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晚上,難得賦愁的陸小戎獨自在房裡傷悲,再加上突如其來的腹痛如絞,紅著鼻心,她好想痛哭一場。而且,看自己的情況,似乎得上醫院一趟才行。因為那陣陣的痛意愈加難捺,一陣又一陣的抽痛揪得她四肢都冷得發起了顫。
可她忍著忍著,不想拿這小事去吵醒沉眠的父母。夜已經很深了,他們也睡得很熟很熟了,或許、或許她可以撐到明天一早。偏這如意算盤終究是無法跟腹中愈加劇烈的疼痛抗衡。忍無可忍的,陸小戎決定舉白旗投降,但是才勉強將直不起腰而且全身冒著冷汗的身子拖到房口,就被一陣劇痛給襲暈了神智。
臨倒進地板,她虛軟的身子撲倒了擱在房門口的盆栽,倒覆的泥土沾了她一身,不算太響的重物落地聲在寂寥的夜卻分外清晰。
沉睡的陸航夫婦被這聲響給吵醒了,還沒完全睜開惺忪的眼,陸航的大嗓門就已經喳呼的吐著狠話。
「格老子的,是哪個不長眼的偷兒敢摸進俺陸航家裡,待會兒給俺逮到了看俺怎麼整治你……」
「你廢話這麼多幹什麼?」大白癡一個,那麼大聲嚷嚷,不早把偷兒給嚇跑了才怪。」喉頭發出一聲重哼,王瓊英狠狠的一掌拍向他的背。「人家都敢摸進來了,你還不快點出去逮人?」
「哎呀,你不要推了啦。」回頭瞪了老婆一眼,六十出頭的陸航動作尚稱迅速的探身望向門外,藉著昏黃的壁燈觀察著外頭的情況,隨即疑惑的嘀咕著:「咦,孩子她娘,怎麼女兒她門口有那麼大一坨的東西。」
寶貝女兒門口有一大坨的東西?!既驚且疑的跟在陸航身後,王瓊英也將脖子探得長長的,這一瞧個清楚,差點沒將心臟給瞧停了。
「什麼一大坨的東西?那是我們小戎哪。」大吼一聲,王瓊英忿忿地推開老頭逕自衝上前。「小戎?小戎?」她輕拍著女兒的臉頰,觸手處卻是一片冷意,王瓊英當下窒住了氣息。「老頭,你死人啦,不知道打開電燈。」怎麼女兒叫不醒呢?
「我這不就開了嘛。」因為心焦心急,陸航慌得手都抖起了擺子。「小戎是怎麼啦?」好端端的丫頭片子就這麼的倒在房門口,這可是會嚇出人命來的。
「你燈沒亮我怎麼瞧呀,快點。」烏漆抹黑的,一點都看不出女兒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王瓊英哪還會顧著夜深了該輕聲細語,喉嚨一扯就是一道響雷。「死老頭,你是跌倒了不成,怎麼燈還沒亮?」
「好啦,好啦,我已經摸到開關了。」陸航的情況也沒比老婆好多少。
幾乎是同一秒,陸家燈火通明,夫婦倆全都緊張的慌了手腳湊上前。
陸小戎臉色蒼白,連唇都白透了,印著MICKEY圖案的睡衣也讓冷汗給浸濕了大半,眼眸卻是半闔露白的駭人。
「小戎!」
「老頭,你快去換衣服。」抖著身子扶女兒靠在自己身上,王瓊英迭聲的吩咐著。
夫婦倆手忙腳亂的打點好,陸航吃力的抱起女兒,就聽到電鈴聲了。
「是誰呀?」煩躁又冒火的衝到大門,門才拉開,王瓊英就扯開嗓門開罵。「你是欠……小封?」她驚訝的瞪大了眼。
「陸媽媽,出了什麼事?」錢立封雖然是急呼呼的衝過來,但杵在門口的身影仍是一派沉穩,眼底滿是關心。
跟小戎間的冷戰一天沒休戰,他就心不寧,哪還顧得了什麼聯考不聯考,一顆心全都晃到兩人之間的決裂中。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了,他才捻熄了燈預備強迫自己睡覺,就聽到隔壁傳來嘈雜聲。隱約中只聽到陸家夫婦高嚷的話中夾帶著小戎的名字。
小戎出事了?這教他怎麼也靜不下來,起身就往陸家疾奔。
「哎呀,小封,你來得正好。」側過身,陸航抱著暈過去的女兒堪堪踱近來。「小戎好端端的暈倒在門口,我們想……」
瞧見陸航懷中的那張青白的沉靜臉龐,錢立封整個人都繃了起來。哪還有什麼美國時間與精神去聽王瓊英解釋呀。一個快步向前,他自陸航懷中接過陸小戎,旋身衝向漆黑的巷口。
「陸伯伯,我們到巷口攔車。」
一夥人急呼呼的趕到醫院,醫生臉上沉重的表情更是讓他們揣足了擔憂的氣。
急性盲腸炎!
