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薄霧在眼前氛氳,有一甌醇釀在心底迷醉,有一句話語在舌尖兜轉,有一道儷影在腦中盤旋,有一種感覺將我密密地纏繞,它的名字叫作——愛情。
我時而酸、時而甜、時而苦、時而樂、時而醉、時而醒,我已不是我,我的悲喜只為你而波動。你可知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一雙眼是那樣深深地在凝視著你?我知道你不知:咫尺如天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叮噹寫好信便拿去給杜飛麟看,誰知他已經睡著了,於是這封信沒經過他的手便直接飛往可可的家。
這天早上,杜飛麟破天荒地沒有遲到,甚至比可可還早,這麼希罕的事讓眾人跌破眼鏡,包括可可。
或許是因父親的話對她造成影響,她走進教室的時候,第一眼就不自覺地往杜飛麟的位子瞟去,意識到自己的傻氣,便在心底嘲笑自己:真是的!看什麼看?遲到大王哪有這麼早來學校的?
然而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遲到大王竟早已坐在位子上埋頭看書。
父親說他是一頭睡獅,一旦被喚醒,將來的成就誰也無法預料,是這樣嗎?現在他是否已被某人喚醒了?
只見杜飛麟這時合上眼皮,然後頭一歪,趴在桌上就睡著了。
她不由得冷笑,杜飛麟畢竟只是杜飛麟,哪裡能夠變成獅子?
可可的目光離開杜飛麟,落到真正在埋頭苦讀的暴牙身上,但只一瞬就把視線調開,心中仍止不住地疼。
人就是這麼奇怪,送上門的看不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從書包裡拿出昨晚收到的信。
到底是誰這麼調皮?總是在她失意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撩撥她的心?
筆跡很陌生,算不上漂亮,但是很可愛,溫柔中透著大剌剌的率性。聽說字跡往往代表一個人的個性,那麼寫這封信的人一定是個很可愛的男孩,有著溫暖明亮的大眼睛,懶散但是誠懇的微笑,亂亂的髮絲隨意垂在額前,或許還戴著一副可笑的大眼鏡,勉強為他天真的外型增添一點書卷氣。
她微笑地搖頭歎氣,為自己豐富的想像力感到可笑。匆地笑容僵在臉上,她瞪大眼看著出現在教室門口的那張臉——溫暖的笑容、亂亂的髮型、遮去一半臉的可笑大眼鏡……這不正是她想像中的男孩?
然而,嬌嫩的聲音響起:「杜飛麟,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也不叫我一聲!」
原來不是男孩而是個女孩——叮噹。
可可垂下頭苦笑,我這是怎麼了?走火入魔了嗎?但她的目光卻忍不住隨著叮噹的腳步向教室後面栘去,然後又不經意地落到杜飛麟的臉上。
他已經醒了,正抬起頭來看著叮噹,咧著嘴笑得溫暖而誠懇,亂亂的柔軟髮絲隨著掠過的微風輕輕飄揚,明亮的目光透過鏡片散發出來,讓他整張臉都變得熠熠生輝。
啪!心底繃得緊緊的一根弦突地斷裂,一陣隱隱的刺痛傳來,可可發現自己的眼底竟略有濕意,她趕緊低頭看向手中的書本。
晚上,杜飛麟在房間寫功課,叮噹突然走進他的房間,手裡揚著一封信。
「喂,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可可回信了!猜猜她寫些什麼?」
「什麼?」杜飛麟淡淡地問。
「自己看!」她把尚未拆開的信封遞給他。
天使的第三封回信——
我不想再猜測,告訴我你究競是誰?為什麼你從來不說?你是害怕我一旦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不會再理你了嗎?
難道你只敢躲在角落裡偷偷凝視我,而不敢站到我面前光明正大地注視我嗎?
如果你連面對我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愛我?
又或許,你只是想玩一場遊戲,既做導演又要做觀眾,藏在幕後冷眼看我種種可笑的表演?
