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呼,靳原跟靳穗同時走向她,「太好了,駱大哥已經開口跟你求婚了呀?」
「不是駱大哥。」靳冬朝她們微微晃動手指頭,儘管是已經睡去了大半個上午,不過還是有不少余留的酒精在她腦子裡作怪,震啊震地,每說一個字,她的頭就痛一次。
「什麼?」靳原性急地先吼出口。
「我要嫁的人不是駱大哥。」大姊有必要用那麼大音量說話嗎?頭好痛。
「那,駱大哥呢?」姊妹倆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又問出口。
靳冬聳了聳肩,想搖頭,偏腦袋裡還有不少的水呢,重得她晃不動。
「你不嫁駱大哥?」彷彿她剛剛犯下無可赦免的十誡罪惡,靳原瞪著她的眼神有著指控,「那你要嫁給誰?」是誰那麼多事,竄進人家的愛情故事裡亂攪和?!
「文南哥。」輕輕地吐出準新郎的名字,靳冬不自覺地淡出吁歎。
橫豎在事業裡掙扎了這麼多年也是在做白工,唸書不行、創業不行,如今的她還不如放手,什麼都不做,乖乖地做個不管世事的醫生太太,自私地依賴著文南哥,讓他的肩膀為她遮風擋雨。
反正……除了駱大哥,別的男人的碰觸對她而言全都不對,她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起碼文南哥對她沒「性」趣,她不必擔心自己還得面對夫妻應盡的責任與義務。
「什麼?文南哥。」靳穗發出一聲輕呼,「二姊,你不能嫁給文南哥。」
「為什麼我不能?」
「因為你愛的又不是文南哥,你們不會幸福的。」沒有愛情的婚姻。天哪,多可怕的鐵籠子呀!
「什麼叫幸福?」苦笑一聲,靳冬不住地搖著頭,「這輩子,我已經不敢企盼幸福會降臨到我的身上,文南哥是個好人,他會好好地照顧我一輩子。」
「他是好人,可是,他不愛你,你也不愛他。」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他?」
「我……」頓了頓,靳穗反問一句,「你……你愛他嗎?」
靳冬輕歎一聲,「我喜歡他。」雖然很想直生生地駁斥小穗的話,可是她不想違背自己的感情。
「只有喜歡?」靳穗更不滿意了,「二姊,你有沒有搞錯?你喜歡文南哥,可是,你愛駱大哥耶!」
「那又怎麼樣?」靳冬一臉的冷然。
「那代表你該嫁的是你所愛的駱大哥,而不是只有喜歡的文南哥。」聽著兩個妹妹你來我往的爭論,靳原惱得快跳腳了,「小冬,你不能嫁給文南哥。」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靳冬撇開臉不去瞧她們的反對,「除非陳大哥開口說不要我,否則,我一定會嫁給他。」
經過了那天的口角,相信駱大哥對她的無理取鬧也該覺得煩了,對她的愛,也該是膩了吧。況且,他不是已經說了諸如分手之類的話,她的強辭奪理該已經真真正正的惹惱了駱大哥。
「小冬!」
「二姊!」
「別再勸我了,我已經答應了文南哥,而且,我們連公證結婚的日子也決定好了,事情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靳冬滿心悵然。
沒想到掙扎了那麼多年,她想要的志得意滿終究是與她絕緣。如今,她累了,也倦了,再沒心思為自己要求任何夢想。或許,找個人嫁了,尋個平凡的主婦生活,就此認命地面對屬於她的命運吧。
屬於她的一切風風雨雨,也該就此落幕了!
☆ ☆ ☆ ☆ ☆ ☆ ☆ ☆
勸不動固執得像條騾子似的靳冬,靳原跟靳穗相偕找上了渾然不知情的駱保強。
「駱大哥,你一定要阻止她。」忿忿地在原地兜著圈子,靳原一再強調事情的嚴重性,「這次小冬像是鐵了心似的,口口聲聲非文南哥不嫁。」
而完全不知情的老爸雖然挺看好駱大哥,但他也很看中文南哥,基本上,只要女兒肯允諾嫁人,嫁給誰他都無所謂,當然,前提是只要小冬幸福。可是,老爸不知道小冬愛的根本不是文南哥呀!她不是討厭文南哥,不過婚姻這檔子事不是喜歡就行了哩,還得有愛情的滋潤哪。
打靳原她們衝進辦公室宣佈這個消息後,只那麼幾秒鐘的震撼,駱保強迅速地抑住發自心底的慌亂,努力地拾回腦海中的冷靜細胞,沉忖的黑眸停駐在靳原臉上。
「小冬怎麼說?」青著臉,他糾著眉頭問。
「她說,她已經答應文南哥要嫁給他了,除非他反悔不娶,否則,她一定要嫁他。」靳原氣呼呼地重複著靳冬的話。文南哥最不識趣了啦,明知道小冬愛的是駱大哥,駱大哥也愛她,還那麼討人厭的冒出來當程咬金!