三個人連氣都還不敢喘的守在手術室外頭,直等到陸小戎自手術室裡被人送進了恢復室,再聽到醫生宣佈解除警報,這才大大口的吐著憋在胸口的氣。
拜這要命的急性盲腸炎所賜,壓根就不理會聯考日期已至的錢立封天天都到醫院報到,感動至極的陸小戎也斂去了不少嬌稚的跋扈,兩個人終於恢復了邦交,再續起的感情一如從前。
可是,錢立封沒有就他為何會跟哥哥開打一事吭半個字。從頭到尾,陸小戎還是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麼會跟錢立巖打起架來。她想問,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而且沒隔多久時間,從哥哥們口中傳出剛考上最高學府的錢立封請個漂亮女生看電影的花邊新聞。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可卻讓小小年紀,雖不解愛卻已大略知曉喜歡的界線的陸小戎瞭解得通透,也總算是將眼前的情勢給弄得明明白白了。
錢立封是個女人緣特好的大男生。
錢立封是個品學兼優的大學生了。
錢立封是個即將邁人另一個人生里程的大男孩。
從今以後,他再不會如往日般對她悉心呵護了。從今以後,他的生活中即將摻入許許多多的未知數。從今以後,他的生活中會出現數不清的女同學、女朋友。
懵懵懂懂的青蘋果有了生平第一回的淺澀醋意。這個領悟讓她難過了許久,可是也讓她徹徹底底的絞死了那冀盼他還能將她擺在第一的少女心。
十三歲的這一年,陸小戎讓自己絕了能再與他有什麼牽扯的心。除了他仍是她的小錢哥哥,就像錢立巖仍是她的大錢哥哥,除此之外,他們就再沒有可供想像的發展空間了。
錢家的兩個孩子好好栽培,都是塊好材料,老爸曾這麼誇讚過。陸小戎也打心底贊成老爸的說法,她也清楚,不管跟小錢哥哥再怎麼好,上了大學後,他的世界會愈來愈遼闊,而他的腳步將不會為她而遲緩、而等待。
錢立封,真的就只是她的小錢哥哥了!於是,性子倔強的兩個少年都不約而同的將這個事件給擱進心底,彼此的好勝心都不允許自個兒先開口去揭開這個心結。
這一拖,十個年頭就這麼過去了。
回憶行思至此,一聲乾笑逸出陸小戎口中。
雖然恢復了邦交,可是錢立封那時脫口而出的氣話倒是深深的印上了她的腦子裡。不管是好事、壞事,只要是跟錢立封有關的事,她都不允許自己去多問幾句,除非是有人雞婆說給她聽。
反正整個眷村多的是傳播媒介,滿天空多的是八卦新聞,要知道錢立封的事那還不簡單。就算是不想去在意,可終究是住在隔壁,再加上錢氏雙傑的一舉一動都是令人矚目的焦點,想封上耳朵都是超級難的一件事。像自家老媽,她的舌頭就流利的讓人豎起大拇指佩服呢。
其實,聽進耳裡是容易得很,難的是要她不去在意!可是這些年來,她堪堪可以構得上是做到了八九成,甚至於大學畢業後被錢立封給陷害到錢氏集團來荼毒,她也完全做到了將他看成稀鬆平常的朋友。稀鬆平常,但無話不談的好哥兒們,就像阿忠他們。
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到了,也很自豪自己的自制力。只不過,今天晚上的突發事件,卻讓她的情緒起了波濤。
下意識的吐出一聲輕歎,陸小戎翻側了身體,卻沒料到淺淺的淚痕自頰邊彎淌到耳際。
起初,她根本沒有留意到那股冰涼的水意,直到好幾秒過後,她被窒塞的鼻子給勾回了失魄落魄,狠狠的吸氣衝開鼻中的阻礙物時,這才感受到頰邊的異樣。猛地坐起身,望著鏡中的回影,陸小戎不敢置信的撫觸自己的臉頰。
她哭了?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像電視劇裡的女主角那樣獨自心傷、黯然垂淚?!
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那些哭得梨花帶淚的女主角們好歹都是失戀啦,或者感歎命運多舛的顧影自憐。而她落淚為的是哪一樁?
