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學的日子,綠瑤顯得意興闌珊,整個人提不起勁來,趴在位子上。
她反常的模樣引得班上一些大小姐興起捉弄的念頭。幾個少女相互挑眉示意,態度不佳的踱至她身邊,趁她歎口氣翻身時故意碰到她的手,再裝模作樣的把手中的東西摔至地面,假裝是她撞掉的。
「啊!」尖叫聲與玻璃碎裂聲在第一時間響起。
「你完蛋了,你摔破了陳燕燕的水晶玻璃杯。」少女們在綠瑤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交相指責她。
「是我嗎?」綠瑤惶恐的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只想撿起那已經碎裂的玻璃杯,手被銳利的邊緣割得流血還不曉得住手。
「那是她爸爸從國外帶回來,名設計師設計的作品,全世界只有一百個,你這一撞,看你要怎麼賠給人家?」
綠瑤愕然的盯著滿地的碎片,嚇得不知該如何回應。她滿腦子想著,從國外帶回來的精晶,那豈不是很貴,要賠很多錢吧?
她傻愣的模樣惹得女同學們竊笑,接著有人恐嚇道:「等會兒老師來,看你怎麼辦?」
面對眾人的指責,她紅了眼眶,忐忑不安。
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懶懶的響起,「不過是一堆垃圾,還當成寶貝呢,陳燕燕,你該不會把家裡賣不出去的東西拿來學校兜售吧。」
「你胡說些什麼?這是我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精品,現在被她撞壞了。」陳燕燕想不到袁媛會插手擾亂她們的遊戲,還暗示她家有滯銷品,她生氣的反駁。
媛媛滿臉無趣的擠過她們身邊,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不期然的瞄到綠瑤手上的傷,十分不悅的繃著臉,把手帕丟到她身上,威喝的道:「擦一擦啦。」看到她那呆樣就有氣,成天只會傻愣愣的,她們不欺負她欺負誰。
要不是與哥哥約定要與她成為朋友,她才懶得理她。
這時眾人背後又響起一聲誇張的驚呼,「天啊!台灣還有欺負同學這種陋習啊!我還以為離開台灣幾年,貴族學校裡的學生應該很進步、很有水準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玩這種不成熟的把戲啊!我是不是走錯學校了?從沒看過受過教育的大小姐這麼壞心,嘿!還成群結隊,跟路上的小太妹相差無幾。」
一個生面孔探頭到這個圈子裡,其貌不揚的她,每句話都說得陳燕燕那夥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看來台灣的學生生活還是很無聊,真是太委屈你們了,我會找時間跟校長建議一下,咱們的同學快悶死了。」她聳聳肩。
媛媛聽到她的諷刺,忍不住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直嚷著,「太有趣了。」她對這個罵人不帶髒字的女孩頗有好感。
嗯,為維護一個小笨蛋而一起成為班上排擠的對象也挺不錯。
此名陌生女孩隨後在老師的介紹下揭露身份,她是剛從國外轉學回來的角仙仙。
打破玻璃杯的意外之後不了了之,卻促成班上「怪人三人組」的封號。
其實是綠瑤死命的跟著仙仙與媛媛。
有人竟為她與班上同學為敵,她怎麼說也要好好報答她們,因此有功課她來寫,有麻煩她來擋,只要她辦得到,她都會拚命去做。
* * *
星期六,綠瑤偷偷帶著書來到袁家要為媛媛補習。
「對不起,白小姐,我家小姐一早就跟裴少爺出去了。」
「可是……她……」綠瑤想起昨日媛媛還信誓旦旦說會在家裡等她來教她寫作業,不見不散。
「是綠瑤嗎?」袁韜從樓上走下來,明知故問的道:「你來找媛媛啊?」還演戲的問王媽,「王媽,請你叫媛媛下來好嗎?」
王媽怪異的提醒,「小姐跟裴少爺出去,少爺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了,王媽,你去忙你的吧。」差點就被王媽破壞,這是他與媛媛的交易,他怎麼會不清楚,他不過想藉此讓綠瑤對他卸下提防心。
他一臉抱憾,掩不住歉意道:「媛媛真是太不應該了,讓你白跑一趟,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沒有好好的管教她。她昨天也答應我要幫我整理書房的,她實在說謊成性,你千萬不要生她的氣,好不好?」
綠瑤誠心誠意的表示,「我不會生她的氣,可能她臨時跟裴大哥有事吧。」
「唉!可憐我得整理散亂一地的書,可是我還有工作要忙呀!」他哀聲歎氣,偷偷觀察她的反應。
聽他這麼說,她馬上自告奮勇,「我可以幫忙。」話一出口,她又怕自己造次,囁嚅的補上一句,「如……如果袁大哥不嫌棄的話……」
他眉開眼笑,「我求之不得呢。」
之後她被領到位於二樓的書房。