「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下星期四。」忿忿地回著話,靳原叨念不斷,「駱大哥,你一定要阻止小冬做出這種蠢事,她會後悔一輩子的,她一定會。如果你不阻止她犯下這種蠢事的話,你也會後悔一輩子的。」像是下著說咒,她說得幾近咬牙切齒。
「對呀……文南哥實在是不適合二姊……嗯……如果他真的是二姊夫的話……好奇怪唷……以前我總覺得他不太喜歡女人……有一陣子還以為他是那種人那……」杵在一旁的靳穗像是個應聲蟲,聽一句,點個頭,再咕噥上一句。
姊妹倆嘀嘀咕咕的話,駱保強全沒聽得真切,但唯獨靳穗的那一句——以前我總覺得他不太喜歡女人,他聽得清清楚楚。
彷彿依稀,有那麼一瞬間的記憶閃過駱保強的腦海中。
記得,好像也曾經有人在他耳朵旁邊提起一些事情,一些……關於陳文南的八卦新聞!
「駱大哥,怎麼辦?」各自發完牢騷,姊妹倆雙雙又將精神移到駱保強身上。
「別擔心了,小冬不會嫁給陳文南的。」
像是吃了一大瓶的定心丸,靳原跟靳穗忽地全都松下心情,滿懷希望地瞧著他。聽,駱大哥這麼信誓旦旦地打著包票,可見他已經有了對策了,對他,她們有絕對的信心。
☆ ☆ ☆ ☆ ☆ ☆ ☆ ☆
悶悶地走出法院大門,杵在門口,瞪著炫人的烈陽,靳冬長長地吐出一口歎息,沒有氣憤,只有著濃濃的遺憾。
老天,剛剛簡直就像是場鬧劇嘛!
因為文南哥是高雄人,她昨天晚上就和他一塊兒搭飛機南下高椎,也因為兩人都存著婚禮不必太過張揚的心態,所以儘管陳伯伯他們跟爸爸不怎麼高興,他們還是決定公證結婚,只讓一些親人知道而已。
真的,他們將消息壓得很低調、很低調。
到場觀禮的親人的確是不多,正確數來,也不過是陳伯伯一家幾口,然後就是她的家人,彼此有默契到連朋友都沒有洩漏半點消息。但誰料得到,儀式都還沒開始,賽門竟然會突然跑來了。
賽門耶!
看文南哥剎那間起了慌亂的神態,靳冬瞬間明瞭,他八成是連對賽門都封鎖消息。
而急呼呼衝進大廳的賽門也沒浪費半點時間,一見到穿著正式的情人,再盯著刻意裝扮的她打量幾秒,忽地爆發了怒火,衝上來就是一掌直接印上了文南哥閃躲不及的臉頰上。那醋意滿溢的模樣,明明白白地在眾人面前宣告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被人大鬧婚禮現場雖然有些難堪,但這幾天全都處在嚴重失神狀態的靳冬是不怎麼在意啦,但是,陳文南就不怎麼好過了。面對家人的不敢置信,他說不出話來;而面對情人的傷心,他也說不出話來。
氣氛漸漸凝窒……
輕吁了聲,她正想說些什麼來挽救可憐的文南哥時,就見陳伯伯突然捂著胸口,嘴裡急促地喘著氣,怒睜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兒子,下一秒鐘就驀然兩眼翻白,往後仰跌癱滑。
事出突然,一群人全都慌亂成一團,鬧烘烘地上了車,疾速將氣暈過去的陳伯伯送到醫院去。
「小冬,你全都知道?」留下來的靳家人靜默了幾秒,由靳原代表發言。
「嗯。」
「那你還……」望著女兒連上了妝都掩不住的那份憔悴,靳本正的指責哪捨得脫口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也瞞著我們。」
「對不起。」靳冬低垂著頭輕喃歉意,看吧,她連想嫁個人,從此在家相夫教……呃,雖然尚沒有子息可教,但是,連女人家這麼普通且單純到已屬平凡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可見她實在是應了駱大哥的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雖然想到就心痛,但駱大哥的嘲諷不是沒道理,不管做什麼,她都是失敗的一方。唉!
