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好嘛,不看就不看。」江憶舟退回原位。「哼,了不起哦!」
「是了不起啊!」任裘靡笑了笑,攤開她的牌,「八一對,大順,同花順。怎樣?又被我通殺了吧?」
「邪門!」江憶舟將自己的牌丟到桌上,「為什麼你每次都贏?」
「你不知道嗎?」任裘靡哼笑了兩聲。「大家都叫我十三支高手。」她伸出右手。「來,願賭服輸。」
江憶舟氣呼呼地將百元大鈔塞進她的手,嗚……又輸了……
「再來!」她就不信邪!
「來就來。」任裘靡利落地洗牌,訕笑道:「你可得留一張鈔票坐車回家吧!別怪我沒提醒你。」
「要你管!」江憶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剩兩張鈔票。
砰——任裘靡所住的公寓大門乍然開啟,一位女子走了進來。
「曉慶,三個月沒見,你是死哪去了?」任裘靡看了看來這一眼,繼續洗她的牌,「畢業舞會那天之後就給我鬧失蹤,你是不是不想活下去了?」
「對呀!害我們好擔心你。」江憶舟也附和道。
擔心?這年頭「好擔心」是以悠閒地玩牌來表示的嗎?嗯——這個問題姑且不論。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歐陽曉慶可愛的臉上泛著神秘的紅暈。
「什麼好消息?」江憶舟搶先問。「是不是中了兩佰萬?」
「她才沒那個好運道。」任裘靡向來實事求是。「我錘膽她終於撿到了一塊錢。」說著,她那雙巧手仍舊熟練地洗著牌。
「比那些都好。」歐陽曉慶越笑,臉上的紅霞越是眩目。
「到底是什麼好消息?」江憶舟被吊胃口吊厭了,催促道:「你快說啊!」
深吸了一口氣,歐陽曉慶緩緩說出她的好消息:「我懷孕了。」
砰——
叭——
只見江憶舟跌到地上。而任裘靡手上的撲克牌則散了一桌面。接著,兩人望著滿臉笑意地歐陽曉慶,久久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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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說清楚!」一分鐘過後,神志由天外天轉還的兩個人放聲嘶吼。
「哪個王八下的種?」任裘靡慌亂地抓著短髮,一手抓著煙猛抽,來回不停地踱步。「你告訴我,我馬上去扁他,把他處以宮刑!」媽的!欺負她朋友!
「是……」歐陽曉慶紅了臉囁嚅道:「是我主動勾引人家的……」
「很好,主動勾引——你什麼?」她耳朵有沒有聽錯!?「你說你什麼?」
「主動勾引人家。」江憶舟替好友回答。「你剛剛沒聽見嗎?」
「你勾勾勾勾勾勾引——」她講不下去了。
「人家。」江憶舟很好心地接話,輕握歐陽曉慶的手。「那個『人家』是誰?」她想知道哪個人奪走好友的芳心。
「我沒問,他沒說,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他是個好人,那天幸好有他陪她。「他真好,還留下了寶寶給我。」歐陽曉慶輕撫自己的小腹,想像將來孩子的模樣。會像他?還是像她?還是兩個都像一點?
好!?任裘靡聽得快發瘋了!「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被『吃』了,你還說他好!?」見鬼了,雖然曉慶著妮子腦筋有點……可這回也未免短路得太厲害了吧!
「是啊。」歐陽曉慶點頭笑道:「他陪我,而且還送我一個親人。」她望著小腹。「在我以為自己沒有任何親人的時候……他救了我。」
「所以你獻身?」江憶舟用她那一套邏輯逕自猜想著。「以身相許,好浪漫哦!」
浪漫個鬼!「你才二十二歲耶!」有沒有搞錯?!「什麼叫沒有親人!我和憶舟就是你的親人。」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可是——「孩子更親。就像我媽和我以前那樣。」
「把孩子拿掉。」任裘靡不假思考的叫道。
「任裘靡!」江憶舟吼道,安撫著嚇得跌坐回沙發上的歐陽曉慶。「你嚇到曉慶了。」
「裘靡……」歐陽曉慶囁嚅道:「我以為你會高興的……」
「高興個鬼!」任裘靡彎身捻熄手上的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從頭到尾仔細說清楚。」
「就是——」歐陽曉慶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他救了你。」江憶舟聽完後做出結論。英雄救美,嘩!好浪漫!