他驕傲的推開門,「我的書都在這裡。」
未踏入室內,原木的馨香迎面而來,彷彿到森林裡一樣。看到一排排的書櫃和地上一疊疊的書,她忍不住低呼,「哇!好像個圖書館喔,每本書你都看過嗎?」
做人不可以太炫耀——這種話他從來不當回事,不過他還是佯裝謙虛的道:「當然!其實這不算什麼,我們以前搬家時,丟掉的書更多,剩下的這些都是精華,每一本幾乎可以買下一輛車。」他沒騙人,只是那些書都鎖在後面的櫃子裡,這些不過是幌子。
「你好厲害喔,比我哥還愛看書耶。」
普通百姓怎比得上他,這番恭維聽得他滿意極了。
「袁大哥,我要怎麼幫你啊?」
「一本一本,分門別類的放好。」等等,這好像真的太困難了。對了!「就照每一國的國別分類吧。」
她是很樂意幫他啦,「可是都是些原文書,我根本看不懂。」
「那邊有各國字典,你可以查啊,再不懂可以問我,我就在那邊看公文,不過我會很忙、很忙,這些就拜託你了。」不容她多說,他很快的坐在桌前,旁若無人的看起公文來。
綠瑤望著堆積如山的書,無力的坐下。
袁韜透過文件的縫隙,看著她認命的動手整理。
一個高中女學生,怎麼可能分得清德文與瑞典文的差別呢?更別說那堆書是專業書籍,可能她這輩子見都沒見過。這當然是他特別找來刁難她的。
啊!天氣真好!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微風輕搖著絲質的白窗簾,一下一下的緩緩搖擺,催人入夢。
他以手背遮眼,瞇眼看到她跪坐在桃木地板上,深咖啡色的光潔地板映照出她的身影,兩條辮子垂掛在胸前。成堆似山的書團團把她圍成一圖,她嬌小的身影幾乎要被書海淹沒了。
她專注的翻著字典,奮力的想找出心中想要的答案,棘手的問題逼得她額頭冒出一層薄汗,而他是那麼優閒的在這兒品茗,享受人生,想到此,他的內心就充滿無限的滿足感。
要是文傑看到他的作為定會罵他心理不正常,不過怎能怪他呢?他身不由己啊!要不是爸媽從小把他出醜的照片到處發送,且三不五時在親戚、友人間散播他的糗事,造成他性格扭曲,他就不用藉由捉弄別人來彌補充滿恥辱的童年。
唯有跟這種天生愚蠢的人在一起,他才能感到莫名的安心啊!
這種心酸血淚史,只有他她跟妹妹能相互慰藉。
妹妹的任性、高傲,也是因為小時候過於可愛,被爸媽抱著到處炫耀,結果被那些外人揉捏、逗弄,常常出一趟門,身上總會有紅腫淤青,最後終於導致性格丕變,不好相處。
嗚……誰能怪他們兄妹?要怪就怪那對遠走高飛移民美國的雙親,他們才是始作俑者。
這還不打緊,他所受的屈辱終於在高中時爆發,父母親竟然拿自己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給他心儀的女孩看。
他失眠一個月後,終於找上心理醫師。
他沒發瘋簡直是祖上有德,自此他拚命的打工,在出國留學前花了近一百萬元,買回被不肖父母分發的裸照,更偷回底片,和那些父母「珍藏」的錄影帶一併燒燬,否則他現在不可能堂堂正正的在台灣立足。
不過傷害已經造成,無法磨滅,想到傷心事,他就忍不住拉起衣角拭淚。
驀地,柔軟的觸感輕撫過他的臉。
他猛然的握住,張開眼才發現竟是綠瑤的手。
「你幹什麼?」他比她更惶惑。喝!這小笨蛋,何時跑到他面前,他竟然毫無所察,還是自己對她太放心了?
她吞吞吐吐,「袁大哥,你在哭啊?我在整理書時,聽到好像小狗的哭聲,後來才發現是你發出聲音,以為你作惡夢,所以……所以才來看看。」誰料得到,那低嗚的聲音竟從袁大哥嘴中傳出。他額頭還直冒冷汗,一臉痛苦,她覺得可憐,才想幫他擦擦汗。
想不到自己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還夢到童年。他摸摸自己的臉,還真有淚水。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看看他的父母把他折磨成什麼樣於,窘態還被小笨蛋看到,瞧她還一臉同情。
竟然被她同情?可惡!他惱羞成怒,決定更要好好加倍的「疼愛」她。反正她也不會反抗。
他站起身,命令道:「去除草!」
「啊?」現在又是什麼樣的情況?她正在整理書啊……
「走!」
不容許她反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扯到樓下,走至屋外,抵達放置工具的倉庫後,他找出一把鐮刀,又翻出一頂夏威夷寬帽,一併交到她手上。
「這……」
袁韜不可理喻的威喝,「把後花園的草全除乾淨!」
在他滅迫的目光下,她乖乖的拿起鐮刀,戴起大圓帽,怯怯的蹲下,一手握著草,一手笨拙的揮動鐮刀,割下幾根稀疏的草。
「繼續啊!」他不留情的催促道。
綠瑤硬著頭繼續割草,原本整齊的草坪突然禿了一塊,十分怪異。
等她再抬起頭來,袁韜已經不見了。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啊?怎麼原本好好的袁大哥,突然性情大變,兇惡的把她帶到這裡除草?是不是她錯說什麼話,還是錯做什麼事,惹得他不高興,所以這麼處罰她?
