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來多久了?」他滿頭大汗的坐下,拿起水杯就喝了大半杯的水。
「還好,不是太久。」見他忙成這樣子,她又不忍苛責,拿出紙巾幫他拭汗。
戈戰看完菜單,招來服務生,點了六菜一湯。
「這麼多,哪吃得完?」
「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餓死了。」說著,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看他講電話,神情嚴肅又皺眉,顏歡只好在一旁等著,他歉然地看她一眼,待菜上來了,他還在接聽電話,便示意她先吃。
終於,電話講完了,他把手機擱在桌面,才開始吃飯。
覺得他餓壞了,她立即為他夾菜,「最近怎麼忙成這樣?」
「有一件生技能源研發的配方失竊案,相當棘手,而且有消息指向環宇保全,懷疑這事與我們有關。」
「怎麼回事?是公司裡有內奸在作怪?」
戈戰看她一眼,「很可能……就是唐勤勤搞的鬼。」
顏歡詫異,「你說是勤勤偷的?不可能!她不會害辛大哥的。」
「哼,那個女人無法無天,又囂張慣了,有什麼事做不出來?」他低頭邊吃邊說道。
「這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我們正在查,如果查到真的是她在搞鬼,她可要付出嚴重的代價,不過,最倒楣的是炙濤,竟然跟這種女人結婚。」
「可是辛大哥很愛勤勤,他應該相信她不會背叛他的。」她感性地堅信相愛的人不會傷害彼此。
然而,戈戰卻很理性的分析,「炙濤是很愛唐勤勤沒錯,但這跟唐勤勤會不會背叛是兩碼子事,炙濤應不應該相信她,根本也不是重點,如果她有背叛就是有。」
她卻堅持道:「我相信勤勤不會做出這種事。」
「相信是沒有用的,炙濤也正苦惱呢,拚命的在找證據,想證明不是她做的,但現在情況很不樂觀,有他受的了。」他扒了幾口飯,漫不經心地又說:「好端端幹麼說結婚就結婚,真是自作自受,像我這樣才是最明智。」
聞言,顏歡心事重重,蹙眉像在思索著什麼,「你的意思是,這一輩子都不打算結婚?」
「我喜歡一個人享受生活,我照顧自己、我依賴自己、我獨立、我自由自在,多好。」
我我我!在他心目中就只有自己嗎?
「即使遇到你喜歡的人也不會結婚?不想穩定下來?」她突然感覺自己沮喪得像只沒了翅膀的小鳥。
「我習慣自在生活,不需要另一個穩定的關係,幹麼多一個人來煩我?」
他說得很果決,完全沒想到她的感受,可見他心底沒有她。
空氣瞬間凝結,冰刀一般的言語劃過顏歡的心頭,她臉色微變,突然覺得心好痛,像破了個大洞。沒遇見他之前,她沒想過談戀愛,遇見了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和他談戀愛之後,她又想和他結婚。
一度她還以為他對她好,是因為他被真愛感動了,原來,自始至終他心裡沒有她,而她瘋狂地愛他、瘋狂地討好他,難道全是錯的?
驀然,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她——不能再這樣了,顏歡,你該醒醒了!
「你……你認為我是多餘的?」她扯出一抹微笑,卻問得好心酸。
他一怔,這才察覺自己說錯話,否認道:「我沒這麼說。」
「但是,你剛才說不需要另一個穩定的關係,不要多一個人來煩你。」所以他從不說愛她。她以為有一天真愛會感動他的,但感動他也沒用,他的未來根本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戈戰臉色一沉,目光乍凜,「我本來就是這樣,不會因為你而改變。」
「你到底愛不愛我?」她問得好哀傷、好淒苦、好心痛。
「我……」他竟然說不出口,愛與不愛無從選擇,愛情真的很辛苦。
「我知道……我問了蠢問題。」她虛弱的自嘲,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了,他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
此刻,顏歡開始懷疑真愛的代價。是什麼讓她義無反顧地一頭栽進去?她愛戈戰,愛到不計一切的要感動他,愛到沒了自己,沉溺在渴望他愛她的愚蠢夢魘中,而最終他根本不需要她,他根本不在乎她,她值得嗎?
她心情複雜,她的愛讓自己好害怕,害怕自己的情不自禁,她多麼憎恨自己的情不自禁!
