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藏會比人還有趣嗎?
人有形形色色,黑的,白的,紅的,黃的,不只肌膚毛髮不盡相同,連眼珠子顏色都可以變化萬千。
人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會大叫,會歌唱,會蹦蹦跳跳,寶藏又不會動,只可以供觀賞。
所以她喜歡人!
特別是男人!
朗朗乾坤,仇夢君背著包袱走在官道上欣賞行色匆匆的路人,聽說京城裡有很多美男子,她記得爹臨終遺言姓斐的男人在京城。
她動作是龜速,但,可也讓她走到了京城。
爹說她曾是官家之女,姓喬,至於名就不清楚了,因為當爹把她從官家偷抱走時,她還在襁褓裡安穩的熟睡,殊不知她這一生就在這一夜起了驟變。
然後隔日喬太守一家就被滿門抄家入獄,在得知消息後她那個白癡的土匪爹還跟她商量問她叫什麼名字?試問,有哪個嗷嗷待哺的嬰孩會說話的?請舉手!
爹不忍讓她一個嬰孩也跟著坐牢就沒歸還,等到喬太守九族被滅之後,他才想到一件重大的事他仍然不知道嬰孩叫什麼名字!
當嬰孩哭得淅瀝嘩啦,他一個大男人手忙腳亂,便隨手將她塞給也是偷抱來,虛長她兩歲的思君。
也可以這麼說啦,她等於是大姐帶大的,大姐的嗜好是收集天下名毒和煉毒,毒藥完成總要有人試藥,因此她就成了最佳試毒代言人。
在她體內什麼毒都有,因為是從小喂起,喂完又在小命快報銷去見閻王爺爺收紅包前一刻,毒素被高明的大姐化解掉。
也因此山寨內沒有人敢動她,以免沾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毒,她是大姐罩的人,誰敢覬覦就等著享用大姐的毒藥大餐,即使大伙恨她親爹入骨,恨她身上流著那些曾迫害他們的官吏血緣。
也因為年紀小吧,惡虎寨有寨規不欺老弱婦孺,她一個娃兒就兼具三種身份,又弱又是女的還沒有長大,連說話都不會。
但,她卻已經有了記憶,在襁褓中發生的一切她都還記得,惟獨自己的名字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也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大姐的毒藥功效,她的記憶力比一般人強,舉一反三,博學多識,一目十行是小事,能在半炷香內看完四書五經還倒背如流,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驚人的天賦讓她在八歲就掌握了惡虎寨的生殺大計,財政和教育。她可以在弟兄搶劫完後馬上做出財物細目,將值錢和不值錢的東西分別歸類;她可以站在學堂上對那些比她高大壯碩的山寨弟兄們頤指氣使,沒有其他,因為她書讀得比他們多。
也許他們是曾受過官府迫害的無辜百姓,也許他們是被逼上梁山的土匪,他們恨官家的人,也曾恨不得啃她的骨、吃她的肉,但最後什麼都沒有做,還尊稱她一聲「先生」。
所以她喜歡人,不管男女老幼,人是最可愛的動物。
而美麗的人更是可遇不可求,上天的傑作,她自認天生麗質難自棄,要找到一個跟她匹配的就是一項艱難的任務。
在她收集了天下美男的名畫丹青後,仿造描繪自製成小冊的美男圖,以便隨身攜帶方便,欣賞手中經她妙手揮毫,躍然紙上、栩栩如生的美男子,只是她卻始終找不到合意的,因為每個都看起來那麼俊美無儔,瀟灑惆儻,英俊爾雅,讓她好生為難,到底哪一個好呢?
