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拓凡?!他怎麼會在這裡?
腦袋瓜先是短暫地一陣空白,然後記憶逐漸湧回腦海。昨天她趕著處理幾件刻不容緩的事務,在公司留得蠻晚的,然後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在她倉皇失措時,他突然出現眼前……
想到這裡,她再度望向他,難道他一直都留在她身邊,整晚沒離開?
是啊,他說過的,一切有他,不是嗎?
回想起與他相識的點點滴滴,她更是心頭發酸。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她擔不起呀!何況,他不是早已有了情人,又為何還要再給她無法兌現的承諾?
展拓凡睡得迷迷糊糊,一手沒撐穩差點跌了下去,半夢半醒地睜開眼,正想再繼續睡時,他愣了下,拉回視線對上了她的眼。
「你醒啦!告訴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他急著問道。
「不用了,我很好。」
展拓凡這才鬆了口氣,甩甩有些酸麻的手臂。見她坐起身來,他本能地幫她墊高枕頭。「醫生說你醒來後得監視你吃下這包藥。」
「謝謝。」她很合作地接過他遞來的白開水,和著藥丸一道吞下。
他面對著她坐下,順手將杯子擱在一旁,一手溫柔地拂開幾綹垂落她頰邊的髮絲,輕聲問道:「我還聽醫生說你長年有胃病的問題,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你難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你心疼嗎?」
芷柔別開臉,下意識地規避著他的目光,只因他的眼神太溫柔,滿含濃情,她無力招架。
「回答我!」這回,他再也不容許她退縮了。
「這……似乎與你無關。」她力持鎮定地回道,但願她的語調沒洩漏太多情緒才好。
「與我無關?」他似有若無地重複,「芷柔,你錯了!就憑我電是深深為你心疼的人,這就與我有關!若真與我無關,你告訴我,為什麼不敢看我?因為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不!」儘管口中駁斥,她卻掩不住心虛。
「那麼就勇敢面對我!」他扳回她的身子,「告訴我,在你心中,我真的什麼也不是嗎?如果你的眼眸夠坦然,我會放手,從此自你生命中退出,你說啊!」
「我……」不,她開不了口,只要想到他將永遠離去,她便心痛如絞,苦不堪言,喉間如哽著硬塊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為什麼不說?你不是一直不遺餘力地想擺脫我嗎?我成全你了,我只想要一句話,讓我徹底死心,這有這麼難嗎?」
她凝咽無語。
「你說不出口;對不對?勇敢一點,芷柔,你不是一向最有魄力的嗎?我只要你拿出你在商場上十分之一的果敢來看待感情,告訴我,你也是愛我的。」
芷柔神色一變,激動地尖聲駁斥:「你少自以為是;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這完全是你一廂情--」
來不及出口的話語,如數消失於他口中。芷柔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他……他竟吻她?!
他受夠了!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她逼瘋,他聽夠她太多的言不由衷,他不懂,執意地傷害他,真的就能成功否決掉已然存在的一切嗎?
他終於看清,不管再給她多少時間,她只會固執地讓自己眼瞎心盲,當個拒絕面對現實的鴕鳥,他再也不想壓抑自己)太過溫文有禮;保持君子風範,換來的只是她的無動於衷,而今。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證明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一由呆怔中回神;芷柔本能地奮力掙扎,「放手……唔……」
展拓凡完全不理會她的抗拒;雙唇堅定地覆上她的,縮緊的臂彎,將她牢牢鎖入懷中,熱切地邀她回應。
意識逐漸陷入昏蒙,所有的堅持流失於迷離的情醉中;疑真似幻的感受,好似已是很遙遠的事,那感覺,既朦朧又真實;既模糊又強烈,衝擊心扉的撼動,令她有股酸楚欲雨的感動。
他將溫熱的舌探入她口中,與她交纏,似要汲取至死無悔的激情纏綿,更似想烙下他赤裸裸的深情,時時刻刻提醒她,再也不容她忘懷。
她無法思考,下意識裡本能地環住他,回應他相同的情潮撼動,只知道,他帶給了她一輩子的刻骨銘心,她無能抗拒,也抗拒不了。
是否,她靈魂深處也潛藏著相同的渴望,只是;她始終不肯面對,更沒有承認的勇氣?
