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她的突發傷勢在武館內引起一片猜忌聲,其中尤以侯威棖最甚。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說到底是誰傷了你?」蔚晴的傷已好了大 半,今天終於可以走出房間,看看外面盛開的杜鵑。
才走出門,她就看見怒氣騰騰的大哥前來質問。
「我說過,是我不小心跌進溝塹中,才無意受了傷,你為什縻就是不相信我?」這 句謊話說到最後自個兒倒有些相信了。
「是嗎?為何你身上的衣物殘破不堪,又是誰為你止的血?還有,穿在你身上的男 人外掛又是誰的?」他咄咄逼人,堵得她毫無反駁的機會。
那件褂袍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衣物,天然蠶絲所製,上頭的松杉繡功精緻細膩 ,可見它的主人來歷一定不簡單!
這種猜測讓他不舒服極了,忍耐多日,今日他非得弄明白真相不可。
「哥,你看了我的……」蔚晴吃了一驚。
「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會這麼做,是阿香告訴我的。我特地囑咐她不可讓第三者知 道,是為了顧及你的顏面,更擔心讓爹起疑,為什麼你就不願意對我說實話呢?」侯威 棖說來激動不已。
「謝謝哥哥替我隱瞞,但我已十八了,有些事自有分寸,不會讓別人為我擔憂。」 雖兄妹多年,但蔚晴卻始終無法對他表現出屬於妹妹該有的貼心,或許是她向來矜冷的 個性所致。
「小晴,我是為你好……」
「今天天氣真好,我想出去走走。」蔚晴遙望天色,轉移話題。
「你——好,我陪你去。」候威棖再也不願讓她單獨行動了。
「不用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出事了。」提出了保證後,她轉身步出武館,獨留下 候威掁一臉嗟然。
出了耀武揚威武館,她直覺想去山上的「碧雲寺」上上香,順便向了因師太參悟人 生之道,近來她的心緒過於紛沓,已不知如何才能得到平靜。
千屏山向來幽境深謐,宛若仙靈之地,山腰的浮嵐裊裊,直達山頂形成一朵朵詭譎 的雲彩,迷離萬千。而碧雲寺便是位於山頂的一座清幽廟宇。
平日人潮就不少的山路上,今日不知為何卻杳無人煙,蔚晴正納悶之際,兩位衙門 官爺向她走來,「姑娘,今天這條山路禁行,請你離開。」
蔚晴未開口,只是一臉狐疑地看著官差。
「待會兒皇上要來山頂舉行一年一度的祭天儀式,閒雜人等一律迴避。」官爺又做 了一次較詳盡的解釋。
蔚晴了悟地點點頭,回身打算離去。
突然,她聽見一位官爺對另一人說道:「這次皇上的安危特別交由六阿哥負責,六 阿哥武藝不凡,我們大可放心了。」
「是啊!倘若那些亂黨企圖在六阿哥眼前鬧事,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蔚晴腳下步伐微頓,樊溯的影像突然閃過腦際,登時有股想見見他的衝動。於是, 她又問:「請問官爺,皇上幾時會行經這兒?」
「大概再一個時辰吧!反正今天你都別出現在這裡就成了。姑娘,你快走吧!」那 兩人已不耐煩地催促道。
蔚晴略頷首,轉身走遠。
一個時辰過後,皇上的鑾駕車轡已至,在大批隨行護駕的車馬圍繞下,浩浩蕩蕩來 到千屏山腳處。而樊溯此刻身著銀白長袍,胯下乃一白色上品駒,器宇軒昂、英姿勃發 地隨侍在側。
侯蔚晴躲在樹叢內,為之神往地看著他。
她不解,才該恨他的欺凌,為何又忘不了他那抹魅惑迷人的神態,宛若一條絲線緊 緊束縛著她的心,說不出那種矛盾與苦澀的混雜感觸。
驀然,右邊樹林內出現不尋常的動靜,像是有數人潛伏在那兒。
她正在揣測的同時,陡地數道黑影由可疑處掠出,如一道閃電般直衝向皇上的轡座 !
「暗殺皇上」四個字這才驀然竄進了蔚晴的腦際。
來不及細想,她立即挺身而出,使盡全力護駕。在殺手的尖刀插入轡座的前一秒, 一個迴旋踢掃開了那批刺客!