她渾然不覺自己怪異的舉動已經引人側目。
「那個女的是不是有病?看書看到流口水!」
「肯定是廟裡跑出來的,我們別靠近她,免得被傳染麻瘋病。」
夢君掩袖低笑,眉梢含情,雙瞳癡戀畫冊裡的翩翩佳公子,幾乎整個頭都埋在十寸方本中,直到——
「砰!」一個巨大的撞擊聲,側面突然的衝擊讓毫無防備的她身子傾斜一邊打個轉。
「抱歉。」
一個沒有任何誠心的道歉飄過她耳邊,她勉強穩住身子,忙回神,發現一件可怕的事——她的書不見了,焦急的東張西望,只見那書正以如同一道彩虹的弧度飛向青空,再慢慢的下墜……
「我的畫冊!」她猛抽口氣,血色倏失,驚恐的瞳孔隨著書墜落的方向而慢慢放大,就像皮偶戲裡的慢動作劇情。她趕緊斜踏出步伐,整個腰彎成不可思議的曲線,手臂伸直了,就為了搶救那珍貴畫冊墜落路旁供馬喝水的石槽中。
這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接著「砰」地一聲巨響,她整個人摔進比澡桶還大,足有一尺高的巨大石槽裡,裝滿渾濁分不出原來顏色的水花噴飛得半天高,正在喝水的馬兒受驚嚇得嘶嗚退後。來不及了!
她及時撿回畫冊,慶幸它沒落入馬嘴屍骨無存,卻挽不回那畫冊化作落湯糊紙,美男子都變醜男。
嗚!她好想哭,她嘔心瀝血,花了三天三夜的精心創作,為此她還比其他姐妹晚出發了幾日。嗚……身體的寒冷比不上心痛!
是誰幹的?
周圍響起陣陣竊竊私語,以及交頭接耳的訕笑。
「姑娘,你要不要先起來?」看管馬的馬伕好心低問。
話聲剛落下,突然橫來一個霸氣的男性嗓音,「我的馬呢?」
這聲音……夢君猛地抬頭。
有過耳不忘能力的她舉目四顧,一個高大壯碩身材映入眼簾,熟悉的嗓音跟剛剛那個沒半點誠心的道歉聲如出一轍!哀掉畫冊的同時,怒火填塞她滿胸,她美眸燃起怒焰。
她舉袖抹去擋住視線的水債,仰頭瞧分明,一個留著濃密醜陋落腮鬍的高大男子正如擎天巨木矗立她面前,鬍子幾乎遮去他半張臉,深邃雙眸似深不見底,一雙飛揚跋扈的劍眉斜入雲間,透著倨傲霸氣。
不過以夢君的審美觀而言,這傢伙連男人的邊都沾不上!蠻橫無禮、目中無人,即使他穿得是高雅貴氣、價值不菲的織錦綢緞製作的紫袍馬褂,也不過是個金玉其外的衣冠禽獸。
「公子,正在馬廄呢,我馬上給公子你牽出來。」馬伕隨即離去。
「動作快,我趕時間。」
「你這殺千刀的臭鬍子,還我的男人來!」夢君猛地從石槽中站起,污水飛濺,旁人走避,遭殃的是在她面前站定來不及反應的大鬍子。
等他意識到時,「嘩!」他全身已濕答答變落湯雞,一顆顆的水珠沿著髮梢、鬍子末端淌下,一身上好的衣裳全毀了。
水珠淌下他眉梢,他臉頰肌肉抽動,凶狠的眸光殺至眼前狼狽的女人。因為層層圍觀的人群擋去他的視線,也沒去多想他們在看什麼,他打算穿越人牆去牽馬,豈料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濺得一身濕。
他抹了把臉,怒不可抑的低吼,「什麼男人,你的男人跑了關我什麼事?」
「不是我的男人,是我的畫冊。」毀了!
「一本畫冊而已,鬼叫鬼叫什麼,該死的,我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碰到你這瘋婆子!」甩甩衣服上髒水。
「我瘋婆子?你這噁心的臭鬍子,要不是你撞到我,我的畫冊也不會掉在石槽中!」夢君氣呼呼的杏眸圓瞪。
他的臉龐顯得陰智而譏誚,「哈,我撞到你?姑娘,拜託你有點大腦,我撞你嗎?你又沒什麼姿色,長得像矮冬瓜,身材跟門板一樣,撞你還是我的損失呢。」此話惹來周圍竊笑。
「你說什麼?!」話自齒縫磨出。
「看不出身材有缺陷,耳朵還有問題,可憐喔!需不需要我介紹京城裡的名醫給你改頭換面。」他一臉憐憫的睥睨全身狼狽,慘不忍睹的她。
夢君臉頰肌肉抽搐,深呼吸了幾口氣,步出石槽在他面前站定,無畏他高出她兩個頭的仰視他,上下梭巡他搖頭歎息。
「你在看什麼?」他兩道濃眉擰起。不知道她又想變什麼把戲?