「但他也吃了你!」裘靡附下但書。「這該死的萬惡淫魔!」
「不要這麼說她,他救了我。」歐陽曉慶為他辯護。她兩道秀麗的眉毛緊皺,頗有發怒的態勢。
「好好好,這問題先不要討論。」任裘靡沒轍地搖搖手。反正「吃」都「吃」了。再說下去也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肚子裡的孩子你打算——」
「生下來。」歐陽曉慶握緊雙拳堅決道:「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我支持你。」江憶舟雙手圈住她以示支持。
「開什麼玩笑!」這兩個女人是白癡嗎?「你拿什麼養孩子?懷孕這段期間你又怎麼維持生活?被你爸媽知道怎麼辦?還有將來孩子生下來你要找什麼工作養他,這社會可沒辦法提供工作保障名額給未婚媽媽,你少天真了!」
「難道你真要曉慶拿掉孩子??」江憶舟站起身與任裘靡對峙。「那是一個生命!」
「在還沒開墾前不算是!」她必須考量現實問題,三個人之中至少要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算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那麼無情!」江憶舟拉起歐陽曉慶,「走!你的事有我幫你,放心好了!」
那才是最令人擔心的。任裘靡在心中哀歎道。
唉!當清醒的那人敵不過兩個昏迷的人的時候該怎麼辦呢?答案是——跟著昏迷。
「等一等!」裘靡叫住要離開的兩名「昏迷者」。「我沒說不幫忙。」可惡!這兩個女人完全搞不清楚何謂現實。
「真的!」兩人快步上前摟抱住她。「就知道裘靡最好!」
我好個鬼!任裘靡在心裡低咒,不敢說出口,認識這兩個不知世事的無知少女算她上輩子做孽太多,這輩子注定受懲罰。
「好了好了,拜託你們兩個先坐下,我們來談談以後該怎麼辦。」唉!好個畢業後的禮物,這送子鳥是在幹嘛?
「是。」兩人像接到了命令的小兵一樣,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首先,我們得找個三個人還有未來嬰兒住的地方,再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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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宇集團名下所屬的百貨公司正展開一場女裝部專櫃得搶購風潮。
由於環宇百貨的營業額在景氣如此低迷的情況下仍然保持其應有的水準,再加上這處賣場佔地頗大,各個女裝專櫃卯足了勁搶顧客上門,喧囂不已。也造成杜宇衡自早上起便累積下來的滿腔怒氣。
「在本公司決策還未公佈前,貴公司不必那麼緊張,有其他事項我們會派人通知。」喀!他掛下話筒,緊鎖著眉頭躺回椅背。
不耐煩的情緒已經累積了三個月,從那一個畢業舞會之後。
那個不知名的陌生女孩——
「宇衡!」辦公室大門乍開,完全沒有預警。全天下也只有那麼一號人物敢這樣對她。
「雷子平,你沒有手可以敲門?」杜宇衡冷冷地瞪著他。
「習慣就好。」雷子平不改一臉的嘻皮笑。「我來是要傳達消息的。」
「什麼事?」
雷子平反手關上門,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慢條斯理得吞雲吐霧,擺明是在賣關子。
「三秒鐘。」杜宇衡啄了口已冷卻得咖啡,為口中苦澀的味道微皺了下眉,繼續道:「三秒鐘之內不說就請你出去。」
「不太好吧——」雷子平苦著一張臉,將煙捻熄。「打從那次拉你回母校去參加畢業舞會後,你就一直對我這麼冷淡,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嘛?」
「你每件事都做錯。」要不是他,自己怎會遇上那女孩,甚至——。「你這該死的,根本就不該拉我去。」
「可是,可是——」雷子平可委屈了,他原來是一片好心的。
「算了。」事到如今,再追究誰對誰錯也沒用。「你進來有什麼事要說?」
「你老爸又裁了一隻米蟲。」雷子平笑:「此舉大快人心。」
三個月前的那名陌生女孩——該死的竟然是未經人事的處女!表現得那麼主動積極卻——該死!
