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櫻木龍越一出鄔外,立即察覺到身後有個細小的身影暗自對他窮追不捨, 本想施展輕功甩下她,怎奈那丫頭似乎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非但不放棄,還加快腳步猛 追。
瞧她那顛簸的步履、闌珊的行動,顯然她已經氣虛力殆了,然而卻又不知是從哪兒 偷來的勇氣與執拗,拚了命似的也要追上他。
櫻木龍越投降了!他索性踅足回去找她。
看見他越趨擴大的身影,憫憫愣住了,只好對他傻笑,「你……你怎麼又折回來了 ?」
「為了你這個小傻瓜。」他的語氣顯然帶點無奈。
憫憫對他露出一個淘氣的笑容,「我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你可以走你的,我會賣 力的跟就是了。」
她那抹美得令人屏息的笑臉,和那稚氣的言詞,在在都令櫻木龍越不忍再苛責她, 只不過,他要她搞清楚的是,「倘若我真要丟下你不管,你鐵定是跟不上我的。」
「我知道你要去救我哥,所以我當然也想去,求求你嘛?」
憫憫殷殷期盼的小臉讓他無法拒絕,更因為他體內那股難以控制的情愫,已像網般 緊緊地裹住他。
「算了,讓你跟吧!不過你得乖乖聽話,柳英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渾身都散發著野 心,是個笑面虎。」
「我哪會不知道柳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嘴臉我看多了,放心,我絕不會膽怯的 。」憫憫向來鄙視柳英,想當初她哥為了依蘋姊,不知受了他多少氣。
臉上掛著習慣性笑容的櫻木龍越冷不防地伸臂將她摟住,雙腳一躍,瞬間縱身飛去 。憫憫仰看他的側面,有幾綹短髮桀驁不馴的散落在額前,深邃的五官張狂冷傲、俊朗 迷人,粗獷陽剛的下頷剽悍狂野,若不是他身在賊窟,一定是個成就不凡的男人!
但也很難說,或許就是因為他這副浪蕩不拘、落拓狂傲的氣質,才將他的外表襯托 得更搶眼、率性。
憫憫心神微蕩,為自己的感覺而驚訝!
櫻木龍越斜瞥了一眼,捕捉到她偷覷的眼光,他暗暗一笑,猛一提氣,又加快了速 度,直奔柳府。
※※※
到達柳府時,櫻木龍越未作絲毫的猶豫,立刻拉著憫憫直往府內邁進。
「你們是誰?敢私闖柳府,不怕我報官嗎?」門房瞪著櫻木龍越與憫憫,手拿著木 棍橫阻在他倆面前。
「報官?唔——我怕死了!」櫻木龍越佯裝成一副驚恐樣,驀地又露出一張賊兮兮 的笑臉,「我是櫻木龍越,你可以去問問縣太爺,是他怕我,還是我怕他?」
由於「櫻木花盜」是官府多年來追緝的對象,卻又偏偏連他們的袖子都碰不著,常 年來,只要官衙中人一聽見「櫻木花盜」四字,便會嚇得雙腿發軟、哀聲連連。
偏偏眼前這個房門不認識他,「我管你是櫻木、槐木的,你現在就給我滾出柳府大 門!」
「喂!老兄,你很狠喔!那麼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轉告你們老爺,我櫻木龍越自 動送上門了,看他要不要見我;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到時我會把他的寶貝拿去四處布 施救人,替他積積陰德。」
「你說什麼?寶貝!」
柳英近日為那箱寶物發愁的事,無人不知,門房當然也聽說了。
「沒錯,你再磨蹭的話,那我要打道回府了。」這個下人還真麻煩,防他像防賊似 的!不過,他本就是個賊嘛!櫻木龍越摸摸鼻翼悶笑了一聲。
「等等,等等,我進去叫他。」
門房再也不敢囉唆,忙不迭地跑了進去。櫻木龍越則覷了眼身旁的憫憫,只見她面 色凝重,緊張不已。
他偷偷緊握了她的手,好似在告訴她,不會有事的,而憫憫也回他一記笑容,那是 充滿了信任與依賴的表情。
不一會兒工夫,柳英隨著門房衝了出來,呵!還真是愛錢哪!