婉拒了家人們關心的眼光與陪伴,她選擇獨自安靜一會兒,雖然明知道擔憂自己狀況的他們鐵定會躲在一旁偷偷相隨,但獨自一人四處走走或許對她的陰驚心情會有些幫助吧。得再想想……唉,還能想什麼?她的腦子已經糊了大半了。
「啊?」冷不防的,一道人牆擋在她身前,靳冬無精打彩地抬眼望去,不料卻瞧見了今天的第二個意外人物,「駱大哥?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呀。」
「噢。」能朝她笑得這麼坦蕩蕩,代表他似乎是不將那天的口角當一回事。但是,她心情糟糕得沒辦法因為他的驀然出現而稍有起色。
「事情進行得還順利嗎?」
哼,明知故問!光是她的臉色就已經明擺著諸事不順了,他還這麼問,簡直是存心挑釁嘛!不想理會他的嘲諷,靳冬忿忿地拎著裙擺越過他,她的心已經夠茫然了,他的出現更加深了她的無措。虧她今天還不計犧牲,很忍耐地讓小穗往臉上塗塗抹抹,特意將自己裝扮得像個新娘子,結果……唉,真是失敗透頂!
「你要上哪兒?」駱保強叫住她。
「回家。」死死地吐出這兩個字,她又抬起腳。
「還不行哪。」不由分說的,他扯著她往回走,「你還有事情沒完成。」
「駱大哥,你要做什麼?」身不由己地踉蹌跟在他身後,她愣愣地問:「還有什麼事情?」
「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的動作要快一點才行。」愉悅地丟了兩句解釋,他乾脆一把將她架起來,長腿忙不停地邁向目的地。
「什麼動作快一點?」
「結婚哪。」駱保強今天定要先強迫她定下婚約,否則,他的心休想安穩。
「結婚?」聞言,靳冬開始掙扎,「我們?」
「總不會是陳文南跟賽門吧?」賽門是經他花了一個晚上的工夫慫恿洗腦才跳出來爭取自己的權益的,結果導致陳伯伯老人家身體不適,他須自內心感到愧疚,「別為他們感到難過,如果你文南哥真那麼愛賽門的話,這件事遲早還是會爆發的。」
感謝江時容的八卦消息,更慶幸自己的聽力與記性實在是不賴,要不,就得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犯下終生後悔的大錯。
「不管文南哥跟賽門會有什麼結局,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為什麼?」
「我們不合適的。」靳冬一想到兩人之間的差異,她的眼就盛滿了悲傷,「你會後悔娶我的。」自始至終,她對自己的未來總有著悲觀的想法,與其在得到短暫的幸福後會跌落痛苦的深淵,她寧願不曾有過。
「我絕對不會後悔。」
「你一定會後悔的。」
氣餒又挫敗地瞪了她好幾分鐘,終於,駱保強長長地歎了口氣,「那好吧,我們再來一次。」自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副全新的撲克牌,凝望著她的眼裡有著無奈,「既然我們各自堅持己見,那讓老天爺來替我們拿個主意好了。」
「什麼意思?」又是撲克牌?
「像上回一樣,我們各抽一張牌,誰贏了誰說話。」
「我不要。」想也知道,她是輸定了。
「你最好考慮、考慮。」食指輕輕地抬起她的下頜,他輕柔卻沉穩地說出自己的決心,「因為,你不答應的話,我會一直纏到你煩、纏到你厭、纏到你決定嫁給我。」
「你不會。」駱保強的話讓她的心……又起了悸動!
