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佳菁在國中的時候就常提到你這個男生部學生會長的名字,一直讓我覺得 好奇,怎麼我向來心高氣傲的小妹會對學校的男孩子有意思,早就想見你了,沒想到一 等就等了十年。」禮貌地上下晃了晃交握的手,田劭達笑著?自己做了介紹。
「哥,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田佳菁扯扯兄長的燕尾服,上前耳語:「留點面 子給我。」此舉惹來田劭達大笑。
相貌俊朗,氣度合宜,舉止也進退得體。不得不承認,邵星凡的確找了個到目前為 止他還挑不出毛病的對象。封俊麒抿抿唇,思緒複雜地以禮響應。
「你的眼光很好。」暗帶嘲弄的語調恐怕在場的只有邵星凡一個人聽得出來,其它 人都當是一種恭維。
「聽說封先生和星凡是鄰居。」田劭達的詢問拉回封俊麒別有深意的注視。
「嗯,大概是我十二歲的時候,搬到她家隔壁。」
「那你一定認識小時候的星凡了。」田劭達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對於未婚妻小時候 的模樣頗感好奇。「她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小時候……」黑眸似笑非笑地落於粉紅色身影,呵,她這次有勇氣回瞪他。
你敢亂說話就試試看!迎視的星眸無言地傳遞威脅的訊息。
「到底怎麼樣?」
「非常早熟。」在邵星凡逼視下,封俊麒識時務地扯謊,不過謊言中也帶了幾分真 實,聽不聽得出來就全靠在場聽?有沒有慧根了。「很了悟人性,所以不管做什麼事都 進退合宜得近乎完美,不會讓身邊的大人傷腦筋,更贏得許多錦上添花般的讚賞,也很 照顧剛搬到陌生環境的我,非常、非常的照顧!最重要的是,她還能樂此不疲繼續這樣 下去,我相信將來她也一定會持續這樣下去。」披著巨大的?裝,瞞騙身邊所有人,也 欺騙自己,好掩蓋天生與?不同的怪異性格。
「原來你小時候就這麼愛照顧人。」田劭達輕拍未婚妻的千柔情地望著她。
會說這種話足以證明田邵達並沒有慧根。
「嗯……是啊!」邵星凡澀澀地響應,表面上看來也許會被人以為是謙虛,事實上 是心虛,她可沒笨到聽不出封俊麒對她的暗諷。
「對了!」田佳菁想起來了。「封俊麒,有一次有個漂亮的女孩子到學校送便當給 你,該不會就是我未來的大嫂吧!」
都快遺忘的往事被提及,兩人頓時相望。
「呃,是沒錯。」
「那次鬧了很大的風波。」田佳菁銳利的眸光打量邵星凡好一會兒,回到老同學身 上。「校長還以為你身為學生會長竟帶校外的女孩子到學校做出不良舉動,惹得全校為 之沸騰,你還記得吧?」
「嗯。」這時候提起這件事做什麼。
「我記得那時候好像是因為你和她在走廊上親──」
「那是誤會!」邵星凡急嚷,慌張的眼投向封俊麒,要求他配合。
「誤會?」田佳菁不懷好意地深入刺探。「聽同學說是你主動上前吻封俊麒。」
「她只是幫我拍掉肩膀上的灰塵。」封俊麒毫無預警地伸手拉過邵星凡,旋了半圈 讓她躺進準備好的臂彎,壓低臉與她交錯。「就像這樣,電視上常用來製作接吻假像的 伎倆,那時候是大家看錯了才惹出風波。」
呼吸在瞬間縮短的距離乍停,淡雅的古龍水麝香味滲進她的鼻,讓她頓感暈眩。
「嘗到自作自受的惡果了嗎?」
低得幾乎不可細聞的私語震醒了邵星凡,來不及開口說話,她的人被送回準新郎身 邊。
「不好意思,借你的未婚妻作說明。」
「沒關係。」田劭達回以一笑,「嚇著了嗎?」
「嗯……」邵星凡不敢?頭,怕忽然羞紅的臉頰會洩露她不穩定的心緒,低垂的螓 首暗暗咬牙,氣極這個明知她不能生氣又當?不斷激怒她的惡劣男人。
曾幾何時那個老是任她吆喝的小鬼,變成今天這等可惡透頂的狡猾男人!