要是她真如他所想得那般放蕩不致羞恥還不至於令他懸念心頭,可完全相反,她生澀的反映和初經人事必然留下的證明讓他萌生罪惡感,更因此忘不了她的面容。
但,一如她的出現那樣突然,在一晚之後當他醒來時她已消失無蹤,只在床頭留下字條。
杜宇衡拉開桌子右邊的抽屜,抽出一張淺黃色的紙張,上寫著幾行可愛的漫畫字體——
謝謝你,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刻出現,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仍是感激,相逢何必曾相識——希望你今後一切如意。
短短的幾個字令他無法忘懷,他也不知為什麼的一直保存著這張紙。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竟然將完整的自己獻給他這麼一個陌生人,還留言感激?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杜宇衡望著淺黃色的紙張良久,才搖搖頭,抽出西裝口袋內的皮夾,將紙張妥善放進護套,放在西裝外套的內袋——離他心臟不遠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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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忙!
三個忙字還不足以形容她們三個人忙的情況。忙著搬家、忙著找工作、忙著注意歐陽曉慶懷孕的情況及飲食健康,東忙西忙的,時間也迅速流失了四個多月。而歐陽曉慶此時已懷孕了七個月又二十一天,肚子大的離譜,因為她懷的是雙胞胎,而且是眾人稱羨的龍鳳胎。
在經過超音波檢查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三個人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龍鳳均得,憂的是一胎兩個,她們三個人怎麼照顧得來,還有以後的尿布錢、奶粉錢,就算這些不提,那兩個月後生孩子的醫院費用——頭痛啊!
「我看我答應服裝公司的邀請好了。」任裘靡搔搔頭髮,嚼著口香糖決定道。
「這樣一來錢就沒問題了。」
「可是你一向不喜歡拋頭露面的。」歐陽曉慶抓住她袖子,搖頭不同意。「不要這樣委屈自己。」
「沒什麼好委屈,只不過是服裝模特兒而已,拍幾張照作宣傳罷了。」為了不讓孕婦吸二手煙她連煙都戒了,照幾張相片又算什麼。
「就是嘛!」江憶舟安撫著歐陽曉慶道:「裘靡既然決定了,你就不要再說了。目前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生出健康寶寶,讓我和裘靡做現成的乾媽。」
「我……」好友的體貼令歐陽曉慶感動得想哭。「給你們添了好多麻煩,我……」
說著說著,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下。
「拜託!」真的服了她。「你都快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堅強點行不行啊!當心生出來(原書這部分被刪減了,所以……我也沒辦法。)果沒有你和憶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母親為了遷就父親的兩個兒子而丟開了她這個拖油瓶。她不怪母親,真的,因為是她和母親分散了父親對兒子們的關愛,所以在母親終於能正大光明的入父親家門之後,她也依照約定離開那個原本該屬於她卻容不下她的家庭,獨自一人生活,碰巧的是她被趕出家那天正是畢業舞會的那天。
但她已經很感激了,因為他們供她念完大學,有能力在社會上謀求一份工作。
母親沒有背棄她,她只是不得已,,畢竟由情婦轉而成當家主母最要緊的是討好正室的孩子,更何況是兩個兒子,怎麼說都比她這個私生女來的重要。
不想恨,可是悲傷難過卻在所難免;但上帝還是公平的,關了她在那個家庭的門的同時也開了這扇友誼的窗給她。她還有兩個即將出世的小小生命,以及那位不知名的陌生男子,那個溫柔待她的男人。
這樣就夠了。她要得不多,這樣她就很滿足很快樂了,真的。
「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任裘靡看她一臉「憂頭結面」的神色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做人要向前看。」
「就是嘛——」江憶舟附和道:「裘靡就是因為凡事向『錢』看,才會有小富婆之稱的。」
「我幾時向前看了?」任裘靡不以為然地反問。
「你連十塊錢都要跟我計較,難道你忘了?」
「你這傢伙——」任裘靡不由分說的揮舞著雙手朝江憶舟攻去。
「救命阿——」逃命要緊!
