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來這?」舒欣挨在劍影身邊,見到他的喜悅早讓她忘掉男女有別的矜持。
夏子龍冷諍內斂的淺啜,杜紹衡神秘兮兮的附耳低語,「他就是你外甥女的男朋友?」這人就像希臘砷話中的海神。
「有疑問嗎?」
「他好像不太講話。」巖田耀也壓低了嗓門,「紀錄上有說他是啞巴嗎?」
「你們舌頭挺長的。」夏子龍內心不是滋味。枉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拉拔欣兒長大,此時卻看她如蝴蝶般飛入別人懷中。
劍影始終緘默,一副置之度外的品茗。
「你是不是聽我介紹才來的?你怎麼找得到?我沒告訴你地址啊,還有你好像跟老闆娘也認識,剛才你們在聊什麼?」舒欣吱吱喳喳的好像麻雀。
「我是來付飯錢。」劍影一字一字的說。
「沒什麼,只是小錢。」及時送上餐點的紀艾倫適時切入,「是紅先生太客氣,都說了紅姨請客,沒想到你也姓紅,百年前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多禮數?乾脆你也和舒欣一樣稱呼我紅姨,我就叫你紅嚴如何?」她殷切的眸光難也掩飾。
「岳母!」李慕凡拍了下額,「你別為難人家。」紅嚴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只是……算了。」紀艾倫拂去眼角的濕潤,無奈的退去。
「紅姨怎麼了?」好像哭了。
「沒什麼,是岳母想起她以前剛出生不久就被人偷抱走的男孩,後來才又生了紅瑩。」說著,李慕凡眼神閃過一抹黯然,苦笑道:「別提過去了,來!喝茶、喝茶。」他替每個人斟杯茶。
「該不會紅姨的小孩也叫紅嚴吧?」舒欣瞅著喜怒不形於色的劍影,「真是好巧,紅嚴!說不定你有可能是那小孩。」紅嚴是孤兒,而紅姨又丟了個小孩,這不無可能。
「欣兒,別瞎說。」沉默的夏子龍開口,荏厲的示警低語。胡亂揣測只會給渴望親情的人帶來痛苦的希望,一旦事與願違時那種打擊和二次傷害又豈是一般人能體會?
舒欣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
「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李慕凡試圖打破沉悶的氣氛。
「我有事先走一步。」劍影霍地起身。
「你要走了?」舒欣依依不捨的跟著,「我送你到門口。」
她恍若妻子為丈夫送行的舉動在眾人眼裡,有人樂觀其成,有人掩口悶笑,有人陰沉著臉。
「等等,我們能否私下談談?」夏子龍刷的站起,一臉冷冰冰的。
「小舅。」舒欣輕蹙黛眉,心裡清楚小舅對孤兒又是混黑杜會的紅嚴沒啥好感,找紅嚴聊聊絕無好事。她直覺的擋在劍影身前,雙手緊抱著他比碗口粗的手臂。
溫暖的擁抱悸動了劍影的心房,他感覺喉頭梗著一股熱氣,想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睜著幽黯似的子夜深瞳凝睬著她粉嫩玉肌,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頰側一啄,滿意那芬芳滋味。
他突來的羈匿令舒欣霎時紅了臉,「哎呀!你怎麼在人家小舅面前……」她羞得說不出口,頭低得快著地。
「沒事。」劍影揉揉她柔順細滑如絲的黑髮,轉而面對神色冷峻的夏子龍朝外抬了抬下顎。
「我晚上再去你家做晚餐,記得要回來。」舒欣放開他,流轉秋波漾著似水柔情。
劍影頡首轉身。
「你要走啦?」紀艾倫端菜出來,瞧見劍影要離去的身影,一抹驚慌閃過她無措的眼底。如果,如果她孩子還在世,該像他那麼大了。
「嗯!」劍影沒什麼表情的點頭。
在他內心渴望親情的需求下,早將紀艾倫幻想成母親的模樣,可是怎麼可能呢?她兒子早已登記死亡,就算活著,要在這浩瀚的人海中尋找一個人何其困難?
何況事隔數十載,若無特徽或證物,就算有也未必是真,也許容貌巳變、證物巳易主。
若是DNA比對的話,對他或對早已不抱希望的紅家夫婦又是個嚴苛的考瞼,不合,是另一次打擊;若合,他要怎麼面對他們?他們又會抱何種心情看侍他?