「這樣你懂了嗎?」真能忍,封俊麒在心裡暗笑,表面上卻和田佳菁談笑風生。「 所以一切都是誤會。」
「後來她又到學校送便當給你,不是嗎?」
「前後兩次都是我母親請她幫忙的。」封俊麒盯著到現在還沒有?起的黑色頭顱。 「她非常照顧我,所以我一直很感謝她,把她當姐姐看。」
姐姐!邵星凡終於抬起頭,睫毛膏潤飾過的黑羽扇讓雙眸更加明亮,也更能傳達眼 波流轉的訊息。
騙人!他什麼時候把她當姐姐看了,明明就──「星凡姐也一直把我這個鄰家小弟 當親生弟弟照顧,不是嗎?」
看似懷舊而泛起的笑臉,在邵星凡眼裡卻是惡意的嘲弄,他的詢問比針還扎人。尤 其是那聲虛?的「星凡姐」,他根本從來沒這麼叫過她!
偏偏,她有苦難言,有氣難發。只能點頭,咬出輕柔的嗓音響應:「你才是個聽話 的好弟弟。」惡魔!故意要她難堪嗎?一直不斷拿話刺她,可惡到極點的惡魔!
「真是謝謝你的誇獎,沒想到我在你眼裡竟能得到這麼好的評價。」
惡劣低級到家的過分男人!交疊在小腹間的雙手微微發顫,可見她忍的氣之多,已 經讓精湛的?裝出現裂痕。「不客氣。」
咬緊牙關強說的話呵!知她甚詳如他,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氣惱。
「怎麼了?」感覺身邊未婚妻微顫的身子,田劭達回頭問。
「沒什麼,大概是空調太強。」星眸在一瞬間以凌厲目光掃過笑容可掬的封俊麒, 邵星凡示威地倚進田劭達懷裡。「有點冷。」
「進休息室加件衣服好嗎?」
有了可以退場的正當理由,她當然立刻點頭。
「抱歉,請問洗手間在哪裡?」封俊麒一臉歉意地問著主人。
「會場入口右轉直走就是。」田劭達指著路。「啊,可以順便麻煩你嗎?送星凡到 休息室加件衣服。」
「?姐姐服務是做弟弟的榮幸。」封俊麒戲劇性地躬身,彎起右手臂。「星凡姐, 請。」
邵星凡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在田劭達強行拉她的手勾進封俊麒臂彎,半強 迫性地移動步伐。
???「你到底要怎麼樣?」氣呼呼地開了休息室的門走進去,連回頭都不用就知 道他會跟進來。
最爛的尿遁法再看不出來她就不叫邵星凡。
封俊麒輕輕關上門落了鎖,倚在門邊看她孩子氣地坐上梳妝台前的椅子,不客氣地 蹺起二郎腿。
「封俊麒,你回來就是要存心破壞我的幸福嗎?如果是,你明說就好了,何必在宴 會上故意整我,讓我七上八下、心神不安,這樣你就好過嗎?」
「增福?」他懷疑她會寫這兩個字。「你認定的幸福可以讓你毫無顧忌的在一個人 面前蹺起二郎腿,像潑婦似的大聲吆喝嗎?」
邵星凡惱怒地瞪著他,收回長腿。
「在我面前裝什麼?早在我十二歲、你十五歲的時候我就看透你了,現在再扮出這 種虛?的儀態不覺得可笑?」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會放過我,讓我去過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的生活?」封俊麒不屑地一哼。「是你想要的生活,還是周圍的人想要的 生活?」
「你……」
「在意別人的目光和對你的評價是你愛慕虛榮的主因,就因為這樣,你就該死的以 為別人認為一個女人最幸福的,莫過於嫁個多金溫柔的老公,當豪門少婦這種想法就是 你可以拿來贏得別人稱讚及羨慕的利器,你根本沒想過自己要什麼?你只是一味在追求 別人所認同的假像。」
「你閉嘴!」一個多金又溫柔的老公不好嗎?田劭達很疼她,有他在她根本不必出 去工作,也不必擔心家務,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那多快樂。
「你一定在想嫁一個有錢的老公沒什麼不好,不必擔心物質上的一切,可以做自己 想做的事。」封俊麒一言中的,提出質問:「但是邵星凡,你想過沒有?在你心裡有什 麼事是你自己想做的?」
自己想做的?封俊麒的問題弄怔了她,教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她一直汲汲於追求別人的讚美和注目,什麼事情是她想做的,她從來沒想過。
「我敢打包票,你一直只重視別人的讚美和注目,為了得到這些,你根本就不曾想 過什麼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又一次,他一語道破她正波濤洶湧的心思。
「不要再說了!」星眸狠狠瞪向他,被戳進痛處真的很讓人難受。「這是我自己選 擇的人生,我絕對不會後悔。」
「我不管你後不後悔,我擔心的是對方會不會後悔。」田劭達和那年颱風夜他遇上 的男孩一樣,單純的只是喜歡上她?裝的假像,將來萬一發現了破綻,後悔是可想而知 的事。「因為你的自私,讓他們以為自己找到心目中的理想對象。」
「他們?」
「你別忘了你高中時代的男朋友,他也是被你的?裝所騙的受害者。」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還重提那事做什麼?