回到住處,夜裡,她正好接到唐勤勤的電話,便哭訴道:「……怎麼辦?跟他糾纏這麼久,他既不快樂我也好痛苦,我想我們是不是該分手了?可是,我又很矛盾,其實他不是對我不好,只是……他不要跟我相守一輩子,我好怕,怕隨時會失去他,我該怎麼辦?」
這邊的唐勤勤正好與辛炙濤大吵一頓,鬧得離家出走,心情壞透了,忍不住也大罵男人,「歡歡,我終於發現男人是又懶又笨又蠢的物種,儘管他愛你,也不會費心思在你身上,尤其他得到你,知道你的心已經是他的了,他便無所忌憚的予取予求。」
「唉,我更蠢,為了一個既不浪漫又不體貼,更不愛我的男人而受盡委屈,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糾纏什麼?像個瘋子般,一直想著要去討好他,偏偏他這個人很難討好,我仍然盲目又瘋狂地討好他,我想……他也覺得很煩吧!」
顏歡不禁自問:為什麼還不放手?放手吧!也放過自己。
唐勤勤感慨萬千,哽咽道:「就是說嘛,我決定放棄他了,不想愛他愛到沒出息,你也一樣……」
唉,真的是這樣!顏歡越聽心情就越沉重。
黃昏時下了場小雨,空氣更加的濕冷。
顏歡匆匆來到一家小餐館,很快就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我終於找到你了!鐵恕——」她衝上前,兩隻小手緊緊巴著正在與女友佟穎用餐的鐵恕。
「你幹什麼?」見到顏歡,他濃眉緊皺,一臉不爽。
他撥開她的手,她馬上又巴過來,還熱烈的摟著他,「這次你一定要幫我,給我……」
鐵恕也不等她說完,立即問道:「十萬夠不夠?」
「不是錢!」
「那你要什麼?」
「我要人!」
佟穎表情陰鬱地瞪著他倆,水眸更加水汪汪了,只是強忍著淚水而已,顯然誤會不淺。
鐵恕早已察覺,忙著推開顏歡又忙著解釋,「穎穎,她是……」
顏歡打斷他的話,巴著他的手臂搖了又搖,「哎呀,不管啦,你一定要幫我。」
一旁的佟穎越看越困惑,彷彿搞不清楚他們的親暱關係,更忍不住要懷疑,臉上神情起伏不定,片刻,她霍地咬著唇起身,拿起皮包想要離開,因為再不走她一定會哭出來。
「坐下!」鐵恕見狀喝道,指著一旁的椅子。
這一吼,她還真的乖乖坐下,可臉色看來好悲慘。
見佟穎不走了,他暗暗鬆了一口氣,決定先打發眼前這個大麻煩,便捺著性子問:「到底什麼事?」
顏歡又說:「借我幾個好手。」
「十個夠不夠?」
「至少三百個。」她伸出三根手指。
這麼多?!還說借幾個,講好聽的,哇!
他搖頭,「一時間我去哪兒調這麼多人手給你?」
她一副「少誆我」的表情,「怎會沒有,爸爸把這裡的公司全交給你管,只要你一聲令下,三百個只是小意思。」
鐵恕的手指輕扣桌面,眸光深斂,然後笑問:「你終於想通了,要找一票人圍毆戈戰?」
他就是不看好他們的愛情,有這樣的結果他一點都不驚訝。
顏歡不理他的揶揄,十萬火急地說:「現在就給我招人手來,唐勤勤被人綁架了,我要去救人。」
「現在?」他一愣。
「對,現在、馬上、立刻!救人如救火——」她很認真的強調。
「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辛炙濤不是她的老公?環宇的保鏢個個都是好手,不用你擔心。」鐵恕擰眉拒絕。
「綁匪來頭不小,環宇也沒有十足把握,戈戰已經去接應辛大哥救人,負責打前鋒,我得找人助他一臂之力。」雖然與戈戰感情不順遂,但一旦遇到危險,她還是無法袖手旁觀。
鐵恕嗤了一聲,不肯插手管環豐的事。
顏歡見狀瞇起雙眼,進出危險的光芒,緩緩轉頭對佟穎說:「小姐,你要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就是這樣霸道、蠻橫,又不顧舊情,唉——」
「你……是誰?」佟穎的聲音顫抖,看來讓人很是心疼。