事實上,在此千鈞一髮的剎那,樊溯早已察覺有異,也縱身飛起禦敵。
蔚晴終於知道,若她不多事,他也能應付得游刃有餘,而她的加入,只不過讓他更 輕鬆罷了。
但,想收手為時已晚,她已成為眾人眼中的標的物!
尤其是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更是狂刺。
「停!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皇上感覺車身一陣輕晃後,外頭便起了打殺聲,雖靜 止得很快,卻也明顯的表示剛才有人欲行刺。
「啟某皇阿瑪,剛才有數名殺手意圖不軌,欲行刺皇阿瑪,兒臣認為一定和亂黨有 關。」樊溯必恭必敬地回報。
他這種嚴肅正經的表情,還是蔚晴頭一回見到。
「那些人呢?」
「已被兒臣制伏,不過,這得感謝一位女俠臨時出手相救,幫了兒臣一個大忙。」 樊溯心懷不軌地看向蔚晴。
她心口陡然漏跳了一拍!不明白他到底在耍什麼詭計,他明明可以不用將她招出來 的啊!
「哦!那朕倒想見見這位女俠。」
皇上掀起金鑾篷上的玉珠簾,在公公的攙扶下,緩緩步出。
頭一次,蔚晴看見了萬人景仰的皇上,也訝異於與自己所想像的不同,原以為他該 是嚴肅拘謹、不苟言笑,但此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一國之君!
「民女叩見皇上。」她隨即下跪。
樊溯則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立即又補上,「皇上吉祥。」
「起來吧!」皇上見她一臉好相貌,丰姿楚楚、貌比嫦娥,於是點點頭又道:「女 俠一身好功夫,不如來宮中當女武師吧!朕有位小阿哥,今年才十二歲,天性調皮了些 ,給朕趕走了不少武師傅。或許你的溫柔婉約可以感動他,好好規勸他,不知女俠意下 如何?」
蔚晴當下楞住,沒料到事情會如此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猶疑尚未請示爹爹,不知如 何回覆。
正在她一舒莫展的同時,樊溯卻開了口,「這麼好的機會,女俠當然同意了。還不 趕緊謝過皇上?」
「我……」她看了眼皇上眸底的一絲期盼,不忍拂逆,只好勉強答應了,「謝謝皇 上,民女定當全力以赴。」
「那好,這兩天你就準備妥當,一切事宜就交由六阿哥處理,朕等你入宮。」皇上 再次步上馬車,吩咐公公,「上路了。」
蔚晴低頭恭送,不敢再抬頭,就在浩瀚隊伍由眼前慢慢經過後,她才揚眉看過去, 卻隱約對上了一雙深邃且極富心機的目光!
她的背脊猛然發寒,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
「你說什麼,你被皇上召進宮內了?」
不可置信的,首先發難的人竟是侯威棖。他雙拳緊握,臉部因氣憤而潮紅,可見他 有多麼無法接受這項事實。
「剛才我打算去碧雲寺上香,正好遇到皇上打算到千屏山頂祭天,半路上竄出兩名 刺客,被我攔下,所以……」
「所以,你就被那老皇上看上了!」侯威棖又氣得口不擇言。
「哥——你別亂說,我進宮是當小阿哥的師傅,並非宮女。」
蔚晴急忙辯解,她不能理解,為何哥哥的脾氣近來變得暴躁嚇人。
「反正我不准你去!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強人所難。」侯威棖又是一陣狂吼,搞 得耀武揚威廳堂的氣氛十分緊繃。
在他心裡,蔚晴不僅是妹妹,更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倆並非親兄妹啊!然而,這 項事實卻在父親的交代下始終無法對她坦言。
她此去宮中,無論是當宮女或武師,對他而言距離更加大,他怕她會經不住誘惑! 皇宮內,除了虛華就是浮名,她能淡然面對嗎?
「讓她去吧!」突然,一直不作聲的侯卿耀開口。他的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與想 法。
侯威棖難以置信的道:「爹,您怎麼可以——」
「你別說話,我自有我的道理。」侯卿耀淡淡的語調聽來極其冷冽。
「您的意思是?」蔚晴也感覺到父親話中有話。
「小晴,你可以去宮裡,但是你得答應爹一件事。」
「爹儘管吩咐,只要我做得到,女兒一定照辦。」蔚晴自幼即不敢違背爹爹的命令 ,她更能意會這件事對爹來說,定是非常重要。
「好,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你。」侯卿耀的眼底突然閃過一抹光芒,「可別忘了 你答應爹的事。」
那束眸光似乎暗藏著一股濃烈郁滯的仇恨,蔚晴心口輕撼,爹爹的這種眼神以往她 從不曾見過。
「答應爹,你絕不可忘記也不可食言。」侯卿耀激動地重申。
「蔚晴知道,絕不會忘記。」她答應得有些忐忑。
爹當真變了,變得混身充斥著戾氣,心思沉重得連她都不認識了。難道他心裡藏著 什麼不為她所知的秘密?