而且他身處天地門,有了親情羈絆,他的心勢必會有牽掛而無法集中精神執行任務,這是身處天地門之人的忌諱,也是他至今無法對舒欣真摯的感情敞開胸懷的原因。
「等等,廚房選有剩的壽司。」紀艾倫掩藏無措,擱下餐點邊快速跑回廚房,捧著用報紙包好的壽司遞到他手裡,「你帶去吃。」
劍影猶豫著。
「沒關係,就當是紅姨對弄丟你玉觀音金練子的一點歉意。」怕他拒絕,她拉起他粗糙的大掌塞進手裡再將它闔起,又情不自禁的在他手上多拍了下。
「謝謝。」他艱難的吐出兩個宇。
另一頭的舒欣拉夏子龍到一旁,「小舅,紅嚴他不是壞人。」
「我知道。」還沒出嫁就已經心向著別人,枉費他那麼疼她。
「你不會故意威脅惘喝要他離闖我吧?」玩弄金錢驅勢,舒家沒人比得上小舅,所以他才能在短短不到十年中建立宇神科技王國,其竄起的神話就像美國雅虎。
「小舅是那種人嗎?」不諱言他是考慮過,但在調查紅嚴背景後就放棄這念頭,因為天地門的人都是鐵錚錚的血性漢子,金錢權勢根本沒有用,只會自取其辱罷了,何況天地門勢力之龐大連他都無法探究神秘。
夏子龍輕點了下她額頭,「小舅如果真要這麼做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
而且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又豈會讓單純的她知道?
「小舅!」舒欣羞鎮的跺了下足。
「好啦!回去幫小舅招待客人,小舅自有分寸。」揉了下她的頭,這可是他的專利卻被闖入欣兒心扉的紅嚴給分享,心中難免有些不平衡。
「別老摸人家的頭,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
「是!你已經長大,只准喜歡的人碰,不許小舅碰。」夏子龍挪愉道。
「小舅。」舒欣臉蛋稍退的紅潮又湧現。
斜睨等候的紅嚴,夏子龍拍了拍她肩,「乖!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好啦!」舒欣轉向凝睬著劍影,想將他到鑿釜刻的臉孔鐫刻在腦海裡,「小心點。」
劍影頡首,跟著冷酷俊美的夏子龍步出玄關。
微風爽颯的午後,巷道內了無人煙。
「我已經知道你真實身份了。」夏子龍開門見山的冷道。
劍影一點也不意外。
「紅嚴不過是天地門的你對外的身份掩護,你身上散發懾人氣勢和威嚴應不是個無名小卒。」夏子龍深思的瞇起眼兒。
「劍影!」劍影惜言如金的開口。
「武堂劍影啊!」夏子龍冷眉微挑。
「你知道不少。」看來為了舒欣,夏子龍下了番功夫。她的好,他知道,只是從未擁有過愛的他能給她愛嗎?
「我是自武氏家族資料溯源去查。」全天地門中只有武堂的武閻,也就是武昭訓是繼承父志,其他人身份、年齡、特徽均不詳,沒想到沉默寡言的巨人居然會是天地之劍。
「你是劍,還有刀……算我多問了。」太神秘的東西總會引人好奇,而好奇心足以殺死一隻貓,甚至引來禍端。夏子龍熟悉這個道理,轉開話,「你的身份是偽造,如今曝光了,你會選擇消失嗎?」
劍影不置可否。
「你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欣兒是個單純認真的女孩,一旦愛上就很難改變她的心志,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夏子龍挑明了話。
劍影依舊面無表情,胸口氾濫的情潮不停的撲擊他冷硬如鐵石的心臟。他有愛,他能愛嗎?