「芷柔--」他低抑地輕喃,繾綣繞腸的吻,輕輕滑向她雪白無瑕的頸子,揪心地輕吻著,「你讓我心痛……」
芷柔渾身一震,用力推開他;「你--」
「你又打算逃開了,是嗎?」展拓凡悲涼地說,「或者,你更想甩我一巴掌?」
她小手握得死緊,就是無法揮出去。她根本無法理直氣壯地指責他,因為就算再不願承認,那都是事實--她亦沉醉其中。
「滾。」她冷冷地別過頭,實因亂成一團的心,已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
「夠了,芷柔!你還想再折磨我多久?這個吻難道還不足以讓你看清一些事嗎?承認吧,芷柔,我們明明彼此有情,你何苦自傷傷人?若對我無心,你大可以狠狠甩我一耳光,還是你想告訴我,你是個可以隨便任不愛的男人吻你、並且熱切回應的女人--」
啪!
清晰刺耳的巴掌聲響起;展拓凡震驚地望住她,芷柔故作冷漠地收回手,不帶感情地說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成全你。這一巴掌足以否決你的謬論了嗎?」
展拓凡閉了閉眼,悲絕地點了點頭,「那麼,親口告訴我,你從不曾在意過我,讓我徹底地死心,我會如你所願,不再招惹你;就當我生命中從未出現莫芷柔這個女人,我會將所有的感情抹得一千二淨。」
為什麼要覺得心如刀割?她不愛他呀,不是嗎?
「不要逼我,實話往往殘忍。」
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曾對我仁慈過嗎?」不,沒有,她一直都是這麼殘忍,不在乎傷他多深,「所有能做的,我全努力過了,走到這個地步,我已經不曉得自己還能怎麼辦。是我執迷不悔,始終苦苦堅持著不願放棄,只是我所有的執著,看在你眼裡似乎顯得一文不值,也許,這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吧,不屬於自己的一切,本就不該強求。」
深吸了口氣,他毅然道:「不管多殘忍,我都要聽你親口說出來,不這樣--我無法逼自己對你死心。」
芷柔內心激烈交戰,痛苦地掙扎著。
這席話,沒有她感動的餘地。在他已有另一名紅粉佳人的同時,他有什麼資格再來對她說這些話?另一個她呢,他又是怎麼說的?她很難不去懷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真心有幾分?也許,他的感情無法完全抹殺,但他另有兩情相悅的情人也是事實呀,那份驕寵倍至的情意,不似作假,這他又如何解釋?
她拒絕深思地硬生生逼回了眼淚,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咬著牙開口:「我不愛你,從來沒有。如果你還想要更明確的答案,我可以告訴你,我這二生只愛一個人,我的心也只為一個人動,從他嚥氣的那一刻,我的心便跟著死了,我的情也已隨著他長埋黃土;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如今的我,只是個無心無情的人,我只想用我人生中的每一個日子來追悼他,你的存在,只會帶給我困擾,我恨你破壞了我惟一僅有的夢,這樣夠不夠清楚;夠不夠明白、夠不夠讓你死心,不再擾亂我的生活?」
這就是事實?這就是她的真心話?
「好,我懂了。」他悲楚地點頭,「你說完你該說的,現在,換我說!我想告訴你的,一直都只有一句話:我愛你!而你的回應;卻是對我二次次的傷害,我早該看清事實的,你心中的那個影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十小部分,真正的原因在於,你的心不屬於我。如果你真在乎我,又怎忍心不遺餘力地一再傷我,是吧?』說你盲目,其實,我比你更盲目,執著的認定,換來的是什麼?」
他苦澀的話語,揪痛了她隱隱發疼的心,她沒來由地滿懷酸楚,隱忍了許久,淚仍是禁不住奪眶而出。
「你還是會為我哭的!是不?」他淒愴二笑,食指劃去她滑落頰邊的淚意,狠下心,他咬牙放開她,「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至少,你不再是無動於衷。放心,我不會為你製造困擾,既然答應了你,再困難我都會辦到,如果我放手,能讓你有更自在的呼吸空間,我會成全你!」
他退了開來,深深凝望她良久;似要將那張令他傾心狂戀的容顏深鋒腦海,然後,他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是斷腸、是刺骨、是錐心泣血的痛,那都無所謂了,因為,沒有人會去在乎,也沒有人會去心疼,他不會,芷柔更不會!
