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真的嚇到她了!
「瞧你拿刀的架式挺嚇人的,我不會突然餓虎撲羊的撲過去,我以人格保證,好嗎?將刀放下,我只不過是想跟你聊聊,拉近兩人的距離。」他柔緩的嗓音低喃哄勸著眼前全身充滿戰鬥精神的小刺蝟。
「我不想跟你走得太近。」一語雙關,靳珞再次將拒絕表現得明明白白。
這會兒,他的人格還值得她信嗎?她若聰明、有腦子,今天就不該笨笨的上了他的車。
「阿珞……」挫敗的垂下肩,宋江桀再度試圖接近她。
想也不想的,她將水果刀緊緊握在手上,尖銳的刀刃筆直的向他胸膛。
「我警告你,別再來煩我了,行不行?我真的快受不了你的纏功了。」將手中的尖刀往大門比了比,「讓開,我要離開這裡。」
「為什麼你那麼厭惡我?」對她的冷嘲熱諷及拒絕,他該早已習以為常的。可是,他的情緒依然湧著波動,他的心,依然會覺得痛。
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成為這類對女人死纏爛打的其中一分子,宋江桀打心底痛恨著這份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不管是何種因素讓他這麼不開心,或許,是那種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稀奇心態,也或許是有些些奇怪且揪不出原因的因素作祟,他完全沒心思去探究這麼許多或許,至此,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就是滅不了心坎裡那份想要跟她親近的念頭。
「要我講幾千幾百遍?我對你沒興趣,你是聽進耳朵裡了沒?你的人、你的心、你的錢、你的一切我都沒興趣。」氣死人了,他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哪,她都已經講得這麼白了,他還不想放棄?
「可是,我對你真的很有興趣。」宋江桀講的也很坦白。
「你……」
「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逃開我的糾纏。」不假思索的,他脫口而出。
豬八戒!靳珞氣死了他的斬釘截鐵,揮動在兩人之間的鋒利刀刃一點也沒將他的氣勢壓弱,心底的惶然卻是驀然加劇,忽地不知打哪兒竄起一股勇氣,她企圖奪門而出。
瞧出了她的動作,宋江桀有些急了,想也不想的,他整個人擋在她前面,雙手急切的攫住她的手臂。
「小珞,聽我說……」
「煩死人了,我沒興趣聽你說任何鬼話。」閃了一下、二下、三下,仍避不開他那雙如影隨形的手,靳珞惱了。「你讓不讓開?」
「不讓。」教他怎麼讓呢?
猛地一窒,澎湃洶湧的怒火完全襲上胸口,忿忿的以臂擋去他的箝制,握刀的手倏然揚起,狠狠的朝他身上揮去。
說真格的,火到極點的靳珞壓根就忘了她手上緊握著的是尖銳的水果刀,她只不過是存心往他胸口捶個幾拳,消消怒火罷了,真的!就像是掄起了拳頭般,她的手用力的死握著拳,哪還會注意到拳頭中心圈著把刀柄。
可是,宋江桀從頭到尾可都沒忘過它的存在。
瞧見那把刀尖筆直的朝自個兒胸口落下,腦子裡迅速閃過一絲計較,不閃不避的,他暗地鬆開力氣,任由靳珞使盡力氣的將刀往他身上直刺而入。
刀刃直入他的胸膛,只餘搖晃晃的柄端挑弄著她的駭然!
「唔……」幾秒的麻痺後,熱辣的刺痛開始打他的胸口向四周漫了出來。
聽到那聲悶哼,靳珞忽地愣住了,眨了眨眼,隔了好幾秒,她才領悟到自己做了什麼事。瞪著凸出在襯衫上的刀柄,她完全傻了眼,直至鮮紅的液體絲絲滲過刀身湧滲在衣裳……她才驀地刷白了臉,胸口有股氣在翻滾。
靳珞狠狠的吸了口氣,緊咬住唇,抑住愈冒愈兇猛愈狂烈的驚駭與不敢置信。
好——好——好——想吐!
