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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女叮噹 第十章 作者:青悠

  深夜,十二樓,一間單人小公寓,微風吹拂起雪白的紗簾。

   「啊——」叮噹嘶喊著自夢中驚醒,驚恐地瞪大眼。

   清涼的南風讓她在仲夏的夜裡瑟縮發抖;她起身準備去關窗,匆地感到腦後寒毛根根倒豎。

   有人!她猛然回頭,「是誰?」

   「是我。」角落沙發上慵懶地坐著一個人,替她開了燈。

   「杜飛麟?」她一陣暈眩,幾疑身在夢中。「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一身黑衣,如獵豹般邁著優雅的步伐向她走來。

   「叮噹,女,二十六歲,警界奇葩,從無敗績的鑽石臥底。」他慢慢靠近她,直把她逼到牆邊。

   「多麼聰明的腦袋啊,可以精密地計算風向和車速,讓你剛好在我的車下損失一小塊臉皮,還串通醫生和記者逼我非娶你不可。後來又利用機會在神風堂裝竊聽器,連男洗手間也不放過;還偷偷破壞手機,讓它在關鍵時刻變成廢鐵,最後為了絆住我甚至不惜犧牲色相。」他托住她挺翹的臀部,按向自己,讓她感受到勃發的慾望。「我還記得那晚你在我身下扭曲呻吟,在高潮來臨時狂亂甩著長髮的樣子,你是否也和我一樣記憶猶新?」

   她心跳狂烈、呼吸混亂,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讓自己不再發抖。「如果你是來報復的,那就動手吧!」

   「報復?我怎麼捨得?我還要你為我生孩子呢!」

   「你作夢!」她怒喝。

   「看來你真的忘了我們激情的一夜,說不定這裡已經有我們的孩子了。」他伸手撫向她的小腹。

   「滾開!」她猛地推開他,伸手到枕頭底下摸槍,卻摸了空。

   「你在找這個嗎?」他舉起手,槍赫然在他手中。

   「你——」她大驚。

   外邊傳來尖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

   「來得好快。」杜飛麟微笑,不以為意。

   一排警車停在樓下,暴牙舉著擴音器高喊:「杜飛麟,我知道你在上面,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出來投降吧!」

   「投降?」他冷笑,拿叮噹的電話撥通暴牙的手機。「喂,你的手下在我手裡,如果你不想她被打成蜂窩的話,儘管上來抓我好了。」

   暴牙頓了一下,許久才不情願地問:(你想要怎樣?)

   杜飛麟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很簡單,我只要你用你的手機打一通電話給我的手下小趙,叫他把直升機開來接我。打呀!你不會不知道號碼吧?」

   暴牙咬牙切齒,杜飛麟的聲音仍夾著嘲諷傳來。

   「你可以選擇不打,不過明天蘇隊長為了立功不顧部下死活的新聞就要上新聞頭條了。」

   無可奈何的暴牙只得打通讓他覺得恥辱的電話。

   小趙在五年前神風堂買下第一架直升機後,就沒再當杜飛麟的跟班,興致勃勃的去學開飛機了。

   但在整個堂內,他仍是杜飛麟最死忠的部下,很快便開來直升機停在樓頂。

   杜飛麟把叮噹扣在身前,手槍抵住她的頭,在警察重重環伺下登上飛機。

   「坐穩了!」小趙大喝一聲,直升機拔地而起,飛向夜空。

   警方自然不能就此放他走,立刻調來兩架軍用機,緊追不捨。

   三架直升機在空中險象環生的追逐。

   近天明時,到了公海海域,警察開始不耐,拿起槍向他們掃射。

   「媽的!」小趙破口大罵,「沒人性的警察,他們都不擔心人質嗎?」

   叮噹皺皺眉,心下有些寒涼。

   馬上就要進入公海,警察這回是豁出去了,改用重型武器。

   一枚炮彈激射而來,機身急墜避過;然而緊接著又是一枚,這回眼看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了。

   小趙忽地大叫一聲,猛然打開底艙閘門把後座的兩人彈出去。

   轟的一聲巨響,直升機在黎明的曙光裡燃起沖天烈焰。

   濃煙中,杜飛麟和叮噹隨著爆炸的碎片相繼墜入海中,緊接著飛機殘骸也跟著掉落海裡,激起驚天狂滔。

   警察的飛機盤旋一陣,猜想兩人必死無疑,便掉頭回去了。

   杜飛麟在海水中浮沉,一塊碎片刺入他的肩頭,然而他絲毫沒有痛的感覺,只有憂急如焚。

   「叮噹,你在哪裡?」他拍打著海水四處張望,迎著風嘶聲呼喊。

   浪尖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是她!