個頭嬌小的她,被水弄亂的長髮及濃密的睫毛上正滴著晶瑩的水珠,看來分外楚楚憐人,濕漉漉的水籃錦衣儒裙正服貼在她女性胴體上,不透明的絲綢在浸透水後勾勒她姣好的身段,他幾乎可以看到她豐滿的胸脯上那撐著衣裳的圓挺珍珠。光幻想到她衣服下的傲然挺立,他呼吸一塞,下腹的小弟弟開始吹號角。為避免受她影響,他趕緊收回視線。
夢君嬌艷如玫瑰的嘴角綻開柔媚的微笑,「公子今年貴庚?」
「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七月鬼節沒到,你不覺得你太早出門?」鬼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峻森冷的話讓人不寒而慄,可惜他面對的是惡虎寨裡狡猾無人敵的仇夢君,又豈會被他小小變臉給嚇到。
「我建議你先回家照照鏡子。」照妖鏡。
「你當我是妖魔鬼怪?」他的臉孔憤怒得漲紫,音量陡升!
「哈……有自知之明就別出門嚇人,害人夜半做噩夢還得去廟裡收驚,這孽障累積下來可是連十八層地獄都不歡迎。」下十九層地獄吧!
「你……你說什麼?」牙齒磨得咋咋作響,要不是他不打女人,他肯定會揮拳教訓這放肆囂張的野丫頭!
「人像禽獸已經是沒有藥救,原來你還耳背,怪不得聽不懂人話。」夢君看他氣得臉漲成豬肝色,胸中算是出了口怨氣。
「你……」他深呼吸平緩胸口的火氣,「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不想跟個神智不清的瘋女人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哼!做錯事死不認賬,擺明了沒有禮義廉恥。」無恥!沒叫他切腹已經是大恩。
平息下的怒火再度被挑起,「等等,你說我撞到你,我什麼時候撞到你,我才剛走過來,明明是自己走路不長眼掉進石槽,怪誰?」
「我不長眼?原來惡人先告狀的嘴臉就是這副德行,仗自己身材高大就可以欺負弱小,要不是你撞到我,我又怎麼會跌倒,我的畫冊也不會掉進石槽理化為紙糊,這可是全天下絕無僅有的珍品,你說,你怎麼賠我!」
嗚……她費盡千辛萬苦收集來的好康,而且她這次離寨就僅帶了這本滿足她「眼」福之欲的美男畫冊,這下給他毀了,她到哪去找美男子再重新繪製?
罵人不帶髒字!
任他脾氣再好也被她惹毛了,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畫冊,粗魯的翻開了下,只見幾幅人像圖形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出什麼玩意,「這有什麼,幾張不值錢的圖畫罷了!」他動作粗暴得幾乎扯破畫冊。
夢君臉色刷白,驚怒的倒抽口氣,「你想幹嗎?你這野蠻人!還給我。」她急忙搶回自己心愛的寶貝抱入懷裡,還好只有封皮被扯裂,還可以修補,「你這醜男講不過人就拿東西出氣,下三濫,卑鄙無恥,人見人賺的臭鬍子,豬狗不如,將來生兒子沒屁眼……」
「你罵夠沒?」他臉頰肌肉憤怒得抽動。長這麼大,他還第一次被人罵得那麼難聽,沒有人敢在他太歲頭上動土!
