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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心 第九章 作者:於佳

  不管成曄是否願意,他的演出必須執行,他跟琉璃的再度合作也必須展開。排練的時候,他千方百計拒絕和她合作,這臨演出之前,他還是不願意跟她有交流的機會。

   要是如了他的願,琉璃這些年來豈不是白折騰他了!

   站在鋼琴前,她擺出的姿勢依舊妖嬈,「才子……大才子……大音樂才子,你就是不想和我排練,好歹我們也該交流一下音樂吧!你就那麼相信我的技術依舊一如從前,你就那麼相信我們倆的合作依然那麼默契?還是,你的專業素質經過了這些年已經變得如此低下?」說著說著,她的老脾氣又上來了,柔軟的手指不時地撫摸著成曄的身體。

   當年合作演出的時候,他早已習慣了她如此煽情的動作,可幫忙排練的學生可沒見過這等陣勢,更不知道江南還有如此風騷的一面。頃刻間,學生中喧嘩一片,更有那迷戀成曄風采的女生,就差丟磚頭了,一時間大家紛紛把江南罵得半死。

   成曄拉下她的手,冷冷地命令道:「別碰我,你不害羞,江南還要保留顏面呢!」

   琉璃才不管一幫同學怎麼議論她呢!那些都是江南的同學,跟她無關,「我就愛碰你,怎麼樣?」

   她更加肆無忌憚地對他上下其手,為了挽救江南的聲譽,成曄只好耐著性子轉移她的注意,「行了,還是說說待會兒合奏的事吧!」

   「現在著急了?你不是急著想辦法恢復江南的神志嘛!甚至找了催眠大師……」

   「你跟蹤我?」否則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不否認,本來是想去找他,好好地和他談談,沒想到竟發現著名的催眠大師從他家出來。他不想要她,只要江南。她好不容易死而復生,有了再見面的機會,他卻一點也不想要,只想要江南。

   「你就那麼愛江南嗎?」她責問,「你要是真愛她,為什麼不向她表白?為什麼你的感情總是這麼冷冰冰?」

   「你從不瞭解我,為什麼你卻總是能說你愛我?」成曄低眉望著曲譜,心裡卻沉澱著對她——對江南的感情,「不是每一份愛都要表達出來的,也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結果的。我,已經三十五歲了,我過了激情燃燒的年代,也過了把愛變成佔有的時刻。即使有一天江南愛上了別人,嫁給別人為妻,我依然可以守著我的感情。這樣的愛,你琉璃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會明白?」

   琉璃的愛就像她指甲上塗抹的顏色,太濃烈,無法佔有便是毀滅,毀不了他,就滅了自己。

   正是她這樣轟轟烈烈,以死來證明的感情讓成曄怕了,他只願淡淡地、淡淡地守著對江南的這份感情就好。即使相隔遙遠,只要想著她在某個地方快樂、幸福地微笑著,他也就覺得很好很美了。

   他像一個情聖,在他深情的目光下琉璃卻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丑。她不願意相信他的愛情高調論,「你以前不是也愛珊瑚嗎!結果呢!用不了多久,你就放棄了珊瑚,將感情轉嫁到了江南身上。

   也許再用不了多久,你又會愛上別的女人,像你這樣的人還談什麼感情?談什麼愛?」

   他不在意她用什麼樣的措辭來形容他,反正現在的琉璃對他已沒有任何影響,他只想早點將她換回過去的江南。

   「正如你說的,我正在想辦法把江南的心志喚回來,所以如果這幾天沒什麼事,你讓珊瑚帶你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吧!」讓琉璃用江南的眼睛,江南的思想感受這個世界

   成曄怕她以後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琉璃心中一痛,幾乎是嗚咽出聲:「這次我回來,你還是有一點驚喜的,是不是?」說是啊!請你說是啊!說啊!