「你……盜……」柳英半天喊不出聲,第一眼就被櫻木龍越那副卓越磊落的昂藏氣 勢給嚇住了。
天!當賊的會長得那麼俊嗎?
「是「櫻木花盜」,我乃櫻木龍越,請多指教啊!」櫻木龍越雙手抱胸,嘴角銜著 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
「櫻木龍……龍越,你還我的寶貝來!」
雖是駭於櫻木龍越這股形之於外的氣勢,但為了他心愛的珠寶,柳英還硬是說出重 話,但求能壯大自己的威風。
「你的寶貝?上面可有刻上你的大名?」櫻木龍越揚揚眉,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情緒 波動,那副吊兒郎當樣卻無掩他卓絕的氣勢。
「你別這麼說,如果你真喜歡它們,我答應送你一樣,你自個兒挑好了。」柳英那 說話的語氣仿若是賜給他多大的恩澤。
「這麼說我該說聲謝謝你囉!」
在櫻木龍越的眼瞳中,很明顯地捕捉到柳英猛吞口水的怯懦樣,但他卻又死要面子 。
而一直待在櫻木龍越身後,靜默不作聲的憫憫,也愈來愈嫌惡柳英這種勢利的模樣 ,心中只恨大哥愛上的是他的女兒。
「這麼說,你願意把東西還給我了?」柳英的眼神驀然睜亮,瞳仁中散發著興奮的 光芒。
「但是,我想要一個人。」
「誰?」柳英抱著懷疑的態度。
「陶碩。」
「他?」柳英的眼神忽地飄向櫻木龍越身後的憫憫,「你……你好像是……對了! 你就是那天幫陶碩逃跑的同夥!說,你是誰?」柳英咄咄逼人的氣勢恍若要將她生吞活 剝似的。
「陶碩是我哥哥,我要救他。」憫憫直言不諱地說出來,救哥哥的意念一直是她心 中最大的心願。
「不可能。」柳英怎可能將好不容易捉到的小子放了。
「那你的東西我可能也不會鬆手了。」櫻木龍越也加上一句。
「傳聞你們「櫻木花盜」向來唯我獨尊、我行我素,你為什麼要幫她?」柳英吃驚 地反問。
「因為我高興。」
柳英聞言,瞬間凝住了臉,但他不甘心妥協,打算多撈一筆,「可以!但我除了要 那批珠寶之外,還要五十萬兩銀子,既然你是俠盜,這些應該難不倒你。」
「五十萬兩?!你不要——」憫憫忍受不了的立即反擊。
櫻木龍越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好,我答應。」
「龍越,你瘋了!」憫憫抑不住心中的激動,心痛如絞地喊出聲,她實在不願讓櫻 木龍越為她承擔什麼!