「欣兒自幼備受寵愛,不知人心險惡,我不希望任何暴力血腥污染了她純真的心靈。」
這算是警告?劍影垂斂濃密的羽睫,深思的沉吟,「你是要我離開她?」
夏子龍深吁了口氣,淡淡的搖頭,「如果在沒愛太深之前你走的話,欣兒可以很快的平復傷口,但太遲了,任何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欣兒毫無保留的愛你。那你呢?你對欣兒又是什麼感情?」
「如果是玩玩,只怕我此刻是躺在地上,而不是站在這。」
「你很幽默。」若非瞭解天地門都是講信義和重感情的好漢,自己是不會和他談。
「我想我沒有必要回答你任何問題,這是我和舒欣之間的事。」
「對欣兒的家庭背景你應該知道不少。」
「舒家的人很團結。」很難想像舒欣背後是個龐大的宗族,在愛的包圍中出生的她像天使般純潔無瑕,而被扔在垃圾堆的他是髒亂、老鼠、蟑螂,還有無盡的黑暗,他是個來路不明的棄兒。
「你也該知道身處黑社會中的你沒有未來,你又如何能給欣兒安定的生活?」
劍影沉默。他說的是事實。
「所以我希望你作個決定,可能的話我也希望有你這樣優秀的甥女婿。」語畢,夏子龍轉身離去。
劍影矗立在原地,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佈滿粗厲冷硬的線條依然讓人退避一捨。
迷濛的月光洩入落地窗,灑下白亮的銀粉,映射著蜷縮在沙發上熟睡得似嬰兒般的舒欣,雪白的肌膚浮現淡淡的紅暈,唇角漾著酣美的微笑,看樣子是作了個好夢。
劍影刻意放輕足音,走進臥房取出一條毛毯輕輕的覆在她身上,小心的抱起她進人臥房放置在床中央,正欲鬆手,冷不防胳膊被她摟住,他想掙開卻怕驚動了她,斜坐床畔,累了一整天的他只好背抵著床頭櫃,徐徐鬆弛僵硬的肌肉。
毫無預警的她,修長的腿踢開毛毯橫跨在他腰上,他猛抽了口氣,紆緩的肌肉瞬間緊繃,隔著一條薄薄的毛毯,他感覺她豐盈柔軟的玉腿正貼著他下腹,更糟糕的是隨著她無意識的磨蹭,一向清心寡慾,以冷諍自製而自翊的他竟亢奮了。
他不是柳下惠,趁人之危也是他不屑,但慾火焚身的滋味他還是頭一吹領教,他身體裡像有火龍作怪,血液也像要爆出血管似的。
他該推開她,趁著還有一點理智,屏氣的撥開她恍若燙人鐵箝的手時,她手一鬆向下滑……他震驚得心臟快撞破胸膛,渾身繃得像拉緊的弓弦。
這會兒她不只是腳,連手也用上,而且更接近禁地,他是否該大叫非禮?
逐漸的毛毯被摩擦而扭扯下移,她纖纖玉掌幾乎是毫無阻隔的撫上他隆起的亢奮,僅隔著薄絲的西裝褲。
怎麼也想不到因情慾而痛苦的呻吟會逸出他的口,獸性的慾望一點一滴剝蝕了理智,他要她!
「紅嚴!」酣睡中的舒欣嬌吟,有如當頭棒喝。
該死的!他在想什麼?就在同時,她抱著毛毯纏綿的滾到床另一側,劍影的手一獲得自由,幾乎是迫不及侍的衝進浴室。
曙光探入窗,頑皮的在舒欣臉上跳迪斯可,吵醒了她的美夢,她抬起手肘虛掩著臉,緩緩睜開眼,瞪視陌生的天花板和環境,她眨眨眼睫,倏地彈坐起身。
「醒了?」劍影一夜未寐,沖了不下十次冷水澡。
「紅嚴?」她張大了眼看著他裸露雄健壯碩的胸膛,胸肌、腹肌隨著他的移動展露力與美的線條,一顆顆晶亮的水滴順著深鐫的肌肉曲線淌下,沒入白棉休閒褲,她發現自己忽然口乾舌燥。
嚥了嚥口水,她打開話匣子來轉移注意力。
「我記得我坐在沙發上等你,怎麼跑到床上?」她衣衫完整得讓她惋惜。他如果能小人一點那該多好?生米一煮成熟飯,還怕小舅反對嗎?腦海中閃過夏子龍,她想起昨日發生的事,「小舅昨天跟你說了什麼?」
他走到衣櫥取出乾淨的衣物,若無其事的淡道:「你想知道什麼?」
「小舅是不是要你離開我?」她激動得跪立在床上,握拳緊扯著毛毯。
他不置可否的走進浴室,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被他當成隱形人的舒欣感覺被摑了一巴掌。她那麼為他們之間的事擔心,為什麼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未曾說過任何示愛的話讓她心情在不安中徘徊,她曾想這段戀愛會不會從頭到尾只有她在一頭熱,為他著急、焦慮、擔心受怕,而他呢?她不奢求他有一點愛她,只希望他至少有一點喜歡她,哪怕是一句溫柔的問候也好。