「要不要賭一賭?」
四目相望良久,漸漸地,靳冬敗下陣來,「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能說什麼呢?縱使是對未來持著悲觀的心境,但駱大哥的堅持卻讓她覺得很窩心。
「如果不是你這麼杞人憂天的話,我們的婚事根本不必這麼麻煩,執倔的小騾子。」有些憐惜、有些怨,他緩緩地以指腹劃過她的唇瓣,然後令她措手不及地俯下臉,狠狠地封住她的輕呼,直到體內的騷動稍得饜足……「來吧,抽一張。」
微喘的氣息伴著這道輕聲的催促,直拂繞著她的全身。他的眼,熠亮得令她羞怯地無法正視,低俯著紅通通的燙熱臉龐,她望著他遞向身前的一疊牌,她舌尖輕輕地潤滑著剛被強烈吸吮過的熱癢唇瓣。
「我先抽?」偷偷地拿眼膘向他,卻被鎖死在他的凝視裡。
「嗯,你始終覺得自己永遠是輸家,不是嗎?」嘴角噙著一朵自信的淺笑,駱保強笑得讓人心倏然安定,「這回你先抽,如果,老天爺讓你抽中紅心A,就代表我的心是屬於你,而你呢,注定得嫁我,成為我的人。」
「為什麼一定要紅心A?」
「這個問題你好像問過了。」他一臉的逗笑,「記得嗎?還是要我再解釋一次?」
「不必、不必,我已經記起來了。」
「那抽吧。」
有些不安、有些惶然、有些隱隱約約的了悟……她躊躇了幾秒,小心翼翼地自他手中的牌裡抽出一張,沒有心急地翻開牌面,只是抬眼向他,視線膠著在那張信心滿滿的臉孔。
「是什麼?」與她的視線纏綿許久,駱保強的語氣輕緩似風,柔軟似水。
忽地自四目相望的纏綿中拾回些許清醒的神智,靳冬看著自己手中的牌,忐忑的心驀然停擺,一張簇新的紅心A被她緊緊地捏在手中。
「紅心A。」輕輕地脫口而出,她驚喜地望向他,卻陡然跌進那雙黑眸的凝視,那自始至終都將她攏聚在其中的溫柔陷阱裡。
怎麼可能呢……她竟然贏了?
「我的心是你的了。」握住她的手,一個用力,靳冬不知所措的身子已然滑入他敞開的懷中,「贏牌的滋味如何?我的紅心皇后!」
始終沒將這一切理出個頭緒,但他的話卻是字字句句嵌進她的心、她的腦子裡。恍惚隱約中,她卻慢慢地化開了沉鬱在心中多年的痼癡。
「爽呆了!」仰望著漾滿愛意的黑眸,不自覺的笑容已自她唇畔綻放。
☆ ☆ ☆ ☆ ☆ ☆ ☆ ☆
事後,直到隔了好久一段時間的事後,直到駱保強籌備了一場完美至極的室外婚禮,直到他在眾人的祝福下將處心積慮佈局拐哄到手的心上人娶回家,直到他終於如願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霧濛濛的天光不知為何喚醒了沉睡的靳冬,偎在丈夫懷中,她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在溫曖的胸懷翻了個身,不由分說地搖醒猶仍沉溺在軟玉溫香熟眠中的駱保強。
「駱大哥,醒醒。」
「怎麼了?」眼未睜,先一個甜吻封住愛妻的唇。
「唔……」乖乖地承受他的突襲,半晌,待他終於心滿意足甘願放開她,靳冬這才繼續被中斷的話題,「為什麼我們打賭的是抽出紅心A,而每次幾乎都能一舉抽中?」這種機率會很大嗎?她很疑惑。
「你覺得這種機率很大嗎?」他反問她。
想了想,「不會呀。」她再怎麼沒腦子也知道,一副牌裡每樣花色、每個點數都只有一張,那……「怎麼會這樣呢?」隱約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可她想不出來。
總不會是……駱大哥作弊?不會吧?駱大哥那麼正直、那麼誠實、那麼…有沒有可能?圓睜的眼忽然有些不太確定,她疑惑地望著他。
她一直以為駱大哥是很紳士的呀,可是,他還不是利用她輸給他的那個承諾將她給欺負了。雖然……呵,她也是挺心甘情願的。
「因為你是我的紅心皇后呀。」駱保強笑得很感性,「看,連老天爺都那麼幫忙,所以說呀,你這輩子是嫁定了我嘍。」
「真的?」不管是不是實話,總之是很順她耳的話。
「當然是真的。」
得到了令她相當滿意的答案,靳冬重新偎回他的懷中,預備再舒舒服服地補個回籠覺。
可是,懷抱嬌妻的駱保強卻睡不著了,臉上浮中朵有些賊兮兮、有些赧然、有些無可奈何的笑容。其中最多的,就是得償所願的心滿意足。
打死他,他也絕對不告訴她,前後兩次與她對賭的撲克牌,除了做做樣子的鬼牌外,全都是清一色的紅心A。
這是他拜託陸榷囑人特製的。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早已悟透,他相中的紅心皇后異於常人的思考模式使他必須使出小人伎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哪。
瞧,如今的他,不就如願的抱得美人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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