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更多洶湧的淚成串跌落,氾濫成災,只是,他卻再也看不到。
芷柔撫上淚痕斑斑的面頰,茫然地聲著手中的濕意,這是她的淚嗎?為什麼?
她究竟為佃而哭?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嗎?她為何要感到心碎絕望?
苦不堪言的心,已給不了她答案,她陷入了一片淒風苦雨中。
窗外已漸霹曙光,又是個無眠的夜。
一陣悠長的歎息輕輕逸出,展拓凡將臉埋人掌中,任浪潮般衝擊靈魂的淒風寒雨將心淹沒。
他已數不清這是第幾回為芷柔淒苦傷懷,似乎從認識她開始,他便經常如此,她,成了他惟一的困擾。
不過,如今都結束了,他不該再時時將她掛記心頭,如果能夠,他期望自己能將她的倩影自心底連根拔除,不留痕跡,只是……談何容易,世間最難取捨的,惟情而已。
他沒想到,付出了所有的愛,也滿心以為她的情終歸於他,然而;他的苦苦執著、永不言悔,換來的竟是她無心的對待,這是她的冷酷還是他的無奈?他真的分不清了。
這樣也好,是吧?至少,他可以不再苦苦死守一份悲哀的情,是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不論多難捨、多痛苦,他都必須辦到,再依依眷戀,她也不會屬於他。
叩、叩!
織羽意思性地敲了兩下開啟的門,便自認仁至義盡地晃了進來。
「怎麼啦,二哥,出師未捷嗎?」她關切地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她已經在外頭站了許久,二哥卻像個化石一樣,好半天失神地坐在那兒,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觀察好一會,她才決定出聲喚他。
那一天早上他由外頭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沉鬱寡言,這些日子更是陰陽怪氣的,她便料定又是情海生波。
展拓凡無力地一抬眼,回她一陣揪腸悲歎。
「你不是一晚溫存快活嗎?怎麼,大美人賞了你一記鍋貼?」
比這更慘!
他落寞地低道:「都過去了,以後別再提起。」
哇!這麼糟糕?!她終於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面色凝重地問。
「我不是她的有緣人,就這麼簡單。」他故作輕鬆地回道,然而深鎖的眉宇卻又洩漏了太多的淒苦。
織羽訝然,「她親口對你說的?」
他悲愴地點頭。
怎會這樣?那她不就沒得玩了?
不管,都跨出第一步了,試試也沒什麼損失,反正再糟也不會糟過這個了,摘不好還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呢!
織羽慧黠的靈眸轉了轉,閃動著幾許精靈般的澄亮光芒,「那麼二哥,現在跟你說這個,大概不會有太大的為難吧?」
展拓凡詢問地望去,「什麼事?」
「是這樣的,昨天老爸打了通電話過來,說大哥到新加坡出差去了,而最近又剛好有幾件大企劃正在進行;他一個人忙不過來,而且……其中有幾個執行當中的CASE以往是你經手的,內容及運作細節你比較清楚,執行起來會比較得心應手,所以……」
聽到這裡,他總算瞭解了個大概,「爸要我回去處理嗎?」
「呃……對啦!你不會為難吧?我想,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二陣子也許是好的,這樣或許能讓你好過些。」
是的,織羽說得沒錯,他是需要好好調適自己的心情,離開,也許真能幫他平復心頭的創痛,沉澱深刻的愛與癡。
「我沒意見。只是--這方面怎麼辦?」
「安啦,有我看著,你還怕它跑了不成?要是有重大的事,我再以電話請示你,這不就得了?」
「啊?」展拓凡瞪大眼,以為他聽錯了。
不是他不信任織羽的能力,只是,她不是一向討厭嚴肅又無趣的商業內容嗎?以往一提到這個,她溜得比誰都還快,這會兒居然甘心往深淵跳?