「我……」呆呆的瞪著那把刀,還有刺目的鮮血,她說不出話來。
「親愛……的小……乖……我知道你要……說……抱歉……可是……能……不能先送我……到醫院……」
被他輕喃的呻吟勾回了將近一半的神智,靳珞鐵青著臉,慌亂的心思迅速的思忖著現在叫救護車鐵定是來不及,如今之計,只得她開車送他去醫院。
「你……要幹什麼?」感覺到她的手在身上撫觸,宋江桀憋著氣問。
該死,他的胸口開始抽痛,而且是逐漸加劇,可她……究竟該死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就算是痛得快暈過去了,隔著薄薄的布料,他也可以感覺到那雙移動在身上的小手,微微的顫動更要命的燃了起火苗,順著她粗率卻急迫的撫摸一路燃著慾望,憋著氣,宋江桀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倏然緊繃,那可絕對無關胸口的那地把刀。
「小乖,你不覺得不是時候嗎?」半惱半怨的擠著氣,他試圖撥開她的手。
知道她對他的身體沒興趣,可是這種非常時期,她有必要傷他傷得這麼徹底嗎?
「幹什麼?你以為我要強暴你呀?」不用問,靳珞也知道他的腦袋裡在想什麼污穢念頭。
若不是此刻的時況特殊,她鐵定是一腳踢得他暈頭轉向,但是,他現在可暈不得,怕一暈,就……完了!
「那你……在……」
「你的車鑰匙呢?」不等他結巴完,靳珞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
哦,原來是……悵然失笑中帶了些失望,微喘了口氣,宋江桀待氣息稍平,終於告訴她答案。
「在褲袋裡。」
豬八戒,哪裡不好放,偏喜歡放褲袋。磨著牙床,靳珞的眼瞇起,熊熊的惱怒蘊滿眼裡,她就怕在鑰匙是放在他褲袋裡,那裡靠近,呃,那個地方,萬一,若一個不小心的移錯方向,豈不是髒了她的手!
幸好眼迷頭暈的宋江桀沒有瞧出她臉上的一陣惱、一陣怨,細喘幾聲,不禁納悶起她的遲疑來了。
「左……邊的……口袋……」
要命,她剛剛就有看到那裡鼓鼓的,原以為是……猛地一陣潮紅襲臉,但眼眸稍一流轉,驚見他喘息趨於細瑣且急促,再加上那張俊臉的血色消逝的迅速,不禁驀然抽了口氣,冰冷打顫的手飛快的在他身上搜尋,靳珞在他的褲袋掏出車鑰匙時,眼眶已然垂掛起淚珠兒。
怎麼辦?她殺人了?她竟然殺了他……
「你……還好吧?」千千萬萬不能死呵,她念的是法、學的是法,這類過失殺人的案件雖然判刑不高,可是,她的一輩子也毀了。
盡其一生,她想當名出色的女律師呢,她不能毀在宋江桀這種花花公子手上。
「千萬撐住,千萬……阿……阿桀?你別死呀!」
「應該……死不了啦!」縱使是熱痛絞心,他猶不忘安慰她。「別擔心。」渾然未察的是,她蒼白的臉色更讓他揪心哪!
她終於肯叫他的名字了,雖是在昏醒中浮沉,宋江桀仍將她的話聽進耳裡。不自覺的,泛白的唇畔綻了朵關懷的笑容。
她,終於是叫了他的名,真好聽。
「要我怎麼不擔心呢,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得去吃免費的公家飯了耶,為你這種花花公子實在是很不值……」嘀咕著低喃,偶爾投了幾眼挾著怨恨與憂忡的眸光射向他的臉,卻倏然發覺,他的臉色開始幻變著鐵青與淺淺的黑色了。
媽呀,別真的是出人命了!