錢立封徹夜難眠,對於今晚發生的事,他想了好多好多。想到了她難得的溫柔碰觸,想到了驟然攀升的情慾氣氛,想到了自己的情不自禁,想到了她因驚駭而怔忡的臉龐,想到了她倉皇逃竄的背影……
唉,他的心,她是真不解還是故作不解?捺不住憂心與歉意,他毫不猶豫的拿起話筒。
「喂?」聲音嬌嬌憨憨的,聽得出她已經陷入半困眠狀態。
「你還真睡得著呀。」淡淡的嘲諷著她,錢立封笑了。只不過其中的苦意濃得讓人忍不住歎氣。
看來,今天晚上他的失心之舉對他來說是真情難枕,而對她來說卻仍是個高枕無憂的夜,他的異樣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錢立封不懂為什麼?是他將自己的心隱藏的太好?還是小戎壓根就不將他擱在心裡?為什麼一向鬼頭鬼腦靈精得像什麼似的小戎偏偏對他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甚至於常常往負面的想法去揣測抱怨他的真心對侍?!
不是說他們不好,相反的,他們很好,好得常常讓哥哥錢立巖撇著嘴角嘲笑他一相情願的為她封鎖情網。可是,這份好卻是那種哥兒們之間的好。
小戎可以什麼話都對他說,快樂悲傷她都會找他分享,女人家難以啟口的話也對他說,甚至於對男人偶發的好奇心冒出頭時,她也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直扯著他的袖子問出個究竟,她的一切他都瞭若指掌。唯獨她的心,好幾年了,他始終捉不住她的心。
自從她切掉那截該死的盲腸後,慢慢的,他察覺到小戎變了,不是那種一夜之間驟然生變的明顯,而是一天天、一點點的調整對他的態度。
她依然是那個整天快快樂樂的陸小戎,也依然是那個總是以爽朗的態度對待他,偶爾會鬧個小性子的陸小戎,可是,她卻將那個凡事都習慣依賴他的陸小戎給封殺了。
自她上了大學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下了課,她跟同學玩到吃飯時間才筋疲力竭的癱回家。休假日,她的行程表也全都填滿了同學、朋友的名字。看電影時,坐在她身邊的不再是他錢立封,與同學盡興到夜深時,接送她回家的工作也自他肩上卸了下來。
不若先前。自他們成為鄰居後,她的生活中總缺不了他,他的身邊也一定有她。可如今,他的名字不再是她行程表上的常客了。
當他驚覺到這一點時,她已經將所有他能開口詢問的機會都封死了。就算他故作無心的將話題沾上了點邊,她也立刻閃躲得像條泥鰍。
坦白說,這許多年來,除了挫敗,錢立封是什麼轍也沒了。像今晚,他只不過是稍稍的情不自禁,瞧她逃的!好像他獸性大發的就要一把將她撲倒在地,然後得償所願。唉,小戎,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把你吵醒了?」他多此一舉的問。
「錢立封?」連眼都沒有睜開,陸小戎就能感受到天色仍是黝黑沉寂。「你是吃飽了太閒沒事幹嗎?天還沒亮耶,要訓話不能等到明天繼續嗎?」
「訓話?」輕輕逸出一聲歎息,錢立封開始覺得自己這通電話可能是枉然之舉了。
深夜的歎息聲向來就滿能恫惑人心的,況且又是出自一向不怎麼時興咳聲歎氣的錢立封口中!不自禁的也歎出聲,陸小戎認命的擠出些許的精神來。
「幹麼睡不著覺?你今天晚上喝太多咖啡了?」因哭累了,酸澀的眼睛夾帶著睏倦,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的陸小戎渾渾沌沌的腦子一時片刻還沒憶起晚上的那一幕,單純的語句透著疑悶的關心。
「你,睡得很好?」
「廢話,現在都幾點了,每個人都睡得很好,誰教你三更半夜還不睡覺,也不知道搞什麼……呃。」後知後覺的陸小戎終於騰清了腦袋。「你又想幹什麼了?」甫清醒的神智抑不住脫口而出的話。
「小戎,這麼多年了,你對我……」錢立封想將她的心問出來,可是,她驀然低啞的急切回應卻讓他憋住了話。
「是呀、是呀。」沒等他將話說完,陸小戎就提心吊膽的應著話,全身緊繃的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手中的話筒已經被自己勒得直喊救命了。
「今天晚上嚇到你了。」他聽出了她口氣中的忐忑與緊張,話未盡,又是一聲輕吁。
「是呀、是呀。」救命哪,他幹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如果我告訴你,那是因為我情不自禁呢?」
「是呀、是呀。」情不自禁個鬼呀,他一時的情不自禁卻嚇掉了她半條小命。若他多來個幾次鬼情不自禁,她不是就玩完了嗎?