展氏三兄妹全承襲了展家的優良基因,皆有著超群的過人智慧,別看展織羽年甫雙十,她的聰明才智可不輸她兩位哥哥,只不過她太過貪玩,天性不喜拘束,很難辦到枯坐辦公桌前與那些乏味兼無趣的商業事務為伍,而老爹又因為只有這麼個掌上明珠;打小就將她疼進了心坎,十點也不捨得勉強她,要不然,她現在哪能這麼逍遙自在。
所以,也難怪聽到這樣的話,展拓凡會詫異成這樣。
唉,為了二哥,她真可謂犧牲重大啊!
「這是我和老爸交換的條件,他才答應讓我留在這兒。」她只說了一半事實。聰明如老爸,深知只要她想留在這裡,誰也奈何不了她,又怎會以此要挾。她之所以答應接下這兒的重任,其實是為了二哥,而這是老爸答應配合的條件。
什麼跟什麼嘛,冷血的老頭,這人可是他兒子耶,要她幫忙為他兒子的終身幸福努力,居然還要她條件交換?
其實,電話是她打過去的,因為她需要老爸的幫忙,她想借老爸的名義,將展拓凡調回英國,反正事實上老爸的確也累慘了,極需二哥分擔龐大的壓力,而老爸只是順水推舟將二哥多留在英國十段時日便成,這利人利己的事;老爸沒理由不答應。而這段時間,她所要做的,只是想辦法探探大美人的心意;看看她到底愛二哥不愛,直到時機成熟,再叫老爸將二哥踢回來會會他的心上人,一切便水到渠成,功德圓滿啦!
只不過,她沒算計到的是,老爸居然賊成這樣,她為他兒子勞心勞力,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還以此要挾她,拿她美麗燦爛的青春去守他那間爛公司,否則免談……他難道不曉得趁火打劫的行徑很可恥嗎?
橫算豎算從中間算,就是倒著算也成,得到利益的都是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老頭!她大逆不道地在心底咒罵。
「織羽?」
微帶困惑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啊?」
真是的,織羽什麼時候也學會發呆啦?「我問你;爸有沒有說要我什麼時候回去?」
「哦,他說愈早愈好!」其實是她希望愈早愈好。
「也好。」他苦澀地道。最難割捨的他都能強迫自己放手了,這片再無意義的土地又有什麼好留戀的?
織羽將他的悲慼看在眼裡;不禁道:「拜託你,二哥,你是回家,不是上斷頭台。」
展拓凡很捧場地擠出一抹笑,在她看來卻是淒楚難當。
算了。織羽放棄地搖頭。
如果不是真心的笑容,怎麼看采都是難以由衷其此時他滿心悲風苦雨。
於是,她就更加好奇了,是怎麼樣的女子,值得:這般癡狂,愛得慘慘淒淒?
莫芷柔--她發誓必要會會她!
沒有告別,也沒有多餘的送別,展拓凡靜靜地離開
了,沒有任何的解釋,也不需要表現出太多的感傷,因
為,沒有人在意。
很淒涼吧!清醒後的愛情,不再癡迷,只帶走他的無悔。
芷柔知曉他的離去,是在幾天之後。
所有的籌備工作已大致底定,全公司上下正緊密張鑼著這-系列香水及相關產品的推出,所以,織羽是忙得昏夫暗地,也沒多餘的力氣再去咒罵她可惡的老爸。
至於這一個系列香水的名稱,她是依著展拓凡原先預定的IDEA---今生無悔。
好個二哥!這能不能算「公私不分」?居然利用公事上的方便一訴情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如願地見到莫芷柔。
當秘書小姐通報她芷柔到來時,她雀躍極了。「請她進來。」口吻有著掩不住的興奮,等了好幾天,終於有讓她玩玩的機會了。
當見著裡頭的人是她,芷柔顯然有短暫的驚愕,但旋即恢復。
他們還真是恩愛呵,都還沒嫁過門,就賢慧得可以分擔他的工作壓力了嗎?芷柔酸澀地想道。
這是什麼表情?很不樂意見到她嗎?織羽困惑著,她自認自己就算不賞心悅目,也不至於有礙觀瞻吧?