「喂,喂,喂喂喂?宋江桀?」拍了拍他鐵青的頰,沒得到該有的反應,靳珞更是慌了手腳。「宋江桀?阿桀?阿桀?」這輩子她還不曾親眼見過死人,別現在讓她開例呀,「阿桀?」聲音已然是抖起了憂心忡忡的哽咽。
「唔?」
聲音不大,微稍微起伏的呼吸律動總算是讓靳珞吞下了胸口的抽搐。
半拖半扶的,終於是將宋江桀給塞進了車裡,砰一聲,車門闔上的聲響稍稍震醒了陷於昏迷的他。茫然的望著倉皇不安坐在駕駛座上的慌張小女人,已然重拾空白神智的腦子驀然捉到一絲想法。
「小乖,你會開車?」瞧她忙亂無措的樣子,儘管是再幾秒就鐵定又會暈死過去,宋江桀的心裡還是泛起了不妥。
「會呀!」瞟了臉色已然自慘白跨向鐵青的他,一滴淚珠滾落她的頰,襯著沒有血色的肌膚,更顯晶瑩剔透。「不過,自考試後就不曾碰過方向盤。」完蛋了,他看起來快死了。
哦……自考試後?他似乎沒有聽到確定的答案。
「有拿到駕照嗎?」他傻愣愣的盯著沁在下領的那顆水滴,發麻、發冷、發顫的心狠狠的刺起新添的熱燙痛楚。
她哭了!他的心中有著喜悅,但竟也有著不捨,他寧願看她凶巴巴的俏模樣,也不願見她被駭怕的恐懼給垂下了淚。
「呃……」吸了吸鼻子,她探長脖子眺望著左右前後的路況。
「有沒有?」茫茫然的陷入了空渺的無感世界,可他的腦子卻仍緊捉著這個問題不放。
在拼了老命踩下油門的前一秒鐘,靳珞朝他綻出了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沒有!」
幾乎是同時,宋江桀暈死過去了。
靳家五口,難得全部到齊了。
除了靳珞外,其他四個人紛紛落座在客廳四處,一人霸著一張能坐人、躺人的沙發,有意無意的罰她站著聆聽審訊。
而靳珞呢,無精打彩的斜倚著酒櫃,垂著肩、糾著眉,望望這個、瞧瞧那個,然後開始剝咬起手指頭的硬皮來了。
唔,好幾天沒修剪指甲邊的硬皮了,瞧,都厚厚的一層……
「阿珞,真是你做的?」終於,靳本正開了口。
廢話,若老爸沒聽到這椿好事是她靳珞犯下的傳言,也不會漏夜趕回來,不是嗎?還明知故問。
懶得吭氣,靳珞點點頭,用力的扯了塊死皮,隱約一陣細微的刺痛,她惱火的瞪著指甲邊邊細滲的微紅。
豬八戒,被自己扯破了皮了啦!
「為什麼?」
要她怎麼解釋呢?靳珞實在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大概悟到了些什麼,靳冬沒有吭氣,僅拿一雙泛著憂慮的眼審視著她。年紀尚輕但向來就浪漫至極的靳穗,則自始至終都沒稍斂過半絲眼底的驚悚,實在不解向來個性直爽的三姊竟然會成了個殺人犯!殺人犯耶!好恐怖哦。
而靳姬呢,從頭到尾,不住的打口裡發出驚歎聲,投向她的眼神滿是佩服,偶爾,才會有點良心的滲了那麼一點點的不甚贊同,殺人嘛,再怎麼樣都是一種殘忍的行為!
細細的環視著三個女兒的反應,待重新盯上女主角不以為意的無奈樣,靳本正又想哭了。
「他是怎麼惹到了你?」幸好人家宋先生寬宏大量不予追究,要不然,寶貝女兒的一生不就毀了!
嗚……靳本正的心裡開始灑起淚水。
靳珞還是沉默以對。
「阿珞,爸爸是怎麼教你的,一切以和為貴,凡事都得講道理的,為什麼動不動就卯起肝火動粗?你究竟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女孩家呀?」從小到大,阿珞開扁的次數多得數不清,可是,都已經是即將要自大學畢業的大女生了,還這麼衝動,先前都只是動動拳頭、揚揚腳什麼的,他尚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沒看見,可這次竟然拿起刀子砍人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呀!
她娘懷她時,究竟是拿什麼東西進補?興奮劑?
「阿珞,你倒是說句話呀!」從頭到尾就只聽他唱獨腳戲,她不接話,他這個做人父親的要怎麼數落下去?