「就這麼說定了,我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你們盡快在這期限內將五十萬兩銀子弄 到手,否則……」柳英冷笑了聲。
「柳英,這兩個月中,你該不會虧待我哥吧?」她只擔心兩個月的時間太長,居心 叵測的柳英不會善待她的哥哥。
「放心,他是我的魚餌,我不會糟蹋他的。當然,我的那些寶貝你們同樣要好好看 著,若是少了一樣或損傷了,我可是會全數回報在陶碩身上!那——我就等著你們了。 」
似乎不敢再面對櫻木龍越那銳利的眼神,柳英偽裝的酷臉顫了顫,差點兒撐不下去 了,於是找了個理由,他兩袖一揮,看似威風凜凜地離開了現場。
望著柳英那硬撐的氣勢,櫻木龍越悶聲一笑,「這老傢伙還真不是普通的愛錢,唉 !一樣米養百樣人。」
憫憫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悶不吭聲,鬱鬱不樂。
櫻木龍越看出她的不對勁,關心的輕問:「怎麼了?」
「五十萬兩銀子耶!我要去哪兒弄那麼大一筆錢?」
「這不用你擔心。」
「不,我不要你搶來的銀兩!」突然間,憫憫眼神一亮,「對了,我可以自己去賺 呀!你借我一些銀子好不好?我發誓一定會還你的。」
「你想幹嘛?」他不是不捨得借她錢,而是被她眼神中迸出的光芒嚇著了。
「開賭場。」憫憫的叔叔曾是賭場老大,從小耳濡目染的情況下,她多少知道該怎 麼經手。
「你說什麼?」他以為他聽錯了。
「就這麼決定。」反正進賭場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賺他們的錢最合適不過了。
而在櫻木龍越的神情中卻找不到半絲的喜悅,反而有一股山雨欲來的氣勢陣陣席捲 向他。
※※※
說起憫憫的性子,還真不是普通的急,一回櫻花鄔後,她立刻發揮了三寸不爛之舌 的功夫,說服櫻木龍越帶她出鄔。
爾後,她變賣了所有家當,包括那棟僅夠他們兄妹倆容身的小屋子,以及只可種些 雜糧餬口的旱田,籌了些許銀子,便在貝爾湖畔命人臨時搭了個不算小的木屋,當然, 其中的差額,全仰賴櫻木龍越的大力幫忙,借了她不少銀子,但她可是規定——借她的 錢可不準是偷、騙來的。
這還不算,聰明的她更是仗著「櫻木花盜」的神秘感與人們對她的好奇心,大肆的 做起賭場生意來了。
才短短七天,她已器置好一切事宜,客人更是絡繹不絕。
「憫憫,你這麼做好嗎?」
櫻木龍越實在看不下去了,瞧她一天到晚穿梭在各形各色的賭客之間,尤其是那種 醉翁之意不在賭的臭男人。
「有什麼不好?我估算過,只要生意一直維持那麼好,不用兩個月,我就能籌出五 十萬兩銀子了。放心,你借給我的銀子我一定會全數奉還的,你不用像怕我落跑似的, 分分秒秒都跟著我。」
憫憫端坐在櫃檯前,有模有樣地撥著算盤,由她喜孜孜的表情中可看見未來一片光 明燦爛。
「我跟著你是想保護你呀!」天,她以為他很閒嗎?
「不用了,我又不會跟人打架,你去忙你的呢!」她將整個小臉都埋在帳簿裡頭, 居然連看他一眼的慾望也沒有。
受了這種鳥氣,櫻木龍越豈會不生氣!
「你既然向我借錢蓋賭場,何不乾脆五十萬兩全都向我借來得快些,我不會逼著你 還我的。」
「我知道你沒有那麼多錢。」若真要籌這筆銀子給她,他必然會再次去行竊,而她 ,可不希望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你太看不起我了!」他只是暫時沒有,又不是永遠沒有。
「別打腫臉充胖子。藍勳曾告訴我,你最大的心願就是遊走五湖四海,目前只是因 盤纏不夠而未成行。再說,你想想,五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就算要偷要搶,也必 須找上好幾個冤大頭才行,我能拿著那些錢高高興興地去換回我哥嗎?」她抬起小臉, 正眼看他。
