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滑嫩的小小臉孔襯上一雙滴溜溜的精靈眼眸,不時泛起蘋果紅的圓墩臉頰,還有甜得會膩死人的小嘴巴。根本不需要老媽耳提面命,精靈過了頭的陸小戎早就無師自通的練就了一套膩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
只要是見了長輩,女的嘛,就是口口聲聲的姊姊、阿姨;男的嘛,就是大哥哥、叔叔,叫得亂親熱一把的。
靠著這一套招搖撞騙的口才,還有童稚天真的嬌俏模樣,打小起,陸小戎就是那種不管是走到哪兒,總會吸引許多人想靠過來捏捏臉頰、拍拍腦袋的小小甜心。
尤其今兒個早上稍加妝點了一番,那模樣,嘖嘖嘖,更惹人疼愛得緊。就算是心情不佳的嘟著小嘴巴站在角落,大人們也自動自發的湊了上來。
「喲,好可愛的小花僮哦。」
「好美喲。」
「來、來、來,林阿姨瞧瞧。」聲音頓了頓,然後又是止不住的讚歎。「小戎,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花僮了。」
「這是誰家的小娃兒呀?怎麼長得這麼惹人愛?」
「怎麼,你沒見過?」有聲音自動回答了。「是陸太太的小女兒呀。」
「陸太太的?嘖嘖,她的肚皮真爭氣,生了個那麼標緻的小娃兒。」
「對呀、對呀,好可愛喲。」有人接腔了。
「我說陸媽媽呀,你們家小戎現在是個小美人,長大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喏……」
小丫頭片子一大早就被媽媽連哄帶騙的自床上挖起來,外加預約一大堆冰淇淋還有一隻熊寶寶的口頭支票,這才有起一心不甘情不願的乖乖站好,還任她們替自己穿上一襲薄紗輕盈的銀白色小短裙洋裝。
可是,穿上衣服的她還是臭著一張嬌稚的小臉蛋,一時片刻的還沒辦法立即將心情揚起來。直到三三兩兩到臨的阿姨、嬸嬸們評論的話紛紛的傳進她耳朵裡。
……嘿、嘿、嘿……
其實,她不想笑的,因為昨天玩得太累了,都還來不及睡飽一點,一大早就被吵起來,然後又一大堆阿姨、嬸嬸什麼的繞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碎著嘴,她的心情實是很不想快樂起來。本來就是嘛,誰喜歡被人當成小猴子般的觀賞、打量啊?
況且,這一切都是一大早,她仍睡眼惺忪的狀態之下就開始的酷刑耶。想到這裡,快樂早就長腳離她而遠去,打了個大哈欠,她還好想睡喲。可是,聽聽她們說的,唉,不自覺地彎起了小嘴巴,驕傲與得意掛上了紅咚咚的小臉蛋,陸小戎還是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算她們有眼光!像她這麼活潑、大方、可愛又漂亮的小花僮要到哪兒找呀?就算是打著燈籠尋遍了大江南北,走斷了腿、望穿了眼,恐怕都難覓啊。
逮了個空,知女莫若母的王瓊英遞了個「你給我淑女一些」的白眼球給笑得有些太過囂張的寶貝女兒。
人家阿姨、嬸嬸們只不過是喳呼著幾句場面話,也值得女兒笑得這麼渾然忘我?真是的,怎麼有這麼好哄騙的小丫頭哪。想著想著,聽到小丫頭還不知死活的匿了個笑聲在鼓起來的嘴巴裡,王瓊英的白眼球倏然擴大,惡狠狠的剎那間橫飛向心情大揚的小丫頭。
可陸小戎還真是小鬼靈精一個,接收到母親接二連三射向她的暗號,得意的笑聲是消去了不少,但臉上那抹驕傲可是有增無減的讓人瞧了就發噱。沒辦法,誰教這些阿姨、嬸嬸們盡挑真話說。嘻嘻。
黯沉的心情像是搭上了雲霄飛車般,高高的被揚蕩在空中,而且愈來愈高、愈來愈高、愈來愈高、愈來愈高……咦?!那是什麼鬼東西?