你是嗎?如果你不是,那麼告訴我你是誰;否則,你現在手上拿的將是我最後一封信,以後的遊戲你就自己一個人玩吧,我不會再參與。
「唔,她要你從幕後走到台前來耶!這可是重要的一關,過了,你就算大功告成;沒過,咱們又要從頭開始。」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杜飛麟張著茫然的眸子看她。
叮噹不滿地嘟起嘴,「你自己拿主意,怎麼什麼都問我?」
「可是信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寫嗎?這事情也是你搞出來的。」他垂著頭嘟囔。
「呵,什麼叫作我搞出來的?」叮噹怪叫,「我是在幫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可可不是你的夢想嗎?或許真像她說的那樣,你只不過是想玩一場遊戲而
「我哪有?」杜飛麟被她的冤枉氣紅了眼,「我從來就沒想過玩遊戲,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叮噹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那倒是,既然不是玩遊戲,那麼可可就是你的夢想,那你還猶豫什麼?」
「可是、可是……」他想反駁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你囉哩囉唆什麼?」
他搖了搖頭,心情低落。
「那就趕快回信給她,告訴她你是杜飛麟,你一直在愛慕著她。」
杜飛麟拿出紙筆,「怎麼寫?」
「別問我,自己寫!」
白癡給天使的第四封信——
我是杜飛麟,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會覺得很失望,以後一定不會再理我了。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以前對我的幫助和照顧,你是一個好女孩。我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了,再見。
杜飛麟把信封好交給叮噹。
「就這麼簡單?」叮噹問。
「嗯。」
「也好。」叮噹點了點頭,「這樣才符合杜飛麟的形象。」
她抬手把信送出去,「現在讓我們靜靜等待吧,成功還是失敗全在此一舉。」
杜飛麟瞟她一眼,「如果成功了呢?」
叮噹臉上綻開如花般的笑容,「那麼你自然是美人在抱:而我,當然是從此走上通向大法師之路,哈哈!」想到得意處,她忍不住笑咧了嘴。
「你的意思是……」杜飛麟小心地問,「只要她接受我,你就要離開我了對下對?」
「對。」
「那……你以後還會不會回來看我?」
「唔……」叮噹沉吟道:「應該是不會,畢竟我們分屬兩個不同的世界,想要自由來去只怕沒那麼容易。」
「不!」杜飛麟忽然大叫一聲,跳起來猛地衝到窗前。「快把那封信收回來,快!」
叮噹愕然,「急什麼呀?你以為可可一定會接受你嗎?說不定她一看到杜飛麟的名字就把信撕掉,再也不理你,結果還是要我留在這裡繼續為你操心……」
「不管怎麼說,總之你把信收回來就是了。」杜飛麟急得直跳腳。
叮噹瞇眼凝視黑暗的窗外良久,搖搖頭。「遲了,可可已經把信箱打開,發現它了。」
杜飛麟著急地抓著她的手臂,「那就趕快趁她拆開信之前,把我的名字去掉,快呀!」
「為什麼?」
「因為、因為……」杜飛麟扭著手指,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噓……」叮噹突然按住他的唇,「別出聲,樓下有人!」
她敏感地察覺到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傳來,忙把杜飛麟拉到身後,摘下眼鏡透過牆朝樓下望去。
不好了,有四個陌生的男人,看來不懷好意,院子裡也有幾個人,門外甚至還停著兩輛車。
他們想幹什麼?難道是來綁架杜飛麟?
咦?劉媽跑出來了?她不待在自己房裡睡覺,跑到客廳去幹什麼?她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完了,一個黑衣人朝她舉起槍。
「啊——不要!」叮噹忽地狂叫一聲,以閃電般的速度貫穿牆壁直衝下樓,擋在劉媽身前。
槍聲響起,一顆子彈射進叮噹的小腹,她搗住肚子倒下,身後的劉媽嚇得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杜飛麟這時才追下來,看到此景,大叫著撲過去,「叮噹——不要!」
一名歹徒用槍朝他一指,「抓住他,帶走!」
幾個人圍上來,迅速逮住杜飛麟,用一個黑布袋將他從頭套到腳,扛到外面扔上車,呼嘯而去。
這時劉叔大呼小叫地衝出來,拿起電話報警,然而電話線已被剪斷。
叮噹忍痛跳起來,一個閃身穿出門外,使了一招「移形換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歹徒的後車廂中。
血一直流,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她想用魔法讓傷口癒合,可是靜不下心,魔法也施展不了,只有眼睜睜地讓鮮血染紅雙手。
怎麼辦?這樣下去她恐怕會死,但她不能放棄,她必須咬緊牙關撐下去。
她要保護杜飛麟,一定要讓他脫離危險;杜飛麟不能有事,就算她自己有事,也不能讓杜飛麟有事,不能!