   他大喜,拚命游過去將那小小的人兒拖出海面。

   「謝天謝地!」那一刻,他幾乎想要流下淚來。

   叮噹抬頭望向空中,她那些同事們早已回去;她低頭,臉上一片木然。

   「不要放棄、不要放棄!」他在她耳邊大喊,「我們會獲救的。」

   天無絕人之路,一艘漁船經過救了他們,船上是十幾名漁民,友好而熱情,當場讓出底艙讓兩人休息。

   杜飛麟搗著傷口慢慢躺到臨時當床的木板上,皺著眉忍受傷口被海水浸過的刺痛;船上條件有限,傷口只用消炎藥粗糙地處理了一下,沒有太多幫助。

   叮噹臉色蒼白地在艙裡踱來踱去,四處都是腥臭的味道,想來這裡應該是儲存魚貨的地方,一陣陣嘔吐的感覺升上來,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下去。

   「你好像很難受?」他問。

   「我恨你!」她喘著氣,赤紅的眼怨恨地瞪著他,「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仍穿著我最愛的警察制服在街上巡邏,而不是陪你在這裡等死。」

   他冷笑,「你到現在還想當警察?難道你還不明白那些警察的真面目嗎?」

   「不准你侮辱我的同事!」

   「你的同事?」他幾乎想要仰天狂笑,「他們何曾當你是同事了?難道兩顆炮彈還不足以讓你清醒嗎?他們想把你跟我一起炸死,你明不明白?如果我料想得不錯的話,開火的命令應該就是那位黃組長下的。你被她利用了十年還不夠,是不是連命都要葬送在她手裡你才會滿意?」

   恐懼感遍佈全身,她尖叫:「住嘴!她這樣做是逼不得已的,因為你是罪犯,她不能讓你跑掉。」

   「我懂了。」他點頭,「這叫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哪怕犧牲你也無所謂,多麼偉大的情操啊!」

   她看著他,一臉決然。「對,犧牲我也無所謂。」

   他搖頭歎氣,「你不是說再也不信任警察,甚至燒掉制服了嗎?為何……」

   「燒掉制服是真的,但我從未喪失對制服背後所代表的正義的信念。就跟你丟麻袋一樣,我們的目的其實相同,只不過我一直在尋求光明正大行使公平的權利;而你,永遠只能做一個黑市英雄,你所做的那些事也未必就能改變什麼現狀。」

   這句話刺進他的心,隱隱作痛,他閉上眼不再回話。

   之後兩人不再說話,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天,終於杜飛麟打破了沉默,他因為傷口發炎,不停地發高燒,昏迷中發出含糊的呻吟。

   怎麼辦?船上沒什麼藥,又潮濕,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叮噹用一把小刀劃破傷口擠出膿血,接著一張溫軟的嘴貼上去,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吐出的全是鮮紅的血,再用濃鹽水清洗傷口。

   昏迷中的杜飛麟痛到醒過來,嘶啞地低吼:「你想殺了我啊?」

   叮噹不理他,逕自背過身用鹽水漱口。

   「你救了我?」他疑惑地看她,「為什麼?你不是恨我嗎?」

   她撇過頭,心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過了一會兒,她指著床頭上的飯盒說:「那是魚片粥,你吃一點吧。」

   喝了幾口粥,杜飛麟的精神恢復不少。「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不。」她搖頭,「我現在只想吐。」

   「想吐?」他敏感地挑眉,「你該不會真的懷孕了吧?」

   她心中一凜,幾乎窒息。不!不可能!

