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嘛,真不知你在忙些什麼。」雨顏忍不住在他身邊碎碎念。
「等會兒。」他只淡淡落了這麼一句。
哼,居然不理她!
咬咬唇,她偷偷摸到他背後,乘其不備猛地抽走他桌上的文件。
「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讓你這麼入迷。」
雨顏拿起那分文件,只瞧見上面淨寫著一些怪異符號以及類似亂碼的東西,把她的眼睛都看花了。
「哇……這是什麼呀!外星人的字體嗎!」她瞄了眼他那張帶笑的臉孔,「你笑什麼?」
「你有張可愛極了的表情。」他咧開嘴,眸心閃過一絲玩味。
「這……這有什麼好笑的?」她將手中的紙丟回給他,「瞧你才像白癡一樣,看這是什麼東西嘛。」
瞧她又是噘嘴兒,又是鼓腮的俏模樣,他忍不住走向她,圈住她的身子,「如果我說我看得懂呢?」
「你看得懂?」她張大眸憨傻的問:「那真是外星人發給你的信件?」
「沒錯。」他用力地點點頭。
「什麼?」她又深吸了口氣,「真有外星人?!那……那他們長什麼樣子?」
邵風輕輕轉過她的身子,醒目的眸采直凝注著她,「真想知道?」
「當然了。」她很認真的點點頭,「是不是和電視裡的很像?那你可有通知UFO協會?」
「需要嗎?」他偏著頭,狀似認真的想了想。
「當然了。」雨顏又搖搖他,「快說,是什麼時候看見的,那你……你……可有被她們強暴?」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
他蹙起眉,悲哀的點點頭。
「嗄?」雨顏震驚地往後一退,「你……你已下了種在她們體內?那……那如果生了下來,你不就有一個外星小孩?」
「唉……」邵風還長吁短歎了聲,「或許吧!」
「啊!」她又往後一退,「你……你真的當了外星人的爸爸?」
他聳聳肩逼近她,一雙手擱在她肩上,「這就要問你了。」
「問我?」她可被他給弄糊塗了!
「問你是不是有了,那我就——」
「我又不是外星人!」
雨顏驀然懂了,「原來你在戲弄我!虧人家還對你那麼好,這杯參茶不給你喝了。」她氣得走到桌邊,將那杯參茶給揣在懷裡。
「可你在我眼裡就是呀。」他的表情認真得幾近滑稽。
「你……」她蹙起雙眉,「我有那麼醜嗎?」
「這跟外表沒關係。我問你,外星人是不是很希罕呢?」他憋笑憋得辛苦。
「嗯。」她點點頭。
「所以你在我心裡也是那麼的希罕,絕無僅有的。」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語調蠱惑著她。
「真的?」她還是覺得他那張臉有點詭怪。
「當真。」
「這還差不多。」經他這麼一解釋,她倒是能釋懷了。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外星人了?」他突然哈哈大笑,那颯爽的神采還真是讓她想打他又不捨。
「討厭,你居然取笑我、欺負我。」雨顏恍然大悟,可是已經太遲了,「說,你還有什麼把戲沒亮出來,這次我絕不會再上當了。」
「好好,別氣了,跟你開玩笑的。」邵風低頭睨著她微皺的五官,「答應我,不生氣了?」
「哼!」她臉一甩,就是不肯理他。
「我真的很累了,所以忍不住想跟你鬧一扇,要不我還真笑不出來了。」掬起她的臉,他的熱唇輕輕印在她的眉心。
揚起眉睫,她便望見他眼底俊魅惑人的笑容。
「嗯……我能理解。」
她將參茶放在桌上,柔媚地說:「如果你真能那麼寶貝我,就算把我當外星人也沒關係,但不要把人家當成絕種恐龍喔,那可是醜斃了。」
「好好,你在我眼中是獨一無二的仙女、公主。」說著他居然將她抱起,輕放在辦公桌上。
「你要做什麼?」她心跳又加速了。
「你說呢?」他雙眼微瞇,顯露嘴角的一道攝人笑容。
「我——不要,會被別人看見的。」雨顏推開他,「公司裡已經有很多人在說我們的閒言閒語,不要再有把柄落在有心人的手上。」
她原以為既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便是高高在上,哪知道公司內竟還有派系,總有人喜歡聯合起來夾攻他,讓她看得好心疼。而她這也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努力的創造佳績了。
邵風理解地點點頭,「多虧你替我著想,那麼就留到晚上 。」