終於,在著磨了幾分鐘後,靳珞的視線自指頭的硬皮移動,直視著靳本正的眼。
「他活該。」
這……這……這是什麼解釋?
「唉。」未語,靳本正就長長的歎了口氣,「阿珞,老爸都知道你一向就不喜歡男人,可是,也犯不著隨便去找個男人下毒手吧!」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撂下一句他活該,若讓受害者聽到,鐵定不會輕易放她甘休!
「老爸,你明明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就因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才希望從你口中知道最正確的消息。」為了這件事,他可是馬不停蹄的打高雄趕回來的,「況且,你也真是的,誰不好惹,跑去惹上宋先生那麼一號大人物。」
有錢人比比皆是,帥哥也是滿街都可兜出一大票,可是,像宋江桀那麼長袖善舞的花心公子就不多了,原以為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唉!
私下裡,他曾打聽過這個宋江桀的事,若他真是對阿珞有意,他倒是不拒絕像他這號人物來當自個兒的女婿。當然,先決條件就是,他得玩真的!
「拜託你好不好老爸,搞清楚一點,是那個姓宋的傢伙死纏爛打的煩我,我哪會那麼沒有眼光呀!」
「啊,你對人家一點意思都沒有哦?」他的口氣有點失望。
對寶貝女兒傳出這麼風風雨雨的花邊新聞,靳木正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哪。
喜的是,敢情有人卯上了他的寶貝女兒!憂的是……唉,看情形,寶貝女兒相當的不屑人家。
「爸!」
除了靜靜窩在沙發裡開始任思緒雲遊四方的靳穗,靳家的女性全都抗議出聲。
瞧瞧這個,望望那個,靳本正有些不解。
「怎麼,你們不喜歡這個宋江桀?」不太可能吧,聽陳老說,宋江桀這個年輕小伙子不但長得俊俏,嘴皮子也滑溜得像蜜似的,相當討人欣賞,而且輕易就能擄獲女孩子芳心,怎麼自家女兒全部不看好他?
「他太花了。」靳冬的眉心豎了幾條粗紋。
「那個男人聽說有一大籮筐的女朋友耶!」靳姬打一聽到這八卦消息,心裡就只憂掛著一件事,若八卦屬實,妹妹能不能永遠佔著上風處?
「不屑。」靳珞最直截了當了。
再度瞧瞧這個、望望那個,靳本正不但歎起氣來,連眼眶都偷偷的染了個酸澀的微紅。
老天爺,她們的答案最好是只針對那個姓宋的小伙子,若是針對全世界的男人,那他抱孫的願望……不就真成了遺願了!
「唉,你們這幾個孩子……唉,我懶得說你們,老爸年紀大了,也管不動你們了,可是,阿珞,不管再怎麼說,畢竟他是傷在你的手裡,找個時間去看看人家嘛!」靳本正的口吻相當相當的公平且和緩。
他清楚得很,家裡四個女兒全部是一個性子,全都吃軟不吃硬,天生一副軟心肝,對付她們得動之以情才行,來硬的,不搞得玉石俱焚絕不收兵!
聽了老爸的話,靳珞滿臉的為難。
要她去探視那傢伙?坦白說,她不是不肯,她是……嘖,該拿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呢?
瞧出了她的為難,靳本正再接再勵。「明天找個時間去醫院瞧瞧人家吧,記得要帶束花去,到底,人家跟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你都已經捅了他一刀,什麼氣也都該消了,不是嗎?」會為難,這就代表了她的不屑開始鬆動了。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暗暗的在心裡給自己打著氣,靳本正的臉色開始轉晴了。
上回到高雄時,阿水的老婆將他拉到一旁,喜孜孜的說她前些日子替他們靳家卜了個卦,卦象上顯示靳家這一、兩年一定會有喜事,當下讓他樂得說不出話來。
喜事!他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嘖,若老三阿珞真是那個拔得頭籌的新娘子,他倒是不怎麼反對。
畢竟,令他擔憂女兒終究會嫁不出去的榜首位置,是由阿珞這男人婆穩穩的佔據了好幾年,若她真能替自己覓得一份幸福,也足以讓他欣慰好一段時間,更別提可能會有的骨牌效應。
想到當女兒們接二連三的被別的男人給拐跑了……嗚,靳本正的眼眶又紅了。
靳珞確實是聽老爸的話,第二天中午就乖乖的跑到醫院去了,只是,她沒順便帶束花。
那傢伙都撿回來一條命了,送花幹麼?只不過是白白浪費鈔票罷了。反正,那個花心大少的病房裡該不欠她送的這束花吧!