   他忽地想起一事,抬起頭責備她:「你怎麼那麼傻?怎麼可以用嘴吸我的傷口?那很多細菌的你知不知道?萬一感染了怎麼辦?要知道你可是有孕在身的人,胎兒禁不起傷害的。」

   她忍不住尖叫:「我沒懷孕!沒有!」

   他好似根本聽不到,放下湯匙煞有其事地深思,「現在真不是個懷孕的好時機,等船靠岸後,我給你找個好地方休養。」

   她睨他一眼,「別忘了你是通緝犯,你以為你能夠跑去哪裡?」

   他起身,邁著虛浮的步子向她走來,臉上的微笑帶著一絲動人的溫柔。

   「我混了十年黑道,你以為我的勢力只在神風堂嗎?」他貼近她,伸手輕撫她細嫩的臉頰。「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臥底,知道你肩負的任務,知道你是黃組長手中的一顆棋子,甚王知道你們在餐廳的洗手間碰過面。」

   叮噹的心似乎有個東西碎了一半。「那你、你為什麼還……」

   「為什麼還要娶你是不是?」他目光閃爍,有一絲莫名的詭異。「娶你就是因為你是臥底,我要讓你愛上我,為我生孩子,然後讓你做寡婦。」

   冰冷的感覺襲上背脊,她往後退,如看鬼魅般盯著他。

   「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你早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不是嗎?」

   她搖頭,依舊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他深深的凝視她,良久,啞聲問道:「為什麼把你自己給我?在那種環境下保持了九年的處子之身為什麼交給我?僅僅只為了絆住我嗎?」

   她臉色轉紅,又轉白,幾次變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杜飛麟步步進逼,儘管身在病中、儘管腳步虛浮,傲人的王者氣勢卻是絲毫不減弱。「還有,那天法官宣判我是死刑時,你為什麼會暈過去?說!為什麼?」

   她閉上眼咬緊牙關。為什麼?難道非得讓她把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撕開他才會滿意?

   她能告訴他什麼?看到他對管家溫和有禮、對下屬親切宜人時感到的驚奇嗎?在鳧山看到他汗流浹背、奮力揮鋤時感到的心動嗎?或是那夜在車內與他合為一體時靈魂深處劇烈的戰慄?還是親眼目送他上警車時那恍若生命剝離般的痛楚?抑或是聽到法官的宣判時,似乎世界末日來臨的絕望?

   不,不能!

   他捧著她的臉,命令她:「睜開眼睛,看著我!」

   她睜開眼,彷彿被雷擊中,在他熾熱的目光中如風中樹葉般顫抖。

   「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愛、上、我、了。」

   叮噹驚恐地瞪大眼,匆然全力推開他,厲聲尖叫:「我沒有!沒有!」

   她怎麼可能會愛上他?他只是一個走私、販毒、殺人的黑道頭子,而她是正義的警察啊!

   縱使有少許的動心,又怎能扯上愛?這太可笑了。

   她想笑,喉頭卻像堵住似的一點也笑不出來。

   杜飛麟沒說什麼,立即拖她走上甲板,向漁民借了手機塞進她手裡。「既然沒有,那你打電話給你的上司,向她報告我的行蹤。打呀!」

   叮噹握著手機,毫不猶豫地按下一串號碼,然而當手機裡響起第一聲嘟聲時,她彷彿被燙到般飛快地掛斷,一顆心狂跳不止。

   杜飛麟臉上浮現一抹得意卻酸楚的笑容,從她手中拿過手機按下另一串號碼。「既然這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繼續我未完的計劃。」

   一個月後,兩人置身於桃花源般的峇裡島,彷彿跳脫於塵世之外。

   紅頂木屋是專門提供給情侶住的套房,卻住著水火不容的兩個人。

   「為什麼跟我走?」看著叮噹日益冷漠的臉,杜飛麟終於忍不住問。

   「你是罪犯,我不能讓你道遙法外。」

   看來她是真的恨他,她怎麼可以把恨他的牆築得如此密不透風,連一絲鬆懈的空間也不留給他?