「你被嚇到了?」
「是呀、是呀。」
聽來聽去,她就只是牛頭不對馬嘴的重複這兩個字,錢立封挫敗的想揍人了。
「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他能體諒事出突然,小戎一點心裡預備都沒有,緊張與不解是應該的。
可是,他卻感受到一股被拒絕的疏離,任誰都聽得出她疊疊層層的重複著同一句話的口氣有多敷衍。
「是呀、是呀。」聽出他口氣中的退縮與沮喪,陸小戎迭聲應著。
坦白說,她的心裡拉拉雜雜的攏著拱不出原因的慌張。睡得好好的硬就是被他給吵起來,又是一聲接一聲的輕吁短歎,歎得她的腦子完全無法正常運作。她很想理理智智的點醒他的失常,然後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睡完她的大頭覺。
明天一大早起床後,他們又是橋歸橋、路歸路的當彼此的好朋友,他繼續是那個常管東管西的錢立封,而她也仍是那個叛逆又單純的陸小戎。
可這彷彿摻了魔法的寅夜向來就容易蠱迷凡人的心智,尤其錢立封今天晚上的舉止又那麼的怪異,先有形體的逼近,後有言語的挑弄,揣著一顆心在惶然的胸口,陸小戎應完了聲就什麼也不敢多說了。就深怕他一個神經錯亂,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更驚悚人心的話來。
或許,錢立封只不過是正逢人生的情緒低潮期,又恰巧選上她當個對象來無病呻吟一番,這倒是無可厚非。朋友嘛,本來就是該幫來幫去的。可是,若待他正常後,她卻白癡的陷入感情的筐筐裡,那可就大大的得不償失了。
心不起波,凡事安。怕就怕,心中掀起了浪濤。陸小戎不知道自己在琢磨些什麼古怪比喻,可是,她就是不願意讓有些事情浮上檯面。是什麼事呢?她連想都不肯自己去多想。
「那……」沉吟了幾秒,他突發善心的放過她。「過幾天再說好了,夜深了,晚安。」在她還來不及繼續吭出那兩個字時,他又輕輕柔柔的丟了一個軟炸彈給她。「希望你的夢裡有我!」
陸小戎差點沒被這句話給炸得魂飛魄散,聽到話筒傳來嘟嘟嘟的收線聲,她認命的坐了起來,將煩擾不安的凝重臉蛋擱在弓起的膝蓋上,心裡的詛咒一聲接一聲的迭聲串起。
錢立封這個叉叉圈圈!
這下可好了,丟下一顆曖昧到大西洋的核彈後,他可以安安穩穩的倒頭去睡他的大頭覺,換她淒淒慘慘的睜大眼睛數綿羊。明天鐵定又可以不必畫眼線了,眼眶邊邊那一圈絕對會很聳動的黑。
還希望你的夢裡有我哩,聽到他語焉不詳卻染足了色彩的話,誰還有那種心情睡覺呀。
夜的腳步走得又緩又沉,失眠的寂寥世界裡多了個陸小戎。
希望你的夢裡有我!惡!忿忿地將膝頭攏得更緊,陸小戎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乾脆撥通電話過去吵得他也不能睡。可是,她不想。怕一不小心又聽到了更多會讓人心慌意亂的話。
真是討厭,這下可好了,那個死人骨頭三更半夜的不睡覺,盡對她說些這麼噁心巴啦的瘋話,搞得情勢這麼曖曖昧昧的,怎麼辦?
錢立封是男生,男生的臉皮向來就比較厚,出點糗本來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再加上他老是板著張臉,有誰會那麼大膽的拿這事兒糗他呀。可她是女生,是個標標準准的黃花大閨女耶,臉皮又比一般的女生還要薄,給他這麼一攪和,教她明天拿什麼表情去面對他才好?
生平第二次,陸小戎失眠了。
勉強的躺回床上,不請自來的兩道無形的彈簧片惡毒的逕自撐起了她可憐兮兮的眼皮,任憑她使盡了全身的意志力,卻是怎麼也無法使兩片眼皮覆合在一起。腦海中儘是錢立封的話,還有他愈逼愈近的臉孔。
他看起來真的像是預備要吻她耶,可是,可能嗎?而且,若真如她所揣測,這又代表了什麼?
煩躁的翻了個身,她怔怔的凝注向窗外的垠黑。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錢立封是對她動了心,要動心早就動心了,也不會拖了這麼多年才驀然對她「發情」。她也絕對不想讓自己冒出這個早已該斷絕多年的念頭來,可是,他的「情不自禁」真的很莫名其妙的惹人心煩。
錢立封究竟是想搞什麼鬼呀?唉,無端端的,單純又快樂的心情又擾起了亂端。
睜著大眼,陸小戎直等到三兩隻小麻雀吱吱喳喳的搶食聲自窗口傳來,太陽公公也慵慵懶懶的上工了,這才顰眉的閉眼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