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了,這三天來他拚命躲著綾琦,一個人喝著一壇又一壇的黃酒,然這些烈酒 卻化不開他心口濃濃的愁緒。
他瞄了眼躲在暗處姑姑派來監視他的人,斜唇一笑,想不到自己也有行動受限的一 天。他更感受得到楊清風和隸兒在一旁暗笑他的得意眼光,那種刺眼的光束令他有著強 烈殺人的街動,只不過他都忍下來了,他相信,他與綾琦的緣份絕不會就這樣結束,一 定還有挽救的機會。
只不過現在他得先傷害她,用殘忍無情的言辭來打擊她,這是他最不願做的事,誰 會願意傷害自己可以以整個生命來愛的女人?
才剛要把手上的余酒一歐而盡,它卻突然不見了!
「誰?是誰拿了我的酒?」
他抬起頭卻對上一雙盈盈帶水的眼眸,雖然薄醉淺醺的他仍對不上焦距,但神志依 舊百分之百清醒的知道是她來了!
「為什麼刻意躲著我?」綾琦壓抑捺住一抹強烈的委屈間道。
「酒還我。」他閃過她的問號,粗魯的想奪回酒罈。
綾琦後退了兩步,一氣之下將它摔在地上,震入耳膜的破裂聲撼醒了石韋的理智, 今天已是第三天了,他不能再運用自己的逃避哲學來處理這件事,先將她驅離這個島上 再說。
記得十年前,也就是他十幾歲的那年,他曾親眼瞧見島上村民發飆的景象。當年曾 有一位可疑男子來到琉湮島,好死不死的他偏又姓夏,那時琉湮島從未有外人進入,因 此島上村民一致以為這個男子與仇家有關聯,於是他就這麼活生生的被荼毒至死!
而今,他不能再讓這出悲劇再度重演,尤其是發生在他心愛的人身上。
「你這是做什麼?跟酒過不去。」他故意惡聲惡氣的說,然心裡卻在滴血。
只不過,這麼做並未嚇走她,綾琦反倒蹲在他眼前,細聲問道:「是不是遇上什麼 難以解決的麻煩?」
該死!她這是幹嘛?為什麼要如此心細如髮、溫柔備至?
「沒錯,我是遇上了件大麻煩。」他死盯著腳前破裂的酒罈碎片,及映在地面上的 那一攤水酒。
「能告訴我嗎?我能幫你什麼忙?」老天,她還天真的想幫他,偏偏他卻還要傷害 她。
「你的確能幫我一個忙。」他淡淡的說,表情雖平靜無波,內心卻波濤洶湧。
「你說,我能做什麼?」她非常仔細地昤聽著,但願真能助他一臂之力。
「怎麼辦?我後悔了。」他苦苦的冷笑。
「後悔!什麼事?」
她睜著懵懂清澈的大眼,很專注地看著他,彷彿想從中找到答案。
石韋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驀然回首,眼含血絲的望著她,「我後悔對你表示 我的愛意了,我發覺我們根本就不適合。」
綾琦的迷濛雙眼張得更大了,她情難自己的說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不但不適合,彼此更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你說我能要你嗎?」他輕佻的 說,確定綾琦已被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所傷。
「可是你當初並不是這個意思,你……」骨鯁在喉,她激昂得說不出話來。
這兩天他拚命躲著她就是因為後悔了嗎?還是因為他的目的只想得到她、征服她, 等一切到手了,再將她一腳踢開!更或者他愛的女人還是隸兒,所嚮往的生活依舊是以 往無拘無束、左右逢源的男女關係。
「別忘了你剛認識我時我是什麼樣的男人。」他邪魅無比的笑道,露出吊兒郎當的 摸樣,要裝壞男人他是高手,只是背地裡他傷神又傷心。
「你只是要騙我的感情?對我不是真心的?」
綾琦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襟,指關節泛白,她心痛如絞,被他眼中無情的光束給駭住 了。
「沒錯,我玩膩了。」他盡其所能不讓愧色上升,聳聳肩,像置身事外且無關痛癢 的說。
語畢,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疼得麻痺,只求將來他再去找她時,她恨他的心不會 那麼重。
「原來你是這種人,我錯看你了!」淒風苦雨映上心間,搖搖欲墜的她荏弱地不堪 一擊,起伏的心頭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不能怪我,誰要你太單純了,純得太傻,我隨便扯個謊,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你為 我如癡如醉。」他走向她,聞著她身上暗發出幽然馨香的味道,雙手不規矩地撫上她的 纖腰,慢慢挪移著,嘴角彎成一道得意的弧度,「就像這樣,想不想再來一次,當作送 給你的道別禮。」
「齷齪!」
一道深深的五指印,烙上石韋俊逸剛毅的臉龐。
他是可以閃躲,但他沒有,他只是撫觸著被她擊紅的臉頰,嘴角依然掛著玩世不恭 的笑意,十分曖昧難纏地揪住她的柔荑,「看不出你力道滿大的,真不愧是砍過柴、挑 過水的手。」
摩擦過她滿是硬繭的手心,他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疼痛,他現在竟是要 趕她回去,回去那個沒有溫暖的家。她是不是又得像以往般被自己嫂嫂折磨得不成人形 呢?