「我可以當作是向他們先借的,日後再慢慢歸還。」櫻木龍越拿她的執拗快沒轍了 。
「到時候我不是一樣要開賭場來還。」憫憫搖搖頭,驀然又對他一笑,「我還可沒 忘記還有一個死賴著我、要我負責的臭男人,若是沒一點兒錢在身上,我怎麼負責呀! 」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那些都一筆勾銷了,你寬宏大量得不要我再扛那勞什子的責 任?」憫憫的眼睛猛地閃過一道金光,興致高昂的問。
「沒那回事,責任歸責任,有難歸有難,我可以先幫你,到時候責任、報恩一併還 我,我也不介意。」櫻木龍越的雙眉擰了下,他的思緒險些被她那些饒舌的話弄岔了路 ,還好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沒那麼容易被她矇混過去。
「但我介意。算了算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回去吧!別妨礙我做生意,待會兒就 輪到我上場了。」她得趕緊將今早的帳理清,沒空繼續和他閒扯談。
「你說什麼?上場!」龍越瞪大眼,胸口漲滿了錯愕。
「對呀!今天人手不夠,我得下場插一腳。」
「他們的賭注有多大你知道嗎?這一輸你也許十個五十萬兩都還不了。」櫻木龍越 湊近她的臉,陰沉的口氣像冰冷的水氣般打在她臉上。
「你別觸我霉頭,我手氣一向不錯。」
憫憫別過臉,弄不懂他幹嘛總喜歡這麼靠近她說話。
「是,我就看你的手氣能不錯到幾時。」櫻木龍越發覺自從遇上憫憫後,他似乎變 得超凡入聖了許多,該動的氣全忍了下來,但也被逼得幾乎快懸樑自盡,了卻殘生,不 打算再管她的事了。
「你不要詛咒我。」她抬高下巴,一副不認同的倔強模樣。
「你當真不知死活。來這裡玩的全是些痞子、流氓,你應付不過來的。」他緊握住 憫憫的雙肩,眸中有抹乏力的苦澀。
「這些用不著你管!」
「是嗎?」櫻木龍越的眼瞳瞬間變得濃濁,俊臉重重拉下!冷不防地,他將她勾入 懷裡,覆下火熱的唇燃燒著她嬌嫩的紅菱。
他輾轉廝摩著她的,而她的柔軟更是一吋吋蠶食了他囤積滿腹的憤怒與郁氣,也更 加深了它的狂野與熱力。
這個吻是處罰重於感情,折磨重於愛憐的,他要讓她記得,他絕對有權利管她、照 顧她,甚至於愛她!
愛!櫻木龍越心下一驚,猛然一愣,猝然放開了她,尷尬的回過身;但他並不後悔 ,畢竟這是他早就想做的,只是沒料到這會和愛扯上關係,他得找時間弄清楚自己的感 情,確定這不只是一種渾然忘我的迷情而已。
「你怎麼可以——」她細小如蚊蚋的聲音在他背後輕吟,停頓了好久,她才又接上 話,「這樣好了,算你我扯平了,我可以不用對你負責了吧?」
聽她說什麼來著?
櫻木龍越霍然旋身瞪視著她,很明顯地,這小妮子已經把他給惹毛了!她還真有本 事,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失去該有的冷靜。
「別作夢了,你欠我的帳永遠算數,剛才那個根本不算,如果你想抵賴也可以,但 我會要的更多,直到我認為相互抵銷為止。」櫻木龍越一氣之下,風度盡失的甩下狠語 後便揚長而去。
遲鈍的憫憫卻意會不出櫻木龍越那股特殊的感情,只將他這種失控的表現視為他的 性格偏差。
憫憫聳聳肩,司空見慣般的自我安慰,「陶憫憫,你別生氣,就當他是吃錯藥了吧 !」但手指卻又不經意地撫上唇,那股溫熱尚留在其上,惹得她心跳異常、臉頰火燙。
她想,她完了,她是不是也被他染上吃錯藥的病症呢?為防自己再繼續胡思亂想, 她立刻將桌上的東西收了收,加入了賭的戰場。
※※※
好不容易半個月熬過去了。憫憫的賭場雖是克難的,但倒也辦得有聲有色。今天她 終於鬆了口氣,一百兩銀子已到手,雖然離目標還差許多,然而好的開始即是成功的一 半,她該慶幸才是。只不過……櫻木龍越從那天鬧得不愉快後,就不曾再來了。奇怪了 ,她居然會有點兒想他?