「你怎麼回答我小舅?」沒有回音,無力感冷冷的包圍著她不安的心,她只能抱臂撥著膝蓋蜷縮毛毯來取暖,「我不介意你的過去,也不在乎你是什麼天地、鬼地門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呢喃的低訴。
她果然知道了!「我是黑社會的,你不怕?」走出浴室的劍影神清氣爽換穿上T恤、牛仔褲。
她忙不迭的搖頭,若害怕我就不會在這,我相信你。」她坦率澄澈的水眸無偽的迎視他。
他心坪然一跳,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我曾經殺過人。」為求生存。
「那是曾經,而且我小舅說你們所殺之人都是罪大惡極、貪贓衽法,法律無法制裁、天理不容的惡徒。
「他還說你們是那個什麼黑道中的清道夫,如果沒有你們維持黑道的協調與平衡,現今黑社會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有時候黑與白不過是一線之間,像我大叔公在成為商人之前也是黑社會老大。」
「你大叔公?」真不能小覷這丫頭,平時雖迷糊,但小腦袋並非全然裝著豆腐渣。她柔柔嗓音吐出的讚美竟刻出他內心一股暈陶陶的滿足。
女人希望是愛人眼中的完美女神,男人何嘗不希望也成為女人眼中的英雄?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舒家幫?」
「二十年前凋零,行事還算正大光明。」
「那是因為大叔公不想讓他子孫跟他一樣在刀口子舔血,就慢慢安排手下的出路。
一步步有計劃的解散組織。」
「你大叔公是個聰明人。」黑社會有情有義卻不能有牽掛,否則會成為致命傷。
「那是當然,我最喜歡聽大叔公講古了,他也跟我談了不少天地門的豐功偉業。」其實她小時候就喜歡武俠小說中的俠義精神,才對天地門產生了憧憬,說不定上天注定要她愛上天地門的他呢!
她滿心歡喜,不經意瞥見手錶,「糟了,我上班快遲到了。」而她身上還穿著昨天衣服。
「等等,我……劍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打斷話。
「不用送,我可以自己回去。」舒欣一骨碌的躍下床,迅速的在他頰邊一啄。
他心倏縮了下,呼吸因她突來的吻而變得濁重,腦子閃過瞬間空白,直勾勾的望著她嫣然巧笑恍若盛開的美蓉,炫惑得他心湯神馳。
她走到門口,手停在門把,「對了!鍋裡有包子,只要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我也順便做了中午的便當已經放在冰箱,晚上我再來。」說完,她翩然離去。
留下呆愣的他慢慢回神。他何德何能擁有她真摯無悔的愛?
「你們在做什麼?」劍影回到修車廠,就見到五個餓死鬼爭奪一個便當,眼熟得讓他想起他去拖車前放進微波爐加熱束西。
「吃飯!」
他們竟回答得理所當然!劍影眼瞇成一條縫,「誰允許你們?」
「小芳說可以呀!上回也是她拿了個便當給找們吃,說是她家廚媽做的。」狼吞虎嚥的阿仁空出一張嘴。
難怪有時候舒欣送來的便當會不見蹤影!一股郁氣集聚在胸口,累積成慍意,他居然因便當而動怒了!他勉強握緊拳頭控制自己的情緒。
「小芳呢?」平板的音調不露喜怒。像他做這種粗重工作需要補充更多能量,自從習慣舒欣的手藝後,他吃不慣外頭的伙食。
「嚴哥,你回來啦,我買了北平烤鴨,還有崆肉飯。」小芳提著便當,神采奕奕的走進來,渾然未覺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劍影緩緩回頭,一張沒有表情的冷峻面孔懾人心魂。
小芳也不禁吞了下口水。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以後別擅作主張。」畢竟她還小,尚處青春期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好奇心作祟,只因他對她不假辭色,在一群討好她的年輕小伙子中顯得與眾不同。
再加上她涉世未深,驕氣未退,盲目追求流行,同儕中多是雙雙對對,自然也不想落後,但在接觸的人不多的情況下,因為他特別而挑中他。
他走到一群豺狼中,探囊取物的拿回便當,已被瓜分了三分之二,算了,也只能將就。
「嚴哥,那是我們吃過……」阿仁張口結舌,不解素來淡漠的他居然也來爭食。
「嚴哥,我特地買便當給你耶。」小芳傻了眼。為什麼?她年輕貌美哪一點會輸給那平凡又臃腫的老女人?
