事件所隱藏的玄機,回過神朝霍西仁露出個微笑。「你若有機緣自然會有朋友告訴你。」
「朋友?是誰?」他不解地追問著。
「時候到了,你就會明白。」一副天機不可洩漏的神情在洛琳臉上展露著。
唉!說了不是等於白說,霍西仁在心中暗暗地嘀咕著。
而洛琳也只是淡淡地微笑沒什麼反應,也不想多作解釋。
「洛琳小姐,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如何使族譜消失的部分重回書上了吧!」這時霍西文見兒子恢復正常沒問題了,於是提出他迫切想知道的事。
「月光!」洛琳依舊微笑。「有些古資料看不見,是要用水漬印或用火烤或是用各種特殊顏料才能浮現.但霍氏族譜比較特別。中秋月圓那一天你們不妨試試,或許會有奇跡出現,雲菲,我們可以回去了。」
霍西仁就這樣看她們大方地來,又眼睜睜地目送她們回去,而心中的迷霧愈來愈厚,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八月十五日月圓時分又會發生什麼事,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