「爹,您不可以為了某個目的而犧牲蔚晴。」侯威棖仍不放棄力挽狂瀾。
「威棖,你再亂說話,爹可要對你重罰了。」
侯卿耀一聲怒斥,讓侯威棖收回底下欲脫口的禁言。「是的,爹。」他痛苦地看了 蔚晴一眼後,忿忿地揮袖離去。
侯卿耀皺攏灰白的眉,凝望著侯威棖離去的背影,暗自搖頭。
自己的兒子心裡打什麼主意,他哪會不清楚,但在這敏感時刻,還是得放下兒女情 長啊!
「小晴,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宮?」他轉首看向蔚晴,這才發現女兒已長得亭亭玉立 、窈窕動人,擁有一張姣好的容顏。還記得他剛收留她時,她不過尚在襁褓申,不知不 覺十七年過去了,怎不令人感歎歲月不饒人?
「我還沒主意。」她坦言道,雖已決定進宮,但仍缺乏一股毅然決然的勇氣。
「你還是早點兒去吧!適應一下環境也好。」
「我知道。」蔚晴的心頭突然一陣空虛,久違的疲憊與無力感再度湧現,對於未來 她一點信心也沒,突然要離開這個她生長多年的地方,不捨之情仍強烈地在胸口煎熬。
尤其,她將面對的人是他。
「怎麼了,你有心事?」侯卿耀看出她心神恍惚。
「沒……只是放心不下爹爹的身體。」爹爹近來老毛病復發,她卻不能在他身邊盡 孝道。
「這你放心,反正都在京裡,你又不是不能出宮,隨時可以回來看爹呀!」
他的目的只是要她進宮,最好她能博得皇上的信任,如此他的下一著棋才能盡快出 手。
「我一定會常回館裡看您、大哥、還有其他弟兄。」侯蔚晴應允,卻始終無法感受 到父親隱約散發的那抹興奮。
「那你趕緊去準備吧!」侯卿耀揮了揮手,便兀自陷入沉思中。
蔚晴離去之前,同侯卿耀老邁的背影看了一眼,才舉著蹣跚的腳步走入後室。
※※※
原來紫禁城內的一切和她想像的並不盡相同。
雖說外觀景致與排場都是耗費大手筆的設計與金錢堆砌而成,但隱藏其中似乎全是 金玉其外的散漫生活。
蔚晴不禁搖頭,對於自己今後該如何適應這裡的生活感到無措。
「怎麼了?不喜歡進宮是不?」特意等在紫禁城外,帶領她進宮的樊溯,並未遺漏 掉她微蹙眉頭的表情。他在九彎十八拐似的長廊上停下腳步,帶著恣意瀟灑的笑容看向 她。
「怎麼會?對我來說,去哪都一樣。」她輕輕地說。
「因為你的個性本就雲淡風清,所以去哪兒都能獨善其身?」
他的一雙利眼,似能洞悉人心。
「你……」她垂下頭,不予致評,繼續往前走。
「你別忘了,你進了宮就擺明了落入我的地盤,你想,你還能逃得過,掙脫得了嗎 ?」樊溯不理會她的恐懼,上前攫住她的下顎與她面對面。
他軒昂的性格、危險善變的臉龐帶給蔚晴內心不小的衝擊!
她別過臉,他亦加重手中的力道,不願放開她,「我只要你記著,只要是屬於我的 ,無論是東西或是人,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他一鬆手,蔚晴連忙後退貼住牆面,但仍可感受到被他肆虐的下巴仿如被烙了印般 ,把灼熱的感官刺激到最高點。
她恨自己被他的一舉一動所影響,「你到底想說什麼?」蔚晴用力抹了抹下頷,恨 不得能將殘留在那兒,他的手的溫暖抹掉。
樊溯瞇起眼,緊接著像道颶風般席捲向她,以蠻力抓住她的雙肩撗向自己,以飢渴 狂野的吻猛然封住了她的口。
他的舌如火焰,焚著她的唇,有股熱力讓她不得不張開嘴喘口
氣,而他的火舌卻趁隙而入,緊攻她虛弱的心防與無依的靈魂深處!