正被快樂給哄暖了全身的陸小戎瞪大了眼,有些疑惑與……嫌棄,沒錯,她審視中摻著現實的圓眼眸中寫滿了毫不遮掩的嫌棄。
瞬間,她顰起了帥氣的小眉峰,向上彎翹的嘴兒拉平了些,仰起的小小臉蛋有著桀騖的挑釁意味。這讓人瞧了就礙眼的小鬼頭是誰?
她明明白白的嫌棄落人那個小鬼頭眼底,更加深了他的不情願與憤慨。她幹麼這樣瞧人哪?
全身繃得像個稻草紮成的稻草人,錢立封手裡規規矩矩的捧著一小束小蒼蘭扎的花束,依著大人的指示,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她龜行過來。
身穿著筆挺的白色小西裝,小小的脖子上還繫了個小小的紅色小領結,小小的臉蛋嚴嚴肅肅的凝著不自在與一絲絲的委屈,黯沉的眼眸閃爍著令人同情的不情願。可這些又俗又鰲相的裝扮不是吸引陸小戎的原因。
她會瞪著他瞧,是因為他的臉。管他長得有多帥或是多中規中矩,就算他是醜八怪、大暴牙,都遠不及陸小戎眼中所瞧見的大花臉來得令她厭惡。
悶抿著小嘴巴的錢立封臉上滿滿密密的小紅點。但是,他還是像作垂死的掙扎般的,以一小寸一小寸磨著鞋底的超慢速度往陸小戎踱去。
小小的眉眼一下子顰成小山丘,還沒來得及開口咕噥出厭惡,陸小戎就發現了另一件事。
隔了一小段距離,還有個跟小鬼頭長得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同一個版子刻出來的小鬼頭杵在那裡。不但是很討人厭的也壓著嘴巴,還很大人樣的將雙手盤在胸前,陰陽怪氣的眼神直掃瞄著他那滿臉不情願的兄弟,還有陸小戎。
一個神色委屈、一個神色厭煩,他們幹麼這樣瞧人哪?當下,陸小戎就決定不喜歡他們了。受慣了寵愛注目的她,幾乎不曾被人用這種眼光瞧過,她很不是滋味!
「小封,瞧瞧,她就是今天的小花僮,可不可愛?」
有道不識相的聲音打破了三個小鬼靈精眼底的逕自較勁,而且更過分的一手拉起了陸小戎催她上前,一手稍稍扯了扯已經停了下來,一副死都不肯再靠近一些的錢立封,硬就是將兩個幾乎快僵化的小身子給貼在一起。
明明白白的將那雙圓睜的大眼睛中的厭惡、嫌惡、驚駭看在眼底,錢立封擰起了眉、憋起了氣,一直捧在手裡的小蒼蘭被他那雙手捏得都快濃縮成形狀可憐又恐怖的小花團。
他都已經上小學一年級,基本上,不應該被歸類為小男孩那一國了,早幾年前他就已經這麼認為了。可是今天,他卻還是硬生生的被大人強迫穿上拘拘謹謹的衣服,推到這一大堆大人面前招搖。
更讓他不情不願的是,他不但得被迫讓一大堆人審視、調笑不說,還讓他清清楚楚的瞧進了眼前那雙慧黠的渾圓大眼中坦坦白白不遮不掩的嫌棄。
一張乾淨白皙的俊秀小臉龐繃成一張白紙,錢立封略微紅潤的小嘴也因用力過緊而透出了白彩。
出疹子又不是他願意的,尤其是早不長、晚不長,偏在這該死的時候,可那雙眼眸有必要將鄙棄神色展露得那麼明顯嗎?