「但他被你傷害卻是事實。」
「是他自己要天真地以為這種假像就是真正的我,我有什麼辦法,那是他笨,是他 不曾仔細去看我,是他活該。」
「那現在的田劭達呢?」
他的問話,讓她再一次無語。
「就算旁人被你的假像迷惑而投入感情是他們自己活該,但你不曾解釋,反而還將 錯就錯的表現他們所要的樣子,讓他們繼續誤解下去,難道你就沒有半點責任?!」
受傷害的絕不會只有被欺騙的那一方,他在乎的是──「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扮 演什麼樣的角色,他們要怎麼想怎麼看是他們的事,只要我開心,他們怎樣都不關我的 事。」固執到幾乎讓人想一拳敲醒她腦袋的邵星凡仍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說到重點了。」封俊麒哼哼一笑,移動步伐直到自己的影子罩住她。「我問你, 你開心嗎?在眾人面前披著巨大的?
裝,這樣的你快樂嗎?」
「與、與你無關。」
「當然與我無關。」伸長手臂勾住她,一同走到鏡子前面,俊男美女的組合誠實地 映在鏡子上。
但其中有一個是虛?造假的。
「不必對我坦誠。」用身體將她扣在鏡台與自己之間,封俊麒一手捏住她下顎逼她 正視鏡中的自己,一手指向鏡子上美麗的容?。「對鏡中的自己說,這樣的人生一路走 來,你邵星凡活得很開心、很快樂,說啊!」
「……」黑羽扇遮蔽了視界,形成黑漆漆的天幕。
「不說話是代表什麼?」
「你夠了沒?」重新掀起黑羽扇,憤怒的黑瞳瞥向身側的男人,卻沒看向鏡中的自 己。「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干涉我的人生,當初你能一聲不響離開台灣,就沒有資格 、更沒有權利,來干涉我的事情;不,根本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資格,沒有權利!」
「你──」
「你知不知道那時我有多緊張、多害怕?我的生理期因為緊張延遲了一個月,你知 不知道那一個月我過得有多害怕?!怕那一個晚上之後我的身體裡起了變化,體內多了 一個生命,可是你呢?你避不見面,之後才知道你離開台灣到美國唸書。多可笑,你說 過什麼?你說過喜歡我,那樣還敢說你喜歡我。」
「你拒絕了。」她冷冷的控訴讓他心虛,但最後幾句話卻燃起他的怒氣。「你用大 笑拒絕我,還記得嗎?」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哈哈……你從沒主動喜歡過一個人,你怎麼會懂得當我鼓起勇氣告白 卻得到你的訕笑時,我受傷的程度有多重!你從來都沒想過是吧?這種拒絕方式比當面 說討厭你更傷人。
被你傷透的我還能怎麼辦?你根本不要我的喜歡,所以才能毫不在意地大笑,不是 嗎?」
「你的喜歡難道就這麼脆弱,被拒絕一次就卻步,逃到美國就什麼事都可以不管, 什麼都可以放手了嗎?」這麼薄弱的感情她要是接受了,恐怕持續的時日也不長」
「你在怪我?」她還敢怪他。「被人以嘲笑拒絕,只有笨蛋才會不當一回事,繼續 厚著臉皮追在後頭。」
「你本來就是笨蛋不是嗎?」為什麼不把笨蛋的角色扮演到底,半途而廢算什麼!