綾琦等我,我一定會回去找你,一定要等我!
她狠狠地抽回手,「是,我的手滿是粗糙的硬繭,比不上其他姑娘的細膩,很抱歉 ,破壞了你的觸感。不過你放心,我會走的,死纏爛打不是我慣做的事,對你這種無心 無肺之徒更是不用了。」
她的唇抿成驕傲的一直線,死瞪了他一眼後轉身急欲離開,她再也不想見到這個狼 心狗肺的東西。
「你怎麼回去?和楊清風嗎?」不知怎地,他就是放心不下她與那賊人同行。
「當然,他是我們夏府的總管,跟著他總比留在這兒受人欺辱要好多了。」她冷冷 一笑,壓根沒注意到他苦澀的神情。
「他不是好東西。」石韋提醒她。
「我已經碰過比他還差勁的東西,楊清風不足為奇。哦,你們男人最怕做烏龜了, 你是怕我跟了他有損你的顏面是吧?放心,有人無恥,我還不見得無德。」
他哈哈一笑,「是,我是無恥,你不就是喜歡我的無恥嗎?以後或許我還是會再去 找你重溫舊夢也說不定,雖然在那方面你很青澀,但我就是喜歡這種調調。」粗俗不堪 的語調中藏有他的暗喻:他會去找她。但願她聽得懂。
「你簡直變了個人,不是我所認識的石韋。」她心痛如絞,淚雨紛落,世界仿若在 她腳底下瓦解。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她怎麼也不相信眼前這個傲慢的狂徒 會是他。
「我只能說你對我根本尚未熟透,或許再多些時候,你就會對我有所瞭解,但是似 乎沒那種機會了。」他說得輕鬆,然放眼所及的青翠在他眼中已失去誘惑的顏色。
「你巴不得我趕緊走是不是?」
她環視著周圍的一切,恍然有種見山不是山的處境。
「事情既然攤開講了,多留已無益不是嗎?」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身後那個盯梢 者似乎已按捺不住地猛向他做手勢。
他絕不能讓綾琦受島上村民的報復而死,寧可讓她誤會他吧!老天,求求您,再給 我一點兒狠心的力量!
綾琦冷笑了聲,「好,你盡可能把船準備好吧!我馬上就走。」想不到多日來付出 的情感,盡在一夕間付諸流水,但她也只好認了。
誰要她出師不利,第一次談感情就遇上這個玩弄愛情的騙子,得過這次教訓,她以 後再也不敢重蹈覆轍了。
「會的,我會盡快。」他逼向她,眼神灼灼的看著她的瞳仁,「你真的很好,但我 們暫時無緣。」
「暫時?」綾琦輕蔑地冷冷一哼,「你以為只有暫時嗎?永遠永遠我都不想再見到 你。」
他的無情,他對感情的輕視已嚴重傷害了她,他以為只要他手指頭再勾一勾,她就 會再回去舔他的鞋尖嗎?
他目光冷然一轉,刀鐫般的容顏微微一抽,隨即擠出一絲假笑,「也對,你是淑女 ,而我不過是浪子,我喜歡常常更換新鮮的口味,所以……」他聳聳肩,轉身過去,避 開她審視的眸光。
「那祝你永遠擁有這種好運氣,更但願還有許多像我一樣傻的女人在等著你的青睞 。如此一來,你的口味才能常常換,但注意了,別哪天吃到了魚骨頭噎著了。」
她冷諷涼語道,強憋住幾欲出匣的淚水,糾結的眉心、哽咽的話語,都彰顯出她痛 心疾首的傷心;微顫的身影寥落得讓人心疼,石韋幾度想攬她入懷,輕撫她的痛,但終 被理智給抑止了。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盡量避開魚骨,多採擷同你一樣的嫩豆腐。」他笑得虛偽且 特意,露出一抹以肉麻當有趣的調侃狀。
「你當真已無藥可救了。」
綾琦悲切的節節後退,他實在是變得突兀,變得莫名其妙,連讓她喘息的機會都沒 ,難道除了女人外,男人也是善變的嗎?