渾身的不自在加上不舒服,再加上那雙晶靈眸中的嫌棄,哼,他也想找個人來嫌棄、來鄙視,或是將這一團糟套到對方身上以撇清關係呀。可是,連他自己都很唾棄自己現在這副白癡樣了,性子一向就比他彆扭的同胞哥哥更不可能伸援手了。
而今天的新郎高叔叔早八百年前就已經跟他父母親指定,當他結婚時定要他們其中一個,最好是兩個同時當小花僮。
衝著新郎是多年的好友,而且家裡的兩個寶貝兒子又不是見不得人,所以錢家夫婦早就爽爽快快的允了人家,還信誓旦旦的打了個鐵錚錚的包票,婚禮時最起碼會貢上一個,甚至於兩個小小年紀,卻長相特優的小王子出來添場面。
可誰料得到事到臨頭卻出了差錯,雙胞胎裡頭,一個出了疹子,一個卻打死都不肯上場拋頭露面!又哀又哄又求又勸的擺了一整個晚上的底下姿態,拗了幾個小時才後知後覺的悟到,決心忤逆的兒子根本就不鳥兩位急切攻心的父母,錢家夫婦差點沒一大早就演出家庭暴力劇來。
可是氣惱歸氣惱,租來的小禮服不穿上一回委實是挺可惜的,最後決定板著老臉皮強迫兼威脅個性較為順從的弟弟帶「痘」上場。誰知道才出場,陸小戎這個小小黃毛丫頭的一個眼神就將痘臉小王子滿身的不自在推到了最高點。
定定的望著眼前這個身高矮自己一大截,可眼神卻出奇凌厲的小丫頭,錢立封不知不覺的更是將臉板得嚴肅得駭人起來了。
她最好收收眼中的鄙視神辨,否則……
這個否則的定論還在錢立封腦子裡游移,陸小戎已經先他一步有了定案。再度仔仔細細的將眼前這個小鬼頭瞧了一遍後,快樂再度離她遠揚。
花貓般的麻子臉加上那凶兇惡惡的警告眼神,最恐怖的是,他叫作小瘋……眼睛一瞇,小菱嘴一扁,陸小戎絲毫不給面子的放聲哭了起來。
而且嗓門一開,那聲勢響徹雲霄的直貫上禮堂的屋頂,肺活量充沛的音量直敲進玉皇大帝的南天門去了。
「怎麼啦?」
「出了什麼……小戎,怎麼啦?」
「小戎,哭什麼?」王瓊英朝她飛奔而來,緊張的檢視著她的手腳。「哪邊跌傷了?」
原本站得鬆散聊著天,順便四下散播些八卦消息的阿姨、嬸嬸們全都湊了近些,連那些漲紅著臉在爭執國家大事的叔叔、伯伯們也都移了過來瞧個究竟。
可大伙瞧了半晌,就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有的也只是見到兩個小人兒面對面站得像兩根木柱子,臉色都是令人發噱的難看到極點。
較高的錢立封臉色幾近鐵青的緊咬住唇,緊握成拳的雙手關節透著薄薄的皮膚凸得頗為怪異,較矮的陸小戎則是拚命的散揚著全身的水液,哭得驚天動地。
站得略近的人都可以從她扯開的嘴巴看到裡頭顫動的粉紅喉頭。
研究了幾秒,王瓊英心裡可有些惱火了。「好端端的,哭個什麼勁兒?」女兒身上沒有新傷呀?她又在玩什麼飛機呀?
「我……不要……啦。」嗚嗚咽嚥了好幾秒,陸小戎總算是甘願吐出幾個字來了。
「你不要什麼?」老天,別又出了什麼麻煩事。
小手一比,指頭的方向準準確確的將只盼老天爺突然發出一聲匡郎巨響,好敲出個大洞讓他藏匿的錢立封的存在拱了出來。覷了他的大花臉一眼,還來不及再多添上解釋,陸小戎重新陷入哀號中,而且愈哭愈囂張。
「女兒呀,我的小祖宗,算是你可憐的老媽求求你,你倒是說個清楚,你不要什麼?」誰來救救她呀?她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讓人頭痛的刁鑽女兒呢?
扁著小嘴,陸小戎肌膚細緻的白嫩小臉蛋淌著淚,模樣煞是惹人愛憐得緊。
「人家小錢哥哥是當小花僮的,跟你一樣呀。」挑什麼挑,人家錢家的雙胞胎可是大大有名的品學兼優的模範生耶。自己家丫頭怎麼這麼不識相?一點面子也不給!