「是你自己說只把我當弟弟看。」
「我這麼說你就這麼信啊!」邵星凡推開他。「你自認最瞭解我,偏偏你什麼都不 懂!」
「你的意思是──」突然想通的封俊麒不敢置信地瞪著氣紅臉的她。「如果當初我 像個笨蛋繼續追你,你會……」
「我不知道!」轉身背對他,邵星凡拿了同色系的絲巾披上。「至少不會是今天這 局面。」什麼重逢嘛,除了讓她生氣、讓她死了不少腦細胞以外,其它什麼情緒都沒有 。
「星凡……」
「夠了。」走到門前,深吸一口氣,她回頭。「為什麼你不早點回來?要不然就晚 點回來,再不就永遠都別回來;偏偏你什麼時候不挑,就挑這個節骨眼回台灣,你…… 真可惡!」
封俊麒頓足沒有追上她,陷入沉思。
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她剛說的話是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回來,而不是為什麼不晚點回 來,這是不是表示:「那個小騙子!」
騙了自已,騙了所有人,現在連他也騙!
「絕不饒你,邵星凡,我絕不饒你。」封俊麒含笑走出休息室,像做下什麼決定似 地,眼中閃現堅決的眸光。
???回宴會場地的信道踱著不悅的高跟鞋,忽然一個從後方突如其來的拉力,將 邵星凡拉進右側的信道。
「救──」
「是我。」封俊麒的手及時摀住她的呼救聲。
「你又想做什麼?」她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你喜歡我。」
「你放屁!」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虧他還是個男人。
「讓我走。」
「如果不是喜歡我,你為什麼怨的是我不早點回來?」
「你……」星眸倏地大睜,錯愕地與他對視。
「你真正的意思是如果我早點回來,今天這場該死的訂婚宴就不會有,你該冠上的 姓是封,不是田。」
「放屁!」邵星凡雙手抵在他胸前,極力想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溫熱。「走開,我 要回劭達身邊!」
「你根本不愛他。」
「我喜歡他。」黑瞳恨恨迎上自信滿滿的眸子。他憑什麼端出一副好像他說的每一 句話都是對的死樣子,她就是不要趁他的心、如他的意。「我非常慎重地告訴你,我喜 歡他。」
「因為他的相貌、他的家世和他的錢。」他瞭解她如此透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喜 歡一個人,是喜歡那個人身上附屬的條件而非那個人本身。
「就算是又怎樣。喜歡一個人的外在條件有錯嗎?人的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 他身邊能得到什麼。」
「你想得到什麼?!以他的背景襯托出來的『田太太』這個名稱嗎?豪門少婦這個 頭銜嗎?」
「還有富裕的生活。」她補充。
「就因為這些,你要葬送你的愛情?」
「愛情?」好像聽見什麼聊齋誌異的鬼故事般而挑起古怪的表情,她哼哼笑著,「 你幾歲了,封俊麒?」
「你!」
「人類之所以能生存不是因為有愛情,而是因為吃了麵包;
換句話說,沒有愛情的結果絕不會比沒有麵包來得悲慘。聰明人會選擇什麼你應該 很清楚。」
「你認為你是聰明人?」
「就算我說我是,你也會訕笑嘲諷,但不管怎樣,至少我懂什麼是現實。」沒有傑 出的才能,也不想靠自己的能力在社會上得到某種程度上的地位,卻又不甘於平平淡淡 的她,能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外在條件去找到一個傑出的伴侶,沾他的光讓自己的生命不 至於太平凡。
「這樣的你根本配不上田劭達。」
「配不配得上都跟你沒有關係。」她哼聲別過臉,又立刻被他扳回來。此舉氣得她 低吼:「你少管我的事。」
「我哪能眼睜睜看你去害人。」
「你以為你是什麼?神嗎?我還拯救世人哩!你要把我想成是禍害的話,乾脆把我 殺了以救世人算了。」
「那倒是個好主意。」
「什麼……喝!」
雙掌忽而移到纖細白皙的頸子,駭凍邵星凡的呼吸。
「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慌張爬上她的臉,偏偏大手的主人眼睛正發直地盯 著她。
這是他認真時才會有的眼神,就像那年颱風夜一樣。
「封、封俊麒,你真的要殺我?」豬啊她!為什麼講出那麼恐怖的話,現在情殺的 案子這麼多,難道她會是另一件情殺案中的主角?不會吧?!