   「難道承認愛上我真的這麼難?」他不由得歎氣,在嚥下一口不知什麼味道的食物,他匆地又問:「你確定你沒有懷孕?」

   「當然沒有。」她差點被噎住。

   月事的姍姍來遲讓她在極度的恐慌中度過一個月,昨天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空空的,也不知是因為放下一塊大行還是失落。

   「也好,回去我會給你自由!」他站起身冷冷地丟下一句,便頭也不回地走進書房。

   「自由?」她喃喃地道。許久,她才意識到另一個訊息,「回去?」

   所謂的書房簡單得只有一張桌子和一部電腦,這一個月來杜飛麟便坐在這部電腦前透過網路遙控幾年前林峻峰還在世時在國外暗中培養的心腹部下。

   在黑道混了十年,難道他的勢力便只有在神風堂嗎?所有人都低估他了,包括黃組長、暴牙,以及……

   這是他們犯下的致命錯誤,一抹嗜血的冷笑浮上他的嘴角。

   從離開神風堂到回來,一共經歷了兩個月,不算長,卻已足夠物是人非,杜飛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

   大廳中,杜飛麟坐在正中,冷眼看著陳墨琦。「暴牙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不惜背叛我?」

   「神風堂。只要你是以走私販毒的罪名落網,神風堂的財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由政府沒收,然後再交給我經營。」

   「他一個小隊長哪有這種權利?跟你作交易的應該另有其人吧?」杜飛麟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那個人就是十年前玩弄李樹人的混帳,這兩個月來,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人脈和資金網羅一些人才調查那混帳犯罪的具體證據,終於讓他落網了。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陳墨琦忿忿地道,「其實就算沒有這些交易,我一樣會對付你。你憑什麼坐上堂主的位置?你憑什麼得到可可的心?你根本就只是一條蟲,只配在我的拳頭底下呻吟,你有什麼資格爬到我的頭上?」他厲聲嘶吼,目光怨毒,恨不能就此把杜飛麟燒成灰燼。「我告訴你,杜飛麟,如果不是為了可可,你以為我會忍氣吞聲待在這個爛地方聽你這個爛人使喚嗎?」

   杜飛麟忍不住仰天狂笑,「哈哈,為了可可?你真是什麼部說得出口!不錯,或許八年前當可可聲稱自己是同性戀時,你放棄學業加入神風堂,確實是想為她報復我;但今天可可在你心裡的份量還剩多少?我想應該不會比神風堂下任何一間公司更重吧?」

   「你!」被赤裸裸揭開瘡疤,陳墨琦惱羞成怒,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走吧。」杜飛麟揮揮手,不想再追究下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老大,你真的讓他走?」

   不但弟兄們無法接受,就連陳墨琦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要讓我走?」

   杜飛麟危險地瞇起眼,「你敢懷疑我的話?」

   當然不!陳墨琦立即轉身離開,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走得飛快。

   杜飛麟搖搖頭,靠在椅背上深深吸氣。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感覺,似乎這兩個月什麼也沒發生過,但心裡空空的,彷彿少了最重要的東西。

   他點上一根煙,煙霧迷濛中,他彷彿又看見叮噹木然的臉和漠然的眼,那是離去時的她。

   一下飛機兩個人便分道揚鑣,「從此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多麼決絕的一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如水一般淡然。

   他知道她是真的心如止水了。也好,這樣她才能很快忘了他,或許現在她就已經忘了他了。他抿唇苦笑,將含在嘴裡的煙吞進去,一陣強猛的刺痛襲上來,讓他彎下身劇烈咳嗽,幾乎把肺咳出來,五分鐘後他才直起身,抹去眼角的潮濕。

   一個十年的老煙槍居然還會被煙嗆到,多可笑!他的胸口仍痛,也不知痛的是心還是肺,指尖仍夾著一截早已熄滅的煙蒂,焦黃萎縮得一如他即將了結的生命。

   「你曾說過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了結你的生命,這個人是誰?」這是叮噹離開前問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沒答,答也毫無意義,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死亡,現在才發現,放不下的還有這麼多,這是他的錯誤:原本他就不該抱著懲罰的態度娶她,不該讓她徹底地侵入自己的生活,更不該殘忍地揭去她的面具,直視那顆傷痕纍纍的心。

   一切結束時,到底誰才是那個受到懲罰的人?他諷刺地笑,揉弄著手中的煙蒂,就像老天玩弄他的命運一般。

   急切中夾雜著憤怒的敲門聲傳來,他一震,抬起頭。

   是到了結束的時候嗎?