「同居人。」她是故意的,聲音不大卻傳得很清楚,連鄰座客人們都紛紛轉過頭來。
嗚……三個宇終於令佟穎哇地痛哭失聲。
鐵恕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必須要連連深呼吸,才勉強沒有失控掐斷顏歡那纖細的頸子,因為除非他不在乎佟穎,否則事後的解釋鐵定要他焦頭爛額。
「不准哭!」他喝令道。
果然,佟穎聽話的摀住小嘴,不讓哭聲外洩,但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滾滾而下。
在這種情況之下,小餐館裡的客人都認定是男的在劈腿,被兩女抓包,因此鬧翻了。
「該死的女人!」鐵恕咒罵著,猶豫著要不要和顏歡妥協。
「呃……」佟穎低低地開口。
「閉嘴,我是罵她,不是你!」他迅速而嚴厲地制止她說話,口氣比先前更加專制。
顏歡繼續以假象威脅,「當然是罵我了,有了新人嫌舊人嘛,看到沒有?他的心是鐵打的。」
「我……對不起。」佟穎鼓起勇氣轉身就走。
利用身形的優勢,鐵恕高大的身軀一擋,將她一把拽回來,有些氣急敗壞的低吼道:「給我回來,你對不起個什麼屁呀!」
「放手!我不知道你已經有她了,我我我……」她好氣他,更氣自己竟然那麼笨,傻傻地被他拐,還愛上他。
她以為這男人雖然霸道、專制,卻也十分直接、坦率,是百分之百誠實的男子漢,不料,今晚他的虛偽完全被戳破。
「你別瞎猜好不好?這個女人是我……」
「青梅竹馬!」顏歡接口說:「他的肚臍有一個刀疤,五公分長,他睡覺不喜歡穿衣服,一年四季都裸睡。」
呵,這種「親密供詞」令佟穎猛地抬起頭來,像是被激怒的小動物,瞪著鐵恕罵,「你混蛋!」
從未見過好脾氣又溫柔的佟穎失控,鐵恕的心情更加煩躁,立時決定快刀斬亂麻。
他扣住懷裡掙扎的佟穎,對顏歡厲聲說:「三小時後,叫智仁勇帶三百個人給你,天亮前還人。」
「行!」只要他肯調人,她滿口答應。
鐵恕橫瞪一眼,暗示她該「回報」了。
顏歡握住佟穎的手說:「這個男人很欠罵的,你只要比他凶,他就不敢怎樣。」
「喂!你是幫我還是害我?」他氣得想一拳揍過去,她不解釋就算了,還故意踩他。
「當然幫你嘍,你不能老是欺負她,很容易把她嚇跑的,偶爾讓讓她,感情才會更甜蜜,這樣她才會對你死心塌地。」顏歡看佟穎那柔順的模樣,肯定是被鐵恕吃得死死的。
佟穎詫異萬分,「你……」
顏歡反應超快,自動解釋說:「我叫顏歡,很高興在這種情況下認識你,未來大嫂。」
佟穎仍然會意不過來,「你叫我……」
「鐵恕是我大哥,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所以才會跟我妥協,那你肯定是我未來大嫂嘍。」還真多虧有佟穎,讓她省了許多唇舌。
嗯,一句「未來大嫂」令鐵恕臉色緩和許多。
不過,佟穎還要問:「可是……」
「是呀!我們不同姓,但從小同在一個屋簷下長大,是確實只有兄妹之情的『同居人』。」顏歡自動招供。
青梅竹馬不會日久生情嗎?佟穎不免又起疑惑,「你們……」
「我們感情是很好,從小吵完打完又一起玩的那種,但我才不會嫁他這種機車男呢!哚——」
鐵恕忍不住了,罵道:「我才不會笨到作踐自己呢,娶你?去找戈戰那個笨蛋娶你吧!」
唉!提到那個一輩子下肯結婚的戈戰,顏歡眸色黯然,也沒心情再鬧,「我先走了,記得答應我的事。」
佟穎望著顏歡的背影,憑著女人的直覺,問道:「她怎麼一副失戀的樣子,不會有事吧?」
「她差一點害我失戀才是真的,笨蛋!」鐵恕氣得大吼,眾人一陣嘩然大笑。
「啊!」她嚇了一跳,整個人縮進他懷裡,粉臉羞得燙紅,又尷尬得想直接昏倒算了。
「你嫁給我!」咚地一聲,鐵恕在眾目睽睽下跪地求婚,但語氣霸道,毫無詢問之意。
佟穎嚇傻了,小嘴張成了o字型闔不起來,連害羞、尷尬也忘了,只因對這個男人的厚臉皮有了嶄新的認識!