「無所謂,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細膩白嫩的頸項,「趁最後 一晚,想不想再續續舊情啊!」最壞的男人他詮釋得實在是太成功了!
「你……」霍地,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腰袋中掏出那兩半珍珠擲向他,「去死吧 !帶著這該死的玩意兒去死吧!」
綾琦難過的直搖頭,一旋身,快速的往回跑。她不再回頭,只怕再次見到那令她傷 心的身影。但,她不想欺騙自己的是,這輩子她再也無法忘了他,無論他是怎麼狠心對 她。
石韋欲喚她的手伸到一半,隨即無力地放下,緩緩撿起地上那宛如他此時心情一般 破損不堪的珍珠,他緊閉上眸子,長長的喟歎了口氣,身後的盯楷者似乎不願意放過他 ,算了!既然做了,就不要留下一條讓別人牽制的尾巴。
但他卻非常堅定的告訴自己,夏綾琦,我不會放你就這麼走的,這輩子你永遠是我 的人,我的妻……綾琦含羞帶辱的收拾起行囊,卻發現她無法將爹爹交給她的東西帶在 身上,石韋他姑姑三番兩次想激走她都不得其法,如今當她得知她受了石韋的戲弄後, 必定是興奮得無以復加,說不定明兒一早就會遣船送她離開,而這一走,她又勢必得和 楊清風同行,如果此時她將那麼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一定會很危險的,她的性命不足以 道,重要的是夏家整個產業絕不能落入這賊人與李聿芳手中。
考慮良久,她決定無將東西藏在這兒再說,有機會她會回來取的。只是思及還得再 見那負心漢一面,她的胸口就涵蓋著無以名狀之苦。
將東西整個捆紮結實,綾琦將它藏在樑上,應該是安全吧!總之,要比帶在身上好 得多。
窗外蟲鳴聲不斷,擾得她睡不著,或許這只是借口,真正擾她的應該是那個人。
島上風景怡人,而今晚她只能再感受它一夜,雖然心受了傷,但她也學了一次乖, 倘若有機會再來這兒,她會把欣賞景物視為第一享受。
男人,算了吧!
然,不知為何,白璧無瑕的臉上竟又泛起水霧,滿腦子充塞的依舊是那個該死的男 人;忍不住掩面低泣著,原來她並沒她所想像的那麼勇敢,敢於面對現實。
「我就說嘛!被人遺棄的滋味不好受吧!」
隸兒可惡的笑臉透著月光反射在綾琦的瞳仁中,那模樣就像是個巫師,有種被她預 言中的得意。
「你很厲害,已經等到這樣的結局了。」綾琦斂起淚眼,在別人面前,她不願表現 軟弱的一面,這是她從小學會保護自己的方式,尤其在這個女人面前。
「你很冷靜嘛!好像不是挺傷心的。」這倒讓隸兒意外。她認為綾琦應該慚愧的羞 於見人,或是躲在被窩裡蒙頭大哭才是,但她什麼都沒做,冷靜得令人詫異。
其實隸兒不懂,愈冷靜的背後卻是愈澎湃的傷感,激烈到形之於外的表相動作全沒 了,只有心死的無動於衷。
「讓你失望了嗎?我沒大喊大哭?」綾琦暗暗笑說,一逕地搖著頭。
「難道你愛石韋的程度沒我想像的深?」隸兒懷疑的挑起眉,語帶不層及輕蔑的指 責道。
「對那負心漢嗎?他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不是我要的。」淚水無聲無息的又佔 據她的眼,她輕輕用甩頭,想甩去它。
「這麼說我還是有機會囉?」隸兒暗自得意的說,雖然她心知肚明這只不過是楊清 風要的小手段,石韋並非當真不愛綾琦,但只要能拆散他們,她就有機會。
綾琦悶不作聲,只是遙望天邊月色,「該挖苦、該嘲弄的你全做了,可以離開了吧 !」
「你趕我走啊!我是怕你一時想不開上吊了,才會在這兒陪著你耶!」隸兒虛情假 意道,那副嘴臉則是巴不得她立即尋短才是。
「你慢慢等吧!我不會稱你的心、如你的意,若有可能,要死我也會抓他一塊兒去 。」她眼底閃過一道冷硬的光芒。
「你想報復?」
她的無心之語引起隸兒的震驚,更有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綾琦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鮮活的大笑了出聲,「你以為我動得了他嗎?你也太看 得起我了。」
那只是她的一時氣話,不論他怎麼對自己,綾琦也不會願意他死,這就是癡情的傻 吧!