   「進來。」冷下臉坐直身,他又是那個不動聲色的神風堂主。

   然而進門的人卻在意料之外。

   一臉怒容的叮噹衝到辦公桌前,厲聲質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你?」乍見她,湧上心頭的是又驚又喜。他貪婪地盯住她的面容,不過才分開兩天,為什麼卻像一個世紀之久?

   他灼熱逼人的目光讓叮噹一顫,心痛卻讓怒意更加高張。「我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他一愣,這才聽到她的話。

   「我當不成警察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當不成警察?」他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

   「你少裝蒜!現在局裡每個人都說,我當初是自願做你的人質護送你逃亡;雖然你現在無罪了,但當時你是死囚卻是不爭的事實,我背上這麼大一條罪名,在警局還待得下去嗎?你說你為什麼要造我的謠?」

   「我真的什麼也……」說到一半,他忽然抿住唇,心裡有了譜。是她!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你用不著怪他,這件事是我幹的!」可可出現在門口,冷眼看著叮噹。

   「是你?」叮噹回頭,接觸到她如冰似刀的目光,競不由得瑟縮一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可緩步走向她,奇怪的是她今天競穿著女性的裙裝,勾勒出曼妙的曲線,連步履也是婀娜多姿。「一個警察,怎麼能做黑社會老大的妻子?我幫你除去這個身份,才能與他相配啊!」她伸手搭上叮噹的肩,露出一個微笑。「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叮噹退後一步,忍不住打個冷顫,丟下一句「不可理喻」,便逃也似地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站在路口,她茫然抬起頭,九月的天空明亮晴朗,然而她的心飄著雪。

   這時她才明白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犧牲品,權力與愛情都拿她這個活生生的人作祭奠。她是否該長歌一哭?然而她哭不出來,只覺可笑之至。

   然而笑還未出聲,頸後便覺得一涼。

   「不要動!乖乖跟我去神風堂。」

   杜飛麟瞇著眼,若有所思地打量可可,彷彿在看陌生人。「為什麼?」

   可可忽地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雙淚長流。「你居然還問我為什麼?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張了張嘴,又頹然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這麼做只是因為我愛你呀!」可可再也忍不住的尖聲叫道,「世上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愛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

   他輕輕搖頭,「十年前你就不瞭解我,十年後更是走得太遠太遠。」忽地,池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的笑容。「可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當年你父親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殺父仇人。」

   他從抽屜中拿出一把手槍,慢慢走到她面前,把槍塞進她手裡。「來,用這把槍殺了我!」然後,他退後兩步站定。

   「你?」可可看了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槍,愕然下知所措。

   「開槍。」他微笑,臉上是將要步向解脫的輕鬆,「或許當子彈進入心臟的一剎那我會愛上你。」

   「為什麼?」可可用顫抖的手舉起槍。

   「來吧!」他溫柔地輕聲誘哄,「朝我開槍。你父親是我唯一錯殺的人,所以這世上只有你有資格結束我這條爛命。這些年我活著就是為了你,我知道你不喜歡黑社會,所以花了五年的時間把神風堂漂白,現在終於算是步上正軌,我也該去地下見你父親了。」

   可可仿若風中落葉,抖得更厲害了。

   「對了。」他忽地一笑,「我抽屜裡有一份現任刑事組長的資料,拜託你把它交給叮噹,不要忘了。」

   「為什麼?」她發狂般尖叫起來,「為什麼你就是要惦記著她?那個賤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她陷害你、背叛你,她有哪一點比得過我?」

   「開槍,打死我你就比得過她了。來呀,還等什麼呢?」

   「我要殺了你!」淚眼模糊中,可可扣上扳機。

   忽地砰的一聲,門被撞開,叮噹出現在兩人面前。

   「嘖嘖,看來用不著我動手就有人要取你的狗命了。」陳墨琦一臉嘲諷地跟在叮噹身後,一把槍抵著她的太陽穴。

   「放開她!」杜飛麟心中劇痛,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放開?怎麼可能?我還要慢慢享受呢!」陳墨琦忽地扳過叮噹的臉,伸出舌頭慢慢舔過那白嫩的臉頰。