但,她表面仍是不動聲色,「莫芷柔小姐嗎?請坐。」
「好的,謝謝。」芷柔平淡,但不失禮儀地回道。
織羽沉思著打量她。乖乖,果真是大美人一個,只不過,儘管她沒多說什麼,卻已無形中給了人疏冷難近的感覺,標準的冰霜美人。正因為織羽有著過人的洞悉力和引以自豪的觀察力,所以,雖說芷柔不曾多言,她仍是大致有了個底。,心想這種人要是固執起來,絕對足以氣死活人,難怪二哥搞不定。
察覺到織羽超乎尋常的審視目光,芷柔回以不解的一眼,她連忙收回停留過久的視線,清了清喉嚨,鎮定地開口:「是這樣的,很抱歉事前沒先告訴你,目前這裡的事務暫時由我負責,希望我們能配合無間,持續以往的愉快關係。」
芷柔震愕地聽著,一陣尖澀的刺痛絞人肺腑。
他門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了嗎?已然不分彼此?還是一她多少得負點責任,是她加速將他推向她。
「那麼--展拓凡呢?」
「他回英國去了。」
他--離開了?
乍聞此言,她竟恍惚地失了魂,胸口沉沉地壓著難解的惆帳,緊縮的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走了……甚至不曾跟她說一聲……是認為沒必要,還是他已不在乎?他從不曾這般決然地對待過她,難道,真是她一手逼得他將所有的情意抹殺得乾乾淨淨?
好極了,這就是她要的!織羽撐著下巴研究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愈看就愈得意,差點跳起來放一串鞭炮慶祝。這個傻二哥,說什麼他不是她的有緣人,人家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難道看不出她其實愛慘他了嗎?蠢得可以!
有趣,真好玩!看來,她的「犧牲」有價值了。
織羽輕咳了幾下,小心地掩飾好氾濫的笑意,故作嚴肅地說道:「今天請你來,是想更確定地溝通我們的理念;例如這系列香水的名稱一今生無悔。」別有深意地說出量後四個字,她刻意頓了頓,要笑不笑地挑眉望住神情複雜的芷柔,「你懂他的意思嗎?」
今生無悔?她淒楚地回味著,他究竟為誰而無悔,仍舊是她?抑或是眼前這麗質娉婷的俏佳人?
太濃的苦澀,怎麼也無法稀釋。
咦?這算什麼反應?就算不感動也用不著一臉悲慘吧!
「整個手法是以營造出的浪漫為主線,詮釋著一生無悔的愛戀,因為它帶給人一種愛情般的惟美幽然,兼具著獨特而神秘的醉心感受,不僅令人神往,更令人深刻難忘。」
芷柔恍恍惚惚地聽著,遲疑地低問:「這--是他說的吧?」太像了!他一直都有意帶給她這樣的感覺;所以,有一剎那她幾乎產生錯覺,以為是展拓凡……
大美人,你真聰明!
織羽露出亮麗的笑容,大方地承認,「是啊!」
心扉泛起酸楚,芷柔克制不住地問:「他怎會突然離開這裡?」他的離去,是否與她有關……
「有留下的理由嗎?」織羽亦從容反問。
她默然了。她做的,一直都是不遺餘力地推離他,今日最沒有資格傷懷的人便是她!
「我只是……只是感到有些意外;事前沒聽他提起……」她強裝鎮定,不自然地解釋著。
「哦?」不是因為一時無法承受,痛苦難抑?