   他無語地走到她面前,親吻著她的唇,淺淺的,卻讓自己的溫度感染了她冰冷略帶顫抖的雙唇——他不曾親吻過江南,卻先吻了她。

   「我從沒有機會對你付出的感情說聲『謝謝』,其實我一直想說『謝謝你愛我,琉璃』。」

   不被愛的感覺他在珊瑚身上體會過,所以知道她的痛苦,只是他無能為力,沒辦法去愛她。他們倆同樣自私,卻也同樣有著悲哀。

   一顆滾燙的淚滑下,在到達唇角之前被體溫蒸發成煙。

   想哭的時候,不用急著擦乾眼淚,玻璃心會撫平一切。睜大眼睛看著他,琉璃命令江南的身體記錄下這一切。

   然後,是全新的開始。

   「準備演出吧!」

   還是那曲《離開》!

   有一種愛,叫離開。

   我曾用盡一切手段愛你,不計代價地想得到你。

   結果只是一次又一次傷害了你,

   也毀滅了我自己。

   我不願離開,

   任魂魄沉淪在你的周圍,只為了盼你千年後的回眸。

   不愛我,但請記著我。

   記著這世上曾有一個人像我這樣用命來愛你。

   然後,放下我,去愛正確的那個人。

   因為我知道,等到那時,

   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有一種愛,必須離開。

   完美的和諧,成曄和握著銀色長笛的琉璃共演了這曲《離開》,不同的感受演奏出不同的音樂,無論是怎樣的旋律,它都征服了眾人。

   在雷鳴般的掌聲裡,琉璃親吻了伴她數年從未改變的長笛,也親吻了成曄的臉頰,然後在大黃讚揚的笑容中倒了下去……

   ☆☆☆

   「你醒了?」

   睜開眼沒想到是珊瑚陪在她身邊,琉璃點點頭,安靜地望著她。個性裡囂張的光芒退去了,她變得簡單、安詳,平和得像那顆摔碎的玻璃心。

   「需要我叫成曄進來嗎?他在外面。」怕她不相信,珊瑚還解釋著,「成曄還是有點關心你的,看著你倒下,他推掉了記者會,留在醫院裡,怕你再一次進入危險期。」

   她點點頭,沒說話,也沒讓成曄進來。

   她變得有些不同,珊瑚說不出哪裡不同,總之就是不太一樣,「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她不習慣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那不像她的姐姐,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

   是珊瑚要她說的,她就不客氣了,「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沒有了琉璃……就是說沒有了我的存在,你會愛成曄嗎?」

   這個問題卡在她們姐妹倆之間很久了,為什麼她一旦清醒過來就突然問起?珊瑚想了想,決定面對這段陳年的難題,「我想……不會。」

   「為什……」

   「因為他不是我想要的男人。」珊瑚說不好,年輕的時候不懂什麼是愛,以為兩個人像烏龜和綠豆,看對了眼就可以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年紀見長才知道,再多的愛抵不過相攜此生的幸福。她不是姐,她不要如烈火般炙熱的感情,只要有個人陪著她守著這家琴行,一生一世。

   她情願做琴行老闆珊瑚,也不想取代琉璃成為演奏長笛的女神。所以她愛上了沒用的大鬍子,卻不要音樂才子成曄。

   最可悲的就是,她知道成曄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他喜歡音樂,喜歡光芒四射的舞台。琉璃,他跟你一樣,他有著與身俱來的明星氣質,他喜歡活在樂迷的歡呼聲裡,他希望能用音樂感動世人。

   他做不了我想要的大鬍子,他可以因為你的死而把自己關在琴行中,卻不可能一輩子為你哀悼。因為,他和你一樣自私——我想,我不會愛上這樣的他。」

   所以無論琉璃是生是死,不管成曄的未來如何變化,注定了珊瑚和成曄這兩個名字無法寫在一起。

   「江南就不同了。」珊瑚撫摩著那支銀色的長笛,像撫摩著琉璃和江南兩個人的生命,「我從沒想過愛情可以像江南和成曄那樣,給對方自由,讓彼此呼吸,可以愛,但不要佔有;可以心動,但不要為之沉淪。他們活在彼此的世界裡,又懷揣著對方的真心。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可除了他們,也許誰也無法擁有這樣的感情。姐,我好羨慕他們啊!」

   可這卻不是她想要的愛——每個人的愛情,每段愛情都不同,愛原本就沒有標準定義,誰又能說出什麼是最好最美的愛?只有最適合你的那個人,最讓你感動的那段情,卻沒有可以移植的愛情。