她彷徨無措的蹲在地上,內心揣想著各種情況。
既然答應要幫袁大哥的忙,那不管是整理書或割草,她都應該努力去做,不該有第二句話才是,說不定他真的很想看到這片草坪除乾淨呢!
既然如此,她還是乖乖的把這件事做好吧!她任勞任怨的繼續手上的工作。
二樓的書房裡,袁韜躲在窗簾後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的身影,賣力的除草。他雕像般的臉龐微微放鬆,嘴角的微笑慢慢擴散開來,直至無法閉合,笑到胃都快抽筋了。
普通人絕對不會任由人驅使,她要不是乖過頭奴性太重,就是她真是個笨蛋。
在他二十六歲的生涯中,從沒遇過如此少根筋的傢伙,簡直單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嗯!這種能紓解他壓力的傢伙,怎麼可以輕易放過呢?
待會兒再對她好,她肯定馬上忘掉他今天的反常了。
呵呵呵!
* * *
從下午兩點到五點,直到夕陽餘暉映照在她身上,之後周圍漸漸陰暗,綠瑤才站起身來,「哎喲!」四肢竟然不能活動自如,酸軟無比,再看看手錶,都快晚上了。
可是她草還未除完呢!
況且沒跟媽媽說不回家吃晚餐,她該打個電話回家說會晚點回去才行。
只是力不從心,腳使不出一點力移動,膝蓋還抖個不停,連跨出一步都是問題。
「怎麼啦?」體貼的嗓音適時響起。
綠瑤抬頭一看,正是笑得一臉溫柔的袁韜,眼睛都瞇起來了,那是和善到令人心底發毛的微笑。
綠瑤被他這樣的表現給駭著,跳到旁邊,整個人頓時縮成一團,不顧腿的酸痛。
「你瞧你,彷彿見鬼了。」
「你……你不生氣啊?」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訝異的瞪大眼。
她小心翼翼的探問,「可是你……你不是生氣才罰我除草?」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你這麼討人喜歡,何況媛媛的同學也算是我妹妹,我把你當親妹妹般看待,除草的事純粹是一場誤會,你不會怪我吧?」他更進一步的握住她沾滿泥土的手。
是嗎?可是當時他臉色大變,恐怖至極,不像是待她如親人的大哥哥啊。
「來,吃晚飯吧!來呀!」不容她抗拒,他很快把她帶到屋裡。
此時媛媛早已回家,與裴文傑雙雙對對的坐在客廳裡剝橘子吃。
一看見綠瑤,裴文傑驚訝的道:「綠瑤,你來找媛媛嗎?咦,怎麼弄成這樣?跌倒了嗎?要不要擦擦藥?媛媛,同學來了,不好好招待人家,還坐著啊。」
「不用、不用。」他體貼的關懷讓她十分感激,她趕緊笑道。「不好意思,借我盥洗室梳洗一下。」
不發一語的媛媛,瞥見綠瑤進盥洗室後,事不關己的冷笑,「她是哥哥的客人,才不是我的呢。」
「嗯?」裴文傑看出袁家兄妹交換不尋常的眼神,嗅到一絲絲陰謀氣味,「你們在玩什麼把戲?」自小與這對惡魔兄妹為友,他瞭解他們可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善良,骨子裡都流著殘酷的血液。
一聽到他質疑,袁韜摸鼻子聳肩,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裴文傑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歎一口氣,與媛媛談條件,「你告訴我個中緣由的話,我下星期都是你的,如何?」
袁韜指著他罵道:「喂!你賣身啊?媛媛,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不准說!」
聽到裴文傑一星期都是她的,媛媛兩眼發光,哪顧得了什麼道義,「就這麼說定了。其實是我哥要我每個星期拐她來家裡。哥哥認為她的反應很棒,所以他用你的行程和我把綠瑤拐來作交換。」
「你又在玩整人遊戲了?」
「個人興趣!你別插手啊。」袁韜悻悻然的警告。
裴文傑翻眼,「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別老是拿別人開玩笑,小心惡有惡報,天收你啊!」
「怎麼怪我呢?」袁韜毫不慚愧的辯白,「你要是玩過,就曉得她是多好騙的人,令人愛不釋手。今天我要她幫我除草,一整個下午她蹲在那兒,什麼話都不敢說,笑死了。我隨便幾句,她馬上服服帖帖的。」
「哈哈……哥哥,你壞死了。」媛媛拍手大笑。「她在班上也是耶。任何人要求,她都答應,濫好人一個,不會拒絕別人。」
「是羅!我要讓她學乖點,讓她知道,世界上有好多壞人的。我可是好心,多磨練一下,她以後才會懂得防範。你瞧媛媛,她多精靈,不愧是我袁韜的妹妹。」
「謝謝誇獎!」媛媛煞有其事,站起來提著裙擺鞠躬接受讚美。
裴文傑看著這對泯滅天良的惡魔兄妹,一搭一唱嘲笑他人的善良,深感無奈。
突然他瞥見客廳角落一抹白色身影忽然離去。
糟糕!該不會正好被綠瑤聽見吧?