ぼぼぼ
媽呀!整座山頭都淪陷了,還以為綁匪只是夠凶狠,沒想到實力真的這麼強,個個荷槍實彈準備作戰似的。
顏歡放下夜視望遠鏡,對智仁勇三兄弟說:「我們悄悄跟在環宇後面,見他們行動就立刻跟上。」
「咦!有動靜了,環宇的人開始行動。」阿勇透過望遠鏡監視,才說著,便聽見槍聲砰砰作響。
「兄弟,行動吧!」阿智舉手高揮,一群兄弟立刻朝山坳的樓房前進。
顏歡也跟著去,卻被阿仁擋下,說:「你在這兒等吧,上去太危險了。」
「滾開。」她推開阿仁執意要上去,而且跑到眾兄弟前面,帶著大家往前衝。
快接近樓房時,看見有個人影朝她這邊而來。
那個人越來越接近,是她很熟悉的身影,以及很熟悉的怒吼聲,「歡歡!你該死的來做什麼?」
顏歡腳步加快了,直直走到戈戰面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冷峻的臉色,她望著他說:「我帶了三百個兄弟來助陣啊!」
她嬌喝一聲,眾兄弟立刻朝匪徒開打。
兩人面對面站在人群中,他的臉沾滿汗水,黑髮濕透,看著不請自來的顏歡,劈頭就罵——
「誰要你來的?給我回去!」該死!這笨女人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
見他臭著臉,她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哼!虧她這麼辛苦的調人手來幫忙。
「你——」她一跺腳,氣道:「我來救勤勤,關你屁事!」
「救人?你腦子裡裝的到醫是什麼?救人是用這裡的!」他指著自己的腦袋,很不屑的說:「不是帶一票人來硬打蠻幹。」他一字一句地,聲音從牙縫間擠出來。
一團黑煙在顏歡眼前飄動,她懷疑自己要氣昏了,沒好氣地諷刺道:「是是是,最冷靜聰明的人是你,全給你包辦了。」
她決定不管他,逕自住屋裡走,卻對上一群人拿著刀刀迎面衝來。
在這剎那間,戈戰大手朝她身上一攬,把小臉埋在他胸膛上。
顏歡只覺得耳邊呼呼作響,刀刀棒棍撞擊的聲音、慘叫的聲音不絕於耳,過了一會兒,她被戈戰凌空抱住,帶到屋外的安全角落。
鼻間還聞得到血腥氣味,她睜眼,低沉的聲音透過寬厚的胸膛傳來——
「別看。」
「呃,剛才那些人都倒了?」她小聲的問,還心有餘悸。
「拜你所賜,斷手斷腿斷肋骨,少不了要先躺醫院才能進監牢。」他冷冷的回道。
顏歡眨著眼睛,被指責得莫名其妙,這些人提著刀來殺她,是她的錯嗎?!
接著,又聽他繼續罵道:「笨蛋!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勤勤也有危險,我要進去救她。」她倔強的不想讓他知道,她是為了他而來的。
戈戰不以為然,說道:「那女人刁鑽蠻橫的程度,根本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不但將說謊騙人當飯吃,還搞失蹤,累死一群人為她疲於奔命,最好讓她受點教訓。」
想到過去半個月,唐勤勤這個禍害搞得環宇人仰馬翻,戈戰若不是看在辛炙濤的份上,他絕對會把她碎屍萬段。
「不——」這時屋裡頭,傳來唐勤勤激動的叫聲。
「糟!」弋戰飛奔進屋,還不忘說:「你給我待著!」
顏歡當然不會乖乖待著,馬上跟著進屋、天!只見綁匪首腦拿槍朝向唐勤勤,辛炙濤縱身一躍迎上她,以自己的背保護她。
大伙眼睜睜看著兩人撞在一起,隨之而來的槍聲,撞擊落地的響聲,全在一瞬間響起。
在這千分之一秒間,戈戰直撲向對方,踢飛他手中的槍,不讓他有機會再開第二槍地將他制伏,同時顏歡帶來的人海戰術也有效的控制了場面。
只是,辛炙濤背後中槍,沾滿了鮮血,唐勤勤扶著他哭得好淒慘。
顏歡上前要幫忙,卻被戈戰搖搖頭拉住。
「別打擾人家。」
「可是……」她不能見死不救。
「你又幫不了什麼忙,去叫你那票兄弟解散,警察馬上就來了。」戈戰堅持把她拖出去,讓另外兩人獨處。
「辛大哥傷得很重,我們應該先送他去醫院。」顏歡又急又不解,為何戈戰面對好友受傷,還如此冷酷的鎮定?
「他有穿這種新型防彈衣,死不了。」戈戰拉開胸前的扣子給她看。
「哦——」顏歡恍然大悟,「原來辛大哥裝死。」
ぼぼぼ
混亂的局面交由警方接手後,事件總算告一段落。
戈戰和顏歡回到家裡,洗去一身疲憊之後各自休息,只是戈戰覺得有些奇怪,
顏歡不知為何競格外的沉默。
她窩在沙發裡,呆呆地望著牆壁,像在想什麼難題。
戈戰凝睇著她巴掌大的小臉,被日光映得有些蒼白,深邃的黑眸在掃見她小腿上的紅腫瘀青時,眸光裡驀地閃過怒火。
她受傷了!