以為他人高嗓門大就會嚇倒她?夢君回吼回去,「沒有!」檢視受盡摧殘的紙帛,「我心愛的畫冊……」
「值多少,頂多我賠給你。」真受不了,也不過幾張宣紙鬼畫圖。
她拍撫畫冊揣入懷,回吼,「你賠不起!」
「你……」他鐵青著臉,直指著她,「刁婦,不可理喻,本王……少爺再同你閒扯不清只會徒降低本少爺的格調。」他差點說溜了嘴。
他乃當今聖上座前當紅炸子雞,最鍾愛的十四王爺李威,知道他的人很多,見過他的人卻很少,逢迎諂媚的人每天幾乎踏爛王爺府門檻,他至丟給總管處理,這會兒是為了自由偷溜出來透氣。
「原來姓王……也難怪,跟烏龜同出一家。」王八。
「你……」李威全身顫抖,氣得想扭斷她的脖子,如果殺人可以無罪的話,他很樂意當劊子手。
「你什麼你,無話可說了吧,連畜生都知道犯錯要認錯,枉費你為人。」豬狗不如。
「你……你可知道憑你這些話,就足以讓你九族被抄斬。」
「哈,你以為你是誰,當今皇上嗎,說大話也不先秤秤自己斤量,也不怕牛皮吹破?」
「我……」緊握起拳頭,他克制自己的情緒,免得打破他不打女人的原則。
「我什麼,說不出話了吧?」夢君拂去臉上的水漬,得意的橫他一眼。
「哼,我現在非常認同孔老夫子曾說的一句至理名言,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兩人在大街上爭執,渾然未覺已成為路人的焦點。
「那是因為孔老夫子沒見過長得像人的猿猴。」
「你、你再說一句猿猴試試!我就……」
「就怎樣?想打人呀,果然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聽不得別人說實話,就想用暴力解決。」瞧他握起拳頭,夢君抬起挑釁的下巴。
李威握了握拳頭,最後鬆開,陰沉的低吼,「算了,本王……少爺不跟無知愚婦計較,讓開。」
她趾高氣昂揚就是不讓,雙臂環胸道:「不過呢,就算你是皇帝也沒用,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所有的親人早被殺光了。」她還不知道那昏庸的皇帝長什麼無能樣!
聽她冷嘲熱諷的話,原本怒火益熾的李威高漲的氣焰霎時悄弭殆盡。原來她是孤兒,突來的憐惜之情牽動他心靈的一根弦。
「原來你是沒爹沒娘,難怪沒有教養。」口氣和緩下來,只不過嘴裡仍是得理不饒人。
沒爹沒娘?!沒教養?!他的話微微紮在她隱藏在心靈最深處的痛處。
她氣得口不擇言,「總比你好,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外表已經不怎麼樣了,尚不知修養內涵,心智不如三歲娃兒,你父母一定很後悔當初生下你給他們丟光祖先顏面,你應該自己好好檢討,回家吃奶去,別出來丟人現眼。」如果他不牽扯她的父母,她也不會被激怒得活像潑婦。
說不在乎,但,心還是會痛。她偶爾想到無緣的父母,人人歌功頌德,稱讚她爹娘清正廉明,是少見的好官,就連山寨裡討厭官吏的土匪兄弟們雖不甘願,也不得不對爹豎起大拇指。可惜他行事剛直,卻不會做人,官場上得罪了不少達官顯貴,以致被誣陷入獄,抄家滅族。
「你……」李威剛熄滅的火氣又被點燃,氣得指著她。
「手指我幹嗎,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叫非禮,這裡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她環視圍觀的群眾。
他怒目暴睜,「我……」想宰了你!