「殺人很簡單,難道你不知道嗎?」有力的拇指按在她咽喉兩邊氣穴,封俊麒壓低 的嗓音猶似惡魔的顫音。「只要按住這兩個部位輕輕加壓個三分鐘,你就會窒息而亡, 你知道嗎?」
「咳、咳咳……」
「放心好了,我會跟著你一起去的,嗯。」
大掌中的螓首開始奮力扭動掙扎,「不,咳咳咳……」他真的要殺她嗎?真的這樣 就發瘋到要殺了她?「封、咳咳……」
呼救的小嘴忽而被溫暖的唇舌全數吞沒,咕噥的低吟被吻進咽喉裡,化成昏眩與燥 熱。
頸間的重壓也因為令人臉紅的熱吻而消失,變成柔情的來回撫觸,沿著邵星凡美好 的鎖骨彈奏煽情的音符。
他到底──「雖然你裝模作樣、愛慕虛榮、表裡不一、自私自利的個性變本加厲, 但我還是喜歡你,不,也許早就不該說我還是喜歡你這句話,過了十年這麼漫長的時間 ,當初的感情就算再怎麼真摯也會因為時間而變質。」
他的意思是──邵星凡起了波瀾無法立刻穩定的氣息微喘著,「你其實早就不喜歡 我了,對不對?」
俊逸的臉勾起淺不可見的笑紋,咬了被自己輕薄而紅腫的艷唇一記。「是的,我是 不再喜歡你。」
果然。「什麼情啊,愛的,最後都不會有永遠,也不會有什麼不變的,呵呵,那種 看不見的東西果然一點保存期限都沒有。」她就知道。邵星凡刻意不理會心頭像被人狠 狠刺上一針的痛楚,表面上裝得毫不在乎地拍開他在自己身上的手。「哼,剛才還說得 信誓旦旦,好像對感情堅貞的樣子,原來只是在捉弄我,還好我沒上你的當,否則── 」再度襲上自己脖子的手掌嚇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難道他又想──「你還想殺我?」
「你這麼怕死,為何要用那種話來激怒我?」封俊麒為她的表裡不一歎息。「為什 麼要掩飾真實的一面?對你根本沒有好處。」
「沒有人會喜歡我真實的一面的。」惡劣、自私的性格誰會喜歡。「問問你自己, 一開始說什麼就連我真實的一面都喜歡,最後還不是──」
「那是因為我愛你。」他打斷她的話解釋道:「這份感情早超過喜歡的界限,要我 如何再說喜歡你。」
「你……你……」
「我愛你。」封俊麒重申,十年前曾說過的話,十年後只改了動詞。「愛惡劣的你 ,就連你的?裝和你肩上快三十歲的老實貓都愛。」
愛……愛她?「封──」欲出口的話被鎖骨上的麻吻嚇回口中,成了柔膩的低吟。
「祝你幸福。」從她胸前?頭,封俊麒為她調整好絲巾,在胸前打了個還算能看的 蝴蝶結。「別解開絲巾,你的鎖骨上有我送的紀念品。」他笑著叮嚀,在她的訝然注視 下轉身離開。
紀念品?邵星凡整個嗡嗡作響的腦子難得還裝得下他的叮嚀,素手愣愣地滑進絲巾 下,觸摸鎖骨上頻頻發熱的部位,有點腫又帶點痛。
她知道他留了什麼給她。
一記吻痕,紅艷如火地在美好的鎖骨上綻放,猶如盛夏的薔薇。