兩個人就在半大不小的客廳裡追了起來。
歐陽曉慶悠哉地坐回沙發躺椅,摸摸隆起的肚子,柔柔笑道:「寶寶看喔,那是你們的乾媽,知道嗎?」說著,一滴淚悄然落下,為了心中莫名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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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雷先生要你們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綺麗服飾的負責人林雲妮笑著招呼道。
「哪裡,貴公司在我們女裝部設櫃成功,身為未來的合作夥伴理應多方交流。」老巫婆,既然不好意思還敢寄邀請函,甚至打電話吵!雷子平心理雖這麼想,但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虛應道。
至於杜宇衡,板著面孔、沉默寡言早就成了他的代名詞,因此他人出現就算很給面子了,不說話也沒人敢怎樣,他瞥了雷子平一眼,在心底給了好友一個綽號——笑面虎。
「今天這場展示會保證另兩位大開眼界。」林雲妮陪笑道。天!怎麼感覺上這兩個人比老一輩的社會人還難應付。她不由得感歎這年頭社會上的淘汰率,幾乎老的都沒啥成就的全給後頭的年輕新銳打倒了,所幸她還有能力站穩住腳步。
雷子平瞥了眼身邊得杜宇衡,明顯的看見了他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林老師,後台的工作很忙吧,你儘管去忙,關於設櫃的事,展示會結束後我們再詳談。」
「這——」她當然好,但表面上還是得遲疑一下,免得人家說她招待不周。
「可是兩位——」
「不要緊,杜先生和我是不會介意的。」他暗推了推杜宇衡示意。「宇衡,你不會介意吧?」
杜宇衡點頭,依舊無言。
「那我去忙了,真不好意思。」太好了,避開這兩個年輕人她就可以喘一喘氣,放鬆一下。
待林雲妮走後雷子平才原形畢露。他鬆了鬆領帶,用手肘推推杜宇衡。「你又怎麼了?今天又魂不守舍的。」
「又?」杜宇衡別過臉瞪他。
「別不承認了。」他這朋友可不是當假的。「即使你工作處理的再好,也掩飾不了精神恍惚的模樣,別忘了我都認識你幾年了,還想瞞過我。」
「沒事。」他抽出根煙點燃。藉這個動作以迴避問題。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兩道人影朝他所在的位置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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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這場表演會結束後就可以拿到所有酬勞了。」江憶舟邊走邊笑,「這樣我們就可以暫時停下工作,全心全意照顧曉慶到她把孩子生下來為止。」
「是啊!」裘靡不怎麼感興趣地附和著,因為她很不爽。
「怎麼了?一臉不高興。」江憶舟注意到了。
老天有眼,她終於發現了。任裘靡無奈地在心底歎息。都到這裡了,憶舟才發現她不高興,這未免也太遲了吧!
「說出來嘛!工作埋著臭臉不好喔!」
她也知道不好,可不爽的原因就是起自於憶舟這個迷糊蛋,這教她怎麼說出口。
「你先回去陪曉慶好不好,我工作完會馬上回去。」任裘靡停下腳步回頭,強迫自己笑著說話:「曉慶一個人在家一定很無聊,你先回去陪陪她,OK?」
「不行吶!是曉慶要我來陪你的,她說她不放心。」
天!她哪時輪到這兩個最令人擔心的傢伙不放心了?