   看著叮噹痛苦扭曲的表情,杜飛麟不由得痛悔自己一念之仁沒把這個混蛋幹掉。「說吧,你要什麼條件?」

   「條件?」陳墨琦彷彿被蟄到般跳起來,「你居然還有臉跟我談條件?你這混蛋!你嘴上說放了我,暗地裡卻又叫銀行凍結我的帳戶、查封我的房子,讓我變成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你明明就是想讓我生不如死。」

   可可忽地插嘴道:「那是我幹的。」她手中的槍轉而指向陳墨琦,「你背叛了他,背叛了神風堂,你還想舒舒服服地活著嗎?休想!」

   「是你!」陳墨琦不敢置信的看向可可,「你居然這樣對我?」

   「不錯,我就要這樣對你。」可可朝他走近一步,冷笑著拉下保險,「我恨你,我討厭你糾纏不清,我還想要你死。」

   陳墨琦一手拖著叮噹退後一步,「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手中的槍也同時拉下保險。

   「你用她來威脅我?」可可諷刺地挑眉,「開槍啊!我巴不得她早點死。」

   「不要啊,可可!」杜飛麟焦急地大吼,心彷彿撕裂般疼痛。

   可可狂怒地又把槍口指向杜飛麟,「為什麼你快死了還是想著她?為什麼?」

   「呵呵呵……」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叮噹忽地笑了起來。雖然不合時宜,但她就是忍不住。在這樣一出情殺加仇殺的大戲裡,自己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可笑!她直笑到淚水滾出眼眶,滾燙地滑過面頰,而後冰涼地墜落。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她看著可可,冷聲說道:「我有一個好辦法,你殺他,陳墨琦殺我,然後你們兩個再公平決鬥,誰也不吃虧。」

   「不!」第一個反對的是杜飛麟,「叮噹你不能死!」

   「你去死吧!」可可再也受不了他對叮噹的深情款款,大叫著扣下扳機。

   「不要!」叮噹不知哪來的蠻力,猛力掙開陳墨琦的手,迅速撲向杜飛麟。

   失去屏障的陳墨琦立即反射性地舉槍向她射擊。

   所有的一切都在剎那間發生。

   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槍響之後,是一陣可怕的沉寂。

   杜飛麟和陳墨琦同時倒在血泊中。

   千鈞一髮之際,杜飛麟反身把叮噹撲在身下,替她挨了一槍;而可可則在最後一刻把槍口轉向陳墨琦,子彈不偏不倚射進他的心臟,當場斃命。

   門外忽地傳來一陣嘈雜聲,打破這短暫凝重的死寂。

   黃組長帶著一隊警察衝進來,後面則跟著神風堂的大批職員。

   「怎麼回事?」黃組長看向失魂落魄的可可,一邊吩咐手下:「叫救護車!」

   可可搖搖頭,目光呆滯地看著叮噹從杜飛麟身下翻出,奮力扶起他。

   「杜飛麟,你不要死啊!」叮噹搖著他的肩,害怕他就此死去。「你記不記得你還沒跟我去辦離婚,你難道真想讓我當寡婦嗎?」

   杜飛麟果然被她搖醒,緩緩睜開眼,虛弱地說:「對不起。」

   叮噹心如刀割,「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嗎?」

   杜飛麟忽地笑起來,「還有一句話,可惜我到現在才想明白,幸好還來得及告訴你。」

   她的心狂跳起來,屏息期待卻又惶恐害怕,怕自己聽到這句話後從此生命不再屬於自己。

   「叮噹,我愛你。」溫柔地吐出最後一句話,杜飛麟閉上眼睛。

   眼淚頓時狂湧而下,酸澀的痛楚伴著甜蜜如潮般刷過全身,一切的等待都有了價值,生命已隨他而去,留下的只有絕望的美麗。

   她輕輕地把他摟進懷裡,貼在自己溫暖的胸口。

   叮噹的眼淚伴著心跳、伴著如夢的低語落在他的發間:「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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