咚!頭重重地撞了一下,好痛!一陣暈眩襲來,她幾乎要暈過去。
不行,她不能睡,杜飛麟還等著她去救呢!
她緊緊咬著下唇,讓尖銳的刺痛抵禦席捲而來的睡意。
天濛濛亮,兩輛車駛上一條僻靜的山路,來到半山腰的一間鐵皮屋前。
兩名身強力壯的男人從車上扛下來一個不停蠕動的黑布袋,扔到鐵皮屋裡,然後鎖上門。
杜飛麟抽泣著鑽出布袋,張著一雙恐懼的眼四面張望,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是剛才在車上被打的;但是為什麼挨打,又為什麼會被擄到這裡來,他完全不知道。
而這間鐵皮屋看起來也很古怪,四面封得密密實實的,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分明就是一個專門用來關人的牢籠;只有屋簷下的接縫處透進一絲天光,讓他心裡多少有點安慰,知道自己尚在人間。
那些人為什麼要綁架他?是為了贖金嗎?世界上有錢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要綁他呢?既然是綁票,又為什麼還不趕快叫他打電話給父母要贖金,反而一路上都跟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只是沒頭沒腦地扁他?
唉,他實在是很冤,他又沒做過壞事,為什麼上天偏要這樣懲罰他呢?
嗚……他坐在地上縮成一團哭泣,害怕得渾身發抖,忽然一隻溫柔的手拍上他的肩。
「別哭!」
他抬頭,不由得大喜過望,原來是叮噹站在他面前,正微笑地看著他。
「你怎麼進來的?」
「噓,小聲點!」她靠著他坐到地上,「我是穿牆進來的,幸虧鐵板很薄,如果再厚一點,我只怕就進不來了。」
她的笑容很虛弱,臉色也很蒼白。
杜飛麟擔憂地問:「你不是中彈了嗎?是不是流了很多血?疼不疼?」
「沒感覺。」她輕輕搖頭,鬆開搗住傷口的手。
鮮血已把她雪白的睡衣染紅一大片,兩隻手也滿是黏黏的血,看來觸目驚心。
杜飛麟一見,忍不住驚呼:「天哪,你流這麼多血?你怎麼不去醫院,反而跟著我來這裡?」
「如果我去醫院,那誰來救你啊?」叮噹回答得理所當然。
「傻瓜,你難道不知道血流光了會死嗎?如果你死了,我、我……」我了半天,杜飛賊忍不住掉下淚來,再也說下下去了。
叮噹笑道:「放心,我是小魔女,不會死的。」
「真的嗎?你沒騙我?」
「當然,我騙你幹嘛?別管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救你出去。」她發現自己的法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她必須得趁法力完全消失之前讓杜飛麟獲救。
可是現在的她如此虛弱,充其量只能搬動一張紙而已,怎麼救他……咦,紙?
叮噹雙眼一亮,「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讓我看看可可給你回信了沒有。」她吃力地撐起身子坐起來。
「不要!」杜飛麟使勁搖著頭,「我不想看。」
「傻瓜,做事怎麼能有始無終呢?」她微笑著輕拍他的肩,「說不定可可已經接受你了,正在等你的回音呢。」
杜飛麟的腦袋搖得像博浪鼓,「那就更不要看了,我永遠也不要看!」一陣慌亂襲來,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彷彿就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怎麼能不看?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都等著這封信救命啊!」叮噹閉上眼,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舉起手凝眾全部精神。
許久,一封信穿過屋簷下的縫隙,飄然墜地。
「拆開它吧!」
杜飛麟皺著眉,「我不拆,把它拿走,我不要見到它。」
叮噹微笑,伸手將信展開,念道:「臭小子,你是活膩了吧?竟敢跟我搞這種名堂;不過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早就想到是你,只是一直不敢確定……你竟然寫得出那種句子,都是抄來的吧?死小子,看我不揍扁你!」
叮噹越念聲音越怪異,「什麼意思?她這樣到底算是接受你了還是沒接受?」
「沒接受,當然是沒接受。」杜飛麟高興極了,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太好了,你還要留下來陪我,你不會離開我了,真是太好了。」他又趕緊鬆開手,「對不起,我忘了你受傷,有沒有碰痛你?」
叮噹輕輕搖頭,看著他容光煥發的臉,也不由得打從心底高興起來,似乎能繼續留在他身邊是一件好事,而能不能當上大法師反倒沒那麼重要了。
想著想著,又一陣暈眩湧上來,讓她眼前一黑。
杜飛麟連忙摟住她,驚慌地問:「你怎樣了?」
她靠在他懷裡,朝他淡淡一笑。「還好。」拿起信紙繼續往下念:「所以我要提醒你,最近可能有人想要讓你吃點苦頭,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把你這條小命好好留著,等我親自來收拾……她為什麼這樣說?她知道些什麼?難道你被綁架的事她也……」
「不可能。」杜飛麟立刻否定這個假設,「可可絕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她沒參與也一定知道一些內幕。」叮噹吃力地坐起來,「既然她有心提醒你,那麼現在你能不能獲救,她就是關鍵。」
她把信紙遞給杜飛麟,「來,在背面給她寫回信。」
「可是,我沒有帶筆呀,怎麼寫?」
她伸指沾了一點自己傷口上的血,「用這個。」
杜飛麟趕緊把頭別開,「我不要。」
「唉,血有什麼好怕的?」叮噹搖頭輕歎,只得自己沾著血寫起來——
可可,杜飛麟被綁架了,現在被關在山上一間鐵皮屋裡,速來救!