「放一百二十個心好嗎?有你在我才真的會擔心。」
「可是——」江憶舟遲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歐陽曉慶的話。「不行!孕婦的話要聽,我要跟著你才行。」
噢,天!任裘靡哀號低喃:「女人是麻煩的動物,這話一點也不假。」
「裘靡?」
「算了算了。」任裘靡晃晃手,反正這是最後一次,讓她跟也無所謂。「但是你要保證絕對不闖禍。」
「這話很傷人的!」江憶舟抗議地噘著嘴,越過她邁開步伐。「我哪會闖——」話還沒說完,她人已經撞跌在地上。「好痛!」
還說不會。任裘靡搖搖頭扶起她,等她站穩後拍拍她衣擺的污垢。「還不快跟人家道歉。」
「是。」江憶舟接令,立刻向對方哈腰鞠躬。「對不起,撞到你了。」
「沒關係。」雷子平笑了笑,「你還好吧?」這一跌看起來不輕。
「很好。」江憶舟抬起頭,入的人令人她為之詫異。「你長得好好看!」
「好看?」雷子平摸摸自己的臉笑道:「是常被人這麼說,可是第一次遇上像你這樣坦率的。」這女孩給人的感覺委實像個鄰家小妹。
「噁心。」
忽地,天外傳來一桶冷水,澆愴還算不錯的好心情。雷子平朝聲音來源看去,是扶著這小妹妹的小伙子。
年輕氣盛地小伙子嗎?雷子平心下思忖,對他露出善意的一笑。
「哼!」對方嗤笑道,拉著女孩,粗聲道:「走了啦!」
「小弟,你很沒禮貌哦!你女朋友撞到我,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年輕小伙子還雷子平一句。「沒禮貌的人是你。」任裘靡才沒那麼好脾氣。
「眼睛放亮點,我是女的,白癡!」這種人——呸!有眼睛也沒啥用!
「裘靡!」江憶舟瞪他一眼。「去把眼睛洗亮一點,笨蛋!」把她看成男的,白癡一個!
女的……雷子平用不可置信又極度失態的眼神,從頭到腳徹底掃視她一遍……女人?
「怎麼回事?」
杜宇衡走上前,冷眼在三個人身上個流轉了一下,最後落在雷子平身上。
「她——」雷子平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弄清自己要說的話,指著罵他的人所站的位置,「她說她是——」咦?人呢?只見手指的方向已空無一人。
「已經走了。」杜宇衡說道。「真不曉得你跟兩個女人吵鬧有什麼意思。」說完,他逕自朝貴賓席走去。
「兩個女人?」奇怪了,為什麼宇衡看得出來而自己卻看不出呢?
望了女人消失的方向一眼,雷子平困惑的搔搔頭。
奇怪?到底為什麼呢?難道他的近視度數又加深了,沒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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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展示台上的燈光一亮,穿著展示服飾的模特兒陸續由後台踏著完美的步伐走出,以自己的所穿著的服飾眩惑每一個人的目光。
在第四位模特兒出現時,雷子平露出難能可貴的詫異表情。
他瞇起眼再一次注視台上那眼熟的人——果真就是那個他看走眼的女人。
難怪要她當模特兒。雷子平躺回椅背,雙手環胸,若有所悟。
純白的女性褲裝配上同色系的風衣,重點在於表現合乎潮流的中型裝扮,由她擔任模特兒的確是百分之百的合適!
真虧老巫婆的眼睛還不怎麼退化,找上了她。
「宇衡。」他以手肘輕推左邊的杜宇衡低聲道:「那個模特兒很適合當我們產品的代言人。」環宇集團最近將觸角延伸至化妝界,打算推出中性的美容用品,若以她為代言人,想必會造成一股風潮。
杜宇衡連頭也不偏一下。
「真是無情啊!」他嘲諷著卻沒有任何不滿,實在是因為太瞭解宇衡這個人。
宇衡對任何事的干涉與否全是由自己的興趣而定,沒有興趣的,哪怕是與自己生活周圍的事物有關他也一概不理。真無法理解,怎麼能有人把所有的事都以二分法分得清清楚楚?要或不要都依自己的意願。這樣的人除了用「任性」兩個字形容之外似乎找不到別的說法。
不過,這樣任性的男人為什麼比他還受歡迎呢?雷子平困惑的側頭想著。
「當真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他喃喃自語道。
「你在嘀咕什麼?」他話真多。杜宇衡睨了他一眼。
「沒什麼。」雷子平晃晃手,將視線轉移回展示台,恰巧目光正對上從展示台轉身要退回後台地任裘靡。
她在瞪他!「嘿,這可有趣了。」雷子平笑著低喃。兀自欣賞那只難得的漂亮而細長眼眸所發出的犀利視線。
好玩呵!這個很中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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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癡嗎?退回後台,任裘靡飛快地換下衣服,嘴邊還唸唸有詞:「那個白癡,竟然敢對我傻笑!」白癡白癡大白癡。
「裘靡你好了嗎?」江憶舟探頭進更衣室。「我們可以走了吧?」
「等我拿了薪水。」戴上帽子,穿好運動鞋後,她拉著江憶舟走出更衣室,走進旁邊的化妝室。
「怎麼了?一臉火山爆發的樣子。」江憶舟不解地問道。該不會展示台上也能發生讓她看不順眼的事吧!