直到蔚晴無力地軟倚在他身上,他才霍然放開她。
「我吻了你,也曾將你全身上下給摸遍了,你如果要擦拭掉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記, 除非你毀了自己。」他唇角微勾,冷冷地道。
「毋需我毀了自己,你已經先行動手了。」她努力地與他劃出一道距離。
她就知道,那天在千屏山,他所漾出的笑容不懷好意,原來當真是居心叵測!是自 己太傻,被採藥時溫柔多情的他給迷惑住了,單純如她又怎能應付得了他擅長的邪惡游 戲?
「你要逃到哪兒去?這裡可是皇宮內苑,既已來了,就別想擅自出宮。」他眼底激 射一道道磷磷青火,臉色卻相對的凍成寒冰。
「我不想和你多說,你只需把我該做什麼事,從何時開始做,吩咐下來就行了。」 她強打起棈衶,不讓自己退縮,更不願自己輸在他無理的氣焰之下。
「是不是進宮的心願已達成,現在便迫不及待地想與我劃清界限?」他幽惑的眼眸 瞇出一絲戲謔的狹光。
她怒瞪了他好一會兒,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去哪兒?」樊溯的動作更快,剎那間她又被鎖進他的胸前!
「讓我走,我要回武館——」她清麗的小臉已被憤怒、抗拒、倔強、指控給扭曲了 。
樊溯卻在這時候放肆大笑,「哈……冷靜可人的小白兔這會兒怎麼變成了一頭張牙 舞爪的母老虎,恨不得將我撕裂後一口吞進腹中?」
「如果可以,我會這麼做。」
「你休想!」他鉗著她腰際的手猛一用力,卻無意間扯痛了她的傷口!
蔚晴低呼了一聲,一股錐心的疼痛讓她淚水盈眶。
「怎麼,你的傷還沒好?」他焦慮的眸映照著她的淚眼,口氣急促震驚,似乎比她 所承受的痛苦更劇烈。
她按住傷口,輕搖頭。她根本不敢看他,此時此刻的他像是又回到了採藥那天,他 會為她焦慮,亦會關心她,全然沒有皇家子弟的驕貴。
然而她知道,那個他只是個幻影,片刻後他又會回到那冷酷無情的樊溯六阿哥,無 論在氣勢言辭上絕對是不輸人的。
「這怎麼可能,十來天過去了,你有武功底子又懂得自我調息療傷,早該好了。」 他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
蔚晴再也受不了他的控訴與懷疑,激烈地回應道:「對,是我騙了你,我裝病作痛 行了吧!」
這些日子來,為了避免讓爹爹起疑心,她和平日一樣得帶著弟兄們練武作操,又怕 身上的藥草味會引人疑慮,因此,她不敢上藥,且常常一個不注意,剛癒合的傷口又被 扯開,幾次下來,傷口
已化膿積血,疼痛難當,但她依舊面不改色、故作堅強。
唯一知情的哥哥也被她的演技給矇混過去,以為她已經完全康復。
「讓我看看。」她的臉色頓變蒼白,額際滲出冷汗。
在樊溯五官上浮上一層關注,柔和了他原有的嚴厲,形成一股變幻莫測的特質。
「我不。」她一閃,首次躲過了他的「祿山之爪」。
蔚晴不喜歡他老是對她頤指氣使的,尤其是他那露出可惡笑容的臉龐更令她無所適 從。
「我倒要看看你準備閃躲我到幾時?在紫禁城內的每個人都是為自己的私利而生存 ,不會有人管你這個平民女子。」他森冷的說。
「這麼說,你也是以私利為目的了,而我卻無法帶給你任何利益,你尋錯對象了。 」她差點被他的低語懾住,但仍勉強鞏固自己的自尊。
他瞇起狩獵的雙眸,由眼縫中笑睇著她作堅強的模樣,「沒錯,你既非將門之女、 更非富家千金,根本無法帶給我利益,但卻能讓我嘗到戲弄狎玩你的快感,因為,你的 逞強與清高自傲礙了我的眼,或許你可以跟妓女學著對我獻媚諂言,等我一厭倦就會放 過你。」
「你……作夢!」他冷冽無情之語又激得她傷口隱隱泛疼。
「就算我作夢吧!而你永遠是我夢裡的囚女,除非我願意,否則你永遠逃不出我的 控制。」他看到她撫在腰間的手又緊縮了一下,「跟我回我的寢宮,我一定要看看你的 傷。」
「別碰我!」在他說了這麼一串刺傷她的話,他怎能還期待她會若無其事地跟他走 !