「我不要、我不要啦,我不要他啦,我不要跟他一起當小花僮啦……嗚……」說著,又開始慘嚎起來了。
「為什麼不要?」王瓊英又開始抓狂了。
「他那張大花臉好醜哦,我不要啦。」絲毫沒有悟到老媽就要發飆了,陸小戎像是存心嚷得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似的,稚稚嫩嫩的尖銳嗓音,直刺進眾人的耳朵裡。
就這樣,原本低調處理即可的小事件,就在陸小戎嫌棄錢立封那張花貓臉的哭鬧中擴大,且漾出了層層的笑意。
不到一分鐘,全禮堂的人都嘴角含笑的湊了過來。聽到消息的一夥人紛紛移位,輪流探進身來瞧瞧哭得氣勢磅礡的小女主角,還有,早已成了塊枯木的小男主角。
小丫頭的情緒向來就是易放易收、更易收買。幾尊芭比娃娃跟一個大大的KITTY貓的即期支票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滿腔的淚水給止住了。雖然還是有些不情不願,但好歹也讓她斂去了些許的嫌棄,珍珠淚滴在眨眼之際緩緩淌個通盡。只是一張小嘴仍是勾得翹翹的,還不時的瞪著那個無辜的小鬼頭瞧。
可對向來就慣受吹捧的小男生來說,這簡直是這輩子所受的奇恥大辱。雖說是年紀輕輕的尚不甚理解世事多舛,但向來少年老成的聰慧腦子也知道自己方才被個小丫頭給徹徹底底的鄙夷羞辱了。
又惱又羞又憤慨的錢立封差點沒當場找面牆壁撞了了事。
陸小戎,他在心裡烙下她了。
原本這段無意中交錯的小事故應該在曲終人散後,悄悄的落了幕,散去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從此後,真個兒是船過水無痕的不再有半絲的漣漪。
始料未及到的事卻發生在六年後。
家裡什麼都沒有,唯錢最多的錢家在老太爺不知哪根筋接連錯線的情形下,這一年,他們捨棄了位於民生社區豪華舒適的大宅院不住,舉家遷至改建後的曙光眷村。
聽說是老太爺熬不過心頭那份想隨時隨地都能跟老戰友喝酒、下棋、聊聊天的渴望,再加上反正老婆也是三不五時的就往眷村裡窩著談女人經,或是三天兩頭的三缺一,所以乾脆尋了個還算過得去的房子,搬回眷村來了。
而且無巧不巧的是,他們的新鄰居恰巧就姓陸,也恰巧有個寶貝女兒,更恰巧的是,陸家小姐芳名為小戎!
萬幸,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戲碼沒有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陸家向來刁鑽的小姑娘早就將當年自己轟轟動動的去嫌棄人家的事件給丟得一乾二淨了。
反正是新鄰居嘛,沒事做的時候就跳到隔壁去溜一溜、轉一轉什麼的消磨時間,對向來就喜歡四下流竄的陸小戎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而大概是因為錢家只有兩個不知道貼心為啥物的駑鈍兒子,嚴重缺乏貼心的甜嘴女兒,偏陸小戎什麼都不行,就那張小嘴皮子最會哄出長輩們心底的憐愛了。才跑個幾趟,錢家夫婦簡直就是拿她當親生女兒般疼。自知道自己受「重視」的程度後,陸小戎更是往錢家竄得勤快。
其實說得好聽一點,是敦親睦鄰,說難聽一點,是尋他們兄弟的穢氣去了。
陸小戎是吊車尾生的老么,上頭的兩個哥哥是最標準的眷村男生,而且在年紀上又跟她差了一大段的距離,打小起,就是凡事男生國的哥兒們親,女生國的小妹妹一邊涼快去。
打她會走、會跑起,都沒什麼人可以陪她玩,連時常悠遊在巷中的野狗看到她,都會早早的改道而行,真令人氣餒!