那對當事人可真是難以承受的屈辱。
趁著這對兄妹忝不知恥互相褒獎彼此時,他藉故離開,到盥洗室找綠瑤。
果然,他發現綠瑤對著鏡子發呆,白皙的臉被冬陽曬得紅通通的,鼻頭微紅,不知是哭過還是同樣被曬的。
「呃……你聽見他們說的話了?」
「嗯。」她落寞的回答,從鏡子裡看到裴文傑一臉擔心。
要命!他在心中臭罵那對無惡不做的兄妹,這麼善良的人也要戲弄。他要怎麼安慰這位心靈受傷的女孩呢?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我是真的想跟媛媛做朋友,也把袁大哥當成自己的哥哥一樣尊敬。是我哪裡做錯了嗎?」她十分自責,頹喪至極,抬不起頭來。
不行!社會夠烏煙瘴氣了,這麼善良的人,不該有惡報。裴文傑窮詞,絞盡腦汁也要找出藉口圓那對兄妹的惡,讓綠瑤釋懷。
他硬著頭皮,昧著良心道:「其實他們是有苦衷的……」
「啊?苦衷?」綠瑤猛然仰頭,驚訝的看著他,圓滾滾的大眼充滿疑問。
太純潔了,像嬰兒般澄淨,滿臉無辜……攝影師的職業病發作,他發現綠瑤是塊璞玉,且與公司當紅的偶像模特兒有幾分相似。
「他們有什麼苦衷啊?」她追問。
差點忘了正事,裴文傑趕緊解釋,「他們從小受了父母的精神虐待,而導致人格不健全,對人充滿抗拒的心理。他們不信任任何人,待人處事也拙劣,看看媛媛你就曉得,她應該沒什麼朋友對吧?」
「是啊,她在班上很孤立。」同她一樣。
他暗中鬆了一口氣,馬上接口,「對羅!她不是故意的,她無法敞開心胸與人面對面交往,付出真心。袁韜就更不用說了,他自小在父母的壓迫下,整個人都扭曲了,除了我,他沒別的知心朋友,大家都為了他的錢而接近他,很可憐對吧?所以你一點錯也沒有。這種性格殘障的人,做事都很混帳,不考慮別人,別與他們一般見識,好嗎?」為她將來著想,還是把她嚇跑好了,免得被傷得更深。
「好可憐喔!」綠瑤同情的低喃。
裴文傑越說越慷慨激昂,把它當成一場演說,「所以啊!絕對不會有人想與他們做朋友的,他們不會接受。我馬上幫助你離開,以後見到袁家兄妹,有多遠走多遠,絕對不要靠近他們五公尺之內,知道嗎?」他諄諄告誡著她。
想不到——
「不,我要與他們做朋友,開導他們,讓他們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人願意對他們付出友情。」
「因此……」正想繼續說下去的裴文傑登時愣住,再一次求證,「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綠瑤一臉堅毅,聖潔無比的道:「我說,他們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沒有人願意接受他們的缺點,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對人產生排斥,只要我讓他們明白我的真心,他們就會相信其實世界是很美好的。」
「啥?」他沒聽錯吧!
綠瑤的個性是,只要一下定決心,就非完成不可,擇善固執,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不是的,你想得太簡單了,他們是很壞的人喔。」他惡形惡狀的伸出手嚇她。
「人之初,性本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我不救他們,誰救他們?我要改變他們的想法,幫助他們,撫慰他們。」沒錯,如此才是真正的朋友。
裴文傑皺眉閉眼,雙手揉著太陽穴。
世界是很奇妙的,什麼個性的人都有,他只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悲的是,他終於願意相信袁韜的話,任何人看到綠瑤的反應,都會想欺負她而毫無罪惡感。
既然她有耶穌基督犧牲奉獻的情操,就隨她去吧!願上帝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