劍影認為沒必要為自己和舒欣之間向別人解釋。
見他對她視若無睹,她忍不下這口氣,衝動的上前打掉他手中的便當,等意識到幹了什麼好事時,望入他那雙深凝著陰沉的幽瞳,仍不發一語,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意由腳丫子爬上了背脊。
劍影斂起厲目蹲下身,拾起弄翻的便當。真是糟蹋天糧!看來今天又得餓肚子了。
「你……我……我討厭你。」被人捧在手心的她何曾受過漠視的屈辱?只有他。將手上的東西用力擲向他,小芳頭也不回的跑上樓。
「嚴哥,小芳她不是故意的。」
「是呀!她年紀還小,你就讓讓她,說些好聽的話哄哄她。」
眾人的話換來劍影眼神一橫,識相閉上了嘴。要從嚴哥口中聽溫柔的甜言蜜語只怕是天方夜譚。
一大早到公司,舒欣不是上班,而是捲鋪蓋,因夏子龍下通牒令說到他公司上班可以留在台北,否則回老家。而回南部就沒辦法和劍影在一起,她最後妥協,整理簡單的行囊,有點不捨,畢竟待了半年多也學了不少經驗。
她捧著一箱雜物走到電梯前恰巧與華傑生相遇,不知他是刻意等她還是別有目的。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她保持緘默。與他保持距離這樣對雙方都好,如果當時沒有人阻撓,那他是否隨欲而妄為,其至非禮她?要是傷害造成,再多的道歉也於事無補,或許他那時只想騙騙她,也或許只是好玩……反正一切都與她無關,日後相遇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我那時只是一時昏了頭才會……算了!我們還是朋友嗎?」
舒欣流轉秋波,小心翼翼,「你是在問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何況他有前科紀錄。
華傑生左顧右盼,「這裡好像沒有別人。」他露出自以為帥氣,但在她眼中卻是無賴的笑容,「不然你以為我剛才在和空氣說話不成?」
她是將他當空氣。
叮!電梯門開了,她走進電梯。
「你的回答?」他竟也跟進電梯裡。
該死的,電梯內僅有他們兩人,誰會一大早就坐電梯下班?除了公然蹺班的他之外。
她忐忑的心因上次事件而急促鼓動,瞬也不瞬的注現電梯下降數字,心裡想若不回答他,他一定誓不罷休,早知道就讓小舅派人來接。
他單手抵著她肩後的電梯牆壁支撐,似笑非笑的眼神隱含邪惡。
叮!她如釋重負,「去問我小舅。」扔下話,她快跑出電梯猶如背後有鬼在追。
但願不要有任何見面的機會,他大概就是三姑姑所說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壞男人,得不到就是最好,不管他是有意或好玩,對她這愛情生手而言還是敬而遠之得好,她玩不起愛情遊戲,只相信忠誠堅貞的愛矢志不移,而紅嚴是她的愛,這該叫一見鍾情吧。
砰!
她腦中全是劍影的影子以至於沒注意前方。「對不起!」躬身道歉,她慌忙的蹲下身撿拾東西。
「你要不要緊?」
熟悉的清朗聲音使她緩緩抬起頭,背對晨曦的偉岸男子沉浴在一片金光中,幾乎讓她睜不開眼。
她眨了眨眼,「之靖,是你?」一剎那,她以為面前矗立的是神祇,是幻覺吧?