「無論如何,我還是勸你別做傻事。楊清風要我來告訴你,他已向石韋他姑姑借了 一艘船,明兒一早帶你回鎮江。」
「那你呢?不走嗎?」綾琦早猜到她絕不會遺漏能與石韋單獨相處的機會,只是為 何心還會那麼痛?
「當然,情敵走了,這裡就是我的天下。」隸兒開心的撇嘴笑道,歡天喜地的以為 自己可以替代綾琦在石韋心目中的地位。
綾琦心口猛地一窒,不敢再挑戰她話中的尖銳,於是拿出最後一絲鎮定道:「你走 ,我要回房了。」
她快步走回房,用力將門關上,並閂上鎖,隱藏已久的淚這才如決堤般傾洩而下, 紛擾如麻的心再也回不了從前……
綾琦當真和楊清風一塊兒上了船!
石韋不放心她特意安排吳義跟船,吳義的功夫大多是石韋教的,可說是他的心腹兼 兄弟,他囑咐吳義無論如何要保護綾琦的安危,尤其千萬別讓那色慾薰心的楊清風碰她 。
「韋兒,你還在恨我嗎?」
蕭如霞走近他,發現他愁容滿面、了無生氣,她究竟是做對做錯?
「恨又如何?您是養我的姑姑,我只能唯命是從。」他一派神色自若,話語中卻暗 藏著冷嘲熱諷。
「韋兒,我這是為你好,怕你以後會後悔。」蕭如霞搖頭歎息,眼底掠過一絲挫折 。
如果待韋兒娶了綾琦,島上村民這才發現那丫頭的來路,這豈不是害了韋兒在琉湮 島上亦無立足之地,這又如何來重建石家莊呢?
「後悔!我早就後悔了,我後悔為何我姓石,我更後悔為何要生長在這裡,如果沒 有這些壓力,我會活得更快樂。」他寡情的眼眸泛著無情的寒束。
「你不能說這種顛倒乾坤的話,沒有這地方讓石家莊的遺孤安身,又怎麼會有你? 為何你就不去想想,是誰使咱們落魄成這種地步?」蕭如霞激動的說,只要一想起過往 ,她就禁不住顫抖。
「如您所說,任何事倘若都忘不了恩仇怨懟,那我辜負了她的感情,是不是也該得 到報應?」他激動的轉身,怒海翻騰地看著她。
「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我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我會得到報應的。說的明白點兒,現在 的我就像生活在苦海中無法自拔。」他深沉且複雜的黑眸,閃爍著鷺扛捐的昂揚氣勢。
「韋兒………」
「別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他坐在沙灘,抱著頭將其夾在兩腿間,沉閉地下 著逐客令。
蕭如霞亦無語,這樣的結果也不是她想要的,於是只能無聲的離開石韋的身旁。
「姑姑──」他驀然搶頭喊住她。
她猛地回首,含著奇跡式的興奮看向他。
「您放心,我永遠都恨不了您的,只是目前,我需要一個冷靜的空間。」他垂首, 默默的說道。
他雖傷感於綾琦的離去,但對姑姑他永遠抱著感恩之心。
蕭如霞點點頭,露出這長久以來第一個笑容後,才轉身離去。
待她走遠後,石韋便漫無目的的在這四周遊蕩,走著走著,竟走到綾琦所住的房裡 ,或許只是想貪婪的希望這裡面還有她的味道吧!
他躺在床上,看著屋板,回憶著當初剛認識綾琦的景象,她就像是天外飛來的仙女 ,突然掉落在他身上……石韋輕扯淺笑,他向來不愛回憶,只願往前看,但如今他終於 領受到回憶的樂趣,也難怪有人老愛浸淫在過去裡。
突然間,眼前的景象微微晃動了下,但他並不足為奇,因為在島上,常會遇上鄰島 的小活火山爆發的情況,通常遇上這狀況,會發生一陣子類似地震的搖晃。
他索性閉起眼,暫時把它視為搖床吧!