愧疚歸愧疚,人也在病房外徘徊了好幾分鐘,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去敲敲那扇門板。儘管門是虛掩的,也儘管只要她湊近一些,就能瞧到那個病床上的傢伙,更儘管是有第三人在裡頭,她若一出場,他人就該明瞭她是特意捺著愧疚上門致歉的,從此該是互不相欠了,但……見到了他,她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那個時候將話說得這麼絕,又拿刀刺他,靳珞實在是很想趁這個機會跟他一了百了撇清關係,從此到老死都不相往來。可是,他憑什麼挨她這一刀?心裡頭的天秤開始抓斤減兩的運作了起來。
就算他真對她有興趣吧!也罪不致死呀,頂多,她不理他就是了,犯得著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嗎?雖然她也是無心中所鑄下的大錯,但,她已經成年了,該保有清晰的理智才對的。
老爸的話沒錯,左思右想,似乎真是她不對了。
正猶豫著,手再度緩緩的揚起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的名字夾在隱約傳來的談話聲。
他們幹麼好端端的提到她?納悶的停住動作,靳珞難能可貴的好奇心萌出嫩芽來。
肯定在編派她的不是,鐵定的,就說嘛,有誰會憑白無故的挨了一刀,卻半句氣憤都不吭聲?
「阿桀,你為什麼不對她提出控訴?」一個男人的聲音,渾厚低緩,很成熟、很好聽,但,惹靳珞很不悅。
豬八戒,竟敢趁當事人之一不在場,教唆挑釁另一位當事人重燃戰火!
「我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宋江桀的回答快而敏捷。
嗯,宋江桀這花心大少還算有良心,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的話,由耳朵鑽進心坎兒裡,靳珞聽得很受用。歪著腦袋,她乾脆將身體斜靠在門柱邊的牆壁,特意將耳朵拉得長長的。
橫豎下午沒事情,就聽聽男人們都在嘴碎些什麼!
「但人家不見得領情哪!」對他的寬宏大量,教唆音似乎是相當的不以為然。
我領不領情你又知道?臭痞子、大嘴巴,閒閒沒事做跑來這裡中傷我的名譽!靳珞皺眉想。
「阿珞終究會瞭解我對她的心意的,況且,她又不是故意的,阿珞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毒娘子。」反映在門板的黑影動了動,似乎竊聽者的情緒被他的肺腑之言給挑了起來,宋江桀在心裡暗笑著。幾分鐘前,他才留意到那個黑影的存在,但卻不動聲色的任由石德漢挑起有關靳珞的話題。
那個黑影應該是猶豫著要不要進來的靳珞吧?他這麼猜想著。
「失手傷了我,她的心裡應該也很難過。」他存心說給站在門外的神秘客聽的。
難過是不會啦,可是,愧疚感倒是真的滿濃的,腦海中回應著他的話,靳珞打心底更加同情起無辜的宋江桀來了。
他會喜歡她雖讓她覺得意外,可是,或許,她真是該死的對了他的眼。
「看來,你真的是很喜歡她。」像是通上了電波,臭痞子說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曾看過我對哪個女人這麼盡心盡力的傾力追求呀?」宋江桀臉不紅氣不喘的承認聽在有心人耳裡相當的中聽。
門裡門外,兩張臉孔同時浮現一抹淺淺的釋然。
她還是來了,宋江桀頗覺得欣慰。等著瞧好了,靳珞,我會讓你對我更有心的,他在心裡暗許承諾。
當然,站在門外當FBI的靳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逮到,心裡迴盪著他方才對朋友說的話,不知怎的,她察覺自己的唇角竟不聽使喚的往上勾揚。
嘖,這該是男人用來釣女人的手段之一吧?難怪女人們全都愛聽甜言蜜語,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還真會將一顆猝不及防的寂寞芳心給電麻了。暗暗的打心頭嗤著不齒,可是唇畔的笑容卻不由自主的綻得更開了。