「我學校在附近。」梅之靖蹲下身替她撿拾雜物,觸手可及是包「靠得住」。
她臉一紅,連忙接過,「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好模!她以話轉移困窘,「你怎麼會跑到這?」她依稀記得學校是在紅姨店旁,走路也要半個時辰。
「租房子。總不好一直借住紅嚴家吧!」他還是幫忙她撿,這回是彈性褲襪。
她尷尬的搶下,好不容易撿拾乾淨,彎腰慢慢的抱起箱子站起身,突然背彼推了下,乒乓!箱子又翻倒,全數倒在梅之靖身上。
她踉蹌的持扶他站穩,「對……對不起。」好丟臉!她回頭看是何人惡意,卻又被盛氣凌人的指責砸下。
「你是什麼意思?」
「小芳,怎麼是你?」舒欣愕然。
「嚴哥是我先認識,你憑什麼跟我搶他?」
酷!正點的辣妹。梅之靖由心底吹聲口哨,表面是旁觀者清。「怎麼回事?」
好帥!小芳眼睛一亮。跟嚴哥是完全不同的典型。見他含笑凝睇她,小芳的心悸動了下,羞澀得結巴,「你……你好,我叫魯小芳。」心跳的好快,比遇上偶像明星還興奮,莫非這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你好,我叫梅之靖。」
他燦爛的笑容如艷陽般融化了小芳,發花疑的直視著他,早忘了來找舒欣的目的。
「我小舅來接我。」變成路人的舒欣不經意的瞥見自黑色轎車走下來的夏子龍。小舅還是放心不下她!
夏子龍看也不看週遭的人,接遇舒欣手中的箱子,正打算轉身之際,對陽光少年的梅之靖多看了兩眼,下意識的直覺他不是個簡單人物。
「你好!」梅之靖出聲喚住他,笑容可掬。
夏子龍眉頭微斂了下,望著舒欣。
「他是梅之靖,我的朋友。」
好英俊的男人!小芳視線自梅之靖身上移向俊美無疇的夏子龍,閃動花疑的光芒達到白熱化,心卜通卜通的劇烈跳動。各有特色,一個俊朗,一個玉樹臨風,爾個都卓然出眾,沒想到她的真命天子一下出現了兩個,到底哪一個才好?
「別隨便和陌生人交朋友。」他一成不變的冷峻聲調,低沉富磁性勾得小芳芳心大亂。
「我知道,之靖是好人。」
在欣兒眼中除非是臉上寫著壞人才叫壞人!夏子龍不由得搖頭,「走吧!上車。」
「你先走啦!我還有事。」她差點忘了不知為什麼來找她的小芳。
「夏先生,我們私下談談如何?」梅之靖笑容下有股無法言喻的魅力讓人無法拒絕。
夏子龍也想探探這神秘少年的底,為保護舒欣,他點點頭,朝車子抬了抬下顎,示意梅之靖與他一起走。
舒欣看得一頭霧水。這還是小舅第一吹如此好講話。側過頭只見小芳兩眼發直的目送車子離去,她不禁啞然。小舅的魅力還真是無遠弗屆。
「你還好吧?」舒欣低喚勉強拉回失魂的小芳。
「還……當然好嘍。」小芳差點忘了找這情敵算帳,可是剛剛兩個男人都挺不錯,比不會笑、面孔兇惡的嚴哥好太多,怎麼辦?她難以取捨!
「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的朋友、兄弟都那麼帥?」脫口而出的問話連小芳自個兒都嚇一跳。
「他是我小舅,不是我兄弟,不遇我堂表兄弟長得不差倒是真的。」花心風流個個都是箇中能手,若不帥,怎麼能成為採花蝴蝶?見多了自然不怪。
「真的?」小芳雙目閃動蠢蠢欲動的晶亮光芒,心口怦怦然。要是她能交到個大帥哥,她同學一定會羨慕死。
「我幹麼要騙你?」舒欣遲鈍的沒發覺小芳的異常,「你還沒說你找我有什麼事,是為紅嚴嗎?」只要紅嚴心中有她,她就覺得很幸福了。
「呃……也不算啦!」有那麼多帥哥,嚴哥又算什麼?小芳羞怯的絞扭著手指,「我……我除了班上同學和修車廠的同事就沒什麼朋友,你可不可以介紹你兄弟和我……」
「你是想認識我堂表兄弟?」不會吧!那些花心大少。
小芳忙不迭點頭,小臉盛滿冀盼,「只是……只是做朋友,絕無其他目的。」
只有企圖而已。
「這樣……」舒欣遲疑的沉吟,「好吧!就從台北那幾個開始,來台北那麼久我都沒機會去拜訪他們,正好你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