「咚!」怪栽,一樣不明物體又這麼莫名其妙的掉在他臉上,這東西體積極小又輕 ,石韋確定不會又是個女人。
順手一抓,他這才發現原來這不明物就是綾琦經常隨身攜帶的包裹,為何她不將這 視為珍寶的東西一塊兒帶走,反將它藏在樑上?
難道是怕楊清風的掠奪,抑或是擔心此去的安全性?
基於好奇,他打開它,裡面有幾份產權地契他並不訝異,因為綾琦曾告訴過他這些 ,然最令他注目,亦是不解的是,在這些產權中還夾著一封信,信上的收信者竟是石浚 ──他父親!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父親少說也去世十八年了,當時綾琦尚未出世,唯一能連貫 得上的就是綾琦的父親夏懷德了,難不成這其中有著可以解開十八年前恩怨的答案?
迅速打開信封,抽出已泛黃破損的信箴,然眼神每流轉在字裡行間都是驚訝,石韋 二話不說,不再遲疑地直住外沖。
石浚兄如晤:思慮許久,弟懷德才敢提筆寫迄封信,其目的並非是想得到你的諒解 ,而是不願讓石浚兄誤會終生,但願在有生之年能有對您澄清的一日。
弟亦是受到莊友牆用計陷害,以至於向你虛報消息,當時的我當真是被蒙在鼓裡, 毫不知情,待我轉回石家莊才發現錯已鑄成,你與數十位莊民卻生死未卜,不知去向。
我沿路找尋了方圓數百里,依然不見你與眾家兄弟的蹤跡,於是這才返回石家莊准 備替兄安置石家莊遺孤,卻發現為時已晚,莊友牆竟找早我一步來到莊內,一夕之間石 家莊已成一座空城。
之後,莊友牆依舊不肯放過我,我成為繼你之後第二個他想除之以絕後患的對象, 他頻頻四處打探我的行蹤,最後,我只好帶著亭香輾轉躲入鎮江的遠房親戚處;就這樣 經過年餘,莊友牆漸漸遺忘我,我才幸而活下,在鎮江創業,另起爐灶。
十年後的某天,我聽說莊友牆行山路時被山石壓斃,此乃天意啊!也是令人值得高 興的一件事。
但令懷德最為遺憾的是,十年來我始終查尋不著你的下落,甚至是石家莊遺孤的落 腳處,最後,只能寄望這封信能落入你手中,以洗雪懷德承受多年的冤屈,我亦發誓在 有生之年必會盡力找尋,即使這輩子無法完成,也會命後代子孫繼續迄未完的任務。
字字血淚卻無法暢訴心申冤屈,此封信我將代代傳下,期待那撥雲見日的一天。
弟懷德字
蕭如霞合上信紙,她淚盈於睫地顫動著肩膀,難道她當真誤會了夏懷德? 他也是受害者之一?這的確是他的字跡,絕無偽造的跡象,而且如今意氣風發的他虛造 這信並無好處呀!誰來解釋這團謎呢?
當年她的確聽說石家莊乃被一位姓莊的接收,她一直以為是夏懷德轉賣他人,怎麼 就沒懷疑是莊友牆呢?她真是疏忽大意了!
「姑姑,究竟是怎麼回事?」石韋可心急了,如果這一切屬實,那麼綾琦就是清白 的。他與她之間也就不再有阻礙。
「韋兒,去石家莊查查,看當年的主人是否叫莊友牆,若是,就把綾琦接回來吧! 」蕭如霞深深歎了口氣,感歎造化弄人。
「姑姑……」
石韋興奮莫名地拉住她的手,激動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去吧!姑姑並非是個不明事理的入,如果我真誤會了夏懷德,我會當面向夏家丫 頭致歉澄清的。」她笑著輕拍他的手。
「那姑姑您多保重,我一定會把綾琦帶回來的。」石韋笑著許諾道。
「韋兒,你怪姑姑嗎?」蕭如霞神情嚴肅的問他,這是在她心中最大的一個結,不 化解開,她將永遠沉痛其中。
石韋笑了笑,「說不怪是騙人的,但我永遠尊重您。」輕輕揚揚眉,他又說:「把 握時間,那我先走了。」
「那甄隸兒呢?你不帶她一塊兒走嗎?」她取笑他艷福不淺。
「算了,這個累贅還是留給姑姑您吧!請您多擔待點兒。」這女人他可是敬謝不敏 。
「好吧!但是她可能不會愛我。」蕭如霞開著玩笑。「對了,記著帶著李爺爺與劉 寶他們,他們航海的技術可信得過。」
「我懂。」他斜唇一笑,隨即赴上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