「沒什麼。」任裘靡拉拉帽子,整理情「我不必為那一個瞎子氣的腦充血。」
瞎子?「展示台上有瞎子?」那可奇了!「那裡沒水,蝦子可怎麼活啊?」好可憐的蝦子。
「憶舟——」任裘靡忍不住捏住她兩邊的臉頰。「此瞎非彼蝦,我說的是眼睛瞎掉的瞎,不是龍蝦的蝦。」
「唔——好痛!」
任裘靡鬆開手,拍拍她紅通通的臉頰。「給你增加點血色。」
江憶舟鎖著眉頭,哀怨地瞪她。「就只會欺負我。」
「那是因為曉慶現在有特權啊!既然如此,就要把她得份轉移到你身上。瞧,我對你們多好啊!」任裘靡理所當然地說道,一點愧色也沒有。
江憶舟不滿地看著她,「好」,好爛!可這話她不敢說出口。
「走吧,早點拿錢早點走人。」留曉慶一個人在家她挺不放心。
「嗯。」江憶舟滑下化妝台的桌面,率先朝門的方向走去,一面回頭說話一面拉開門。「等會兒回去我們一起去吃好——哦!」痛!
「又被你撞到了,可愛的小姐。」突然被一張俏臉貼上胸口的雷子平笑嘻嘻道:「我們可真有緣。」
「有緣個鬼!」任裘靡拉開江憶舟,警戒地瞪視著他。「這裡是私人化妝室,請你離開。」看了討厭鬼後頭一眼,她附加說明:「還有他。」纖長的食指準確地指向杜宇衡。
「任小姐!」林雲妮花容失色地插進這場面。天!她怎麼敢對他們凶!
「你來得正好。」她正愁找不到人拿錢呢!「我的薪水呢?」任裘靡捭掌攤開,一臉討價樣。
「在助理那裡。」林雲妮趕忙回答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他是——」
「用不著介紹了,林小姐。」任裘靡酷地打斷她的話,反正他們和她沒啥關係,介紹了他也記不起來。「我去找你的助理拿錢。走,憶舟。」說著,她拉起憶舟的手,走到兩尊「門神」面前。「讓開!」她那不悅的口氣直讓林雲妮倒抽了口氣。
這女人真兇悍那!雷子平不免搖頭乍舌:杜宇衡只是退了步,沒有說話。
任裘靡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自眾人面前邁開了步伐離去,反倒是一直被牽著手走的江憶舟頻頻回頭大叫:「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我——裘靡你先停……」呼喊聲音由近而遠,終至消失。
「真是抱歉!」林雲妮尷尬地陪笑道。早知道她就不輕易起用在街上招攬的臨時模特兒了,真是的!一點交際的本事也沒有,真不知道助理小李怎麼會找上她,還開出那麼高的價碼。「任小姐她只是個臨時模特兒,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兩位,還請多多包涵。」
「她叫什麼名字?」雷子平望著她們倆遠去,始終捨不得移回視線,那女人可真有意思!
「她?」林雲妮頓了下,立即了悟。「任裘靡,她叫任裘靡。」因為這名字太過奇特,她索性解說個清楚。「貂裘的裘,萎靡的靡。」
雷子平漂亮的桃花眼仍舊移不開空無一人的走廊,興致高昂。
杜宇衡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看來子平的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