「晚上?不行。我爸剛剛打電話來要我準時下班回家,他好像有事要跟我談。」說起父親!她不免一歎。
尤其是邵風,每次聽聞有關她父親的事,總會僵著臉,一副不屑聽的模樣,而這情形看在她眼裡十分難過,無論爸爸有多差勁,總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啊。
抬起頭,果然看見邵風臉上的冷漠表情,既是如此,她也不想再提了。
「他會有什麼事找你談,還不是為了錢?八成是賭輸錢沒酒喝了,你等著看吧!」他煩悶地爬爬頭髮。
「不談他了,我知道你很忙,那我就不吵你了。」趕緊從桌上跳了下來,一個不小心將桌面那張紙給掃落地上。
雨顏趕緊撿起它,笑問:「我猜……這上面可能是某個程式吧?」
「沒錯,這是開發部剛研發出來的,待會兒我會輸入電腦裡測試看看。」說起這個,他便一改剛才煩鬱的臉色。
「看你這麼高興,這個程式很重要?」她隨口問。
「當然了,它是我們這一年來努力研究的成果,你說我能不開心嗎?」他擰了擰她的鼻尖。
「嗯,見你開心我也開心,不過你可別累壞了。」將桌上的人參茶再一次端給他,「都涼了,快喝吧,我先走了。」
「雨顏,等一下。」
就在她走到門邊時,邵風卻喊住她,從皮夾裡掏出一疊鈔票,「拿去吧,我不希望你因為要應付你父親,搞得自己得省吃儉用的。我這陣子比較忙,沒空陪你去逛街,想買什麼自己去買。」
他溫柔的眼神,淺緩的語氣,在在充滿濃濃的關懷。
雨顏動容地抿緊唇,眼眶已濕,「不用了,你給我的薪水夠多了,應付我父親綽綽有餘。」
婉謝了他的好意,雨顏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也就是因為她對邵風的這分體貼,當公司裡在傳他倆的曖昧關係時,她便主動提議要將自己的座位搬到外面,免得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有機會中傷邵風,說他是趁上班時間談辦公室戀情。
而邵風又怎會不知道她的體貼呢?將手中的鈔票重新放回皮夾,心底滑過一陣暖意,滿滿的感動無法說出口。
雨顏回到家中,難得看見父親待在家中,於是好奇地問:「爸,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你回來的正好,一切就全靠你了。」他上前急急握住她的手,一見這情況,雨顏就知道他定是又缺錢了。
她打開皮包,拿出一些錢交給他,「嗯,這些給你,你要省點用,不要再賭了。」
「丫頭,你這根本是杯水車薪呀。」他搖搖頭。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你是不是又輸了一大筆錢?」
「我……」秦天生抓抓頭髮,已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輸了多少?」她沉下聲。
「一……一百二十萬。」秦天生自知理虧的垂下臉。
「一百二十萬!」雨顏頓時一傻,壓根無法想像他是怎麼輸了這筆錢。
是用砸的?用扔的?還是丟的?
為什麼在賭場上他總是這麼爽快,根本沒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本錢可以如此揮霍。
「丫頭你放心,爸爸已有辦法了。」秦天生咧開笑容,如今他還得靠她幫忙才能度過難關呀。
「你有什麼辦法?」不知為什麼,雨顏已有預感似乎將發生什麼事了。
「他沒辦法,可是我有辦法。」不待秦天生說出口,大門外有人出聲了。
她趕緊回頭一看,詫異地望著眼前的人。
「副董,你怎麼來了?」這事不對勁,呂克義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她家裡。
「不歡迎呀?我是知道你父親有難,所以特地來幫他的。」他走進屋裡,非常主動的坐在椅子上。秦天生倒是慇勤的招呼,又是倒飲料又是送點心的,「原來你是副董!快、快,知道你要來,我去買了些點心,快嘗嘗看。」
「你走開。」呂克義手一揮,將秦天生擋在一旁,「我要單獨跟秦小姐說幾句話。」
「是……是。」秦天生趕緊將茶水放在桌上,「你們談,你們談。」說著,便退回房間。
「你說吧,到底有什麼事?」雨顏已不想再猜測了。
「你該知道如果我不替你父親還那一百二十萬,他會怎麼樣?」呂克義卸著抹冷笑。
「會——」她不敢想,那些賭場的人個個像凶神惡煞般,到時候會不會對他動刀動槍呢?