紅痕瘀青佔據在她白嫩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粗糙的大掌輕輕抬起她的小腿,撫過傷痕問:「痛不痛?」
她垂下眼眸,搖了搖頭。
「我幫你上藥。」他把藥箱拿出來。
「不要。」她輕聲拒絕。
他的眉心糾緊,拉起她的小腿說:「不上藥傷口會發炎。」然後用棉球沾了碘酒為她消毒傷口,那動作好輕好柔,由這樣一個粗擴的男人做來,格外的溫柔動人。
該死的!顏歡直想哀嚎,他可不可以別再對她好了?
「你幹麼又要對我好?」她倏地大發脾氣,小腿用力踹開他。
對她好也有錯?戈戰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更覺得她這一陣子情緒不定,怪得很,他探出粗糙的大手,霸道的將她拉進懷中,問道:「你希望我怎麼對你?」
她希望……希望他愛她永不分離,天曉得她多麼害怕失去他,不不不!她是從未得到過他,只有她這麼笨的女人,才會愛上這個不相信愛情的男人。
但顏歡沒有回答,只是仰頭看他,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勾起某種原始的渴求,她衝動的攀住他的頸子,軟軟的唇主動在他薄唇上廝磨,然後熱烈的索求這個吻,逸出魅惑的呻吟。
該死,再沒有比這更令人銷魂的了,如果他能抗拒這麼一個溫暖的誘惑,那他就真的該死了。
她的主動撩撥了戈戰,害他心蕩神馳的接掌了主導權,讓情勢很快逆轉——他將她嬌小的身子抵壓在沙發上,嘴和手同時放肆、霸道、迫不及待地搜索她的熱情,興奮地再次聽見她破碎的呻吟,瞬間摧毀他的自制力。
顫抖的小手笨拙地扯開他的衣服,她感覺到他堅硬的肌肉,像滾燙的熱鐵,她感覺到他強壯的身軀蘊滿力量,像勇猛的豹。
還有誰能讓她如此大膽熱情?能讓她如此墮落與沉溺?能讓她昏沉、興奮又脆弱?唯有他……他是戈戰!
當他的力量沉入她體內,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深入,甚至強悍的將她推離沙發,在地毯上繼續馳騁,最後兩人一路纏綿到床上,直到心跳一樣劇烈,喘息聲一樣驚人,身體同樣發燙。
激情過後,戈戰從睡夢中醒來,不悅地發現身旁是空蕩蕩的,起身穿著四角內褲走到客廳,冷冷地問:「你在做什麼?」
顏歡原本坐在沙發上發呆,聽到他的聲音,轉過頭來,一臉悵然若失,「啊!你不是睡著了嗎?」
「誰叫你偷偷下床,我當然睡不著了。」他渾身散發危險的訊息和力量,朝她逼近。
「我起來想些事情。」她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恍惚的表情令他心頭一緊,「想什麼事?」
「我想什麼又不關你的事。」她又陷入沉默,似乎在深思著什麼難解問題。
戈戰瞇起眼睛,看她分明是有什麼事欲蓋彌彰,「快說,你心裡藏了什麼東西?」
不料,她的臉色略沉的站了起來,「你什麼時候想知道我心裡藏了什麼?」
「呃!」他一時語塞,只見她走出門外,急忙拉住她,「歡歡,你上哪去?」
顏歡甩掉他的手,冷冷地說:「都說不關你的事了,放手!」
戈戰很不高興,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少來,你以為你敵得過我的力氣嗎?快說!」
「你以為你是誰?」她抬膝往他胯下一踢,立刻叫他鬆了鉗制。
痛他可以忍,但大男人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也受了極度的震撼,不由得粗聲暴氣問:「你從哪學來的?」
「這招是勤勤教我的。」顏歡冷冷地說完後轉身就走。
看她突然說走就走,戈戰慌忙的套上長褲,跌跌撞撞追出門外,「歡歡!等等我,別走!」
顏歡緩緩轉過臉,「我想通了,我不想被人說我愛你愛到沒出息。」
「誰說的?」他發誓要把那個人給宰了。
「勤勤說的,所以我不會再纏著你,你自由了。」拋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毅然決然的走了。
媽的,又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亂說話……唉,這筆帳以後再算!
顏歡真的要走?她不再愛他了嗎?那個百般遷就他的小女人,真的不愛他了?
戈戰惶恐地想,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而來,宛如被一道閃電劈中,他僵在原地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