   躺在床上的琉璃交叉著雙手墊著自己的後腦,她望著天花板,狀似無意地說道:「你會得到你想要的那個人和你想要的那段情。」

   每個人都會擁有另一個人和一段情,只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碰到。

   ☆☆☆

   這是在比賽沉默嗎?明明守在這裡等她醒來,現在她好不容易醒來了,他又一言不發。死男人,還真不好解決。

   「為什麼留下來陪我,卻又一句話不說?」她直白地問著他,一點也不繞彎子。

   即使是面對記者,成曄也不像現在這般說不出話來,「你多休息,少說話吧!」

   為什麼少說話?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幹嗎不說話?「你不是不喜歡我,討厭我嗎?你不是喜歡……江南嗎!為什麼要留下來陪我?」

   他替她拉拉被子,幫她掩住身體,免得受涼,「你乖乖躺在這兒休息吧!少說廢話。」

   他這是在教訓她嗎?她火了,「成曄,你就不能對我說點真心話嗎?」

   要說真心話嗎?成曄難得老實地點了點頭。

   「好!說真心話。」嚥下口水,他來告訴她,「真心話就是:別裝了,江南。」

   呃?她暈了,害羞地眨巴眨巴眼睛,試圖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我……我哪有裝?」

   「你回來了,江南。別再把自己裝成琉璃了!」

   他就這麼確定?江南忍不住自暴目標,「你怎麼就確定我是江南,不是琉璃?明明是一張臉、一顆心,你怎麼就看出我是江南?你以為你是神啊?」

   他不是神,卻有敏銳的洞察力,「你在昏倒的時候喊我『大鬍子叔叔』,我肯定你是江南。我肯定,我的江南回來了。」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守在這裡。

   他的江南?什麼時候成為了他的江南?她眼眶一熱,撲進了他的懷抱,「大鬍子叔叔……我好怕,好怕自己回不來、好怕再也不能用我的個性跟你說話……嗚嗚嗚——」

   他拍拍她的背,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他面前哭得這麼傷心,「好了好了,別哭了哦!你這不是回來了嗎!別擔心了,回來了就好。」

   她的眼淚全都沾在他的背上,他也不在乎,反正髒了再換一件衣服就是,又沒有記者跟在他的後面,誰也不知道他會為了一個女生讓自己變得髒兮兮。

   「對不起哦!」江南癟著嘴,跟他說著莫名的道歉。

   成曄莫名其妙,只能含糊說著:「不用道歉,就算你一直裝琉璃也沒關係。」

   「什麼啊?」還說相愛的人心有靈犀,他們倆怎麼一點靈犀都沒有?「我才不是為了這個跟你道歉,我是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來了,可是琉璃走了。」

   他點點頭,摸著那支銀色的長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就由她來說吧!「我不想的,我不想要她的命,她把自己的心都給了我的身體,可我還要剝奪她的意識,我不想的,真的不想——我都已經放棄了,想要永遠漂泊,把這個身體讓給她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飄蕩在半空中,就看見她將我推進了這個身軀裡。」

   這是琉璃自己的決定,她將這個身體,將成曄全都還給了江南。

   這是第一次,成曄感謝琉璃的決定,「別想得太多了,這是上天注定的。她並沒有完全離開,她的心還在跳動。你要好好地活著,只有你過得好、你感到幸福、你覺得滿足,琉璃才能開開心心。」

   琉璃丟給她的惟一要求就是:江南,你要讓我感覺到愛,要把我這一生都得不到的感情都幫我補齊。

   可以嗎?她真的能做到嗎?有個問題解決不了,她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我真的愛上別人,嫁給別人,你真的一點也無所謂?」

   什麼?連這些他跟琉璃說的話,她都知道?這難道也是現代醫學無法解釋的病因?