「這樣你看行不行?」
杜飛麟搶過信紙,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後面加上一句——
叮噹中彈快不行了,再不來會出人命的!
「傻瓜,幹嘛咬破手指呢?用我的血就可以了嘛!」叮噹歎著氣嗔怪。
杜飛麟搖頭,眼裡是深深的疼惜。「不,那是你的血,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不受傷已經很難過了,怎麼可以再讓我的手沾上你的血呢?」
「真拿你沒辦法。」她輕輕握著他的手,把他的食指含進嘴裡,一會兒再拿出來時,那一點小小的傷口便已經癒合了。
「這麼神奇!」他驚歎,「那你為什麼不先治好你自己的傷?」
叮噹不置可否,「等我先把信送出去再說吧。」看著那一頁信紙緩緩升上半空,穿過牆縫飄出去,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下好了。」
她閉上眼靠進他懷裡,感覺奸想入睡。
「叮噹,你沒事吧?」杜飛麟摟著她,慌張不已地搖晃著她。「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如果有事的話,我、我……」他的聲音已帶著哽咽。
她睜開眼輕笑,「杜飛麟,你可不可以長壯一些?那樣的話,靠在你懷裡就會比較有安全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樣的玩笑!」他吸著鼻子。
「我不是開玩笑,假如有一天我變得很弱,什麼法力也沒有,你會不會用你強壯的胳膊保護我?」似乎真的看到那一天的到來,她的眼眶忍不住濕潤起來。
「我、我……」杜飛麟抽泣著不知說什麼好,「我好沒用,我不知道……」
「杜飛麟,你一定要變強!」她悄悄伸手探向小腹上的傷口,清楚地感覺到生命正在一點一滴地流失,絕望的恐懼湧上來,她好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照顧他。「答應我,你一定要變強,你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變強、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一滴淚從他的臉頰上滴下來,落到她臉龐,與她的淚水交融。
可可一收到信就飛速前往神風堂。
林峻峰正與手下開會,見到女兒神色慌張地闖進來,忙問:「什麼事?」
「你把杜飛麟綁到哪裡去了?」
林峻峰皺起眉,不悅地道:「你怎麼這樣問?」
「你知不知道已經鬧出人命了?」
「鬧出人命?」林峻峰愕然。
「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所謂喚醒他的方法,我會因為有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父親而無地自容的。」
啪!可可被一巴掌打到地上,林峻峰氣得渾身發抖。
一直站他身後冷眼旁觀的程風連忙走上前扶起可可。「少堂主,這件事不能怪堂主,你要怪就怪我吧。」
林峻蜂沉聲問:「程風,你真的鬧出人命了嗎?」
「事出有因,那小女生突然衝出來,我才會不小心打中她,不過我並沒有把她帶走,只要她家人及時把她送到醫院,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可斜睨著他,冷哼一聲,「可是據我所知,叮噹應該也和杜飛麟關在一起。」
「這就奇怪了,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呢?」程風大感不解。
林峻峰忽問:「叮噹?就是那天跟你那心上人在一起的小女生?她若死了豈不是更好,你不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嗎?」
可可冷笑,「如果我需要用這種手段來搶奪我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這個少堂主還是換人來當好了。」
「好好……」林峻峰不禁大笑,「真不愧是我的女兒!」隨後臉色一正,「程風,這件事你得負責,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帶我們去?」
程風卻站著沒動,「少堂主,那個杜飛麟懦弱又無能,你怎麼會喜歡他?」
可可瞟他一眼,冷冷地說:「我喜歡誰需要你來過問嗎?」
「程風,你逾矩了!」林峻峰斥道。
「逾矩?」程風抬起頭,一臉豁出去的神情。「問自己喜歡的女孩一句『為什麼』也叫逾矩嗎?可可,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我比那個杜飛麟不知強多少倍,為什麼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來人!」林峻峰手一揮,「把程風拉下去關禁閉三天。這三天你給我待在裡頭好好想清楚什麼才是你該得的,不屬於你的東西就不要再妄想。」