「憫憫姊,又有客人來了。」
由於她忙不過來,於是請了鄰居的小弟幫忙,他是個十二歲的小孤兒,平日都以打 雜為生,憫憫見他可憐,因此藉機想幫助他。
「小軒,這裡就交給你了,我來招呼客人。」憫憫對小軒笑了笑,快步走向大門。
迎面而來的是個油頭粉面的小子,身後跟著四名護衛,瞧他那身華麗的穿著、驕傲 的神態,想必出身富豪之家。
憫憫戒備地看著他,漾著虛偽的笑臉,「大爺,你是新朋友吧!想玩什麼呢?擲骰 子?還是紙牌?」
「這裡是誰當家呀!」
原來這個紈褲子弟就是楊臣寓,他手搖鑲滿了金珠的檀香扇,慢慢踱了進來,剎那 間整間屋子全充塞著刺鼻的香水味。
陶憫憫微皺鼻,搞不懂怎麼會有男人喜歡那麼濃烈的香味?
「就我一人。」她掩鼻回答。
「那會不會太忙了?」他不懷好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憫憫的小臉猛瞧,弄得憫憫 極為不自在。
「還……還好。」她厭惡地別過臉,企圖躲過他身上那股難聞的氣味。
「這樣好了,我想將它收買過來,你認為呢?」
「你要買下這家店?」
「對,聽說你缺五十萬兩銀子,我可以用一百萬兩買下它。」
他有意無意的靠近她,過於白皙的臉色逼近憫憫的臉。憫憫大步後退,發現他那臉 上的那抹蒼白是不健康、不正常的。
「你怎麼知道?」她深鎖眉頭。
「柳員外告訴我的。」他笑得有點兒賊。
「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別管那麼多,我只是聽說這間賭場的老闆娘長得秀色可餐、嬌嬈娉婷,所以特地 來瞧瞧,果然所言不假。那一百萬兩銀子我除了買下這家店外,也買下你。」
他每靠近一步,就散了一地刻意塗抹的偽香,憫憫忍住反胃的噁心感,一步步退離 他。
「大爺,你別開玩笑好不好?」憫憫輕蔑地斜睨他一眼,巴不得將這個臭男人銼骨 揚灰,但表面上卻仍露出虛假的笑意。
「我絕對沒開玩笑,我要收你當小老婆。」楊臣寓以那種能令人頭皮發麻的聲調說 著。
憫憫雙眉微攏,對他充滿了敵意。「大爺,如果你醉翁之意不在賭,就請你出去。 」她斂下恬淡的神情,換上尖銳的譏諷。
「幹嘛那麼激動?難道是嫌一百萬兩不夠?我還可以再加。」
「去你的,你滾。」他愈說愈不像話,令她也不願刻意假裝了。
「難道你不想救陶碩?」楊臣寓的臉色驀然緊繃。他堂堂兵部尚書的公子,誰不想 攀親帶故,這女人的腦子是豆腐渣做的嗎?
「我的哥哥我可以自己救。」她憤慨地吼出。
「我今天就先上了你,看你怎麼救!」楊臣寓倏地跨上前,粗魯地抓住她的雙肩, 欲將滿是銅臭的嘴壓上她的。
憫憫拚命的搖晃著腦袋,不讓他得逞,大聲叫著:「軒兒,快來救我——」
軒兒聽到憫憫的呼喊聲,立刻手持掃把衝了出來,拚了命地揮打在楊臣寓身上,「 你這個壞蛋、這個惡魔,我打死你、打死你……」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楊臣寓隨侍的保鑣隨即出拳,重重的打在軒兒的下巴上 。
「軒兒——」憫憫趁混亂之際,衝到軒兒身前,緊緊抓著他查看他的傷勢,「你沒 有怎麼樣吧?」
「憫憫姊,我沒關係。」軒兒用力拭去嘴角的血跡,寒芒迸射地望著一臉邪惡的楊 臣寓。
「小子,你閃開!」楊臣寓走向軒兒,一把扯住他的頭髮,無疑是在氣他破壞了好 事。
「你不可以……」憫憫硬是要扳開楊臣寓抓著軒兒頭髮的手,卻被楊臣寓趁勢摟進 懷中。
聞到他身上那嗆鼻的味道,憫憫幾乎受不了了!