可現在不同嘍。誰叫錢家那兩兄弟是新加人的,在他們還來不及跟大哥那一票哥兒們混熟之際,先多少撈點好玩的日子起來。
錢家兩兄弟是只差了一分鐘的雙胞胎,錢立巖是哥哥,長相出眾又聰明,粗獷帥氣又機敏,若是能騙到自個兒身邊來當個小李子來差遣,既可充充面子,也順便培養些感情,長大後說不定還可以來個名正言順的「青梅竹馬」。
可是當她徹徹底底的將他的性子摸個仔細時,心中不禁有些惱火了。
講好聽一些,錢立巖是個性耿直得可以,講難聽一點,錢立巖是個行事舉止乾淨俐落得幾近寡情的臭傢伙。而最讓她吐血的是,錢立巖有時候根本就不怎麼甩她,不但是瞧她時總拿眼角瞟她,更過分的是常常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真是個怪裡怪氣的一個怪傢伙。
就跟她大哥一樣的跩樣子。忿忿地,陸小戎在心底下了這樣的結論。
可是……唉,真讓人洩氣,本來還以為可以點召他榮膺最佳男主角的殊榮地位呢!
沒辦法之下,倒楣的弟弟錢立封就成了她的玩具、傭人、犧牲品。
其實,雙胞胎嘛,哥哥長得那麼賞心悅目,沒理由弟弟會長得很愛國。弟弟的外型絕不遜於哥哥。只是,既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作品,哥哥在個性上有瑕疵,弟弟也絕對是好不到哪裡去。
錢立巖是不知打哪兒鑽來的浪拓蠻性,一言一舉常常是直截了當得讓人受不了。而錢立封雖然是一板一眼方正得同樣讓人消受不了,可起碼話少,通常話少的人就比較好擺佈了。
在觀察他們兩兄弟多年後,陸小戎如是打算著。
在錢立封面前,陸小戎常常是趾高氣揚的嘴臉,大刺刺的翹起鼻孔,擺出不可一世的跩樣子對他使喚東、使喚西的。
而說也奇怪,錢立封這傢伙好歹也構得上是大男孩國的貝勒王爺之尊流的一員,而且,聽說在學校裡倒追他的女生多得會讓自家的兩個哥哥紅透了眼,可偏就很吃她這一套壓搾手段。真是討厭哪,害她想不跩下去都很難。
嗟,常常要翹起鼻尖也是挺累人的一件事耶,可聊勝於無,要不然放學後,她實在也是無聊得很哪。誰教錢立封那傢伙上輩子不燒好香,雖說是無惡無仇,可犯到她手上就算他欠她的。活該他是注定了生來就得讓她欺壓凌虐的。
其實,錢家二少爺真的是犯賤,自尋罪受,而且,似乎是天生就有著被虐的賤骨頭傾向,只要施虐者是陸小戎!
但……天可憐見,他完完全全是身不由己呀。初見陸小戎之際,他便認出了她來。那副快快樂樂的開朗笑容,那張圓潤細緻的可愛臉龐,還有那雙引人的好奇眼眸,甫見面,便直勾勾的衝著人打量,大大方方的一點都不含蓄,那份自信比起小時候真是一點都不遜色。
當然,向來直接的王瓊英是最大的功臣。因為她那一句「咦,你不就是那個小花僮嗎?」這個驚歎更確定了他的記憶無誤。
而後知後覺的陸小戎則是在過了好幾年之後,才在一次晚餐時刻聽老媽道出她這段童年糗事的現實行徑。當然,若非有照片為證,她是打死也絕不承認自己曾經那麼的得理不饒人。畢竟那時候她都還不到三歲耶!
只不過,對錢立封而言,隔了六年的青春歲月再見著當年那個拿眼神傷害他的小小女主角,束封在他體內的精氣神波波的躍動了起來。
猶存在胸口的那塊烙印更是火辣辣的掀起了那份已褪去痛意的童年往事。可痛雖不再,恥辱仍存在哪。尤其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他自虐成性的飽受了陸家小姑娘變本加厲的摧殘、使喚……慢慢的,她在他心頭的烙印更是逐漸加深、擴大。而且,是往「變相烙印」的方面展開。
光陰的滾輪移動至此,錢家二少爺的命運終是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