「是嗎?那我今天非得將你「碰」得徹底不可!」樊溯正要以蠻力拉住她的手腕時 ,長廊盡頭的拱門下出現了一個雙眸含怒的身影。
「六阿哥——」是昱馨格格,她徐緩地走向他倆,冷冽的目光始終未離開蔚晴,「 她是誰?你玩女人從不曾玩進宮裡過,為何任意將她帶進宮?」
樊溯收回手,轉首看向昱馨格格,並不作正面回答,「小妹,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來你的「溯澐宮」嗎?」昱馨格格仿若心愛的玩具被人搶了似的, 憤怒地叫嚷著。
蔚晴卻聽出了些許玄機,原來他帶著她繞繞轉轉的,是來他的地盤?
樊溯不耐的表情中再也沒有一絲柔和的線條,口氣更是不容否決的冷峻,「當然可 以,但我現在沒空,你出去。」
「六阿哥……」昱馨格格張口結舌,絲毫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向來對她柔言軟語 的六阿哥樊溯!
「不!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出去!」說話的是蔚晴,她不停搜尋可逃離的出口,然 而,紫禁城何其大,光一個宮院就仿似迷宮,何況剛才她專心於逃避他銳利的眼,並未 注意到路徑,這該如何是好,她該如何逃過他的糾纏?
「你別作夢,該走的人是她。」樊溯指著昱馨格格,慢條斯理的說,黝黯的目光深 沉難懂。
昱馨格格聞言,氣憤地衝向樊溯與蔚晴之間,盯著蔚晴的眼道:「你到底是哪來的 壞女人,居然敢搶我六阿哥,我打死你!」
昱馨格格伸出的手立即被樊溯按住,他冷冷地說:「昱馨,你敢動手,我絕不會饒 過你。」
「六阿哥……你一向是最寵我也最疼我的,今天竟然為了一個庸俗的平民女子來責 罵我?」
昱馨格格梗著聲嗚咽著,狠戾的眼直瞪向蔚晴;蔚晴被她的指責委屈得慘白了臉, 百般無辜淚盈於睫。
「昱馨……她是皇阿瑪特意請來的女武師,你應尊重她,你的年紀不小了,不准再 意氣用事。」
樊溯的態度稍微軟化,但仍拿出應有的鋒利氣勢,不許昱馨格格再口沒遮攔、恣意 妄為。
「女武師?!這怎麼可能,宮裡不缺武師啊!」
「她是皇阿瑪請來專門教導小阿哥武技的。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你現在可以離開 了。」樊溯表情冷肅的說。
「六阿哥……」昱馨格格迭步後退,怒意佔滿了整個臉上,「我不會讓她待下來的 ,我這就去請皇阿瑪趕她出宮!」憤懣之言才竄出口,她已飛奔離開。
樊溯有預感,未來又將是漫天風暴,但他可一點兒也不在意。
皇阿瑪又怎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收回聖令?
「格格既然不歡迎我,那我離開好了。」
昱毊格格余留下的那抹劍拔弩張的氣焰仍燒灼著蔚晴的心靈,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答 應皇上進宮是對是錯?
平凡如她,根本不屬於這裡,也應付不來。
「難道你想欺君?我可提醒你,欺君罪重者可誅九族啊!你有這份能耐承受這麼大 的罪過嗎?」
樊溯挑高右眉,不費吹灰之力的幾句話,立刻將蔚晴帶進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中,她 像是挨了一記悶棍,原就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形槁灰。
「你……你簡直就是惡魔!」
「哈哈……你盡可以冠冕堂皇地替我安上任何的罪名,反正我話已說盡,你這只蝶 若硬要飛離我編織的蛛網,只怕會翅破翼損,傷重成殘!」樊溯逼近她,對她露出個不 痛不癢的笑容,低嘎的音律潛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慄!
蔚晴定在原地,悲愴至極幾乎說不出話來,腰間抽痛的傷口更是如撕裂般地難受! 她蹲下身,不住的顫抖。
「你怎麼了?走!我定要看看你的傷勢。」
他臉色驟變,連忙抱起她疾奔向自己的寢居,沿路並喚宮女盡速傳來太醫。他心中 直喚:侯蔚晴,你怎能出事?我還沒向你宣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