忽地瞧見了走廊盡頭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有個裝扮時髦的女人正跨出來,懷裡捧著一大束會壓死人的漂亮花兒……八成是探望裡頭這個命長的傢伙。
唷,他還真是幸福哪!顰著眉,靳珞迅速挺直斜靠在牆壁的身子,二話不說的迎面踱去。
既然確定他死不了,她也該走人了。
在與渾身灑滿了香水的美女錯身而過時,不由自主的,靳珞突然發覺跟前捧著束花的女人相當的刺眼。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就是完完全全感受到心中那股不舒服。
「你真以為靳珞會先低頭?」對宋江桀的自信,石德漢頗不以為然。
聽說靳家的女人雖然個性不盡相同,但個個都相當的執拗,他就認識其中一個,靳穗——他的小小學妹。年紀輕輕卻才華洋溢的小才女一名,柔順性子常讓人以為沒什麼脾氣,但在摸清了她的個性後才知道,她固執得像頭牛!
「她會的。」嘴角噙著自滿,宋江桀凝望著門板的回影,伊人方才停駐的黑影漸漸的縮小。「她終究是我的。」
「你這次玩真的?」
「什麼玩真的?」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他神態輕鬆自若的迎望著石德漢。「我不懂你的意思。」
「對靳珞,你是抱著有始有終的態度?甚至,可能會論及婚嫁?」雖然不認識靳珞,也無關她是靳穗的姊姊,不管阿桀的對象是誰,他都希望他找上的遊戲對手是個旗鼓相當的角色。
感情這玩意兒若一個搞不好,很傷人的,瞧,阿桀不就傷在女人的手裡了,再玩下去,說不定就會死人了。
「呵,你開什麼玩笑?談個戀愛就要結婚?那我不早娶了幾百個女人了!」嗤了聲,在好友不甚贊同的凝視下,宋江桀再度斬釘截鐵的重申他的立場。「對我來說,結婚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絕不可能。」
「那靳珞?」
「目前,她完全擄獲了我的專注。」聳了聳肩,宋江桀講得相當的坦白,「但誰都休想冠上宋太太的名,就算是她。」
石德漢的臉沉了下來。「換個人玩。」
「為什麼?」如果不是對小珞很有感覺,他也不會花費那麼大的心思投注在她身上。
「因為靳珞不是個玩得起你的遊戲那種人。阿桀,相信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是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真是抱著這種心態追求她,我勸你還是別再玩下去。」若沒記錯,他曾聽小穗提及,她家的三姊個性相當的獨立,獨立到幾近傾向於……同性戀。
而不提阿桀的男性魅力,光就以他超人一等的意志力來論,具爆發力是相當驚人的。若真讓他卯足了勁的專注在追求靳珞這件事上,雖說鹿死誰手尚不知,但能確定的是,輸的那個人會相當的淒慘。
「很難。」遺憾的搖搖頭,宋江桀半是無奈半是苦笑的歎了聲。「你相信嗎?明知道這個遊戲對手選錯人,但就是很難收回手。」
「怎麼會……」
驀然被人推開的房門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一大束的燦爛鮮花,一襲火紅的緊身洋裝裡著一副會讓人慾火噴張的嬌嬈身子,蹬著雙高足九寸的細跟鞋子,來人迅速的掃進病房,妝點得相當怡人的漂亮臉孔上滿是不捨。
「阿桀,你還好吧?」
天天都有你們這群美人探視,他還會不好嗎?翻了翻白眼,石德漢朝笑得很恰到好處的宋江桀擺擺手,要跨出房門時,漫不經心的自眼角瞥到美女的身子正俯向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天祐阿桀!默默的在心底浮上這麼一句祈禱,石德漢不禁替他歎起氣來了。阿桀會需要祝福的,不知為何,他就是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