「會殺了他。」呂克義這句話讓秦雨顏心頭猛漏跳一拍。
她迅速抬起眼瞪他,「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嘿嘿……」他瞇起眸,笑睨著她,「你是邵風的女朋友,該知道邵風的個性,他最討厭像你爸這種人了,若你跟他開口要錢,他會不會給就是個未知數了,說不定……還會惹得他看輕你。」
「我看你是調查過我們。」雨顏早知道這人居心叵測。
「別說那麼難聽,我是關心你呀。」他換了下坐姿,又道:「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一百二十萬換一個程式,怎麼樣?」
「什麼程式?」她眉頭一攢,直覺就是今天在邵風辦公室裡看見的那一份。
「你別裝蒜了,看你提防的臉色我就知道你明白。」
為了怕她不答應,他又說:「那程式雖然重要,可比得上你父親的命嗎?再說只要你用偷的,邵風不會知道是你做的。」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會做對不起邵風的事。」她狠狠地斥責他,「你給我出去!」
「你真不顧你爸那條老命了?」呂克義這一問,立刻勾起雨顏眼底委屈又無奈的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更瞪著他,「你走……我自然會想辦法。」她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呂克義,你不要以為可以利用我,我不會上當的!你趕緊走吧。」
呂克義的臉拉了下來,對著她嗤笑著,「好,那咱們就等著瞧,看你最後會不會乖乖的來求我?」
他冷眼瞪了她一眼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雨顏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為免父親出來追問她答應了沒,她趕緊走到屋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邵風。
等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接起電話。她顫抖地說:「邵……邵風……」
「雨顏?!你怎麼了?」剛從浴室出來的邵風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
「我……我想跟你說,我爸……我爸他……」她一直思考著該怎麼告訴他這件事,可偏偏腦袋一片空白。
「秦天生!他怎麼了?又賭輸了,還是醉倒在大馬路上?」他揉揉眉心,該想到的他全想了。
「對,他賭輸了。」一聽見他鄙夷的語氣,她已知道結果了。
「雨顏,他的事別再管了,這樣下去能管到何時呢?他就像個無底洞,只會將你整個人吞噬掉。」邵風語重心長的勸她。
「可是——如果他輸了很多,多到他一輩子都還不完呢?」她哽了聲,可仍強迫自己別哭出來。
「他要你回去就是要你替他背債嗎?」他沉聲問。
「他……沒有,我只是問問而已。」聽見他這麼說,她又怎麼說得出口?
「你呀,就會胡思亂想,被秦天生弄得心緒大亂,我想……終究得給他一個教訓,才可能讓他收心。」
「我知道。」她閉上眼,心更亂了。
「即便我很不喜歡他,但你心裡若有事還是得告訴我,嗯?」他總覺得雨顏似乎隱藏了什麼。
「我會的。」她笑了笑,「那我去弄飯了—你也別忙太晚,記得吃東西。」
「等等,我剛剛接到一通高雄分公司的電話,好像產品製造流程中發生了一些一問題,你要不要跟我過去?」邵風突然想起。
「呃——不了,我手邊還有一些日文信要發,你是去處理公事,我就不當跟屁蟲了。」這時候她哪有心情陪他南下。
「也好,我不在你得好好照顧自己。」邵風不放心地叮嚀著。
「你還說呢,都是我照顧你比較多吧。」
「也對,所以你不去我一定會想你的。」還好是在電話中,如果雨顏看見他那張魔魅中帶著的颯爽哂笑,一定會點頭答應跟他去了。
「我就是要你想我。」她笑了,可眼眶卻帶著濕意。
「答應你,會每分每秒想著你。」他的嗓音放柔,直迷惑著雨顏的心靈。
「我會每分每秒地接收著。」輕掩眼臉,她悠悠說:「等你回來。那我去弄飯了,拜……」
仿似怕自己會衝口說出要向他借一百二十萬,她急急地掛了電話。
不能說……她不能說呀!
雖然她相信若真開口,他肯定會借她,但他又會怎麼想呢?