   「這個……這個……其實有些問題不是這樣說的。」他該找個什麼理由來解釋呢?「很多事都得辨證去看,比如……」

   「比如我嫁了人,你卻仍然會關心我、愛我,在需要的時候幫我?你會嗎?」她的脖子伸得長長的,不住地問他。

   成曄抓耳撓腮,不停地找著措辭:「我想我可能會吧!」

   「真的?」她追著問。

   他卻猶豫了,「真……真……」

   溫熱的唇蓋上他的,像他親吻琉璃一樣,她將第一次的吻給了他,也用這一吻堵住了他不切實際的回答。這一次,她不是親吻他的臉頰,不是親人一般的溫和,而是愛人間的火熱。

   「假的。」

   他的回答在親吻中變得含糊其辭,所有的一切從琉璃的離開正式開始……

   ☆☆☆

   扛著一束黑玫瑰,一束白玫瑰,大黃浩浩蕩蕩走進了墓園。不是清明,不是冬至,今天沒有什麼人來掃墓,這裡顯得格外安靜,靜得能聽見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停在墓碑面前,照片上單純的笑臉稚嫩、開朗,活脫脫映著陽光的色彩。夕陽的餘暉落在那張笑臉上,有種不真實的美。

   「我來看你了,顏顏。」

   將那束黑玫瑰放在墓碑面前,他盤膝坐在地上,「喜歡黑玫瑰嗎?以前每次來看你都送粉玫瑰、紅玫瑰,這次破例送你一束黑玫瑰。不知道玫瑰為什麼是黑色的,大概太紅了、太艷了,被徹底燒成了黑玫瑰。」

   他向墓碑靠近一些,將那一束黑玫瑰一枝一枝撿起,再一枝一枝放到照片前,映著她的臉,「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女孩嗎?江南!」

   靠著墓碑,他獨自說著故事,很安靜,有點江南的風格,「她和大鬍子叔叔終於在一起了,這樣說好像也不太準確。總覺得他們倆不太像談戀愛,碰到了就在一起坐坐、吃點東西、聽點音樂,合奏一些曲子。相隔遙遠彼此給對方打個電話或是發條短信,完全跟我們倆那會兒不太一樣。」

   他回憶著跟顏顏在一起的日子,嘴角堆滿了微笑,「我就不明白我們兩個,一對考重點高中的復讀生,為什麼就能頂著壓力玩得那麼開心呢?那時候我們還太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愛情。雖然我們不談戀愛,卻比愛情中的戀人更親密、更默契、更和諧。

   「還記得嗎?顏顏,我拉你逃課,我們倆一起出去撲蝴蝶,結果蝴蝶沒逮著,倒是採了很多枇杷回來。那些枇杷看上去一個個黃瑩瑩的,吃到嘴裡卻酸得不得了。有好幾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倆對坐在學校的食堂裡,面部扭曲地嚼著食物,因為牙齒全都倒了。」

   第十九朵黑玫瑰,花店老闆娘說:花語是「我愛你一生一世」。

   「我們……我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默契的,有時候我唱美聲,你總是說我虐待你的耳朵,然後威脅我要麼就唱最高音,否則就別唱。唱就唱!我還怕了不成,別的我還不唱,要唱就唱《我的太陽》,唱到最後一個高音,我猛地剎車,問你『我唱得怎麼樣?』看你又氣又恨的模樣,我真後悔沒有學美術,將你的樣子畫下來。

   「你喜歡看武俠小說,看到激動處還拿我做實驗,動不動給我一劈。最氣人的就是你喜歡上課時,趁著英語老師嘰裡咕嚕地說著我永遠聽不懂的英文,你就一邊偷看武俠小說一邊做出吩咐的表情。苦了我不僅要幫你把風放哨,還要時刻準備著。因為你看著看著,看到精彩處你就劈我,為了避免你被老師抓到,我再痛都不能叫出聲,只用扭曲的表情發洩心中的苦悶。那個英文老師叫什麼來著?汪大傻子?總以為我在向他做鬼臉,說我漠視他,所以我每次英語成績低根本就是有原因的。

   「你成績下降,你爸媽說是我把你帶壞了。我成績上升,就是你這個優等生樂於幫助差生的結果。我怎麼就那麼倒霉呢?」

   還有更氣人的,「明明就是你喜歡看性感美女雜誌,自己不好意思買,還非要我幫你買。那次你正在看性感美女的雜誌,一不小心被班主任老師逮個正著,你就誣陷我,說是你在幫助後進生的過程中瞭解我成績下滑的原因。」

   時至今日說起這一段,他還氣得咬牙切齒。回想起來,有時候,他真想罵她——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要虐待我,就一直虐待下去啊!幹嗎讓我習慣了被你虐待,卻又不聲不響地突然走了?你算是什麼意思?」