織羽聳聳肩,大方地接受了她蹩腳透頂的說詞,拉開抽屜找到展拓凡留給她的短箋。「他還是辦不到冷漠無情,也不是沒留下隻字片語給你,但他明白你們之間所剩的,只是相顧無言的悲哀,所以,他交代我,如果你沒主動問起便罷,若你對他還有一丁點在乎,他想說的,全都在裡面了,看或不看全都在你。」
芷柔訝然以視。她曉得她在做什麼嗎?聽她說這些,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展拓凡之間不尋常的情感糾葛,而她還……
幹嗎看怪物似的盯著她瞧?織羽偏著頭回望她,「有什麼不對嗎?」一抹戲謔的光芒閃過眼底,「還是你不想看?那算了--」她作勢欲收回。
「不!」芷柔一急,反射性地叫道。
織羽很小心地不讓偷笑的表情太過明顯,很體貼地幫她抽出信箋遞到她面前,芷柔遲疑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
總是和真愛擦肩而過
得意釋放自己不安定的靈魂
然而,為你,只為你的出現
我甘心被真愛梆縛
執迷不悔地永遠守候
讓我成為你胸前的
一朵馨香
即使萎去
在你的衣袖間
仍遺下一抹餘香
芷柔:
不是只有你,才懂刻骨銘心;不是只有你,才明白何謂曾經滄海,能夠為堅持而堅持,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
他日能否有再見的一日,我不敢說,但我不會忘記在天涯一方為你祝福,盼望有一天,你能有真心的歡笑,不再有淚水的點綴,寄上殷殷的祝福,保重自己,儘管--不是為我。
拓凡手
拓凡……不知不覺中,淚霧已悄悄佔據眼眶,縱然只是寥寥數語,卻這般強烈地撼動了她,緊緊揪痛了心房。
「既然這麼感動,為什麼要放走他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她一震,才發現織羽正直勾勾地瞅著她。「你……,我……」她一慌,頓時無言以對。她真的搞不懂這女人在想什麼,她難道看不出,這封信即便隻字未提個愛字,刻骨濃情卻已深深漾滿字裡行間?身為人家的女朋友,她如何能淡然處之?
「你……你到底清不清楚他寫了什麼?」芷柔實在無法無動於衷。
「知道啊!雖然我沒有看人家信的習慣,但他寫這封信的時候,我正好就在旁邊,那首詩還是他三年前由我這裡A去的,美其名是借啦,結果呢?都三年了,哼,人性的卑劣由此可見一斑!」這陣子在二哥的「暴政淫威」下苟延殘喘了許久,她可不爽了,如今逮著機會,讓她在他的心上人面前多少譭謗一下也不為過吧?
芷柔實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女人未免天真過了頭,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最後地下了個結論:「告訴你喔,將來嫁老公千萬別嫁這種人,連妹妹的東西都要A,太可恥了。」
她嫁什麼樣的老公關她什麼……等等,妹妹?!最後一句讓芷柔瞪大了眼,她以為她聽錯了。「你說什麼?你是他--妹妹?」
「對呀!」幹嗎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們不像嗎?
想起什麼似的,織羽低叫了一聲,「哎呀,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是不是?真迷糊。」她露出天使般足以收買人心的甜笑,「我叫展織羽,織夢的織,羽翼的羽,展拓凡是我二哥。」
他……他們是兄妹?!那……她誤會他了!他一直都是那麼真摯、那麼癡情以對,想起那一天,她冷酷的言語……噢,天!她做了什麼?她好殘忍。
她怎麼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織羽困惑地眨眨眼,「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聽二哥說你前些天住院,現在好些了嗎?」
不,不好,她一點也不好!她好想親口向他說聲對不起,不該曲解他真心的付出,不該用懷疑的心態污辱他無悔的深情,殘忍地傷害了他,可是……可是卻再也不可能了,她傷他太深,致使他心灰意冷、已然求去。
這樣……也好,說了,又能如何?親手劃下的傷痕不會因此而消逝,她依然什麼也給不起他,她說服著自己,就當--是這輩子最美的遺憾,在他鄉,也許有一天他能尋得一段真正屬於他的夢。難忘的,她會典藏心底,而他們,從此天涯陌路。
胸口狠狠一抽,這想法揉得芷柔滿心支離破碎的疼。
不錯、不錯,一切都在算計當中,依這情形推測,她有好戲可看了。織羽暗忖著,眼眸再度閃動她巫婆式不懷好意地光芒,腦子裡似乎正得意的計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