可不跟他借!難道她真要接受呂克義的要求,幫他竊取東西?如果讓邵風知道了,會更恨她吧。撫著額,她舉起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屋裡。
雨顏就這麼失眠一夜。
第二天一早,正當要出門上班時,她卻驚見爸爸渾身是場的倒在門外,
「爸……你怎麼了?」她趕緊將他扶起來,「一大早你上哪去了?又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我不過……不過是去買瓶酒,就遇上賭場那些人,他們硬是將我海扁一頓。」秦天生揉著腰,「真是該死的人,明明答應給我三天的時間,可是剛才又反悔了,只給到今天中午的期限,還……還對我下那麼重的手,哎喲——」
聽著他不停喊疼的低嚷,雨顏心底直泛疼。
「對了雨顏,你昨晚和那個副董談得如何?」秦天生被打得很慘,斜嘴歪眼地瞧著她。
她不想面對這問題,只道:「我帶你去醫院,那件事我會想辦法,你就別一直問了。」
「我又怎能不問,我可是——」
「爸,你再說我就當真不管了。」她別開臉,心情悶澀不已。
「好好,我不說,但是你不能不管爸了呀。」秦天生還真是被這一揍給揍怕了,「爸發誓這事一過,就再也不沾賭。」
「真的?!」雨顏不怎麼相信。
「真的,我發誓給你看。」
他舉起手,卻被雨顏擋了下來,「算了,誓言是在你心中,不是說說就算了,走吧,我們去醫院。」走出巷口招了計程車,雨顏便將秦天生帶往醫院,在檢查過後確定並無內傷,她這才將上了藥的父親帶回家,而後前往公司,直接走向呂克義的辦公室。
雨顏在辦公室外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便聽見呂克義的聲音,「請進。」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當一見是她,他立刻扯唇笑了。
哈……就和他所預料的一樣,今早他收買賭場的人狠狠教訓了秦天生一頓,就猜到這拗脾氣的女人一定會來找她。
「你想通了?」他得意地笑問。
「我想知道那程式究竟有多重要?會不會有關係整個公司的營運?」就算要做,她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這你放心,我不過想給邵風那傢伙一點教訓,誰要他捐了我董事長的位子,再說公司我也有股份,不會害我自己吧?」呂克義非常認真地說。
雨顏看著他那張不帶誠懇的臉色,「你沒騙我?那對邵風呢?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放心,我不過要讓他緊張擔心,看他倉皇無措我就很開心,再說那程式他必有留底,會有什麼影響?」
「我爸說了,你還附贈給他八十萬,你拿出那麼多錢只是為了一點教訓?」這可是怎麼想都想不通了。
呂克義先愣了下,隨即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商場上只要讓對方焦慮、下不了台,那就是贏了。好了,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就只是程式?」她志下心地問。
「對!就只要那分程式而已。」呂克義點點頭。
想了想,雨顏當真沒法子了,她朋友不多,根本找不到可幫忙的人,就拿亞繪來說,她父親最近投資失利,她又怎能在這時候煩擾她呢?
「好,我答應你。」她揚起眉睫,空洞的眼神滿是心凝的愁。
「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得天衣無縫,倘若邵風懷疑你,你就矢口否認不就得了?」呂克義總算是鬆了口氣。
「那我這就回去了。」雨顏面無表情地說:「不過他今天不在,我不確定找不找得到那個程式。」「那程式叫做hero,他應該會輸入這樣的名稱,你注意一下。」他不忘提醒。
「我知道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哈……」
耳聞呂克義激狂的聲音,她覺得自己就好像同流合污的惡人,正在背地裡做著出賣邵風的事。來到邵風的辦公室,她幾乎翻遍所有地方仍找不到那分程式!
糟糕,他究竟是藏哪去了?
對了,他說過會拿到電腦內測試的,那會不會還在電腦裡?
打開電腦,居然要輸入密碼,那會是什麼呢?
先輸入他的生日,不是,再輸入她的生日,也不是!怎麼辦?她所知道的數字就是這些,還有什麼?
抓破了腦袋,怎麼也想不出來,最後沒轍地趴在桌上。突然,她憶及他曾說過最有意義的紀念日就是他們初識的那天!
於是她又輸入那天的日期,螢幕上果真出現「成功」的英文字樣!接著,她開始找程式,一頁又一頁,赫然「hero」這個檔名出現她眼底,她立刻拿出空白光碟,將程式燒錄進去。
完成後,她迅速關了機,拿出光碟走出他的辦公室。
一到外頭,她便重重地背抵著門,心底沉重不已。
撫著口袋裡的東西,她到底該不該拿給呂克義?而她又能隱瞞邵風多久?
最後,秦天生被毆的身影浮現腦海,她還是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邵風,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不敢向你開口求助,答應他的要求是無奈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