馬伕怯生生的打破兩人對峙,「對……對不起,公子你的馬。」覷了覷這火爆的場面,他站得腳都酸了。
他的話讓夢君眼波流轉,驚艷的看著眼前英姿颯爽的黑色神駒,健美修長的體態,結實有彈性的肌肉,強而有力的後腿,就像一個完美無缺的好男人,跟二姐心愛的寶馬有得拼。
「既然你說要賠是吧,任何眼見的東西都可以?」她嘴角勾起令李威頭皮發麻的笑。
「沒錯,大丈夫說話算話,絕不會像愚昧無知不識白丁的潑婦,講話句句臭。」他冷哼。
「大丈夫一言既出……」不理他罵人的話,她頓了頓聲。
「駟馬難追。」李威反射的接下她話尾。
「很好,那麼就拿你的馬來賠。」夢君上前溫柔的拍了拍桀騖不馴的馬兒,拉過馬伕手中的韁繩。
李戚驚愕不已,那匹花了他半年才馴服的愛駒在她面前溫馴示好,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夜風可是大宛馬,價值連城,你……」他話未完被她回眸嫣然一笑攝去了心神,忘了要說什麼。
「怎麼,捨不得?」
他忙收斂神智,佯裝若無其事,「你可以要求金銀珠寶、珍珠瑪瑙或綾羅綢緞,惟獨夜風不行。」見過宮廷中千嬌百媚,環肥燕瘦的美女,他竟會因為她一個燦笑而像初經人事的毛頭小鬼心兒怦怦跳。該死!他一定是太久沒有女人,才會對這個長相普通的她身體起了反應。
夢君似笑非笑,「你應該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言九鼎,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還是說你只是把承諾當放屁。」
「我說過又怎樣,你是說任何眼見的東西……」該死的,他竟然跳進了她設下的陷阱裡。
「那就是啦,還是說你要用你自己來賠?」她上下端詳他,露出毫不客氣的鄙夷眼神,「身材不錯,體格也很壯碩結實。」
李威鼻孔朝天,「那當然。」他可是每天鍛煉。
「不過,憑你這副尊容,當人實在可惜。」比較像禽獸。
「你這女人……」他剛剛還在想她不是那麼不可理喻,誰知道她下一句又把他惹毛。
「唉,不是我不收,而是收了你,我還得倒貼,養畜生可是很傷神。」
他咬了咬牙,一抹狡黠的冷芒掠過深邃黑瞳,「好,夜風賠給你,不過希望你別後悔。」
夢君沒留意到他眸底的狡獪,矯捷的跳上馬背,「謝啦。」輕扯了下韁繩,她嘴畔勾起桀然如陽的微笑,揚長而去。
李威胸口猛地撞了下,她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兀自迴盪在他耳邊,撩亂他的心跳;那出水芙蓉的笑靨牽引著他的目光,他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腦海裡烙印著她燦爛奪目的容顏,直到那突如其來的呼喊——
「王爺。」
一群持刀侍衛和家丁驚慌的追過來,龐大的陣容讓左右路人紛紛走避,也好奇他們在叫誰?
「該死的!」李威懊惱的低咒。
他還來不及轉身,只見四面八方擁出大批的官兵。
「宛平縣太守。」
「臨安縣刺史。」
「富榮縣知府。」
「叩見王爺千歲千千歲,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這三個人都是京城內鄰近京畿皇城的小縣官員,負責守衛京畿。
三條路被大批官兵堵住,剩下那一條則是從王府裡追來的家丁和侍衛,周圍還聚集了圍觀的群眾。
「王爺,請隨老奴回王府,貴妃娘娘惦著王爺。」為首的是王爺府三代元老的老總管陸紀元,年逾七十、滿頭白髮,依舊精神瞿鑠,健步如飛。
「惦著我能不能生個孫子給她玩才是真。」李威翻翻白眼喃喃自語,視線一溜,他倒忘了還有天上可以跑。
「王爺,您也老大不小了,貴妃娘娘會聽媒妁之言安排你相親也是為了您好,我們威遠王府就您一個繼承人,您也該為您的終身……人呢?」陸紀元倏地抬起頭,眼前哪有王爺的蹤影,只見身後的侍衛指了指天上,老眼驚駭得暴凸,「王爺,您站那麼高幹嗎,還不快下來!太危險了,天哪……快來人。」他搭著受刺激的胸口。
「陸總管,你保重,我先走一步。」李威瀟灑的揮揮手,大笑而去。
「王爺……你們幾個酒囊飯桶還楞在這幹嗎,還不快去攔著王爺。」
話雖然這樣說,誰敢去攔?眾侍衛面面相覷。
須臾,李威的身影已消失在屋簷上,留下一群引頸眺望的好奇群眾和一堆茶餘飯後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