「住手!」櫻木龍越低沉的嗓音挾帶著沖天怒意,出現在大門口。
他一隻手搭在門楣,闇黑的瞳孔中暗藏殺意,有著令人發麻的深沉;但臉上仍表現 出一派的神色自若,他在等時機,更想看看楊臣寓這狗東西到底想幹嘛?
「龍越——」
憫憫趁楊臣寓閃神的空檔,掙脫楊臣寓的束縛,抓起軒兒就往櫻木龍越的方向奔去 。
「你——」楊臣寓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還不清楚來者是何人。
「「櫻木賭坊」可不容許你在這撤野。」櫻木龍越輕蔑地斜睨著他。
「我這兒什麼時候變成「櫻木賭坊」了?」憫憫不假思索的問道。
「你不說話也沒人當你是啞巴!」他是來救她的,她卻咕噥個不停,儘是扯他後腿 。
「你是誰?我勸你別礙了我的好事。」楊臣寓仗著他人多勢眾,壓根兒不將櫻木龍 越放在眼中。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別讓我給你難堪。」聽不慣楊臣寓的大放厥詞,櫻木龍 越銳利的怒眸滑過一絲冷冽。
「憑你?你知道我是誰嗎?快閃人,否則到時我的手下要是把你打成瘸子,可別怪 我,滾……啊——」
最難聽的那句話尚未加上句點,楊臣寓已被櫻木龍越狠狠地揍了一拳,飛撞至角落 ,整只右腳立刻脫臼。「疼……疼死我了。」
「你……有種就報上名來,我爹不會饒過你的!」楊臣寓驚懼地瑟縮著身子,但仍 死鴨子嘴硬不肯認輸。
「櫻木龍越。」櫻木龍越雙手抱胸,繼續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大名,該滾的應 該是你吧!我不知道剛才是誰說要打腐我的一雙腿?」櫻木龍越好整以暇地看著楊臣寓 那只瘸腿。既然姓楊的不識好歹,可別怪他以牙還牙。
「好,你等著,我會讓你後悔莫及!」楊臣寓趕緊一瘸一瘸地倉皇逃離,打算回家 搬救兵。他要看看這男人敵得過他父親的千軍萬馬嗎?
見他落荒而逃後,龍越才轉向憫憫,「把店關了,別再惹上這種人。」
「關店?不!你憑什麼要我關店?你還是少管我這個「啞巴」吧!」憫憫賭氣地回 答,對於櫻木龍越剛才那句不怎麼好的語氣仍是記憶猶新。
她懊惱的竟然完全聽不出他語中的關切。
「你為了那句話生氣?」櫻木龍越氣惱的差點去撞牆了,女人的心眼果真比針眼還 小,今天他總算領教了。
「難道不是?你居然在姓楊的面前損我。」
「我是為了救你!」櫻木龍越飽含怒氣的低沉嗓音悄悄地漫開。
「我……」憫憫無語了,當真若不是他的出現,她或許早就毀在楊臣寓手中了,她 是該——「謝謝你的相救。」
櫻木龍越歎了口氣,慢慢趨近她,「楊臣寓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不可能的,我不會放棄這唯一能救我哥的機會。」
「你簡直固執的無可救藥!」櫻木龍越面若死灰,蹙眉凝視著她。
「我的心情你是不會懂的。」憫憫不敢看向他那張不悅的臉。
「那就讓我幫你。」
「我不要你偷來的錢!」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從明天起,這家店算我一份,我也來幫忙。」他得防範楊臣 寓再次前來挑釁。
「你?」憫憫著實意想不到他願意幫她,因為他一開始就對這家店反感不已,現在 突然允諾要幫忙她,豈不令她錯愕。
「對,就這麼說定囉!」他擰了擰她的臉頰,饒富深意地對她一笑。
而他的笑意是如此迷人,足以教人撤去所有防備。憫憫感到心底深處有一股強烈的 迷惑在肆虐著她,使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