   他開始將黑玫瑰旁邊的那捆白玫瑰解開,一枝一枝收拾著,將它們橫放在顏顏旁邊的墓碑上。

   墓碑上照例有一張死者的小照,對著照片上大約三十多歲的帥氣男人,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我恨你,這些年來我一直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原諒你,我要帶著這種感情到陰曹地府找你算賬。因為是你……是你殺了顏顏。」

   原本只是一場無名的爆炸,嚴重的灼傷要了顏顏的性命,可她的父母卻希望留下她的心臟,讓她的心跳依然留在人間。

   「你何其幸運,可以擁有顏顏純淨、透明的玻璃心,可你呢?移植手術明明已經成功了,你為什麼要產生排斥?難道顏顏的心還配不上你的身體嗎?你居然排斥她的心臟,居然在移植之後的兩個月裡無端地死在醫院。你讓顏顏的心徹底地停止了跳動,早知道當初顏顏就不應該給你心臟,這樣她至少能完好地離開我們——我恨你!」

   這樣的仇恨延續了這麼些年,每一次他來看顏顏,都忍不住用怨懟的眼神望著旁邊這座墳,直到他認識江南。

   「我想知道被移植人帶著不屬於自己的心臟會是什麼樣子,所以不管江南對我說什麼或做什麼,我始終像只大黃狗似的跟在她身後。我期盼著她的那顆玻璃心裡帶著原主人的感情,我總是想著如果你還活著,也許我也能感受到顏顏的心跳。可為什麼你要死?為什麼你不活下來?」

   「他也想活下來吧!」

   大黃驀然抬頭,透過一片紅玫瑰他感受到珊瑚平靜的呼吸透過花染到他的臉上,慢慢地氳開,慰貼著他的眉目,「珊瑚?你怎麼……」

   「琉璃就葬在這片墓園裡。」和他一樣,看著成曄和江南走到一起,她覺得有義務來告訴琉璃——她姐姐一聲。

   琉璃的墓就設在顏顏的背面,望著她蹲下身體,大黃的記憶全都回來了。難怪他總覺得對珊瑚有種熟悉的感覺呢!他來墓地,偶爾總能看到一張平靜的臉,在琴行見到珊瑚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過她。

   原來,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面對面為所愛的人掃墓。

   而且,他們倆每次帶的都是同樣的玫瑰。

   將紅艷艷的玫瑰放在琉璃的照片前,她的個性最適合這樣嬌艷的花朵。對著她的笑臉,珊瑚告訴她:「琉璃,你的願望達成了,即便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我還是要告訴你一聲。成曄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他在用他的方式瞭解愛情,雖然你不是那個被愛著的人,但你的心正在愛著他,也被他愛著。這樣的結局你還滿意嗎?」

   琉璃,這個名字用一生的時間寫著兩個字:自私。

   即使將身體還給江南,她也有著自私的目的。

   當她霸佔著江南的軀體時,她不被愛著;當她退而求其次時,她用她的心愛著成曄,也被愛著。

   聰明的女人不過如此,最自私的決定不過如此。

   寬容的是江南,不在乎自己沒有心可以愛成曄,因為她知道成曄愛的是她,所以其他的一切對她都不重要。

   說完了該說的話,珊瑚毫無留戀地走到大黃身邊,「喂!我想這個男人跟江南一樣,即使沒有了自己的心跳,也希望帶著別人的心臟好好地活下去吧!哪怕必須帶著前人的感情,他仍會帶著一份感激的心好好地活著。」

   那畢竟是生命與生命的交換啊!什麼樣的感情能讓一個人把心都掏給你?帶著她的心跳活下去,成了對先人最大的安慰。

   「如果可以,他一定想好好活下去……一定想……」

   琉璃,你的自私終於成就了江南,你的自私在這一生中終於做對了一件事。

   不喜歡墓地的感覺,那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變得死寂,也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猛地站起身,片刻的昏暈讓她慢了一步,大黃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在夕陽最後一縷餘暉中,他們肩並著肩,相攜著慢慢走出寂靜的世界。

   只留下紅玫瑰、黑玫瑰、白玫瑰對著昏黃不斷笑焉笑焉——

   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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