他又叫來另一名手下帶路,與可可匆匆趕去救人。
被帶下去的程風回過頭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抹怨恨的光芒從眼裡一閃而過。
鐵皮屋中,叮噹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彷彿隨時都會飄起來。
「杜飛麟,以後如果沒有我在身邊,你就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不要!」杜飛麟哭道,「我不要你離開我。」
「傻瓜,我只是說如果……」她輕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慌亂的心跳,一陣酸酸澀澀的感覺將她的心淹沒,「我怎麼會離開你呢?你的夢想還沒有實現,還不到我離開的時候。」
「我才不要什麼夢想。」杜飛麟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來,「我只要你、只要你!」
淚水滑下眼眶,順著瞼頰流進微笑的嘴角,如今她才知道,原來淚水的味道也可以如此甜美。
「叮噹,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永遠在一起好不好?」杜飛麟用淚濕的臉頰輕觸她冰涼的臉。
叮噹忽道:「杜飛麟,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抬起頭,發現眼前的她竟開始變透明,懷中摟抱的重量也變得輕盈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杜飛麟,我到人間來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你,你讓我沒有白來一趟。」雖然她的臉上滿是笑容,可是慘澹的語氣卻像是在交代遺言。「就算當不成大法師,我也很高興。」
他驚慌不已,連忙伸手摀住她的嘴。「不,你不要說,什麼也不要說。」
她輕輕拉下他的手,「我必須說,如果不說的話,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她把一直搗住傷門的手抬起來,給他看滿手的血。「你看,我只是個沒用的小魔女,這麼一點點傷都治不好。」
劇烈的痛楚撞擊著杜飛麟的心,「叮噹,你怎麼這麼傻?」他把頭埋在她的頸問哭泣,「你為什麼要用身體擋子彈呢?」
「可是我不擋的話,劉媽就會中彈呀,難道你忍心讓她受傷嗎?」
「我只恨我太沒用,什麼也做不了!」他淚流不止,「叮噹,我情願中彈的是我。」
「不要哭。」她抬手想擦去他臉上的淚,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變得半透明,於是又輕輕放下。「別哭,我好高興,因為我救了一條人命。杜飛麟,是你讓我明白,不求回報的付出才是最幸福的。」
他懷中的她已幾乎沒有重量,整個人接近完全透明。
「叮噹,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他用盡全身的力量緊緊抱住她,似乎這樣便可以留住她。
鐵皮屋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太好了,救他的人來了!叮噹的臉上浮現夢一般的微笑。
「杜飛麟,我多麼幸福你知道嗎?」
「叮噹——」
砰的一聲,鐵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剎那間,杜飛麟懷抱中的叮噹如煙霧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飛麟?」
可可第一個衝進屋,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杜飛麟呆呆地伸著手臂,如泥塑木雕般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杜飛麟,你怎麼了?」她著急地抓住他的雙肩搖晃,
「叮噹!」他驚喜地抓住她,但隨即又失望地搖搖頭。「不,你不是叮噹。告訴我,她去了哪裡?告訴我!」
「喂,你是不是傻了?」
揮開可可的手,他又抓住隨後進來的林峻峰。「叮噹在哪裡?你見到她了嗎?她剛剛是不是跑出去了?」
不待回答,他便一躍而起,衝出門大喊:「叮噹、叮噹……你在哪裡?」
一時間,漫山遍野都是他的聲音。
「叮噹,你回來,你不要丟下我!」
「這是怎麼回事?」
可可與父親面面相覷,匆然聽到外面傳來重物落地的一聲,連忙衝出去看,杜飛麟已失足滾下山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